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宁撇了撇嘴角道:“我只是不想打扰到你罢了。”她说着又瞄了一眼他的电脑,确定上面打开的是word文档后,勾着嘴角道,“那你慢慢写啊,吃晚饭的时候我叫你。”
“你这样站在我身后,是想偷看我的稿子,还是袭击我?”言儒语没有回头,但很显然他已经察觉到了身后的兰宁。
午饭她特意多做了一些,就是想着晚上可以直接热热再吃一顿。虽然言儒语在看到桌上的菜色后诸多不满,但终归是吃了下去。
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站在言儒语身后朝他的电脑屏幕瞄了两眼。
收拾干净碗筷后时间还比较早,兰宁逼着言儒语继续去写稿,自己却有点无所事事。别墅里虽然有点事,但她也不知道有没有信号,而且电视好像也没什么好看的。
兰宁不可思议地张大了眼睛,他竟然在主动写稿?莫非他真的是来这里找灵感的?
她逛了逛客厅的书架,在琳琅满目的书中挑了一本曾经没看完的,拿出来继续读。
言儒语坐在落地窗前的桌子旁,面前摆着一个笔记本电脑。落地窗外是一片修剪整齐的草坪,他的影子浅浅的映在窗玻璃上。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环境真的特别适合读书,兰宁挑战过几次的书,这次竟然顺利地读完了。夜幕已经完全降下,兰宁透过玻璃窗往外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中,竟然能看见满天繁星。
她迈下最后一级楼梯,四处看了看。
城市里已经很难见到这么多星星了,她把手里的书放回书架,打开门走了出去。
看来言儒语是已经起来了?
四周的树林黑漆漆一片,看着有些阴森可怖,兰宁就站在别墅的落地窗前,不敢走出被光照耀的范围。
到了客厅,她第一眼看到的,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餐桌。中午堆在那里的碗已经洗了,没吃完的菜也被收走了。
她在草地上躺下来,仰望着漫天的星河。
她咚咚咚地从楼上跑下来,脚步声在过于宽敞的屋子里听来有些渗人。
中学的时候星座在同学中狠狠流行了一阵,兰宁也跟风特意去记了各个星座的图案,可现在她仔细一回想,才发现只有北斗七星的图案在她的记忆里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这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快要四点了,兰宁心惊肉跳地弹了起来。四点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再过一会儿就能吃晚饭了,吃了晚饭,休息一会儿就可以睡觉了,于是这一天,就这么荒废了!
她还在努力辨别头顶的星星,言儒语已经不知不觉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你就这样躺在这儿,也不怕被狼叼走?”
就先睡个午觉吧,下午再来催老师写稿。
他冷不丁传来的声音吓了兰宁一跳,兰宁“呀!”的叫了一声,从草坪上坐了起来:“这里还有狼?”
她简单整理了下行李,也有些疲倦地在床上躺了下来。早上起来得太早,虽然来的时候在车上睡了会,但还是有些困了。
言儒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山里有狼很奇怪吗?”
“这里还真的不错。”她从窗口走回来,开始收拾东西。这里应该定时有人打扫,家具上都干干净净,见不着什么灰尘。
“可这里是开发区啊,不可能还有狼吧!”
满山的树木一直绵延到远方,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鲜翠的绿。
言儒语嘴角挂着点笑,也在草坪上坐下,然后躺了下去。
“我就住这间了。”兰宁在门口看了一阵,就提着行李进去了。房间很大,采光也很足,里面还有一张看起来就超级柔软的大床。兰宁走到窗户边,往外眺望。
兰宁看着他优哉游哉的样子,警惕地环顾了下四周的树林。周围很静,只有虫鸣声和偶然风过的沙沙声,但刚刚被言儒语那么一说,她总觉的下一秒就会有狼从树林里冲出来一样。
“不要脸。”她低声骂了一句,去开对面的一扇门。这次是卧室,没错。
“到底有没有狼啊?”她撞了撞言儒语的手臂。
兰宁:“……”
言儒语看着头顶的星空,浅笑着回答:“你不说开发区里不会有狼吗?”
她朝里面环视了一周,把书房门关上。往里走了几步,她在另一扇门前停了下来,正准备把门打开,言儒语漫不经心的声音便从身后传了过来:“这是我的房间,如果你想跟我住一间房的话,我也没关系。”
兰宁的眉梢动了两下,她觉得幸心老师这么人嫌狗憎的,有狼也一定是先叼他。如此宽慰了自己一番后,她重新在草地上躺了下来。
书房如言儒语所说,同样摆着很多的书架,但比客厅的要低调许多。
她的头就挨着言儒语的头,隔了大概两个手掌的距离。
……
言儒语微微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后,又收回目光。
兰宁哼了一声,随便打开了一扇门,是书房。
“你会认星座?”兰宁看着夜空中的星星,问身边的言儒语。
言儒语侧头看了看她:“你随便选间自己喜欢的吧。”
言儒语反问道:“你会什么认什么星座?”
她提起自己的行李,也往楼上走:“我的房间在哪儿?”
兰宁抬起手,指了指几颗星星:“北斗七星。”
好吧那就放到那儿,反正这又不是她家。
言儒语笑了一声:“北斗七星东南方是牧夫座,南方是狮子座。”言儒语说着也抬起手,在空中比划了两下,“牧夫座、狮子座和室女座最亮的三颗星星,组成了一个三角形,就是春季大三角。如果再加上旁边猎犬座的常陈一,就成了春天大钻石。”
兰宁:“……”
“噗,大钻石吗。”兰宁跟着他比划了两下。
言儒语也没说不洗,只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楼上走:“我早上开了几个小时的车,有点累了,先上去睡个午觉,碗放到那里吧。”
言儒语收回手,淡淡地道:“因为连线之后的图形很像一颗钻石。”
吃完饭后兰宁坚决不洗碗,既然饭是她做的,洗碗的工作自然应该言儒语来承担。
“哦,好像是有点。”兰宁侧头去看言儒语,言儒语也正好侧过头,和她的目光相撞。
这么想着她又决定多吃几口。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兰宁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僵硬。
他洗了个手就走到兰宁对面坐下,饭桌上两人没什么交谈,只专心吃自己面前的菜。兰宁虽然没问,但心里觉得这个蔬菜比她平时吃到的都要好,难道这里的蔬菜还是特供的?
……卧槽这个距离,稍微把持不住就会亲上去啊!
言儒语从沙发上坐起来,看着她的背影无声地笑了笑。
兰宁猛地收回手,从草坪上坐了起来。
“吃饭吧。”兰宁扔下这句,飞快地转身走了。
“咳咳。”她干咳了两声,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间不早了,我去睡了。”
“嗯……”言儒语很轻的应了声,慵懒的嗓音听起来比平时更加磁性。
言儒语的目光慢悠悠地落在她的手表上,嘴角几不可见地翘了翘:“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问了,你买的这个是和我的情侣手表吗?”
似乎是因为刚睡醒,他的眼神有些朦胧,兰宁被他这么一看,心里莫名有点儿慌:“饭做好了。”
他说着把左手抬起来,微微抖了抖袖口。
言儒语本来就睡得不沉,被她这么一叫,便也悠悠转醒。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兰宁。
同样的大表盘,金色表面,黑色皮带,连牌子都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在于,他的是男款,她的是女款。
她叫了他一声,语气不怎么温柔。
兰宁:“……”
兰宁在旁边看了一阵,抬手在他肩上拍了两下:“喂。”
这绝对是一个巧合。
他不会对你开启嘲讽,更不会跟你耍贱,睡着的他安静得像一副画,而画上的是个陷入梦境的王子。
“这款是经典款,很多人都戴的,呵呵。”兰宁爬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我回房了,晚安。”
虽然是同一个人,但睡着的言儒语绝对比醒着的言儒语美好一百倍。
言儒语听见开门的声音,也对着头顶的星空道了声:“晚安。”
他额前的刘海柔软地垂落下来,些微遮盖住眼睑,浓密的睫毛下,有两片浅浅的投影。
这个晚上兰宁睡得非常好,就连梦里都是满天的星河。
她朝沙发的方向张望了两眼,那边静悄悄的。微微皱了下眉,兰宁走过去才发现,言儒语已经躺在上面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她在鸟鸣中醒了过来。天空刚露出个白肚皮,晨光熹微。
兰宁一共做了三菜一汤,她把菜端上桌子后,言儒语却一直没有反应。
兰宁打了个哈欠,爬起来去浴室洗漱。出来的时候,她把束发带摘下来,顺手想拿起放在一旁的手表,手却在碰到手表以前,停了下来。
明天她才不玩三国杀了,明天玩……抽乌龟吧!她不信抽乌龟她还输!
“你买的这个是和我的情侣手表?”
兰宁:“……”
言儒语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兰宁恶寒般的打了个抖,还是把手表戴上了。
“我昨晚打电话叫人送来的,够吃一周。”言儒语说着又去看她,嘴角还挂着点儿笑,“明天的午饭也拜托你了。”
这块表她很喜欢,而且也是她花了不少钱买的,不能因为他一句话,就束之高阁。
她皱了皱鼻子,打开厨房的超大冰箱,研究了一阵:“这里面的东西是什么时候的?”
收拾好自己后,她便楼下走去。客厅里空无一人,言儒语似乎还没有起来。兰宁想了想,推开门走到了别墅外。
什么鬼,真以为在别墅里自己就是霸道总裁了吗?
外面还带着些凉意,但空气十分清新,兰宁深深吸了一口,感觉整个人都被洗涤了一样。她伸了个懒腰,做起之前学会的伸展操。
兰宁:“……”
言儒语下楼的时候就看见她正在外面做操,她不上班的时候头发都是披下来的,修剪得整齐的及腰长发,从后面来看还算是个有杀伤力的背影。
他回过身去,似笑非笑地道:“你还是这么有趣。”
他也推开门,走到她身边,配合着她的动作开始做操:“原来你也会做这套操?你不是说这是广播体操吗?”
言儒语:“……”
兰宁侧弯腰的动作卡壳了一下,差点没把腰闪到。她看着身边正在做操的言儒语,微微蹙眉地道:“你怎么走路老是没有声音,你是属猫的吗?”
兰宁道:“因为赵云长得帅啊!”
言儒语一边做操一边回答她:“是你做操做得太专心吧,话说回来,你真的不是暗恋我吗?和我买同款手表就算了,连做操都要跟我学。”
“……”言儒语沉默了一下,问,“为什么你看见我选吕布后就跟着拿了赵云?摊开的武将里有甄姬,我认为她对上吕布比赵云有优势。”
兰宁:“……”
兰宁猛地回过头来:“难道你作弊?!”
老师你的自我感觉太好了吧,你是真不知道自己多遭人嫌吗?
言儒语转过身,把头枕在沙发靠背上,看着朝厨房走去的兰宁:“知道你为什么输吗?”
她在心里呸了一声,又跟上言儒语的动作,继续做操:“那款手表是在认识你之前买的,我还怀疑是你故意和我买的同款呢。还有这个操,你不是说在网上很红吗,我难道就不能学?编辑的工作也需要每天对着电脑,更惨的是还要遇上你这种糟心作者,不跳个操来缓解情绪,就要出去报复社会了。”
“知、道、了。”虽然兰宁快气炸了,但看在他开了几小时车的份上,她就吃点亏好了。
言儒语一笑,问道:“你不是在打沙包吗?打沙包都不能缓解你的情绪?”
“愿赌服输。”言儒语谆谆告诫。
“健身房我哪有时间天天去,这个操随时都能做。”
言儒语:“……”
“哦,既然我推荐给了你这么好的东西,待会儿的早饭就你做吧。”
她把诸葛亮那张牌握在手里,揉成了一团。
兰宁:“……”
兰宁:“……”
这个操又不是你发明的!待会儿她就算回房间吃饼干,也不会去做早饭!
“你输了。”言儒语心情颇佳地宣布结果,他抬眸看着兰宁,就像在说“这顿饭,终究还是要你去做”。
一套操做完后,两人都没有立刻返回屋里,似乎是留恋外面清新的空气。树林的鸟片刻不停地鸣叫,叽叽喳喳交织在一起,仿佛一首春天的奏鸣曲。
之后的战况只能用惨烈来形容,虽然她的郭嘉在还有一滴血时终于弄死了诸葛亮,但言儒语排在第二的武将竟然是黄月英。不知道走了什么狗shi运,他的手气很好,连着摸了好几张锦囊牌,不仅轻松弄死了她的郭嘉,就连她的吕蒙也没撑多久,也跟着阵亡了。
兰宁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挽到耳后,转身准备往屋里走:“我先进去了。”
兰宁:“……”
“等等。”
兰宁现在后悔得不行,赵云的血一滴滴减少,最后被诸葛亮一刀砍死了。
言儒语叫住她,兰宁的眉头一跳,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看着他:“我是绝对不会做早饭,你自己看着办吧。”
……早知道就让吕蒙来打头阵了,至少不用扔手牌。
言儒语看着她沉默了片刻,轻笑出声。
兰宁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忍痛把满手的杀扔掉了。
兰宁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笑什么笑?老师你的笑点也太独特了吧。
言儒语在那边愉悦地笑了一声:“看来你还是没摸到锦囊。”
言儒语嘴角仍是抿着点笑,沉默地走近她,慢慢抬起右手抚上她的头发。
兰宁觉得有点儿生无可恋了。
这个动作太过暧昧,仿佛下一刻他就会顺势把她揽进怀里一样。
然而没有!没有!只有杀,满手的杀!
兰宁的心猛地狂跳起来,每一声擂鼓般的心跳声,仿佛都清晰可闻。
她觉得现在言儒语满脸都写着“打我啊”三个字,她抿着嘴角从牌堆里摸了两张牌,希望能有一两张锦囊。
风又从树林深处吹过来,带起一片沙沙的声音。言儒语额前的黑发也被风吹动,他微微勾了勾嘴角,从兰宁的发间拿起一小片树叶。
空城的时候不能对诸葛亮使用杀,就算她的赵云再英勇,也打不到他……MD这种感觉像极了言儒语,任凭他再贱,可你又弄不死他!
“有树叶掉在你头发上了。”
兰宁:“……”
兰宁:“……”
三分钟后,诸葛亮悠闲地发动了技能空城。
就一片树叶你需要搞得这么唯美吗!
兰宁眉头紧锁起来,这把牌事关重大,她绝对不能输!1V1时诸葛亮的优势减弱了,她不信她的赵云弄不死他!
“可是你脸为什么这么红?”言儒语打量着她的脸色问。
“我就知道你第一个会选赵云。”言儒语轻笑一声,语气里还有些得意。
兰宁:“……”
但是言儒语把牌翻开之后,她就有点傻眼了,卧槽为什么第一个是诸葛亮?这个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回屋了。
她干劲满满地开始思考武将的出场顺序,她认为言儒语会率先派吕布上场,于是把赵云排在了第一个,之后是郭嘉、吕蒙。
言儒语跟在她后面进了屋,见她气冲冲的样子,好心情地笑了笑道:“行了,我做早饭就是了,何必这么小气。”
兰宁觉得从牌面上来看,她的武将还是有优势的,今天这顿午饭,一定要让言儒语去做!
兰宁:“……”
吕蒙是她比较喜欢用的武将,爆发力一流,而且言儒语有诸葛亮,他发动空城的时候,吕蒙也比较有优势。
我[哔——]。
扣着的武将虽然对方看不见,但自己也看不见,还是有一定风险的。兰宁想着要不自己也挑个没翻开的,但最后还是从亮出来的武将中选了吕蒙。
言儒语说做早饭,就真的走进厨房开始准备了。兰宁见状也从楼梯上下来,走到沙发上坐下,等着吃饭。
言儒语的眉梢抬了抬,也没有说话,而是思考最后一个武将选什么。他想了一阵,最后从扣着的三个武将里选了一个。
言儒语用面包片和蔬菜、火腿,做了好些三明治,全都是一口大的,接下来就煎了两个鸡蛋,铲起来放进盘子里。
他挑的第一个武将是吕布,兰宁见他拿了吕布,紧跟着拿了赵云。接下来言儒语选了诸葛亮,兰宁飞快地拿了郭嘉。哼哼,看你怎么空城。
“你要牛奶还是果汁?”他抬起头,问坐在客厅的兰宁。
言儒语笑了笑,把另一张翻开:“主公,我先挑。”
“果汁。”兰宁回答。
“内奸……”兰宁扶额,简直是出师不利啊。
言儒语转过身去榨果汁,装在杯子里刚好两杯的量。
兰宁的手指在两张牌上来回点了好几次,最后选了左边的那张。
“好了,过来吃吧。”他把早餐端上桌,招呼兰宁过来吃饭。
她还在努力回忆,言儒语又递了两张身份牌给她:“抽到主公的人先挑选武将。”
兰宁看了看盘子里的小三明治,有些惊喜:“哇,这个好可爱。”
“哦。”兰宁看着他从一堆武将牌里抽了九张出来扣在桌上,又将其中的六张翻开。她的目光从翻开的牌上慢慢扫过,唔,这些武将都是什么技能来着?
言儒语道:“不用这么惊讶,金牛座就是这么心灵手巧。”
言儒语看了她一眼,把所有扩充的牌都拿了出来:“就玩标准版,规则也简化,一人三个武将,谁的武将先全部阵亡,谁输。”
“……金牛座不是好吃懒做吗?”
“我很久没玩了,简单点就好。”
“这矛盾吗?高手总是不轻易出手的。”
她读大学的时候迷过一阵这个游戏,那会儿还和室友打过通宵。可现在忙于工作,很久没玩了,连规则都快记不清了。
兰宁:“……”
兰宁:“……”
她还是安静地吃饭好了。
言儒语想了想,从书架里找了副牌出来,对着兰宁晃了晃:“三国杀会吗?我们来1V1。”
早饭过后她主动承担起了洗碗的工作,言儒语被她赶到窗边,对着面前的word出神。
兰宁道:“两个人打什么牌?抽乌龟还是排火车啊?”
“老师,你别发呆了!我明天必须拿到稿子!”兰宁洗完碗见言儒语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连头发丝好像都没动一下,气急败坏地朝他嚷了一声。
两个人在客厅僵持了起来,谁都不愿意做饭。最后还是言儒语先提出了一个方案:“你会打牌吗?我们玩一局牌,输的人去做饭。”
言儒语侧头看了看她,气定神闲地问:“明天周一,你不用上班吗?”
……是因为对你无耻的性格了如指掌了好吗!
“明天主编给我放了一天假,当然,如果我明天收不到稿,这个假期可能会无限期延长。”兰宁说到此处,不免有些心疼自己,“所以拜托你快点写稿好吗!”
言儒语有些意外地看着她:“看来跟我在一起久了,你的智商也有显著提高。”
言儒语微微扬眉:“你拜托人就是这种语气?”
兰宁呵呵地笑了两声:“得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就算我去做饭,你也不会写稿的。”
“这是贬义的拜托!写稿是你的分内之事,你的工作!”
言儒语淡定自若地回答:“因为我要写稿啊,所以你去做饭。”
“如果中午的菜色让我满意,我的工作热情可能会高一点。”
她愤愤地开口:“为什么不是你去做?再怎么说你也是主人,我是客人。”
兰宁:“……”
为什么他可以这么自然地差遣她?就像在差遣一个丫鬟!
她好生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知道了,午饭我会做,你可以开始写稿了吗?”
兰宁:“……”
“好吧。”言儒语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模样,终于开始写稿了。
言儒语把书放回书架上,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去做午饭吧。”
兰宁:“……”
兰宁别开视线,故作无意地道:“我只是觉得这么感性的话,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难道是因为受到了大自然的熏陶,人也跟着变得文艺起来?
她忍。
“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言儒语侧过头,目光落在兰宁的身上。
言儒语写稿的时候,兰宁就一直坐在旁边看书,这里的书很多,总能找到一两本感兴趣的。看到十一点,她就轻手轻脚地开始做饭,生怕大声一点就会吓跑言儒语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灵感。
兰宁仰头看着他,他站在窗前,被阳光勾勒出一层浅浅的轮廓,看上去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她还是做了三菜一汤,但没有一个跟昨天重样的。而且做的时候也比昨天花了更多的心思,卖相上来说也更上一层楼。
“纸书是无法被取代的。”言儒语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轻拍两下封面,“那些读书软件做得再怎么逼真,也比不上你亲手拿着一本书,在指尖翻阅的感觉。”
“老师,你的工作热情高一点没有?”兰宁朝言儒语笑了笑,不是她王婆卖瓜,她认真起来做的东西,她还是有点儿自信的。
“不过那也是因为你的工作性质特殊,换了城里的普通上班族,哪有这个时间读书,就算有时间,他们也更愿意睡觉。”兰宁说到这里又不免有些感慨,“也是因为这样,现在买书的人才越来越少,想看书的时候,他们也会直接在手机上找一本来看。”
“嗯,看上去比昨天好多了。”言儒语拿起筷子,尝了尝,“味道还不错,不过大半是因为食材很好的缘故。”
“哇哦。”兰宁还真有些对他刮目相看,至少她以前在读书馆兴致勃勃借的书,有不少是到了还书日还停留在看目录阶段的。
“呵呵。”兰宁回了他两个字,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言儒语抬了抬眉:“还没有全部看完,我以前来这里,可以住上一个月,什么都不做,就看书。”
吃饱喝足之后人就开犯困,言儒语和昨天一样回房睡午觉了,兰宁洗好碗,也跟着回房午睡。怕自己睡得太久,她今天特地设了闹钟,两点的时候准时爬了起来。
“这些书你全都看过吗?”她问。
她先去敲了敲言儒语的门,发现里面没反应,才朝楼下走去。
这是有多爱读书啊。
和昨天一样,言儒语已经坐在桌前写稿了。看来灵感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啊。
兰宁:“……”
她依旧轻手轻脚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准备找吃的,然而自己特意留到下午吃的布丁,不见了。
“一部分是他的,一部分是我的。这些还不是全部,二楼的书房还有。”
她又在冰箱里扫视了一圈,确认她没有看漏,布丁真的不见了。
“你叔叔字写得真好啊,不愧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商人。”兰宁有些忍俊不禁,“这里的书也是他的吗?”
兰宁的心情顿时不美好了,这个屋里只有她和言儒语两个人,现在布丁不翼而飞,凶手肯定是言儒语。
“是我叔叔写的。”言儒语走到她身边,也抬头看了看那副行云流水的毛笔字。
她走到窗前,也不害怕打扰他写稿了:“老师,你看到我放在冰箱里的布丁了吗?芒果味的。”
这排字写得飞龙舞凤、苍劲有力,兰宁转过身去看言儒语,好奇地问道:“这是你写的字吗?”
言儒语的指尖在键盘上停下来,想了想后低头看向脚边的垃圾桶:“你说的是这个吗?”
书柜后面的一堵墙上,挂着一幅毛笔字,上面写着于谦《观书》中的一句诗句——书卷多情似故人。
兰宁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在垃圾桶里看到了被吃空的布丁盒。
“天呐,这里好多书。”兰宁随手松开自己的行李袋,朝里面走去。落地窗前也摆着好几个书架,浅金色的阳光落在上面,每本书都熠熠生辉。窗户前还有一个很大的浅灰色沙发,似乎是专门为看书准备的。
兰宁:“……”
这些书架摆放在精心设计的位置,每个上面都放了满满当当的书,仿佛一个小型图书馆。
她这下是真的出离愤怒了:“你怎么把我的布丁吃了?那是我的布丁,我买的!我特地留到下午吃的!”
一楼是个非常大的客厅,顶上装饰着一盏欧风大吊灯,四周有整整两面墙的落地窗,暖融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将室内照得分外明亮。别墅内部的装修运用不少欧式特点,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大厅里一排一排的书架。
言儒语的语气很平淡:“但是它放在我的冰箱里。”
等言儒语把房门打开,兰宁跟着他走进别墅里后,顿时又是眼前一亮。
……放在你的冰箱里就是你的东西吗?你是强盗吗?
她还想再多问几句,但想到这是别人的家事,她一个外人不好瞎打听什么,便讪讪地收了声。
言儒语见他似乎不是很高兴,推己及人的想,要是他的布丁被别人吃了,他也一定会勃然大怒的,于是他主动出声宽慰道:“下次再放东西在我的冰箱里,记得写上你的名字,而且女生吃太多冷的东西不好。”
你说真的吗?
兰宁:“……”
兰宁:“……”
她决定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早上,不再和他说一句。
“嗯,所以他被逐出了家门。”
两个人一直冷战到晚上,兰宁连晚饭都没吃,自己在房间里啃面包。她不理言儒语,言儒语也不主动理她,两个人似乎杠上了,仿佛谁先开口跟对方说话,谁就输了一样。
兰宁疑惑地道:“你们家不是书香门第吗?”
“唉。”兰宁一边洗澡,一边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好幼稚啊,为了一个布丁还跟小学生一样玩冷战,而且言儒语还欠着她稿子,这种情况怎么看都是她比较吃亏啊。
言儒语点了点头:“他是卖别墅的,这里还有好几栋别墅,都卖给别人了。”
可是今天这事明明就是他不对,他不道歉就算了,还怪她没写名字?这次她绝对要坚持到底,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
兰宁的眉梢跳了跳:“你叔叔?”你叔叔出手还真是阔绰啊。
正想得热血沸腾,浴室的灯突然就“啪”的一下熄灭了,兰宁吓得直接尖叫了出来。
“是我叔叔送给我的。”言儒语的语调平缓,仿佛他叔叔送给他的是吃快餐附赠的玩具,而不是一栋豪宅。
她抹黑找到浴巾,随便擦了擦身上的水,胡乱套上睡衣就出去了。
虽然知道他这种级别的大作家,版税收入一定相当可观,但没想到竟是一个可以在深山老林里买豪华别墅的隐形富豪。
外面的灯也黑了,只有窗口处有一点月光洒进来。
近看这栋房子,给兰宁的冲击更大了,这种豪宅平时在电视上都很难看见:“这是你的别墅?”
兰宁惊魂还未定,房间的门就突然被人打开,紧跟着一个人影窜了进来。
兰宁提着行李袋,跟言儒语走到了别墅前。
兰宁吓得不轻,不自觉地往后退,却因脚下的水渍一不小心打滑,朝后面栽去。那个人影眼疾手快地冲上来接住她,没有站稳,两个人一起栽倒在身后的大床上。
……原来他说的深山老林,就是指豪华别墅啊,科科。
兰宁被那个人压在身下,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重量。她下意识地又想尖叫,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那人先她一步开口道:“是我。”
兰宁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那里确实有一栋房子,一栋……豪华的别墅。
言儒语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有魔力一般瞬间抹平了她心里的不安。
言儒语抿着嘴角没回答,又走了几步后,他的眸子亮了亮:“到了,就是那里。”
她抬眸看着身上的人,漆黑的房间里,只有他的眼睛特别明亮,就像是缀着星辰。
她把手机拿出来,发现信号非常微弱。她走到言儒语身边,对他问道:“你知道刚才那个人的电话吗?这里好像还有点信号。”
兰宁因为刚洗了澡,身上还有没散尽的沐浴乳味,被夜风一吹,全部灌进了言儒语的心肺里。
兰宁呵呵,别硬撑啊,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迷路了。
他没有吸食过违禁药品,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但应该和现在差不离,都可以麻痹人的神经。
“我觉得这个方向没错,应该快到了。”言儒语十分冷静地说。
兰宁的眸子里还带着点惊慌,发梢残留的浅浅水汽,让言儒语的眸子也跟着变得温润起来。
他们竟然又在山里迷路了卧槽!
他从来没抱过女孩子,原来女孩子的身体可以这么软……嗯,好像真的有点软。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兰宁感觉到覆在自己胸口上的那只手,愣了一秒后脸色涨红的挥出去一拳:“言儒语,你给我去死!”
兰宁:“……”
这一拳她用了十成十的功力,正好打在言儒语的嘴角上。言儒语吃痛地闷哼一声,顺势从她身上起开了。
言儒语沉默片刻,回答:“一年前。”
嘴角好像撕裂了,言儒语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有淡淡的血腥味。
言儒语没有回答,兰宁继续道:“你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
“不愧是打过沙包的人,下手还真狠。”
走了半个小时后,她还没看见他说的房子,心里突然就升腾起了某种担忧:“那个,你说你经常来的地方,不会找不到方向的哦?”
“我还觉得下手轻了呢!”兰宁气愤地从床上爬起来,似乎还没出到气,冲上去想再揍他一拳。
她在心里冲他做了个鬼脸,继续跟着他往山里走。
言儒语刚才是因为没有防备,才挨了那一拳,现在想再揍他第二拳,就没那么容易了。他躲过兰宁的拳头,侧身看着她:“你做什么?”
你一定要这么扫兴吗?
“打色狼!”兰宁气急败坏地道。
兰宁:“……”
言儒语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他抿了抿唇,对她道:“刚才那是意外,我是看你要摔倒了,才上去扶你的。”
言儒语道:“这里离城市太远,相信你用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各种不方便而厌倦。”
“要不是你突然闯进来,我会摔倒吗?你大晚上不睡觉,跑到我房间来干什么?”兰宁不依不饶地质问。
“这里有人住吗?”兰宁有点惊讶,也有点羡慕,“住在这里真好,就跟世外桃源一样。”
言儒语道:“我听到你的尖叫声,所以过来看看。”
“这里有房子。”
兰宁搂着自己的衣领,戒备地看着他:“为什么会突然停电?”
“这里还真不错诶。”兰宁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张张都是可以直接拿来做桌面的效果,“不过我们住哪儿?也没见你带帐篷啊。”
“我也不知道,整栋别墅都没电了,我正打算去检查电闸。”
一路上的风景非常好,山上的空气十分清晰,天也特别蓝,还能听见四处的鸟鸣,就像一下子到了另一个世界。
兰宁想了想,道:“那你快去检查吧!对了,刚才的事,你给我忘掉!”
“不是。”言儒语只说了这两个字,也没解释什么,就往山里走了。兰宁只好跟上。
言儒语愣了一下,忽然轻声一笑:“你躺着就跟平的一样,我几乎没什么感觉。”
兰宁四处打量了两眼,问他:“这里是风景区?”可是她没听说过啊,而且也没看见什么游客。
兰宁:“……”
言儒语走上去和那人聊了几句,然后又走了回来:“行了,走吧。”
她还没有发怒,言儒语的目光又轻飘飘地从她光着的两条腿上扫过:“不过腿还错。”
他刚说着,就真有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那架势像是准备过来收停车费。
兰宁:“……”
言儒语指了指前面的一座小房子,对她道:“看见那里没有,有专门的人会帮我们看车。”
她拿起放在一旁的包,狠狠地朝言儒语的头砸去:“你马上给我滚!再不滚我就弄死你!”
“那你的车子呢?就停在这里没关系?”
言儒语被她打了出来,门“啪”的一声在他面前关上。
兰宁:“……”
他摸了摸渗着血丝的嘴角,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才回房找了个手电筒,下楼去检查电闸了。
“不然呢?”言儒语拿出自己的行李袋,关上了车门,“车子开不进去,我们要自己爬上去。”
兰宁趁这段时间把自己的衣服裤子都穿上了,她不知道房间里哪有手电筒,只好暂时用手机自带的照亮。刚才洗澡的时候头发打湿了一些,她在浴室拿了张干毛巾,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走了出来。
兰宁从车里下来,仰望着面前的一座高山:“你还真打算住在山里?”
刚出来就听房门被敲响了两声,她的眉头一皱,朝门口嚷道:“什么事?”
十点过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言儒语在外面道:“我刚才检查了电闸,没有问题,应该是哪里的电路坏了,现在太晚了要明天才有人来修,你今天就早点睡吧。”
之后的一路,她故意挑那种会发出很大声音的东西吃,像是薯片和饼干。
兰宁撇着嘴角道:“那好吧。”
那你吐出来啊!
外面安静了一阵,言儒语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应该不怕黑吧?”
兰宁:“……”
“不怕!我现在就准备睡了,等睡醒天就亮了!”
兰宁收回手,正想把薯片拆开,就听言儒语在旁边道:“你平时就吃些这种东西?”
“那最好,晚安。”
她又拆开一个牛肉粒,送到言儒语嘴边。言儒语愣了一下,张嘴吃了下去。
兰宁皱了皱鼻子没有理他,自己爬上了床。言儒语似乎在门口站了一阵,然后才传来他离开的脚步声。
兰宁的嘴角抽了一下,竟然为了一粒牛肉,拿车祸威胁她,也是没谁了。
兰宁盖着被子酝酿睡意,可由于刚才的惊讶,她现在情绪还比较亢奋,努力了好久也睡不着。她把手机拿出来听了会儿歌,终于渐渐睡了过去。
言儒语凉淡地道:“你知道驾驶员的心情好坏跟出车祸的几率大小有密切联系吗?”
耳机里猛然传来的一个高八度声音,将她惊醒过来,兰宁摘下耳机,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兰宁从包里翻出牛肉粒,拆开一颗,喂进自己嘴里:“哦,虽然没有你上次请我吃的牛肉那么好,但是还是好满足啊。”
竟然才过了一个小时,她还以为天快亮了呢。
言儒语还是沉默地拿余光瞄她。
手机电量已经变红了,她把模式调成节能,又开始酝酿睡意。
“哦,这个就得看我心情了。”兰宁突然有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快感,“我买了饼干、果冻、巧克力、薯片还有牛肉,你比较喜欢吃哪种?”
没有了耳边的音乐,四周就显得格外安静,窗外树木的影子被月光拉长照进室内的墙上,如同张牙舞爪的妖怪。
言儒语拿余光瞄了瞄她:“所以你要喂我吗?”
兰宁真的不怎么怕黑,但在这个深山老林还遭遇停电的别墅里,说完全不心虚,也是不可能的。
言儒语还是没说话,兰宁想了一阵,嘴角勾起一个猫咪般的微笑:“还是说你也想吃?”
更糟糕的是,她现在觉得很饿。
兰宁看到了他这个小动作,嘁了一声道:“放心吧,我不会把糖渣掉在你车上的。”
晚上为了跟言儒语赌气,她也没吃晚饭,只啃了半个面包垫肚子,现在胃里空空如也,饿得她更睡不着了。
旁边的言儒语轻轻皱了皱眉。
她爬起来翻了翻自己的旅行包,发现带来的零食果然全部吃光了。
她把早就准备好的零食拿出来,拆开吃了起来。
想到零食,她就想到那个被言儒语吃掉的布丁,要不是他,她现在也不会这么惨!
刚才睡了这么久,现在人也比较有精神了,一有精神,就觉得肚子有些饿。
楼下的冰箱里还有吃的,她是撑到天亮,还是抹黑下去找吃的呢?
“……”因为他在开车,兰宁忍下了这口气。她从包包里摸出一瓶矿泉水,打开瓶盖喝了一口。
兰宁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抵不住空虚的胃,拿起手机出门了。
“放心吧,就算把你卖进深山老林,也值不了几个钱。”言儒语看着前方蜿蜒的路,漫不经心地说了句。
房子太大的坏处,不仅仅是容易让你感到寂寞,还有可能是让你感到房子里到处都有人。
兰宁:“……”
兰宁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前面走廊的拐角,楼梯口,沙发上……还有自己的背后。
言儒语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道:“路上。”
她吞了吞唾沫,没敢回头看,她握着救命稻草一样的手机,把手电筒打开了。刚才她为了节约电量,只用屏幕的冷光照路,现在她觉得还是亮一点比较好吧。
“这是哪儿?”她转过头问言儒语。
经过言儒语的房间门口时,她犹豫过一秒要不要叫他陪自己一起下去,但想到刚才自己胸口上的那只手,她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过了。
她一步一步如履薄冰地走下楼梯,连眼睛都不敢睁得太大。外面似乎有风吹过,又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
很明显他们已经不在A市了,两旁的风景都是公路上常见的农田和山丘。
“别怕,你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要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在心里这么安慰了自己一番,兰宁抬脚朝厨房走去。脚尖还没落地,她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再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了。兰宁心里一跳,侧过头去看窗外。
啪嗒,啪嗒。
兰宁想着想着,渐渐睡了过去。
兰宁:“……”
车子开了一阵后,兰宁就渐渐有了些睡意。今天一大早就爬起来,现在还真有点撑不住。她轻轻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如果睡着了还指不定就被载到哪里去了,她还是时刻看着路比较好。不过同事们都知道她是和言儒语出来的,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他肯定是第一嫌疑人啊。唔,可是他会写推理小说,说不定会做得天衣无缝……
等、等等,可能是自己太紧张听错了。
“不用你担心,我带了吃的。”她一个坐副驾驶的人,还怕饿肚子吗,倒是开车的他想吃都吃不了。
她屏息凝神的站在原地,身后的脚步声并没有消失,还离她越来越近了。
“都说了是深山老林。”言儒语的声音带着点笑,不是说打得过流氓吗,原来还是会担心啊,“有三四个小时的车程,希望你已经吃过早饭了。”
手机的电量在这一刻尽数耗尽,机身震动了一下,自动关机了。
她看着街边掠过的景色,问道:“我们要去哪儿?”
兰宁:“……”
清晨六点过,整座城市还沐浴在黑暗中,只有路灯散发着一些光芒。兰宁心里还是真的有些没底,虽然言儒语对她来说算不上陌生人,但两人认识的时间并不长。
手电筒的光突然消失以后,房间里比刚才黑了很多。好在客厅里还有两面很大的落地窗,才不至于让屋子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兰宁也跟着坐进副驾驶席,系上安全带,手里还抱着她的行李包。言儒语侧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把车开了出去。
可窗外一片黑漆漆的树林,又加深了人心里的恐惧。
“上车吧。”他把行李袋放到后座,打开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
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回头,那个脚步声已经和自己近在咫尺了。她默默地握紧了拳头,在感觉有东西站在自己身后时,尖叫着挥出去一拳:“呀啊——!”
兰宁一路紧跟着他,生怕他甩掉自己。两人走到车库,兰宁很容易认出了言儒语那辆惹眼的银色捷豹。
“你做什么?”言儒语抓住她打过来的拳头,垂眸看她,“打上瘾了是吗?”
言儒语笑了一声,没再说话,锁上门之后便朝外走去。
兰宁喘了几口气,瞪着他道:“你下楼干嘛一声不吭的?吓唬人很好玩吗?”
“你不是说我徒手打过几个流氓都不成问题吗?”
言儒语轻轻挑起眉梢,问:“你不是说你不怕黑吗?”
“跟着我孤男寡女地跑去深山老林,你就不怕发生点什么?”
“那你听说过‘人吓人吓死人’吗?”
兰宁面不改色地道:“我只是不希望你交的那一半稿子,成为你的绝笔。”
“我才是被你吓的那个吧?突然尖叫一声挥来一拳,心脏差点的人能被你吓得猝死。”
“没想到你对我的爱这么炽热。”言儒语轻嘲地看着她。
兰宁抿了抿唇,挣扎了两下:“放开。”
他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现在才六点过五分,所以她是五点过就守在他家门口了吗?
言儒语松开她的手,把手电筒打了开:“你下来做什么?不是让你早点睡吗?”
言儒语:“……”
“我饿了,下来吃点东西。”兰宁抢过他手上的电筒,朝厨房走过去。
兰宁冲他笑了笑,开口道:“老师,我等你好久了。”
这个人明明有手电筒,却不开,分明是故意吓她的!
谁知刚把门打开,就看见同样提着一个旅行包的,兰宁。
言儒语走在她后面,声音里带着点轻嘲:“谁让你不吃晚饭的?”
言儒语说去深山老林里找灵感,还真就准备出发了。早上天还没亮时,他就提着一个旅行包,有条不紊地出门了。
兰宁转过身来,看着他道:“反正是你输了,你先和我说话的。”
这次不成功便成仁,她就不信她还治不了拖稿了!
言儒语:“……”
就这样放空了好一会儿,她突然弹了起来,从衣柜里找出一个小旅行袋,开始收拾衣服。
“输了的人就要帮赢的人做一件事。”
兰宁没再理跟个好奇宝宝似的曲彤,径直回了房间。她把脑后的马尾松开,整个人砸到床上,漆黑的长发瞬时铺满身后。
言儒语动了动眉梢:“一开始好像没有这样说。”
是因为……渡劫失败了吗?
“我现在说的,总之你明天必须把稿子交给我。”兰宁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有些惊恐地看着他,“停电的时候你稿子保存了吗?”
曲彤:“……”
大四写毕业论文的时候,她们寝室就有一个同学,论文写了一半停电了,但她还没来得及保存。
“可能周二,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她至今仍然记得那位同学当时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你什么回来?”
言儒语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道:“别傻了,那么晚了我怎么可能还在写稿。”
“……谢谢。”
兰宁:“……”
她看兰宁好像真的很累的样子,连她今天特意换的海盗小洋装都视若无睹了,感慨地握住她的手:“虽然建国之后不准成精,但还是祝愿你修行成功!”
是的呢,呵呵。
曲彤一脸问号,深山老林?修行?
她打开冰箱在里面找了一阵,问身边的言儒语:“你不是说这是一周份的食物吗,怎么就剩这么点儿了?”
兰宁拖着疲惫的身心往自己的房间走:“我明天要去深山老林里修行了。”
“一周份是指我一个人的量,现在又加了个你,而且你还特别能吃。”
兰宁到家的时候都快十点了,曲彤还没睡,听到开门的声音,兴奋地跑了出来:“兰宁姐,明天有漫展,一起去吧!”
兰宁:“……”
苹果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她接过合同,一脸同情地拍了拍兰宁的肩。
你吃得也不少好吗!
地铁还没到站她就出来了,路上联系了苹果,她把碧空如洗的合同交给苹果,嘱咐她周一带去公司。
冰箱里放着一碗封好的饭,应该是晚上剩下的,她虽然没吃,但言儒语也没有倒掉,还收进了冰箱里。
那是不是如果没有稿子,她也不用回来了?
兰宁把碗拿出来,看着他道:“这是你留的?”
兰宁:“……”
言儒语点点头:“我早就猜到以你食量今晚一定会饿,所以帮你留着了,你拿来做炒饭吧。”
主编听完以后,只咬牙切齿地扔下一句:“你明天跟着他去,最晚周二,我要看着你带着稿子回来!”
兰宁:“……”
但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兰宁生怕言儒语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茫茫的世界中,赶紧给主编拨去电话,汇报了这个情况。
虽然她很想做个别的花样,但发现只有炒饭最快最合适。
老师你会不会太傲娇了点!
她打了一个蛋开始炒饭,言儒语把电筒留在厨房,刚好照着她,自己出去找蜡烛了。
兰宁:“……”
兰宁炒饭的这段时间,他找了不少蜡烛出来,一根根点燃,房间里渐渐亮了起来。
“方向感不好只限于从来没去过的地方,我常去的地方是不会找不到方向的。”言儒语冷冰冰地说完这句话,又把电话给挂了。
言儒语摆了几根蜡烛在餐桌上,问坐在对面的兰宁:“有没有点烛光晚餐的感觉?”
她飞快地又拨了一个过去,幸好对方还是接了。这次没等言儒语开口,兰宁就抢先道:“我重新说一次,为什么你明明方向感不太好,还偏偏喜欢旅游?”
兰宁拿着筷子白了他一眼,不想回答这么弱智的问题。
兰宁:“……”
她闷不吭声地吃饭,言儒语就坐在对面看着她。可能是觉得有些无聊,他不甘寂寞地说了一句:“其实刚才,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言儒语沉默了几秒,把电话挂断了。
兰宁:“……”
她就有些气急败坏地道:“我真是想不通为什么一个路痴要这么热衷于旅游!”
“你滚吧!”她愤怒地把手上的筷子砸了过去。
卧槽你来真的吗!
把言儒语打走以后,兰宁一个人坐在饭厅把炒饭吃完了。
兰宁:“……”
大概是因为填饱了肚子,那些摇晃的树影看上去也不再可怕。兰宁拿着手电筒回房间,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兰宁把微博退出来,直接给言儒语拨去了电话。电话响了三声后,被言儒语接了起来:“什么事?我要准收拾行李了。”
这次再睁开时,天已经大亮。
等等,为什么突然要去深山老林!你不是才春游回来吗!
第一件事是确实下来点没有,兰宁按下了墙上的电源,但屋里的灯依旧没有亮起来。
兰宁:“……”
嗯,可能是还太早了,维修人员赶到这里来都费不少时间。
幸心:我最近写稿没什么灵感,我决定明天去深山老林里找找灵感,别找我。
她去洗了个脸,就换上衣服下楼了。
幸心::)
言儒语正悠闲地坐在客厅里喝咖啡,桌上还摆着面包和果酱。兰宁走过去,一眼就看见他左边嘴角上的一块青紫。
花椰菜:跟我念,碧——空——如——洗——
“噗。”看来自己昨晚下手,还真的有点儿重啊。
幸心:这是帝都大学旁的王叔小炒,你说的是那个解闷的花生米吧。
干得漂亮!
发完之后她刷了会儿微博,然后看到一条新私信。
言儒语听到她的笑声,侧头看了她一眼:“笑什么?”
[图片]
“没什么,就觉得你今天特别英俊。”兰宁忍着笑,尽量让自己的眼神看上去真诚一点。
花椰菜V:庆祝手下的作者第一本长篇签约成功~[鼓掌]各位作者们要是有好的稿子,不要客气地投给我吧~~
言儒语抿了抿嘴角,牵动伤口时传来一丝疼痛。他拿起手边放着的一本书,默不作声地开始看书。
坐在地铁上后,她登上自己的微博,把刚才吃饭时拍的照传了上去。
兰宁看了看他放在桌上的咖啡杯,有点奇怪地问:“没有电你怎么煮的咖啡?”
两人在学校里转悠了半个小时,兰宁就打算回家了。临走前还没忘自己说的,下次请叶澄吃饭。
言儒语反问道:“没有电就不能煮咖啡了?在电动式咖啡机发明以前,你认为人类是怎么煮咖啡的?”
兰宁赞同地感叹道:“是啊,不是每个作者都像你这么省心的。”
兰宁:“……”
“哦。”叶澄点了点头,道,“编编真辛苦啊,下班了还要处理工作上的事。”
大清早的需要这么尖锐吗……?
“怎么可能!”想想有个幸心老师这种男朋友,能分分钟被气死好吗,“是另外一个作者。”
她沉默地朝厨房走去,看见了摆在料理台上虹吸壶。哦,原来是用酒精灯煮的啊。
“好了,走吧。”叶澄拍完照过来找兰宁,见她略显慌忙地把手机收进了包里,轻轻动了下眉梢,“在和你男朋友发消息?”
壶里还剩了些咖啡,看着还在冒热气。她握住手柄往空的咖啡里倒,刚好是一杯的量。
兰宁:……O(∩_∩)O~
走回客厅的时候,她听言儒语说:“现代人真是太依赖高科技了。”
言儒语:你说的话能管用吗?
兰宁:“……”
言儒语:提议不错,不过这本书是你做吗?
她明智地选择了不发表意见,给自己的面包上抹了点果酱后,她问对面的言儒语:“什么时候会来电啊?”
兰宁:要不你授权个官方COS集吧!第四本快要上市了,算是给新书做预热活动,怎么样!
言儒语翻了一页手中的书,头也没抬地回答:“不知道,我早上打过电话问管理员,他只说尽快。”
兰宁:→_→
兰宁轻轻皱了皱眉,有点担心:“那你怎么写稿啊?你电脑还有电吗?”
言儒语:还行,不过COSER只能看静态。
“电池里应该还有些电,再等等吧,上午应该能来电。”
兰宁也拿出手机,对着那个COSER拍了张照,微信发给了言儒语:“帝都大学有人在COS吴漾,还是个大大哦,怎么样,是不是挺有感觉?”
“哦……”
兰宁觉得这个角色不是那么容易拿捏的,所以幸心虽然有两部单本作品被改编成了电影,但最有名的安然侦探系列,却一部也没有影视化。幸心曾在访谈中说过,他觉得没有人能演出他心里的吴漾。
没有电电脑就跟废铁似的,言儒语的稿子还有大纲资料这些,肯定都存在电脑里,她就算急也急不来。
这件事对吴漾的影响很大,他在抓住犯人以后,就退出了警队。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很多,他收起锋芒,在城市的小角落里开起了网吧。看似吊儿郎当,但某个瞬间认真起来,有立刻帅得你一脸血。
两个人在别墅里看了一个上午的书,吃过中午饭后电还是没来,兰宁这下是真的急了:“怎么办,还是没有电,你稿子写得完吗?”
吴漾是幸心笔下最经典的一个人物,也是比较复杂的一个人物。他从小就聪颖过人,加入警队后也表现出了非凡的才能。接连破获好几起大案,在警队里被传成了神话。年轻的他锋芒毕露,认为自己能战胜一切,可就由于他过度的自信,导致自己的同伴惨遭杀害。
明天就是主编给她的死亡日期了,如果她收不到稿子,主编才不会管她是不是因为停电!
“嗯……是挺有感觉的。”
“你等等,我再去给管理打个电话。”言儒语用别墅的座机拨通了管理的电话,简单地询问几句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叶澄道:“我只是特别喜欢吴漾,你不觉得那个coser挺还原的吗?”
“怎么样?”兰宁急切地看着他。
叶澄拿着手机就准备往前走,兰宁有点儿忍俊不禁:“原来你也喜欢这些啊,你和曲彤肯定聊得来。”
言儒语道:“管理说工作人员还在抢修,似乎有些棘手。”
“你等等,我去照几张相。”
兰宁皱了皱眉头,有些抱怨地对他道:“都怪你!没事跑到深山老林里来做什么!现在电都没有,还怎么写稿啊?要不我们现在赶紧回A市吧,说不定还来得及!”
兰宁又朝前面的包围圈中心看了两眼,原来是名COSER啊,难怪那些器材看上去那么专业。
言儒语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回A市可以,但我回去之后可能就不想写稿了。”
帝都大学的建筑物都非常有特色,校园里各种花花草草也不少,所以经常有人来这里拍照,连剧组都在这里取过景。
兰宁:“……”
叶澄侧头看着他,表情还是有些激动:“是在COS吴漾,而且那个COSER好像是幻岛的,超级有名。”
你写个稿子哪来的这么多过场!
“啥?”兰宁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
可是在别墅的这两天,言儒语写稿确实比以往都要积极,要是他回去之后真不写了,那……还不如就在这里醉生梦死好了。
似乎看清了拍照的人,叶澄突然有些激动地道:“是吴漾!”
兰宁勾起嘴角,看破红尘般的对他笑了笑:“那好吧,反正三月是招聘季,恭喜我,终于可以摆脱你重获新生了。”
两人还没走到教学楼,就看见前面围了不少人,好像有谁在那里拍照。她和叶澄也停下来,好奇地看了两眼。
言儒语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走到书架旁翻找了起来:“所以我才说,现代人太依赖高科技,你们是不是忘了,字也可以用笔和纸来写的。”
是啊这么帅的人怎么可能找不到女朋友,呵呵。
他话音落下时,正好从书架上拿了一叠纸一支钢笔。
兰宁:“……”
又在书架上找到一瓶全新的墨水后,言儒语坐到窗前开始写稿了。兰宁走动他身边,有点兴奋又点不放心:“真的没问题吗?大纲资料那些,你记得住吗?”
叶澄反问:“为什么?”
言儒语抬眸看了看她:“别把我跟你混为一谈,你说的那些东西,全在我的大脑里。”
兰宁忍不住问:“你就不怕找不到女朋友了?”
这是第一次,言儒语损她她还觉得很高兴的:“那就好!你快写快写,我不打扰你了!”
带着叶澄她也不方便去参观女生宿舍,便往以前上课的地方走。路上有不少同学认出了叶澄,还特别暧昧地看着他俩。兰宁尴尬得不行,叶澄倒是一副毫不介意的样子。
手写字的速度比不上手打字,但现在兰宁好歹是看到了一丝希望,又觉得世界充满了爱。
上次来的时候,是直奔礼堂去的,也没有好好看下学校,她其实还有点怀念她们当时住的宿舍,以及专业课的教学楼。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在落地窗前写稿的言儒语。
这个提议还真让兰宁有点心动,她想了想,道:“好啊,走。”
他的坐姿很端正,握笔的姿势也很标准,放在小时候,一定是被老师拉上讲台当范本用的那种。说起来,她从来没见他戴过眼镜,他的视力说不定很好?
叶澄笑了一声,看着她道:“要不要逛逛校园?”
像这种从事创作的文艺青年,很少有不戴眼镜的,言儒语身上确实有作家的书卷气质,但可能是性格使然,他骨子里还有一种独属于他的特质。
兰宁眨了眨眼,问他:“那在学校外呢?”
兰宁也说不上是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觉得他性格孤僻又寡淡,一看就没什么朋友;后来的相处,让她充分见识到一个人可以无耻和贱到哪种程度。这种人,去工地搬砖都没人要吧。:)
“我在学校里不骗女孩子。”
时间就在言儒语的笔尖和纸面沙沙的摩擦声中渐渐流逝,窗外的太阳渐渐向西,把言儒语的影子也慢慢拉长。
“哦,你在学校里是不是也这样骗女孩子的?”
“写好了。”
叶澄道:“和编编一起,吃什么我都喜欢。”
言儒语突然响起的声音,打破了满室的沉静。兰宁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下时间,已经四点过了。
“嘿嘿。”兰宁笑了两声,开始思考要请他吃点什么才好,“你喜欢吃烤肉吗?要不自助海鲜?”
言儒语把稿子整理好,递给兰宁,兰宁走到桌边,有些木讷地接了过来。
叶澄听后顿了一下,然后开心地道:“好啊。”
人在极度喜悦的时候,大概都会暂时性失语,兰宁的嘴开开合合了好几次,才终于吼了出来:“天呐,天呐!简直不敢相信!我收到稿子了!”
因为叶澄已经提前结过账,两个人吃晚饭就直接离开了。兰宁有些不好意思:“和你吃了两次饭,都是你请的客,下次我请你吧。”
而且还是手稿,老师的手稿!
这一顿饭吃得兰宁特别满足,她想改天找个时间,把代清和曲彤一起约过来吃吧。
兰宁开心得要飞起来:“太不容易了,我好想告诉全世界,幸心老师交稿了!!”
叶澄笑着又给她舀了两勺蒸蛋:“你难得来一次,多吃点。”
言儒语:“……”
“是二十五岁的老姑娘吧。”兰宁笑了笑,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唔!就是这个味道!还是熟悉的配方!”
他是不是真的把她逼得太惨了?
“二十五还很年轻好不好,你这样说二十五岁的姑娘们都哭了。”
“嗯……”他简单地应了声,合上钢笔,轻轻甩了甩手。
兰宁白了她一眼,把手机收了回去:“算了吧,我都二十五的人了,在你面前我觉得自己就是个阿姨。”特别是刚才还看到一个那么嫩的小姑娘后,更觉得自己是阿姨了。
兰宁还如获至宝般地捧着手里的那叠稿子,言儒语的字写得很漂亮,可她却看不出是什么字体,非常有他自己的风格。她捧着稿子,开心地赞叹道:“老师,你的字写得真好!”
叶澄笑了两声道:“没,你也很年轻啊。”
“嗯,因为从小就练。”言儒语说着,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我毛笔字也写得很好。”
兰宁道:“怎么,难道你觉得只有你们年轻人可以这样吗?”
“是吗!”大概是因为他刚交了稿,兰宁对他的崇拜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叶澄在对面看得好笑:“原来你也有这种习惯哦?”
言儒语侧头看了看他,忽然勾起嘴角笑着道:“要不我写副你的名字送给你?”
“谢谢谢谢。”兰宁跟他道了声谢,想了想又把手机拿出来,对着桌上的菜拍了张照。
“可以吗?”
叶澄笑着拿勺子舀了两勺蒸蛋到她碗里:“趁热吃吧。”
“当然。”言儒语说着就去找宣纸和毛笔了,客厅里的那些书架就跟机器猫的口袋似的,好像什么都能在上面找到。
兰宁看着他那表情就忍不住笑出了声:“人家告诉你才奇怪吧,这可是商业机密。”
他研好墨汁,提起毛笔在纸上写了起来。兰宁屏息凝神地在一旁看着,心里充满了期待。
叶澄点点头道:“是啊,我也特别喜欢吃他们家的蒸蛋,我之前偷偷跟王叔打听过蒸蛋的做饭,但是他不告诉我。╭(╯^╰)╮”
噢,老师的墨宝啊,还是写的自己的名字!
如今有幸再吃到这道菜,兰宁还是由衷地感叹:“不知道王叔家的蒸蛋到底是怎么做的啊,有种酥酥的感觉,特别香。”
然后她看见,言儒语非常漂亮且流畅地在纸上写下了“花椰菜”这三个字。
王叔家的蒸蛋卖得非常好,通常只要晚来一会儿就没有了。他家的蒸蛋做法特别,做出来的成品和普通蒸蛋差很多,味道也非常好。兰宁曾经自己摸索着做法做过两次,但都以失败告终。
兰宁:“……:)”
那个同学扁了扁嘴,转过身去继续吃饭。
“怎么,不喜欢?”言儒语把纸给她的时候,有些困扰地问。
店里的服务员就是王叔的老婆,她看了那个同学一眼,不慌不忙地把菜端上了叶澄他们那一桌:“这位同学下午一早就来预定了,钱都提前付了的,下次你也提前来预定哈。”
兰宁对他笑了笑,道:“老师,既然稿子写完了,我们就快点回A市吧。”
兰宁和叶澄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也没有人叫他们点菜,但一会儿菜就一个接一个端上来了。旁边有学生看见他们有蒸蛋和水煮牛肉,不满地嚷了起来:“为什么他们来得比我们晚,还有蒸蛋和水煮牛肉!”
言儒语微微叹了一口气,又摆出那副“真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那我重新写一张吧。”
两人一路聊着走到了王叔家的小炒店,这个时间吃饭在大学里算比较晚了,王叔家只零星坐着一两桌的学生。
他第二次拿起笔,在展开的白纸上写了起来。
兰宁点了点头,她当时也是冲着学分去的。
蘭寕,一笔一画,清晰地出现纸上。
叶澄笑了笑道:“是啊,我本来不想当的,但是这个有学分啊,没办法。”
他手笔之后,轻轻吹了吹,才抬起桌上的纸:“如何?”
兰宁心里虽然想了很多,但这些都是叶澄的私事,她也不便说什么,只好和他聊起别的:“你还是班干部哦?”
兰宁竟然因为对方写下自己的名字,就有些脸红心跳,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太久没谈恋爱了。
她跟在叶澄旁边,朝王叔家的小炒店走去。按理说她都看出来那个女生对叶澄有意思,叶澄不可能没感觉到吧,所以他刚才说那种话,是在变相拒绝她吗?
“很好看,谢谢。”她拿过那副字,卷了起来,“对了,这里有牛皮纸袋吗?我把稿子装进去。”
等等你这样说不太好吧……
言儒语想了想,道:“我去找找看。”
兰宁:“……”
“哦。”兰宁站在原地等他,目光不经意地又落到了那副“花椰菜”上。她考虑了两秒,两三下把拿副字也折起来,收进包里。
兰宁哦了一声,叶澄又回过头去看那个女生:“我们要去吃饭了,之后再聊吧。”
“找到了。”言儒语还真找到了牛皮纸袋,给兰宁拿了过来。兰宁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收好,然后对他道:“我上去把东西收拾好,马上就下来。”
叶澄道:“不是啦,她是我的同班同学,我们在商量班会的事。”
她说着就跑上楼了,因为带的东西本就不多,收拾起来也快。下楼以后,她发现言儒语把中午的饭菜热好了:“吃点东西再走,回A市还得开好几个小时的车。”
但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她也就没必要再慢慢挪。她也朝叶澄笑了笑,几步走了上去。叶澄身边的女生一直看着她,兰宁有点尬尴地跟叶澄问道:“这是你的女朋友吗?长得真可爱。”
“嗯。”兰宁把行李袋放在沙发上,刚在位置上坐下,别墅里的灯就亮了起来。
兰宁这下也愣了,虽然是她让他在外面别叫她编编的,可突然被对方喊了名字,还真有些不适应。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然后相视笑了起来。
她这边还在以蜗牛爬的速度向校门口靠近,那边叶澄微微回了下头,就看见了她。他愣了愣,然后笑着喊她:“兰宁。”
开车回到A时,已经快要十点了。言儒语先把兰宁送回了家,再开车回自己家。
兰宁自认为还是十分识趣的,人家说不定是在告白呢,啊,也说不定已经是叶澄的女朋友了?毕竟那个女生长得很可爱,和他站在一起很般配。
兰宁一路上都对装稿子的牛皮纸袋呵护备至,这会儿回到家里,也是小心翼翼地放上床头。曲彤听到她回来的声音,特地跑出来看了看:“哇,兰宁姐你回来啦!我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好担心你渡劫失败!”
叶澄旁边站着一个长头发的女生,两人正在说话。那个女生的神色很羞涩,那是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才会露出的表情。
兰宁噎了一下,道:“手机没电了,还在充呢,你作业写完了吗?”
不过她没有立刻走过去,反而放慢了脚步。
曲彤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兰宁姐,你真不会聊天。”
兰宁忍不住感叹,果然是个很美好的少年啊,她有点怀念自己的青春了。
兰宁笑了笑道:“没写完就快点回房写。”
浅棕色的连帽外套,牛仔裤,短靴。快要西沉的阳光落在他柔软的黑发上,被风轻轻吹动。
曲彤撇了撇小嘴走了,兰宁哼着小曲打开电脑,登上了久违的微博。
从地铁口出来,她走了没一会儿,就远远看见了站在校门口的叶澄。他的个子没有言儒语高,但在学生中已经很显眼了。上次看到他的时候,因为有乐队表演,所以他穿的衣服也比较张扬,这次则要生活化许多。
今天幸心老师交稿了吗:交了!!!全部!!!ヾ(≧O≦)〃
兰宁下班以后就直接去了帝都大学,她本来想把代清也叫上的,但考虑到自己多带一个人不太好,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