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跟江迟一起挽手走红毯，你送他牛排，他为你开会员，你去他家做饭，他来你家救人，所有人都在写你们俩的小段子，但你说你们只是普通朋友？”
“我没装哑巴，”宋亦然十分无奈，“现在的人就喜欢意淫和自嗨，我跟江迟就是普通朋友。”
她开的免提，郭女士的声音很大，唐青枝刚好在客厅接水，听到这话笑得直不起腰。
电话那头郭女士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装什么哑巴呢？说话！”
宋亦然瘫在沙发上：“妈，我知道这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是我们真的没别的关系啊！”
宋亦然愣了一下。她跟江迟有不少CP粉，平时她发微博，底下总会有一半以上的人问他们俩的事情，因为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所以她一直没在意。谁知道郭女士居然那么时髦，连微博都有，还特意关注她了啊？
郭女士怒道：“装，你就接着装。”
“你跟那个江迟，真的在一起了？”
直到电话挂断，宋亦然都还瘫在原地。
宋亦然一头雾水：“我粉丝说了那么多，你问的是哪句？”
唐青枝看不过去，给她捎过来一杯水。
郭女士在另一头十分激动：“你粉丝说的是真的吗？”
“说实话，我也觉得你们俩看起来真不像普通朋友。”
宋亦然接起：“妈？”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就在这时，刚刚黑屏的手机进了个电话。
“女人的眼光总是犀利而又准确的。”
说她是猪？有她这么美的猪吗？
07
年纪轻轻的，眼睛就不好了。
宋亦然爬起来时，听到门外窸窸窣窣的动静，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骂完娘的宋亦然关掉手机，默默地为刚才那名粉丝默哀了一下—
她今天起得早，窗外阳光还很温和。
虽然看不到她回复这名粉丝时候的样子，但他想，宋亦然心里一定在，骂娘。
唐青枝已经收了一摞快递，正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拆包装。
是她跟粉丝的聊天记录。
宋亦然摸去卫生间洗漱，捧了把水洗脸：“你说你粉丝要是看到你这副蓬头垢面、不修边幅拆快递的样子，会不会脱粉？”
—立刻滚。
唐青枝拿着条裙子站起身比画：“女人嘛，买买买是天性。”
—因为养猪能致富。
话倒是没说错。
—哇，好幸运，为什么呢？
宋亦然换好衣服，在客厅里涂防晒霜。
—然然，我不想养猫养狗了，只想养你。
“这么早出门？”
江迟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
宋亦然把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涂上了防晒霜：“昨天我的粉丝跟我说城北那块有个很好吃的饺子店，要我去试试，今天刚好早起了，赶过去吃早餐。”
一想到宋亦然，江迟刷新了一下首页。他微博只关注了她，这么一刷新，首页全是她的消息。她倒是每天更博、回复得也很勤，粉丝都在调侃她，说她活跃得像个高仿。
“为了一顿饭，跑到城北去，值得吗？”
他怎么会跟宋亦然谈恋爱？
“你懂什么？现在吃饭就是我的事业，为了事业跑一趟，有什么不可以？”宋亦然潇洒地朝她摆了两下手。她今天穿了条小裙子，嫩黄嫩黄的，皮肤白嫩得像能掐出水，长发飞舞，悠悠然的样子。
还有的问他不开播是不是忙着在跟宋亦然谈恋爱？
唐青枝看着，想起了树枝上漂亮的玉兰花。
私信里都在问他为什么一直不开播？江迟看着自己最近的一条微博，时间是5月初，他已经快一个月没有直播了。
城北的唐记饺子铺在这块地方很有名，一到饭点就人满为患，她去得早才抢到了最后一个空位。
他刚登录进去就看到无数条@消息和新增粉丝提醒，还有数不清的粉丝私信，显示未读消息的红色标记看得人眼花。
宋亦然摸出手机架好，戴上耳机，打开直播。
江迟有了空闲，坐在床上靠着枕头，拿出手机打开了微博。
[然然，今天这么早？]
当晚，江璟难得地多吃了一碗饭。
[妈耶，我还没起床。]
听他语调上扬，江迟失笑，觉得自己给爸妈打的那通电话真是打对了：“嗯，现在应该在收拾东西，估计会回来待一阵子。”
[催吐汪还有脸直播？]
江璟握着笔的手顿了顿，脸上控制不住地露出一丝欢欣：“他们要回来？”
“今天播个早餐，中午就不播了。”宋亦然随口点了二十笼饺子，饺子上得很快，摆了满满一桌，还冒着热气，她数了数说，“这家店的饺子一份有十五个，二十笼就是三百个，够吃一顿了。”
他没淋多少雨，头发擦得差不多后，他说：“你快要去国外参加竞赛了，爸妈订了明天的机票要飞回来。”
[本来不想吃早餐的我，忍不住买了一份蒸饺……]
看他这样，江迟忍不住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一顿？然然，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江璟扭头看了眼门外，大理石走廊上摆着一把撑开了的黑伞，伞面的雨水正顺着伞骨往下淌。
“这家店的饺子肉馅放得很足，每一个肚子都鼓鼓的，好像要把饺子皮撑破。价格不贵，味道也很好，肉很鲜，建议品尝。”
江迟拿了条一次性毛巾擦头发：“伞我看到了，谢谢你。”
她这边一口一个吃得正欢，店里的所有人都投来目光。
他放下笔，看了眼身边衣服有些潮湿的江迟，又看了眼外面倾盆的大雨，欲言又止。
宋亦然一笼下肚，没人在意，吃到第五笼，所有人都露出复杂的表情。
江璟重新算了一次，答案终于在合理范围内，他舒了口气，同时又有些懊恼。
[哈哈哈，看到店里其他人的表情了吗？我要笑死！]
答案再一次错误，江迟皱了皱眉，伸手，指尖停在纸上其中一个步骤上：“这里，你再重新算一遍。”
[恶心，催吐狗又来博关注了，请各位移驾隔壁……]
江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埋头在算题，笔尖不停，纸上全是黑色字迹，像是遇到了什么难解的步骤，他反复计算着，手里又换了一张新的草稿纸。
宋亦然吞下一个饺子，盯着某个ID看了眼：“这位黑子，我认识你，你就是那个老拿我跟vivian比较的人吧？说真的，其实你是vivian的黑粉吧？不然怎么老给她招骂？她上回还跟我说，每逢她开播就会有我的粉丝喷她，烦都烦死了，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
她说完后，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屏幕上就再也没见过这个ID。
“你不是说过他不愿意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吗？他会不会是不想让你知道他是因为家里的原因、因为你的原因，成为这样的？”
可以，很聪明。
“说明你很优秀，而他想跟你一样优秀。阿璟还小，国际奥数竞赛就是他的第一个开始，我查过，美国办的这个比赛，最后三名优胜者能拿到奖杯和证书。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阿璟手里的习题书，已经换了三轮了。
当宋亦然吃完第十五笼饺子时，终于有人看不过去了。一位打扮得很优雅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她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小姑娘，你是不是失恋了心情不好？”
“这又说明什么？”
宋亦然愣了几秒，她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没有啊。”
“对，我中午去喊阿璟吃饭，发现他手里拿着你的奖杯。之前我见过他对着客厅墙面上的照片发呆，我今天仔细看了一下，墙上那些照片，全是你获奖时候的留影。”
眼前的人一身淡蓝色真丝旗袍，旗袍上用金银丝线绣着一朵又一朵的桃花，看着就知道价格不菲。她脖子上挂着一串浅粉色珍珠项链，皮肤白皙，气质沉稳，眼角有几道不太深的皱纹，看起来和郭女士年纪相近，俨然是位生活精致的贵妇。
“因为我？”
“年轻人，我懂的。”黎颖拍拍她的肩，安慰地道，“我也曾经为了一个男人暴饮暴食，后来就把肠胃吃坏了，后悔也来不及。”
想到了什么，他笑了笑，撑开伞。
宋亦然有点招架不住她的热情，诚惶诚恐道：“我不是，我没有……”
正想给江璟打个电话，他看到座椅上安静地躺着一把黑伞。
“这样吧，我们经历很相似，你把你的微信给我，我跟你聊聊。年纪轻轻的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呢，你不能因为这个弄垮身体，知道吗？”
这个凉亭平时没什么人去，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宋亦然一脸为难，有点无力：“不用了吧？我只是多吃了点东西而已……”她实在消受不起啊。
江迟熄火下车，快步跑进几步远的凉亭。
黎颖根本不为所动：“你的父母知道你这样做吗？”
花园里的青草地上被雨水浸湿，翠色尽显，石板路蜿蜒在中央。
电光石火之间，宋亦然想起了一件事。
雨越下越大，地面罩着一层朦胧的水汽。
一般遇到主动加微信的人，而且还是女人，那证明—她是微商。
06
这么一想，宋亦然释怀了，回家后再删除就好。
“因为你。”
两人交换微信后，黎颖满意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顺便还欣慰地看了她一眼。
“那还因为什么？”
她坐在宋亦然身后，桌边还有个慈眉善目的男人，两人很亲密，他们脚下还放了两个小行李箱，情侣款，看样子是夫妻。
“这可能是其中一个原因。”
摄像头把身后两人的动静也拍了进去，宋亦然调整了下方向，让摄像头只对着自己，结果就看到清一色“哈哈哈”的弹幕。
江迟：“他会食欲不振也是因为这个？”
不用说，刚才所有的事情都被粉丝看到了。
裴一允上回说过江璟压力的来源，可他漏了一个最重要的因素—家庭。
[我猜那位阿姨是想给然然介绍男朋友。]
宋亦然接着说下去：“徐老师也说过他不合群，这可能是性格原因，但是造成他这种性格的原因，是不是因为身边没有亲人陪伴？他很孤僻，不对，应该说他很孤独。”
[没人觉得那对夫妻颜值很高吗？]
江迟心里一动。
宋亦然的饺子反正是吃不下去了，身后两道视线紧盯着她，让她头皮发麻。
宋亦然回想起中午的事情：“开家长会的时候，我注意过，来的都是学生的爸妈。之前我问过阿璟，他从小是由管家带大的，你们的父母长居国外，你也是近几年才回来，他……怎么说呢？他很缺爱。”
简单地做了个结尾，宋亦然拎着包快速溜走。
“什么意思？”
“你干什么呢？”江河夹起一个饺子蘸好酱料递到身边人的碗里。
“因为家庭。”
“人家小姑娘万一真的一时想不开吃得太多进医院了，怎么办？”黎颖拿着手机开始给宋亦然发消息，边发边说，“现在失恋的女孩子多容易做傻事啊！你看新闻上，三天两头就爆出一个噩耗，我看了痛心。”
“那是因为什么？”
江河一头黑线：“我见过跳楼的、上吊的，还没见过会把自己撑死的，你找借口也不找个好点的。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走出校门，宋亦然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道：“江迟，你有没有觉得，阿璟会这样不是因为学习方面的原因？”
就知道瞒不过他，黎颖眨眨眼问：“女孩子漂不漂亮？”
“那就好。”江迟松了口气。
江河如实回答：“漂亮。”
“没有，还是和平常一样，不合群。但他自律性非常强，竞赛时间越来越近，最近他花在看书做题上的时间也更多了，却也没有因此落下其他课程。上周的测试卷我看过了，成绩保持得很好。”
“性格怎么样？”
参加完家长会，她特意来找徐老师，就是为了了解这个。
“你这么说她，她也没生气，性格还不错。”
提到正事，宋亦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给咱儿子当媳妇，行不行？”
江迟岔开话题：“阿璟这些天有没有什么异常？”
“……”
办公室里有好几个老师看了过来，几秒后心照不宣地全都露出“我懂”的表情。
08
宋亦然扭头：“那太好了，我也不太想跟你这种龟毛的男人在一起！”
宋亦然回到家，先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看她急切的样子，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江迟面部表情不是那么好看了：“谁会跟她这种毫无优点的女人在一起？”
外面天气太热，她流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非常不舒服。
宋亦然连忙澄清：“不，不是，我不是他嫂嫂！”
刚整理好自己，唐青枝就凑了过来。她刚下播，嗓子有点哑：“你今天不去江家？”
几分钟后，徐老师搬来两张座椅：“家长会是教导主任在开，我刚好找江先生谈事情，他没去教室就直接过来了。这位是江璟的嫂嫂吧？也请坐。”
宋亦然手里拿着面膜，展开了盖在自己脸上，声音模糊道：“昨天江迟说这段时间不用去了，估计是阿璟恢复食欲了吧。”
两人相顾无言。
过了一会儿，唐青枝突然尖叫起来：“啊啊啊！”
江迟是回家路上收到徐老师发来的消息半道赶过来的，才到没一会儿。
她本来就是唱歌的，嗓音虽然沙哑，但是女高音还是很要命。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宋亦然感觉到洗手池里一汪水在震动，泛着涟漪：“怎么了？”
“你怎么在这儿？”
“然然，江家人颜值都好高啊！”
“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江家”两个字，宋亦然眉头一跳，不可避免地想到江迟。那个人虽然龟毛了点，长得倒是真的不赖。
江迟正跟一个漂亮女人说话，看到她也是一愣。
她凑过去看了一眼，就一眼，她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石化当场。
有时候连她也怀疑，他们俩上辈子是不是冤家？
什么啊？那对夫妻，怎么会出现在江迟的直播里啊？
埃斯顿贵族学院教师办公室，宋亦然“又双叒叕”跟江迟打了个照面。
江迟这段时间收到了太多私信，刚好今天有空，就打算直播做一桌西餐，没承想直播到一半，他家爸妈就到了。
宋亦然推着他往楼下走：“我要你一会儿吃两碗饭。”
黎颖很久没见到两个儿子，拎着箱子就到了厨房，喊了一声：“儿子！”她声音高亢，语调激昂有力，跟身上那套优雅的旗袍有些不搭。
江璟看向她，眼里有丝波动。
江迟切菜差点切到手。
宋亦然拍了拍他肩膀，少年比她还要高一点，轮廓跟他哥哥有点相像，她说：“好吧，但是我有个条件。”
“阿璟呢？你弟弟呢？”黎颖四处看看。
江璟看着她，声音微低：“哥哥在餐厅有事。”
“爸，妈。”江璟从楼上下来，接过两人的行李。
宋亦然一头雾水：“为什么？江迟呢？”
江河看着眼前如松如竹的挺拔少年，感叹一声：“阿璟都快有我高了。”
两人一起走下楼梯，江璟突然定住：“宋姐姐，学校下午有个家长会，我想请你帮个忙。”
江璟抓着行李箱拉杆的手紧了紧，他神色波澜不惊，嘴角却是扬着的。
敢情这些东西都是江迟的？真是看不出来。
这一家人同时出现在直播画面里，粉丝全都炸了！
宋亦然关好窗回头，刚好看见奖杯的底部刻着两个字—江迟。
[我没看错吧？]
江璟把奖杯放回到了架子上。
[我没看错吧+1。]
宋亦然收回视线，走过去把窗子关上：“嗯。一会儿可能要下雨。”
[+10086。]
听到动静，江璟偏了偏头：“宋姐姐，可以吃饭了吗？”
[+身份证号。]
哪个大神这么有能耐？宋亦然眼睛近视度数不高，看清了最靠近自己的那本证书上的名字。
[楼上的啥意思？]
宋亦然随意瞥了几眼，才发觉这间书房里有个架子上摆满了奖杯，金灿灿的。不止有奖杯，还有各种摊开了的证书，看得人眼花。
[妈妈，我恋爱了，我喜欢上迟迟的弟弟了，跪求弟弟名字！]
他手里拿着一个金色的奖杯，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些入神。
[这对夫妻，不是然然早上在饺子馆遇到的那一对吗？]
江璟房间门关着，她敲了一会儿，发觉旁边的书房门窗大敞。江璟站在窗前，身侧的白色纱帘被风吹得摇摆不定。
[还有这种操作？]
宋亦然擦干手往楼上走，她没有随意在人家家里乱逛的习惯，实在是今天管家也不在，她只好亲自上阵。
[这两人如果不在一起，我觉得天理难容。]
几分钟过去，毫无回应。
他们的弹幕刷得飞快，当事人却没时间去看。
没办法，今天江迟不在家。
黎颖凑近江迟：“阿迟，我今天遇到了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女孩子，你懂我意思吧？”
“阿璟？”宋亦然脱掉围裙，喊江璟吃饭。
江迟手起刀落，将带鱼切段：“我不懂。”
两个小时前—
“我已经拿到了她的微信，怎么样，有兴趣吗？”
一般情况下，她双目放空就表明她正在沉思。
“……”
宋亦然开着车，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方向盘，等红灯过去。
相比起他的冷静，粉丝们纷纷激动得坐不住，爆炸般发射出成千上万条弹幕。
今天风有点大，天空阴沉逼仄，大朵大朵的乌云笼罩在头顶。
[有兴趣有兴趣啊！对象是然然啊！]
05
[世界真是太小了啊，四舍五入你们就算是见过父母结过婚了！]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十分清楚，唐青枝学过好几年泰拳。
[楼上思想很危险啊，不过我喜欢。]
她不是觉得唐青枝幸运，而是感慨那男人运气好。
[好想看看迟迟发现是然然微信的表情啊，肯定特别震惊！]
听她短短几句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宋亦然吁了口气。
[冷静点吧，哪有这么巧的事？都是演员。]
唐青枝摆摆手，满脸都写着“晦气”两个字：“碰到了一个大傻子。”
[提着行李箱又出现在城北，明显刚下飞机啊！剧情可以演，他们的表情不像是演的吧？]
宋亦然嗅了嗅，嗅到她衣服上不太好闻的烟味：“刚才发生什么了？”
[也就糊弄你们这些脑残粉。]
她大学时因为长得漂亮被捧得很高，身边全是来自各个院系的追求者，平时又因为要直播也很少参加班上的活动，所以毕业后，她除了认识同宿舍的几个人，对班上其他人根本没什么印象。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能碰到以前的同学。
吃完饭，江迟刷了刷手机，这一刷，他就发现自己涨了十来万粉丝。
唐青枝悠悠叹了口气：“这个裴一允竟然说是我大学同学，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他呢？”
只是一个直播而已，没必要吧？
宋亦然很有感悟地道：“自从遇到江迟，我什么时候都觉得世界很小。”
江迟随意翻了翻，发现有条奇怪的消息占据了热搜榜首—
唐青枝坐回她身边，压低了声音问她：“你有没有什么时候会觉得世界很小？”
#送客CP不在一起，我直播吃屎#
所以，这短短几分钟里，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没记错的话，“送客”是他和宋亦然的CP名称吧？
宋亦然一抬头，发现唐青枝跟裴一允说说笑笑地走了进来。
江迟点了进去，看到网友截出来的图片以及宋亦然的直播回放之后，陷入了沉思。
她放下筷子点开微信，收到来自江迟的588块钱转账。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几分钟后，宋亦然手机振了振。
微博上现在全是节奏帖，不少粉丝整理了他和宋亦然从一起出现在观众视野里开始，到现在的所有资料，打算细数他们相遇相知相爱的过程，然后做成视频发到网上。
“你？”
喂，知不知道你们的想法很危险啊？
唐青枝看着面前的人，皱了皱眉，觉得他有一点眼熟，像是很久以前在哪里见过。
宋亦然睡前收到了江迟的消息。
两人说话间，男人爬起来惊慌失措地跑了。
江迟：……
唐青枝微微一笑，撩起胸前长发别到耳后：“没事。”
她抱着同样无法言喻的心情回复。
把人揍了一顿后，裴一允回头去看唐青枝：“你没事吧？”
宋亦然：……
裴一允屈起膝盖怼他肚子，一字一顿：“教你做人。”
一通让人无语的沟通过后，无果。
男人挣扎了一下：“你想干什么？”
09
动的还是他喜欢的女人？不能忍。
微博热度过去后，宋亦然每次发微博，都能收到这样的评论—
……
今天宋亦然和江迟在一起了吗？
裴一允把人抵到墙角，愤怒道：“搭讪就搭讪，还想动手动脚？”
因为在饺子店偶遇江迟父母这件事，宋亦然狠狠地涨了一拨粉，这群人都想看他们的后续发展，但是，哪有什么后续啊？
唐青枝地痞似的动了动脖子，手有点痒了。就在她想抓住男人手臂的时候，另一只大手把男人抓得一个踉跄，甩到了墙壁上，“砰”的一声，她听着都觉得疼。
宋亦然咬了咬指甲盖，烦躁地抓了两把头发，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更乱了。
男人靠过来，劣质的烟味把她手上的洗手液味道都冲得很淡，他手臂抬起搭过来。
唐青枝四仰八叉地躺在她身边，两人共同枕着她床上的那只大兔子玩偶：“我说，我也觉得你们有缘分，要不你们凑合凑合在一起得了？”
唐青枝揉了揉还挂着水珠子的脸，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宋亦然立即严肃起来：“唐青枝同学，你这样的思想要不得。”
男人靠着门框，一条腿横在路中央，看着她问：“美女，约吗？”
唐青枝抱着手机敲字：“OK，反正我脱单了，你随意。”
门口站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穿着黑色短袖和破洞牛仔裤，裤腰上还挂着条铁链子。他人瘦得脱了相，肤色蜡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最显眼的是一头黑色蓬乱的长发，挡住了轻佻的眼神，指尖还夹着根点燃了的烟。
宋亦然扭过头，问道：“跟谁？裴一允？”
她刚才喝了点啤酒，头有点晕，捧了把水浇在脸上，才终于好受了一点。她很能喝酒，但是喝了酒之后容易脸红，看起来就像喝大了。她正打算出去，就被人堵住了。
唐青枝抿嘴一笑，目光放得远了一点：“你记得我贡献榜第一的那个大佬吗？从我大学开直播到现在，他一直都在榜上，我也是最近跟裴一允聊天，才知道他就是那个大佬。当然，我不是觉得他有钱，而是觉得要找到一个能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真的很难。”
看完热闹，唐青枝开了奖，扶了扶额，去了趟卫生间。
宋亦然十分有感触，然后问：“所以，这就是你背叛我的理由？”
面前这张桌子到处都是食物残渣，江迟有些沉痛地盯着她：“我怎么会认识你这样的人……”
“滚！”唐青枝笑骂道，顺便搡了她一下。
宋亦然擦擦嘴，揭开他的眼罩，第三轮食材已经吃完了，vivian那边也差不多。
就在这时，唐青枝微信响了。她解锁看了一眼，立即从床上弹了起来，着急忙慌道：“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约会了。”
到底是有一个多大的胃？
几分钟后，房门被“砰”地关上。
又过去半个小时，江迟受不了了：“你还没吃完？”
被剩下的宋亦然很无聊，非常无聊。
看不到东西，其他感官就变得更加敏锐。鼻尖萦绕着浓重的火锅气味，仔细一闻好像还夹杂着宋亦然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是栀子花的香气。
无聊的宋亦然打开手机，刚好收到一条消息—
视线被阻挡，他能感觉到柔软的指尖擦过他耳郭。
苏澄：用户苏澄给您分享了一条贴吧链接：#来自送客CP的纯种狗粮，真爱粉必嗑！#
宋亦然放下筷子，拿过眼罩，给他套了进去。
她看到标题，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点进去。
这种款式的眼罩他一个大男人戴着实在有点羞耻……他一脸为难：“这怎么戴？”
[1701楼]：那是一个阳光和煦的下午，宋亦然走在街上，不小心被人绊了一下，眼看着要摔倒了，突然，一只手拉住了她。男人一个用力，将人拉回了自己胸膛。宋亦然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面前英俊不凡的男人，唇瓣一张一合吐出两个字：“江迟？”
几分钟过去，江迟没忍住，翻出了她的眼罩。眼罩是绿色的，上面还有两只立体凸出的眼珠。
[1702楼]：接楼上。江迟淡淡地“嗯”了一声，低头去检查依偎在胸膛处不到他下巴的小女人，他眼里流露出心疼，温柔地问：“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宋亦然谅解地看着他：“我包里有眼罩。”
[1703楼]：……
江迟脸色不是很好看：“你的胃是无底洞吗？”这样吃东西对他来说，实在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再往下刷，帖子画风就歪了，从杜撰的衍生小段子直接演变成了小黄文。
又过去半个小时，宋亦然桌面上的食材已经换过一轮。
宋亦然看得眼皮直跳，她真想给这些人鼓鼓掌，然后再剖开他们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半个小时后，他扶了扶额。
作为一个知名主播，宋亦然头一次感受到了来自这个职业的压力。
江迟眉心皱起，坐在她旁边看她涮肉，十分难受地道：“你别吃了。”
再也看不下去，宋亦然长按这条消息，正想删除，谁知一个手滑，直接点了分享。这还不算最糟糕的，糟糕的是她分享给了关注列表里的第一位—江迟。
她与斗猫签了合约，一个月要直播超过20个小时。
宋亦然深吸一口气，还没超过两分钟，她立即点撤回，结果手一抖，删除了。
今天刚好是周三，宋亦然顺便开了直播混时长。
这下真完了。她一头埋进被子里，面如死灰。
活动进行到一半，突然有人起哄，让宋亦然和vivian拼一下饭量，唐青枝二话不说，给两人准备了新的锅底。
死了算了！江迟会不会觉得她很奇怪啊？
04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不是微信，是电话。
江迟就坐在她身边，也来了点兴趣：“588元，我赌可以。”
宋亦然看了眼来电显示，望天：“江迟……”
宋亦然吃了片肥牛，跟江迟打赌：“一个小时内，他跟青枝说不上话。”
这还是两人认识以来，打的第一通电话。
裴一允期期艾艾地吞吐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机会跟她说话。
他假若要问为什么给他分享那个刷两人小段子的帖子的话，她该怎么解释？手滑了？不不不，这也太巧合了吧？要不就……装作严厉地教育粉丝？
几分钟后，唐青枝开了个游戏，赢了的有588块钱奖金，现场十分热闹。
宋亦然脑子里思绪纷杂，江迟开口了：“你明天有没有时间？”
当然，他也确实是个少爷。
“啊？”还要当面讨论这种事吗？
宋亦然早已经对这件事免疫，也知道解释没有用，干脆任由他们起哄。江迟显然跟她一样，也毫不在意，坐在那儿跟个矜贵的少爷一样。
“我爸妈想见你。”
唐青枝的粉丝大多都知道宋亦然，知道宋亦然的大多都知道江迟，所以两人一出现，整个店内都是“哟哟哟”的调笑声。
盯着江家大门，宋亦然心底没谱。
作为吃播界的泰斗，宋亦然跟一些吃播博主也认识，这个妹子名字叫vivian，在斗猫直播平台上的热度也不低。两人私交不多，互相打了个招呼，落座。
她觉得自己脑子应该是被门挤了，不然怎么就来了呢？
唐青枝这一桌坐的都是跟她关系好的主播，还空了几个位置，他们过去刚好坐满。同桌也有个吃播妹子，头发短短的，发尾修得很齐整，刚好到下巴位置，脸很小，穿了条嫩黄色长裙，耳朵上的流苏耳坠闪着光。
“你来了。”江迟走出来，他身后有人偷偷摸摸地看过来。
这家火锅店味道很好，唐青枝包了火锅店二楼一个下午用来开见面会，现在整层楼都是人，熙熙攘攘的，要不是唐青枝喊她，她根本找不到。
江迟低了低身体，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一会儿演得像一点。”
就在这时，楼上走廊冒出一个脑袋。唐青枝冲她挥了挥手，打破了这个略显得有些尴尬的场面：“然然，过来！这里！”
宋亦然龇了龇牙：“算老娘上辈子欠你的。”
裴一允收回手，面色复杂地看了江迟一眼。
时间回到一天前。
宋亦然也伸出手打算击掌，就快要碰到裴一允的手时，江迟伸手截住她，跟她击了一下掌，然后深以为然地道：“我就是这么被他拉过来的。”
“你爸妈见我干什么？”
裴一允伸出手：“聪明！”
“我妈发现我早就有你微信了，又看到了微博上的东西，偏不信我们没关系，我根本解释不清。她让我带你回家吃饭，没给我拒绝的机会。”
宋亦然点点头：“我理解，为了看到青枝不尴尬，开始跟我搞好关系，顺便也让我帮你创造一下机会，对吧？”
“所以呢？要我假装你女朋友？”
江迟一巴掌呼在他头上：“正常点！”
“聪明。”
裴一允十分自来熟地打招呼：“然然！”
“哦，不干。”
按照地址找了半天，宋亦然在火锅店的入口处，碰到了两个熟人。
“算我求你。”
下午三点，唐青枝自己办了个粉丝见面会，要她去撑场子，她方向盘一转，开去了海西商城。
都用上“求”字了……
最近事情多又杂，她时常忙得分不清东西。
宋亦然捶了下墙，内心激烈地挣扎了一下：“就一次。”
宋亦然接到修理厂的电话，干脆打了车去修理厂取车。
谁让她是人美心善的小仙女呢？
半个小时后，郭女士坐上了回程的飞机，离开了莱城。
“然然来了，又见面了呢！”黎颖亲切地拉过她的手攥着，“我们还真是有缘分。”
“哦。”郭女士不说话了。
那一天的无力感再一次涌上心头，宋亦然扯出一抹微笑，乖巧道：“阿姨好，叔叔好。”
宋亦然头有点大：“就是朋友关系，江璟是他弟弟。”
黎颖十分温和地说：“怎么这么见外呢？我听说阿璟这段时间胃口不好都是你调理的，真要好好谢谢你，你就把这儿当作自己的家。”
郭女士闲不住，想起自己看过的宋亦然的直播回放视频：“上回送你去医院的那个男人，跟你什么关系？”
宋亦然摆手：“真没事，不用客气。”毕竟江璟给她打赏了不少礼物。
宋亦然把人送到城北的机场，两人坐在候机厅里，吹着空调。
黎颖对她的拘谨毫不在意，依旧热情似火：“你要吃什么，今天江迟亲自下厨给你做。”
郭女士看了又看，才终于放下心，订了当天回家的机票。
宋亦然连连点头：“随便什么都行，我不挑。”
两天后，宋亦然拿到了体检结果，各项指标正常。
楼梯转角处传来一个声音：“宋姐姐不喜欢吃西餐。”
江迟满脸冷漠。
宋亦然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要不我跟江迟一起去厨房吧，给他打打下手什么的。”她疯狂给江迟使眼色。
宋亦然拍了拍他肩膀，严肃道：“迟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江迟立即接收信号：“对，我不太会做家常菜，让她跟我一起吧。”
无辜躺枪的江迟：“我可没说我会送？”
黎颖一想，这是个可以交流感情的机会，呵呵笑道：“去吧。”
对于宋亦然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她爽快道：“可以，到时候让江迟送过来。”
两人忙不迭扎进了厨房。
“你凶什么？”裴一允扫他一眼，拿过一旁的纸笔，“宋小姐，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要一下青枝的签名？”
黎颖嘴角抿着笑，用胳膊肘碰了碰江河：“这儿媳妇怎么样？”
江迟看着他，见不得他这副辣眼睛的样子，语气不快道：“有事说。”
江河也在笑：“我挺喜欢的，看样子咱家的人都挺喜欢她的。”
临走前，裴一允突然看向宋亦然，他搓了搓手，像是有点不好意思。
10
裴一允叹了口气：“你对他的了解太少了。”
胡萝卜切丝、土豆蒸熟碾成泥、鲜肉剁成末，三种食材混合揉成团，裹上淀粉定型，下油锅炸两分钟左右，出锅。
江迟顿了一下：“他过不久要参加一个奥数竞赛，期末也快到了，每天都在埋头做题。至于人际关系，我没去过他学校，不过他不喜欢跟人说话，应该也没什么朋友。”
锅内加入豆瓣酱、干辣椒段、葱姜蒜、香料、半锅水，下入丸子，开大火。
裴一允转着一支笔：“如果他不主动说出来，就只能靠你自己慢慢发现了，各方各面都可能给他压力，比如学习、人际交往等，我跟他接触少，暂时找不出来。”
宋亦然盯着江迟，他的衣袖挽上一半，手臂上有凸显的经脉，莫名有些性感。白色厨师服穿在身上，再配上一脸认真的表情，还真有那么点顶级大厨的意思。
江迟靠着沙发，将外套抱在怀里：“有没有能知道他压力来源的办法？”
“你中餐也拿手？”宋亦然看得久了，忍不住问。
他坐在太师椅上，满脸严肃：“照你说的，最近小璟情况好了很多。我说过的，他那么聪明，不会让自己真患上厌食症。就算宋小姐不直播，他也会去看她的回放，尽量让自己吃东西。”
“刚学的。”他手机上还开着食谱页面。
裴一允一本正经地坐在咨询室里，仿佛刚才裸着上半身午睡的人不是他一样。
“看不出来嘛。”
03
厨房窗口洒进落日余晖，将这片地方染得一片金黄。江迟沐在金光里，抿唇认真处理手里的食材，原本硬朗的侧脸轮廓都温和了许多。
“……”可把你给能的。
宋亦然看得眼睛有点酸涩，这几秒，她突然发现了江迟的帅。难怪他的粉丝总嚷着“迟迟我要给你生猴子”，这么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江迟看她一眼，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水鬼。”
“生抽给我。”江迟人没回头，只向后伸了只手，大掌摊开，能看清掌心上布满的纹路。
宋亦然一张脸被闷得通红，额角渗出的汗滴沾湿了发丝，一颗颗掉下来。
“哦。”宋亦然把东西放他手里。
窸窸窣窣的动静过后，江迟把她脑袋上的外套收走。
他握紧，手掌擦过了她的手，温热的感觉，还有没来得及擦干的湿润触感。
视线里一黑，鼻尖萦绕着浅淡的薄荷味道，应该是洗衣片留下的香气，在夏日的高温里让她感觉到了一丝清爽。
宋亦然的心跳突然就漏了两拍。
“没事我不在意……”宋亦然摆了下手，就感觉到头上一重。
这样不行，宋亦然捂了捂脸，逃也似的离开了厨房。
门外的亮光来得猝不及防，床上闭着眼小憩的男人猛地弹起，看清来人后，他猛地又躺了回去：“江迟你大爷的，带妹子过来不早说？老子没穿上衣！”
门前的花园里，江璟坐在绿色草地上，在看日落。
江迟直接绕过咨询室，停在了另一间房间门口，伸手推开。
宋亦然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少年的侧脸帅气又美好：“少年，想什么呢？”
宋亦然亦步亦趋地跟着江迟，整个人几乎被他的影子完全笼罩，两人爬上楼，她惊讶道：“没想到这里还有心理咨询室。”
江璟侧了侧头，忽然眼睛弯了一下，刺目的光芒在他眼里闪烁，只一瞬又恢复成了平时淡漠的样子。
心一下子静了。
“宋姐姐你知道吗，我很想变得跟哥哥一样。”他盯着天边快要落下的太阳，橘黄色的光芒笼罩在他们身上，“我也想像他一样优秀，不给爸妈丢脸。”
漂亮的蝴蝶拖着长尾，在身边花坛上飞舞，时而飞过眼前。
“嗯，我知道。”宋亦然拍了拍他肩膀，表示理解。
头顶上有密密匝匝宽大的叶子，大朵大朵的白玉兰开在树上，清香扑鼻。
头顶上有个那么厉害的哥哥，他压力不大才奇怪呢。
宋亦然跟着他绕过有些喧杂的医院大厅，走进后花园，穿过后花园，四周逐渐宁静了下来。
“阿璟，竞赛要加油。”
不是为自己，那是为谁？
半个小时后，江家准时开饭。
江迟顿住脚步，抬手就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你才心理变态。”
头顶水晶灯洒下温暖的光芒，饭桌上的气氛有点奇怪。
她脑海里的剧情曲折离奇。
宋亦然还是第一次和完全陌生的长辈同桌，说起来怎么都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今天她难得地没有说话，安安分分地吃着饭。
宋亦然想起他曾经给自己发的弹幕，突然觉得自己心眼怎么比针尖还小，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有心理疾病的人呢？
碗里突然多出一个丸子，江迟道：“多吃点，这么吃你能吃饱吗？”
这下好了，关于他在吃饭上那些怪癖就可以解释了，因为他心理有问题！
想想宋亦然那个一次能吃十斤龙虾的胃，江迟有点发愁。
宋亦然惊了，连忙跟上去。江迟腿太长，几步距离她都得小跑着才能追上：“原来你真的心理变态啊，江迟？”
宋亦然恶狠狠地盯着他，尽量压低嗓门：“你吃饭不是不说话吗？好不容易说一次不能挑点好听的说？”
江迟低沉的声音传过来：“我去找心理医生。”
“我是看你今天吃得很矜持，这不像你。”
“哎？那边不是挂着‘勿扰’的牌子吗？”
宋亦然一个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你才肾虚。”江迟脸一黑，抬脚往旁边的门里走。
全桌人都把视线落在她身上。
输人不输阵，气势涨起来，宋亦然反问：“你又怎么了？该不是肾虚？”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
……
江迟冲她比了个大拇指。
江迟嘴角噙着一抹笑：“那你怎么了？肚子被饭撑破了？”
骚不过骚不过，根本骚不过。
这事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宋亦然十分尴尬地红了脸，右手在桌下狠狠拧了一把江迟的大腿。
宋亦然咬牙：“中个屁的毒！”
江迟突然痛呼了一声，再次吸引了全桌人的注意。
他挑眉看她：“你又中毒了？”
他干笑了一下：“这个牛肉，挺好吃的……”
江迟也有点意外，昨天她才请完假，结果转眼两人在医院重逢……
“宋亦然，你搞谋杀吗？”
男人逆着阳光，短发被染成了金色，很柔软地垂着。他身上挂着白色的宽松短袖，黑色浅金刺绣外套搭在臂弯，同色运动裤把双腿衬得又长又直，AJ白鞋擦得很干净，双手插兜，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精神。但是，兄弟，三十四摄氏度的天气，你居然还带着外套？宋亦然心服口服。可以，这真的很装×。
“你怎么不想想你是怎么对我的？”
中午十一点，宋亦然各项检查完成，她摸着肚子往外走，迎面撞上一个人。
两人小动作和口头伤害不停，黎颖看得想笑。
她七点到时，人已经很多了，每个科室前都是一条长龙。
江河突然问：“然然啊，你觉得江迟这人怎么样？”
第二天清早，宋亦然空腹去了医院。
宋亦然反应慢了一拍：“挺好的，除了吃饭要求太多。”
然然胃口小：好吧。
黎颖迅速接腔：“他就是这样，以前跟我们在国外的时候，一天中只有晚餐能在一起吃，偏偏他吃饭像个哑巴一样，非常无趣，一点也没有家的温暖。不过现在好多了，肯在吃饭的时候说话了，这都是你的功劳。”
江迟：我让厨师做，明天我也有事。
宋亦然抽了抽嘴角，不敢当不敢当。
然然胃口小：明天我有事，你记得给阿璟做鳝排，他说想吃。
江迟哼了一声：“这就是近墨者黑。”
当晚，宋亦然窝在沙发上给江迟发消息。
“你这人确实挺没意思的。”宋亦然说着，拿了只螃蟹过来。
宋亦然点头如捣蒜。
“等等，你干什么？你吃螃蟹不用蟹八件吗？”江迟不可思议道。
郭女士叹了口气：“你直播这事我不管，我看过你的直播回放，吃得太多了肠胃能不能消化？你去医院做个检查，身体没问题的话，我就随你。”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只要求宋亦然身体健康、平平安安就好。
宋亦然吃东西没那么多讲究，况且桌上也没人吃蟹用蟹八件，她用蟹八件反倒显得奇怪：“你没听说过吗？最好的工具是双手。”
宋亦然腰板挺直，如同一个等待着命令的战士。
独自沉默了一会儿，江迟抚了抚眉心：“我这儿有部美国片《Omega's restaurant》，一会儿发你学习。”
等她换好短衣短裤抱着西瓜坐到沙发上时，郭女士正偏头看她。
宋亦然拿眼瞥他：“国产纪录大片《舌尖上的中国》了解一下？”
宋亦然伸手捶了她一下：“真有你的。”
他们窃窃私语，桌上的其他人都憋着笑，连身侧站着的管家也有些忍俊不禁。
唐青枝坐在她床上：“阿姨早上问我江璟的事情，我就如实告诉她了。我还跟她说，主播工资高，我们不卖身又不卖肾的就买了车……直播间的黑子就像学校里不听话的孩子，躲也没法躲，她就要我帮忙申请了个号。”
吃完饭，宋亦然又被黎颖拉去扯家常，两个女人看完了一部长达两个小时的电影。
宋亦然利索地脱了身上的短裙：“没有，还维护我了，你跟她说什么了？”
好不容易拖到晚上九点，宋亦然身心俱疲。
宋亦然知道自家妈妈已经对她开直播这件事释怀了，于是浑身轻快地走进房间。她走进去没多久，正在衣柜里找短裤，唐青枝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阿姨没怎么你吧？我在她面前也不敢看你直播。”
江迟车开得很稳，几乎感觉不到颠簸，宋亦然脑袋靠着窗户，世界在她眼底倒退。
郭女士看得很认真，闻言，稍微抬了抬眼：“回来了就去换身衣服，西瓜在冰箱里。”
她瓮声瓮气：“我以后再也不干这种缺德事了。”
屋内客厅里一老一少两人坐在沙发上，一人抱了半个西瓜，正在追最近播的一部热门剧。
“这次算我的。”江迟看她露出的手臂上爬满了鸡皮疙瘩，随手把车内空调调高了几度。
宋亦然摸出钥匙打开门，兴冲冲道：“我回来了！”
“江迟。”宋亦然喊他。
02
“嗯？”
宋亦然抬脚就走，心情好得可以哼歌。
“你要记得点妈妈的好，将来要报答的。”
江迟捏起她的手腕丢开：“滚。”
“……”
把碗筷放回原处，宋亦然洗手擦干，经过江迟时，走了几步又倒退着回到他面前，停下来微笑着看他一眼，然后伸手踮脚，拍拍他的肩膀，温柔道：“迟迟，妈妈爱你。”
话落，宋亦然微信响了。
她心情明显比刚来的时候好了不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黎阿姨：然然，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江迟才懒得继续管她，干脆靠着墙盯着她收拾。
做戏做全套，宋亦然一秒变乖巧。
宋亦然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净的牙齿：“我乐意！”
然然胃口小：好的，阿姨。
她赶紧收拾好东西，将砧板、菜刀洗干净，江迟在旁边提醒：“厨房一会儿会有人整理。”
黎阿姨：明天有空吗？跟阿姨一起去逛街？
一时间，宋亦然心里涌起一股热流，几乎要蔓延到全身各处。
然然胃口小：不好意思啊，阿姨，我明天要去一趟台湾。
小丫儿其实是宋亦然的乳名，不过后来她大了，郭女士就不这么叫她了。
黎阿姨：没事，没事，工作重要。
宋亦然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眼熟，她想了想，才想起来刚才直播间里说方言维护她的那个人的ID，好像就叫“小丫儿”。
打听到了她的行程，黎颖深思了一会儿，然后打开了江迟之前发给她的行程表。
青枝：然然，阿姨刚才让我给她申请了一个斗猫账号，名字叫“小丫儿”，你直播的时候注意点言辞，别惹她生气了。
她记得江迟下周要去台湾谈一个合作项目……
吃完饭，宋亦然才看到手机上的消息，是唐青枝发过来的。
如果是为了儿媳妇的话，他应该不会介意提前一点去吧？
算了，今天先迁就一下他。
11
宋亦然想起自己面前的这一碗粥，炖得很烂了，连红枣丝儿都软软的，甜度也适当，估计熬了好几个小时。她犹豫了一下，一脸认真严肃地重新拿起了勺子。
宋亦然想起苏澄前几天交给自己的任务，于是认命地在斗猫上发了个消息：明天要去台湾，有要来偶遇的吗？
眼看着宋亦然放下了勺子要拿手机，江迟忍不住了：“好好吃饭。”
评论区里一片欢呼。
就在这时，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振了振。
不少去过台湾的网友纷纷留言—竹筒饭、腊肉火烧、乳酥包、蟹肉煲等，推荐的美食令人眼花缭乱。
江迟还是有点人性的……
台湾是中国的一个岛屿，四面环海，风景很漂亮，夏天也比较凉快，近年来发展成了避暑胜地，不少人会在这个季节去旅游。当地美食也很有特色，因为大多数台湾人是少数民族，都有一套做美食的独特方法，所以光是美食街就有好几条。
宋亦然舀着粥，心田一片温暖。
宋亦然一边翻评论一边做笔记，翻到一半，她发现有一条十分熟悉的留言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顶上第一。
“哦。”
—例行一问，今天宋亦然和江迟在一起了吗？
江迟面无表情地推开她：“请你别这么恶心。”
并没有！
宋亦然十分诚恳地道：“好感动，你居然为了我不做西餐了。”
网上一直都存在着关于两人关系的猜测，但是猜测就是猜测，当事人没有发声，谁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只好用这种方式希望她能看见。
她刚拿起包，江迟已经从厨房端了碗清淡的薏米粥出来：“怕你太可怜，加了点红枣。”
就在宋亦然想到江迟的时候，黎颖的消息就来了。
她昨天没注意医生说了什么，但是一想自己才吊完水，确实不能吃油腻的，于是把饭菜端上桌后就想走，打算随便在哪家粥铺买点粥喝。她还是惜命的。
黎阿姨：然然，明天几点的票？阿迟去那边谈合同，我让他跟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消费信息进来，宋亦然瞥了一眼，关掉手机。
然然胃口小：啊……这不用了吧？
直播的最后，宋亦然抽了五个人每个人都发了“888”元的红包才算完。
黎阿姨：什么不用？你一个女孩子我不放心，能一起去就一起去。还是说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让你生气了？
宋亦然抽了抽嘴角：“听你吹个大牛皮吧！”
黎颖脑洞实在有点大，宋亦然一时竟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想了想，她现在是假扮江迟的女友，跟男友一起出行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吗？
江迟咳了一下，面色不改：“江医生说的。”
然然胃口小：好吧，我九点的机票。
宋亦然狐疑地看着他：“医生什么时候说了‘要好好对待每一道菜’？”
说完，宋亦然把聊天记录发给了江迟，又截了个航班时间的图。
江迟哼了一下：“你以为我缺这一块肉？某个人昨天才吐完，医生说最近要饮食清淡，不能多吃，而且要好好对待每一道菜，你忘了？”
江迟回得很快：知道了。
言下之意，肉片多了去了，你抢我的干吗？
这次活动是斗猫出资，机票苏澄一早就给她买好了。
宋亦然不开心了：“我做了一大碗呢。”
宋亦然起早了一个小时，换好裙子穿上防晒衫，化了个清新的夏日妆。
等一道菜做好，宋亦然拿起筷子打算尝一下味道，红烧肉片刚被递到嘴边，芝麻的香气甚至还没飘进鼻腔，就被另一双筷子给截住。握筷子的那双手干净修长、指节分明，动作精准地抢走了她的肉片。
唐青枝起来时，宋亦然已经整理妥当了。她揉了揉眼睛：“然然，你不会真喜欢上江迟了吧？”
“这有什么奇怪的，”宋亦然看着弹幕迅速闪过，有些自豪地道，“我还有奶奶粉呢。”
宋亦然正转着圈看全身镜里的自己，闻言回头：“什么意思？”
江迟倚在厨房的门框上，摸着手机，突然偏头笑了下：“没想到你还有妈妈粉？”
“难道你不是因为要见江迟才打扮得这么漂亮？”
[小丫儿：都是有娘生有爹养的，说话积点德吧！]
宋亦然心里一动，嘴硬道：“谁说我是因为他？我是怕遇到我的粉丝。”怕唐青枝再发问，她岔开话题，“还有啊，我什么时候打扮得很随意过吗？”
[小丫儿：人家细囡儿吃你的了？都是家里的宝贝，你们这么骂，细囡儿的父母多心疼？]
唐青枝看破不说破，耸了耸肩：“你记得答应我的事啊。”
[小丫儿：你们凭什么骂人家细囡儿？]
“放心吧，”宋亦然圈着唐青枝的肩膀，信誓旦旦道：“我票都买好了，到时候拍完视频直接飞去巴沙岛找你。”
江璟还想再刷，余光忽然看见有个人发的弹幕画风很奇怪，却是实实在在地在为宋亦然说话：
“OK。”
宋亦然无话可说：“花10000还得扣5000，我会做这种赔本买卖？”
宋亦然赶到机场时，江迟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他身形高挑，两腿笔直，就那么懒散地靠着墙，比身边人高出一截，十分显眼。
[这个叫江璟的，每回都刷几万，不会是主播某个好友特意来帮忙刷热度的吧？]
江迟今天穿了件烟灰色T恤，居然还戴了副墨镜，她走近一点站到他面前，面色复杂：“你还有包袱了？”
她刚说完，江迟提醒她：“看弹幕。”
男人摘掉墨镜收起来：“我是在休息，戴着墨镜闭眼的话别人看不出来。”
她从厨房探出个头：“阿璟，注意点别刷了，说不定有人说你是我请来刷礼物的呢！”
宋亦然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原来你是这样的江迟。”
一溜儿蓝色游艇砸下来，把弹幕挡了个严严实实，她仿佛能听到人民币哗啦啦进袋的声音。
江迟拎着脚边的小箱子，又从她手里拿过了她的行李箱，一手一个，自然而然道：“走吧。”
就在她无视了这群黑子之后，短短几秒，屏幕上又飞满了游艇。
宋亦然一身轻，反而有点不适应，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网络上的人抱着键盘就能喷。这年头，无脑黑的人实在太多，要是个个都在意，她岂不是得累死？
身后，快门声一阵接一阵。
宋亦然就猜到一定会有黑子上蹿下跳，好在她心态好。
宋亦然有个一上飞机就睡觉的毛病，跟江迟刚好相反，江迟在飞机上基本睡不着。两人的机票不是一起买的，位置不在一起，江迟回头看了一眼，宋亦然脑袋一点一点地往旁边倒。她身边坐着个男人，还差一点就要倒在他肩膀上了。
[之前不相信炒作，但是看到你又涨了几万粉后，我信了。]
江迟蹙眉，起身跟男人换了个座位。宋亦然脑袋彻底一沉，砸在了他左肩上。
[丑人多作怪，最近怎么老看到她的消息？]
有地方可以靠了，宋亦然满足地蹭了蹭，咂咂嘴，想起自己床上那只兔子玩偶，双臂一伸，把玩偶抱在怀里。
[这又是炒作吧？这一波微博热搜，能涨不少粉呢。]
江迟浑身一僵，大脑有片刻当机。
做网红做到她这个程度，也是很让人绝望。但是一般人谁没事会去查哪几样东西混在一起吃会导致食物中毒呢？这么一想，宋亦然释怀了。
过了一会儿，他敛下眉睫，腰间环着一双纤细白嫩的手。
宋亦然边做饭边尴尬地回应着弹幕：“对，中毒了，没什么大问题，已经好很多了。”
“宋亦然？”
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