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吧，你也觉得应该打击报复才对吧？”秦欢像是找到了统一战线的盟友：“可又没有，如果真有这种苗头我还觉得踏实一点，可偏偏又不是……”
“不会是那个人怀恨在心，想对你做些什么打击报复的事情吧？”李思霖不禁有些担心。
什么叫应该被打击报复？李思霖顾不上秦欢清奇的脑回路，她接着问：“那是什么？”
“然后啊，”秦欢有些吞吞吐吐的，很底气不足的样子：“反正就有些怪事发生。”
“所以嘛，找你来给我分析分析。你看看啊……”秦欢打开手机相册，点开一个被命名为“阴谋”的文件夹，打开里面的图片，一张张划过去，照片中拍的有鲜花、写了祝福语的卡片、女生喜欢的一些小东西等等。
“然后呢？”这么紧张的情况，秦欢说话总是说一半，让原本很沉得住气的李思霖都有些着急。
秦欢一边眉头紧锁地给李思霖展示，一边百思不得其解地问：“你看看，这些东西里是不是暗藏了什么密码？我已经找人探测过了，里面没有藏录音机和针孔摄像机这种东西。”
“对啊，不然呢？谁怕谁啊？”秦欢逞强地说完后，像是壮胆一样，端起热抹茶拿铁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李思霖最初还真以为对方有什么阴谋，在跟着秦欢的思路一张张很仔细的找所谓的“线索”，结果发现都是男生追女孩的小礼物。反应过来后，她对秦欢有些无语，这个女人不会迟钝成这样吧，难怪说没人追她：“他有没有说过想和你面对面聊聊？”她问。
“然后你就给他了？”李思霖自然不知道这些，还将此事当一般的被被告纠缠呢。
“说倒是说过两次，可我都太忙，拒绝了。”说完她还接着补充：“不是我怂不敢见他，我是真忙，所以才拒绝的。”
原本秦欢不想接这个官司，集体诉讼案件本就是糊涂账，何况这个案子被告方似乎也有些冤枉。都可原告里面一个阿姨和她妈妈是牌搭子，她妈妈在听了牌友的诉苦后拍着胸脯给对方打包票。既然牛已经吹出去，于是只好看在母上大人的份上，硬头皮将这么个官司接下来。虽然这个官司她是赢了，他们的APP被迫下架，而且他们也需要补偿那些孩子一定的医疗费用。可毕竟不像过去她接的案子那样理直气壮，总觉得自己像是利用了群众的情绪在欺负那几个运动男孩似的。所以当对方问她要名片时，她才有些心虚，不是害怕，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然后他就没再约了？”
这个公司的创立本身就很有些传奇色彩，几个圈内颇负盛名的极限运动小子联合做了个APP，为了宣传造势，在S市做了几场极限运动的活动，在当时掀起了一阵极限热。由于活动本身的趣味性以及风险系数都较高，于是很快他们的APP粉丝激增，而这几个极限小子也由于他们的阳光帅气与不羁的活力迅速成为网红，在年轻人中很受追捧。可人红是非多，忽然就惹上了官司。起因就是他们几个粉丝的母亲联名起诉他们，说她们的孩子模拟App里的一些动作，被摔得不轻，这几个妈妈查明原因后抱团将这个公司告上了法庭，而施彬瑟作为法人，自然就是第一被告。
“所以我这才来找你了嘛？他今天上午竟然到我们律所来找我，吓得我……”秦欢忽然觉得刚说得有点灭自己威风，马上换了说辞：“我当时觉得很惊讶。他非约我明天晚上一起吃饭，我再推脱就显得太没胆量了，只好答应了。”
“是啦，就是那个公司的法人，施彬瑟。你光听这名字就知道这人有多别扭。”
“你当时打官司时肯定研究过这个人的情况吧，你觉得他会不会是那种极端的人？”李思霖问。
“被告？不是个公司吗。”
“他虽然玩极限运动，但本身好像是搞IT的，所以才和几个朋友做的APP。也就刚回国没几年，应该不会是那种社会上的地痞。不过人嘛，谁知道……”
“还不是因为这个官司，我打赢了之后，没想到被告竟然气势汹汹跑过来问我要了张名片。”
“那请问我能起到的作用是？”李思霖觉得眼前的学姐很可爱，她大概是对这个男孩颇有好感，否则既然害怕，又怎么还会答应对方的晚餐邀约。
“怎么了？”秦欢这种自带敌敌畏功效的人，可不像是会被苍蝇惹烦。
“地方我订的，我已经在我订的桌子旁边给你也订了一桌，你最好带一个壮汉……或者两个……三个也行，一有情况马上帮我把他按到在地，狠K一顿。别怕惹官司，我给他们辩护。”秦欢做出一副不是好惹的样子。
“别提了，”秦欢沮丧地说：“追求者还真没有，苍蝇可能真的有一只。”
李思霖看学姐这么坚定的神情，也只好答应，可到哪找壮汉呢？真是头大。要是和章旭明说这事，估计要被他笑掉大牙吧。反正约的是明天，明天再定吧。
“你这风华正茂的，身边的追求者应该和苍蝇一样多才对啊。”
“你呢？最近都还顺利？”看李思霖答应下自己略为奇怪的请求，秦欢整个人都放松了，气定神闲地吃了口榛子蛋糕，觉得很满足。
“就算真的功成名就又如何？年近30不仅没嫁出去，身边连个靠谱的男人都没有，在我家那些三姑六婆眼里就是loser。我妈那天和我说，我姑妈竟然怀疑我是拉拉，真是气人。”秦欢嘴上这么说，可语气里一点气愤的情绪都没有，明显是不将那些人的想法放在心上。
“挺顺利的。”李思霖一句带过。
秦欢就是这样，无论开心与否，都能充分发挥她自我解嘲的能力，仿佛这些都和她没什么关系似的。她如此清醒的知道自己的位置，而她的理智却真不是装出来的，以至于她展示出的大波动的情绪起伏都像是为了场合需要，就像在辩护时某些激动或悲伤的情绪，是由于工作的需要一样。
甚至有点顺利过头，顺利当然是好事，可李思霖心中总觉得不踏实。她安慰自己，这种不安是因为作为一个彻底的悲观主义者，会在快乐和幸福时感到忐忑不安，并不是真的有什么危机潜伏，一切都是她的不安全感在作祟。
“怎么打赢官司还惆怅起来了？”
可那份调查报告却总像是一片阴云一般笼罩在她头顶。昨天晚上，章旭明将那两个在迪美电子呆了2周的同事做出的尽调报告带回家看。在他去洗澡时，她也稍微研究了一下。这才发现里面的数据包括这两个同事给出的调查意见都是不支持收购的，因为这个项目达不到被收购的要求。她本以为今天章旭明会在会议上将调查报告公布，并搁置项目，可没想到他竟只字不提，反而还敦促柚子加快沟通力度，尽快促成收购。
“最近雄性荷尔蒙分泌旺盛，需要干点娘娘腔的事情来对冲一下。”秦欢挤眉弄眼又拍了几张之后，才放下手机，毫不在乎地说。
这简直太奇怪了！可当时在公司，她不方便公开表示自己的质疑，等晚上回家再和他聊聊吧。
“秦大律师赢了大案子，不趁机腐败一下对不起你的名声。”李思霖对秦欢这么小女生的举动有些不适应，毕竟，过去只有在郭俊辉面前她才会展现出这么雌性的一面。这么看来，莫非这个女人有情况？“只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雅致？”她故意拿她自拍开涮。
“都顺利干嘛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秦欢挑起眉毛，对她的话表示严重怀疑。
“这么好的地方我竟然都不知道，李总果然已经进入了一个新层次了。”秦欢看得啧啧称奇，拿着手机东拍西拍，甚至还不忘自拍两张。
“就是太顺利了，顺利到有点反常。”李思霖知道敷衍不过学姐，不过有些工作上的事情，太复杂也太无趣，她自己都懒得提，在这个慵懒而诗意的环境之下，她甚至想都懒得想。
她们刚一坐下，就有男服务生上前来点单，李思霖熟练地点好下午茶。
就当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吧，人总需要有些喘息的时间。
她别出心裁地带秦欢去到一个隐藏在法租界独栋洋房里的法式甜品店，有一个带草坪的美丽的后院，草坪上奢侈地，摆放着白色烤漆的铁艺桌椅，点缀以绿植与鲜花，像是即将要举行一场别致的婚礼。
可秦欢似乎并不太欣赏她的鸵鸟精神：“你家那位可不是个简单角色，这点你要知道，也要有心理准备。什么叫顺利到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
难得秦欢主动找上门来下午茶，李思霖知道早阵子她一直在忙一个集体诉讼案，打了场漂亮官司，刚刚结案，看来今天是来报喜的。
秦欢总是一针见血，李思霖内心深深认同她的话，可即使她知道有妖，难道自己要去当这个捉妖使者吗？还是说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事情就这么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