过了一会儿。
林茂挑了挑眉，也没大介意。
林茂突然想起件事情：“你这学期都没跟你爸妈联系过？”
他冰冷的面容稍稍柔和些，绷直的嘴角也偷着弯起。
提起这个，张陆让的好心情瞬间塌了下来：“嗯。”
张陆让没说话，垂头继续吃饭，像是在默认。
“你不接他们电话？”
林茂被这话一噎：“你是说跟我有代沟？”
“……”
张陆让想了想，认真道：“不知道跟你说什么。”
“你不回去过年，你妈给我打了很多个电话来骂我。”
“唉，小孩子家家的，话也不多说几句。”
闻言，张陆让忍不住了：“骂你干什么？”
“……”
“啊，我也没仔细听。”
张陆让下意识的将筷子放下，正想照做，就听到林茂继续道：“有点声音是不是感觉就没那么惨了。”
“……”
林茂将口中的饭咽了下去，说：“你去把电视打开。”
“大致说我太纵着你吧，说我管得太多？”
只有两人的饭桌上一片安静，偶尔传来餐具碰撞的声音。
说完这话之后，林茂突然懂了些什么：“怪不得你不接她电话。”
除夕夜晚。
张陆让默默的吃饭，没说话。
声音在此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茂忽然叹了口气，没再开玩笑。
很快，哗啦哗啦的水声传来。
“一会儿给他们打个电话。”
摸了摸有些出汗的额头，起身，走到浴室里。
张陆让手中的筷子一顿，表情有些不情愿。
十分钟后，他坐了起来。
他看着林茂的表情，最后还是妥了协，点了点头：“知道了。”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人看上莫名有些焦灼。
吃完饭，张陆让回到房间里。
平时这个时间早就入睡的张陆让反常般的在床上翻来覆去。
手机铃声恰好响起，是阿礼打来的。
另外一边。
张陆让伸手在屏幕上划了一下，接通，将手机放到耳边。
挂了电话后，苏在在打消了刷微博的念头，很听话的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将窗帘关上，盖上被子便睡了过去。
张陆礼明朗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哥！新年快乐啊！”
“知道啦。”
被他的声音感染，张陆让勾了勾唇：“新年快乐。”
听到她的话，张陆让忍着心中的悸动，教训道：“你也赶紧睡，别老刷微博刷那么晚。”
说完之后，双方同时陷入了沉默。
她伸手将床头柜上的台灯关掉，笑嘻嘻道：“成，你睡吧，晚安哈。”
很快，张陆礼有些怯懦的开口道：“你新年真的不回来吗？”
张陆让的作息向来准时，苏在在也没再烦着他。
“嗯。”
十点半了。
“最近爸妈总是吵架……”
苏在在把耳边的手机拿下来，看了下时间。
“我觉得，新年过了之后，妈可能会去Z市找你。”
他的喉结滚了滚，有些手忙脚乱的开口道：“我睡了。”
“你要不给她打个电话吧，今天年夜饭我看她都没吃多少……”
很快他就想通了，呼吸瞬间一滞。
“哥，你也别太……”张陆礼似乎说不下去了，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闷闷的，“你也不能说不回来就不回来啊……”
这话来的有些突然，让张陆让一时没反应过来。
张陆让盯着自己手掌上的纹路，失了神：“我知道了。”
半晌后，苏在在突然厚着脸皮冒出来一句：“你梦到过吗？”
挂电话之前，他听到张陆礼再度开了口，声音带了点小心翼翼。
他的指尖敲了敲软塌塌的棉被，似乎有些燥。
“哥，我想考Z大的研究生……”
张陆让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张陆让没多大在意，淡淡道：“你自己决定就好。”
“十年是不是还算低估你了。”她郁闷道。
张陆让犹豫了一会儿，很快就拨通了张母的电话。
“……”
只响了一声，那头就接了起来，没有立刻开口。
下一秒，苏在在突然改了口：“其实应该要素十年吧。”
两方像是在僵持，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张陆让保持沉默。
最后还是张母先忍不住，声音因为愤怒有些尖利：“张陆让，你还当我是你妈吗？平时不接电话，现在连过年也不回来？”
“你让我素了三年。”
张陆让没说话。
“……”
很快，那头的声音低了下来，像是在克制着怒火。
“说实话，高一的时候我就开始想了。”
“改你志愿的事情，是我跟你爸做的不对，你要学计算机就好好学。大学期间，我不会再干涉你那么多。”
“……”
张陆让的眉心稍稍舒展开来，心底的放松还没维持多久。
苏在在毫不犹豫：“你的肉体。”
下一刻，他就听到张母继续道：“节假日必须给我回来！你是不是在你舅舅身边呆太久了？根本没把我和你爸放在眼里了？”
闻言，张陆让犹豫了下，问：“你想要什么？”
张陆让抿了抿唇，轻声道：“我……”
“什么礼物？”苏在在激动道。
张母越说越气，直接将他的话打断：“我是你妈，我能害你？B大的金融系不好？毕业之后直接到自己家的公司不好？还不用受别人的气！”
张陆让不免有些脸热，他舔了舔唇，轻声道：“等你回来给你新年礼物。”
“……”
动静不小，让电话那头的人一直能听到这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弟当初怎么没你这么多事？初三要转学，考题不同也非要在Z市上一年高中，填志愿这件事情完全没跟我们商量就自己填，你觉得你对？”
她忍不住卷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
张陆让难得见张母那么多火气。
难得听他这样叫自己，苏在在有些受宠若惊。
他忽然就没了刚刚那想要反驳的情绪，眼睛酸涩难掩。
声音透过电流传了过来，莫名带了点缱绻的意味。
浓浓的无力感向他袭来，将他卷入其中，无法挣脱。
张陆让这才听出她话里的话，他垂着眸，无声的笑：“在在。”
半晌后，张陆让莫名其妙地提起了苏在在。
“不过吃完年夜饭我就回来了，虽然会有点晚。”
“我有个很喜欢的女生。”
“嗯。”
闻言，张母一愣，声音又沉了下来：“你……”
“噢。”苏在在将被子掀开来，表情有些踌躇，“我明天要去爷爷奶奶家，每年都是这样的……”
张陆让突然有了脾气，像个孩子一样，提高音量打断了她的话。
张陆让那头顿了下，似乎在思考，很快就答道：“跟我舅舅一起过，他今年不回B市。”
“她每次提到自己的父母，眼底全是骄傲。不论做什么事情，她都无所畏惧。因为她有一对很好也对她很好的父母。”
“明天除夕你怎么过呀？”
张陆让的声音低了下来，喃喃低语。
“怎么了。”
话里像是带了泪。
他的声音因为咳嗽有些沙哑，带了点鼻音，比平时软了不少。
“……我很羡慕。”
因为被窝里不透气，苏在在的声音被捂得有些闷：“让让。”
电话那头的张母似乎被他的话呛到一句都说不出来。
张陆让很快就接了起来。
张陆让发了会呆，很快就回过神来，将电话挂断。
她一骨碌爬到床上，整个人埋在被窝里，给张陆让打电话。
他垂着眼，翻了翻手机，看到几分钟前苏在在发来的微信。
苏在在洗漱完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哈哈哈哈我今天跟我妈说了！
偶尔天空上会炸出几束烟花，庆祝明天除夕夜的来临。
——我跟她提了你！！
外头的树叶被寒风吹的沙沙作响，地上的枯叶随着风卷成一团。
——她说我那么喜欢你，她肯定也会对你很满意嘿嘿嘿
天空像是被浓墨涂抹过，仿佛那无边无际的黑海。
张陆让扯了扯嘴角，慢腾腾的回复。
——张陆让
——那就好。
她不在，没人逗我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