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常生气。原来双方都已经进展到这种地步了,他还被蒙在鼓里。他跟女朋友提出了分手,她哭着表示如果他不愿意,她可以不再联系那个男生。
刚巧在他问她那时,她的家人也在给她安排相亲,她想他都去了,那她也去见见吧。
他当时在气头上,七年的感情,怎么还抵不上别人一个月的相处。这样的感情继续下去有什么意义?他没有答应,于是女孩回了老家,他继续留在深圳。
原来,他没去相亲,她却去了。
他一个人在深圳把两人积攒了三年,辛辛苦苦装饰的小房子一一清空后,也回了老家。他说他在家里休息了一年,都没有出来工作,心灰意懒。
后来没多久,他送女朋友回长沙,发现有别的男生给她发短信,问什么时候到他好去车站接她。
其间女孩给他打电话,他说想去北京,女孩说那她也跟他一起去。他觉得还是算了,既然那女生已经谈恋爱了,而自己还奔赴在未卜的前程,还是不要打扰她平静的生活了。
他笑呵呵地说去啊,干吗不去。
于是他一个人去了北京,身处另外一番天地与世界,也经过时间的风霜,对当时的一切,不知道为什么渐渐觉得平静,也看开了。
他多少存着试探的意思,女朋友问他:“那你去吗?”
他们又断断续续地开始联系,互相问候。中间有一段时间他几次想挽回,但碍于情面,话到嘴边又没有提及。都不再年轻了,做事已没有了不管不顾的决然。
有一次他开玩笑告诉他的女朋友,说家里人给他安排了相亲。
过了一年半,他参加同学聚会,又提及她,想把她追回来。有同学很惊讶地问:“那女生已经结婚了,你不知道吗?”他当时就蒙了,立刻出去给她打电话,他握着手机想,如果她没结婚,他就马上去买机票,把她接回来。他现在才发现,他真的一直还爱着她。
所以他总是喜欢试探他女朋友。
电话接通了,他问完,女孩却在电话那头哭了,她哭着说:“对不起,我已经怀孕了,下个月就要生了。”
他对爱情这件事,充满了忧虑。这世界太现实了,很多人也都那么势利和物质。他相信有一天,可能他女朋友也会因为这些世俗的原因离他而去。
那一刻,他说,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心里在流泪,却只能笑着劝她别难受,好好休息。
他们大一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最美好的时光都给了彼此。他们一起在长沙上的大学,然后一起出了校园,南下深圳。只是他一直不相信他的女朋友,也不相信他们最后能修成正果。
那之后他常给她打电话,得知她过得并不好,丈夫不尽责,在她怀孕最需要他的时刻,并未给她安慰和陪伴。其间只有他一直鼓励着她,每天打电话告诉她要怎么照顾自己。
并不是对现实屈服了,也并非他们不再爱了。他说分开的时候,他还爱着她,她也还爱着他。
今年前不久,他又接到她的电话,她已经离婚了。
他之前有过一个女朋友。他们在一起七年了,然后那个女孩嫁给了别的男人。
说不成熟,那又能怎么样?生活与时间都不会因为我们不够成熟而体谅我们。
[10]夜深忽梦少年事,唯梦闲人不梦君
我只好淡淡地劝,过去就都过去了。
所以不到最后一刻,都无法得知谁输谁赢,关键的是,每一步,我们都要内心纯粹,用力地往前走。而在这条路上,我们注定会与很多美丽的错误狭路相逢。也只有内心纯粹不忘初心,才能走得更远。
他说是啊,都过去了。是真的过去了,他已经三十多岁了,青春早已翻篇,也有了新的对象。
后来才明白,其实人生并不是只有一个起跑线,人生随处是起跑线,现在我们输给别人,并不代表将来我们仍然会输给别人。
但我们都知道这输的是一段感情、一段青春,还有一辈子的回忆。
大学毕业以后,他没有听朋友的劝告,被骗去了传销集团两年,出来以后,怨天尤人志气全无。
真的是半生蹉跎啊,整个青春给了一个人,却跟另一个人结了婚,过着心有遗憾的生活。
等到高中,重又相遇,让我大跌眼镜的是,我已经将他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所谓青春,可能就是光阴错付罢了。
我很遗憾地想,这下子我差他更远了。
我们见过读过太多的佳话太多的传奇,所以就高估了一切感情。
小学毕业,初中他去了更好的学校,我则不是。
很多人都觉得,爱情是很珍贵的,但我想说但凡好物不牢坚,残云易散琉璃脆。
我和他关系不冷不热,但是我知道,我的内心,真的有点羡慕他。
信任、真心、爱情都是很易碎的,而且一旦失去,很难弥补,需要我们用心呵护经营。最不能做的就是去考验它。
在我很小的时候,隔壁班有一个同学,他很帅,家境很好,小时候就很臭美,很讨女孩子的欢心。
生而为人,七情六欲,劣根太多,你要用欲望和嗔痴去考验一个人,以及他的真心与爱情,那你得到的多半还是失望。
前段时间,邵年纠结《我亦飘零久》的封面,问我如何选择,我告诉她,人生没有标准答案,却总是选择题。很多时候,不管我们选择哪一个,最后都会后悔。所以不如问问我们的内心,相信我们最初的选择,那一定是不为尘世玷污、不为世人左右、不为俗世摇摆的、真正忠于我们内心的选择。
在没有学会爱的时候说爱,在没有学会承诺的时候奢谈承诺。
自己的人生,终究要自己去过,别人总是自觉旁观者清,便习惯两手叉腰,高屋建瓴,胡乱地指手画脚。实际上,甘苦自知,别人不会因为当时的指点,而承担分毫。
人们总以为爱和承诺是很容易的事,但这其中夹杂多少艰辛和泪水、多少无奈和苦涩,又有谁知道呢?
如果不是错误地结了婚,也不会在泥淖里越陷越深。
[11]曾有樱花落海洋
看过很多分手时寻死觅活的朋友,当时莫不是切肤之痛,最后却都能淡然笑骂当时对象之奇葩。
写这篇专栏,正是长沙一年来极好的天气。冬日的阴霾与寒冷终于到了尽头,二十多度的融融暖日下,人们纷纷拥上了街头与草地,藏了一冬的倦态与疲惫都烟消云散了。嫩芽与花朵开始慢慢地探出头来,好像人类到了新的纪元。
人生在世,总有一些人我们注定要亏欠、注定伤害。没有谁离不开谁。人是害怕变化的生物,总是觉得,这一站,我走不过去,整个人生都毫无指望了。等到真的走过去,回首一望,不免觉得当时太幼稚短视。
我在周末的窗前,看见这样的胜景,也不由得高兴起来。
如果不是用错误的方式摆脱男友,也不会走进另一个囚笼。
这样的天气,应该和好友知己去爬山踏青,若没有时间就去公园坐在临近湖水的草地上,铺一块红白格子的餐布,与蓝天碧水辉映,吃吃野餐晒晒太阳,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人人尽欢。
纵观别人的人生总是看着欷歔,都说人生如棋,不仅是说人生纷繁百态,还是说人生就像下棋,一步错,步步错,直到最后满盘皆输。就像独木舟在《我亦飘零久》的中篇里写道:爱情就像扣纽扣,第一个错了,以后也都错了。人生亦是如此。
踏青的回忆有很多,但最开心最纯白的总是少年的时刻。可能因为春天就像人的年少,万物初始又不禁风雨,只留一派懵懂青涩的样子,静待岁月与命运的降临。而后遭遇各自的未来,或结出美好的果实,或零落委顿成尘埃。
回到社会她发现,当时很多不如她的女同学,事业大都小有成绩,有着不错的男友或者做着单身贵族,享受生活。而她在短短几年,工作上一事无成,却已经有了孩子,离了婚。
印象深刻,也是这样的一个好天气。那时高二,学校举办了一场全年级的大统考。我早早交卷,坐在教学楼前面过道的花坛边上,等兄弟交卷出来。外面虽然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在小声地讨论,但整个学校的气氛依然有些肃杀。老师在教室里面巡视着,无数学生奋笔疾书挥汗如雨。
她流了很久的眼泪,却没有人能感知她的痛苦,最后她终于决定还是离婚算了。
我等了一会儿,没等来朋友,一个女生却在我身边坐下了。
婚后不久,男人经常夜不归家,态度变本加厉,从以前的冷言冷语变成稍有不顺就非打即骂。
她跟我打招呼,说Hi。
她自己其实也还是没长大的孩子,完全拿不定主意。渐渐地便听从了父母的劝告,和男友结了婚。
我有些尴尬,我们是初中同学,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小孩都这样,男生女生泾渭分明,各成一派。那个时候她是女生中的领军人物,人长得漂亮又甚得老师宠爱,总是领着一帮女生给男生找茬,所以我见到她总是绕道走。后来上了同一所高中,我们曾打过几次照面,可都心照不宣地装作是陌路人。
她尝试沟通最后却发现毫无意义,终于她下定决心要跟对方分手,可是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没想到她这次会和我打招呼。
但是她逐渐发现新男友的本来面目,他似乎对她的新鲜感过去了,对她开始漫不经心冷言冷语。
其实……虽然之前二人没有交谈,但我总能从之前的同学那里,无意地听到一些关于她的消息。
旧男友又陆陆续续地闹了几次,看着真的毫无希望,渐渐心灰意懒,再也没有纠缠。
大抵是学习成绩一蹶不振,人也很萎靡,谈恋爱了,但是男生是个人渣。她渐渐不像之前那么开朗,变得非常孤僻抑郁,也没有朋友。
她想也许这样他就能彻底死心了,于是她答应了那个男生的追求。
我听了之后,总是感慨良多。
她太想摆脱他了,那时,刚好有另外一个男生在追她。
所以这下她突然坐在我身边,跟我打招呼,我有些不知道话从何说起。
她多次想跟他分手,但是碍于男友苦苦哀求,分分合合最后也都不了了之。他真的对她很好,她对他大发雷霆,他却始终耐心相对;她对他无理取闹,天寒地冻,把钥匙扔进湖里,让他找上来,他竟真的跳进湖水去找。不是不感动的,但是她渐渐发现,感动并不能取代爱。感动与爱始终是两码事。
她说:你现在挺不错的。
她长得不错,学历也不差,刚好大学毕业,人生才刚刚开始。一切都恰到好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有一个她不喜欢的男朋友。
她说:时间过得真快啊。
[9]美错
她又说了很多。然后她说,我的男朋友不喜欢我,要跟我分手,他觉得带我出去没面子。
那又能如何呢,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她还说:上课总是没有心思听,听不进去,我就用刀划自己的手臂。
也许是明年,也许是下辈子。
她说着还把手臂抬起来,捋起袖子,给我看那一条一条的伤疤。
他马上就要出国了,不知道下次再见又是何年。
信息量如此之大,我一时之间很难消化,想逃离又于心不忍。我想她可能很久都没跟人这么说过话了。
我只好手忙脚乱但又只能浅尝辄止地安慰她,但她嘴角的微笑告诉我她并没有在听,让我觉得她其实自语要多过于倾诉,而这些事情,木已成舟,她并不需要任何人做出回应。她独自抱着自己的哀伤与孤独往下沉,一直在往下沉,像是要沉到最深的海底。
可能所谓成长,就是让我们逐渐在时光里,变成另一副模样。有的时候,我们能重新找回自己,但更多的时候,不能。
那是一个很美好的春日,我身边坐着的是一个正当美好年纪的女孩,可是她的语气像冬日一样阴霾与哀伤,看着我的眼神却又如此的暗淡与绝望。
我发现他已不再是他,而我还是我。我庆幸,尽管雨雪风霜,本质上我对世界的看法、对自我的坚持依然未变。
那次谈话后没有多久,我就听同学说她休学了,回来的时间是—未知。
吃完饭,我们坐在夜晚的街边一起抽了会儿烟。
一直到现在我都再没有得到她的任何消息,后来看到一句话:如果你认识以前的我,你一定会原谅现在的我。我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来的是她曾经肆无忌惮走在学校的身影、她开玩笑的样子,和早已模糊的笑脸。
我感觉他还是他,我已不再是我。
当时年少春衫薄,还以为你是那崖畔的一枝花。(摘自袅袅的《樱花落海洋》)
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面了。
为你倾尽所有,为你至死方休,为你奉献出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为你遭受诸多风雨与伤害,我仍是不知回头。
他联系了我,我们一起吃了个饭。
于是,我不知我的人生中原来还会有春花烂漫在等我。
在2013年的7月。这个朋友来长沙走亲戚。
如果你现在正当你最美好的年纪,在爱着一个人,不知回头地爱着一个人,一定要记得回头看看大好春光。
时光机:
如果你现在有一个正当好年纪的女孩,在爱着你,不知回头地爱着你,一定要免她再经风雨,因为你就已经是她最大的风雨。
这件事情,我知道得太迟。
有些爱情,是为了成就一段爱情,有些爱情,它的意义仅仅是让你成长。不要让那成长来得太迟,以至于,我们都无力承担。
于是我们都有了我们的故事,我们有我们的,他们有他们的。认识到这一点,并把他们的故事看得跟我们的一样沉重,才免于自己轻飘,伤害到本已无助的他人。
彼时当年少,莫负好时光。
我渐渐懂得,我们都在一样的世界,经历着一样的生活,我们遇到了我们的痛苦,他们也注定会遇到他们的必然。
莫待经风雨,樱花落海洋。
他们有他们的故事,只是他们比我们藏得更深更会伪装而已—用一种令人哀伤的方式。
[12]我的星星上只有一朵花
我后来见过很多人,快乐的人,他们每每经得起玩笑,又脸皮够厚,嘻嘻哈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也没有什么东西能真正地伤害到他们,他们看起来好像特别耐摔打。但当风一吹,翻过叶子的背面,那上面全是伤疤。
最近看了一部电影,有一幕印象深刻。
何止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呢,我们对人的认识也莫不如是。
女主跟男主交代了自己的过去,男主听得津津有味,听完了却告诉女主,他了解她了,他不喜欢别人把他俩混为一谈,特别是在女主刚刚告诉了他那么一段乱七八糟的过去以后。
生活中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有时候有千钧之力,往往将我们的一相情愿砸得粉碎。
你瞧,他一开始跟她一起哈哈大笑,鼓励她继续说下去,听完了以后他马上就冷静客观起来,对她的经历指指点点,然后衣冠楚楚地评价它是一段“乱七八糟的过去”。
生活就是这么急转直下,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最后却还是两手空空回到原点。心里凭空出现的那些期待,只能接受自己的嘲笑,然后慢慢枯萎。
女主很生气,她的反应在有些人看来甚至太过于激烈,她流泪,并且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庭广众之下把桌上的餐具全扫在地上,然后悲伤地离去。
那个时候,我仍然是一个懦弱的自己。我心中只有自己的故事,而我的故事已经将我笼罩。
她的背影,就像一只孤独无助的鸵鸟,奔跑在贫瘠荒凉的沙漠里。
而我做的呢,冷冷地抽回了手,急急退却,唯恐他的黑暗波及我。
朋友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那哥们已经道歉了,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你看她弄得那个男人非常的难堪。
那是我多年以后,回思过去依然感到懊悔的自己。他困囿于黑暗,战战兢兢试探地向我伸出了手。或许他根本就不需要我拉他起来,他只是需要倾听,有尘世中的另外一个人,站在黑暗的深处对他挥手致意,让他知道黑暗并不孤独,黑暗是有边界的就已满足。并不需要我释放自己的热,为他提一盏灯,点一盏火。也许那时他鼓足的勇气,是他第一次尝试去相信别人,吐露自己的心声。
是的,只是个玩笑,但是这个玩笑伤害了那个女孩的自尊、真诚,以及对人不染纤尘的信任。她选择相信那个男生,于是对他和盘托出开诚布公,在他面前几近透明,但是换来的是什么呢?
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与身边的很多人。我承受不了这么多人,承受不了原来天堂就是地狱,更无法承受,我突然发现这世间或许根本就没有天堂。
是他的品头论足与指手画脚,让女主曾经深埋在心底的伤痛过去变得如此的可笑与轻浮。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我连回应也不能。那样赤裸裸的伤口让我恐惧,它太咄咄逼人,强行让我睁开眼正视生活是如何的原形毕露。
原本她是相信他的,她觉得他与她很近,她想和他成为朋友,她觉得他们是一类人。
太阳底下无新事,这种不堪与我们任何人一样。
你可以说这是女主自作多情,你可以说这是女主自作自受,你可以说这是女主自以为是。
父亲频繁出轨,母亲彻夜痛哭,他不被理解,不被尊重,打骂与责备就像关切与疼爱一样突然,更被塑造与要求,没有空气没有自由。他给我看他自己在手上用烟头烫出的痕迹,唯有触目惊心。
但是你能否认她毫无保留的真诚吗?
说了那些让他变得跟我们一样的事实,低到尘埃就像蚯蚓蝼蚁一样的事实,就像我们迟早会像树叶腐烂深埋泥土,永远不会站在枝头摇曳的事实。
背叛也好,欺骗也好,为什么那么让人伤痕累累,让人一蹶不振,让人痛不欲生,让人怀疑一切,为什么它们有那么强的杀伤力?唯一的原因是—他们都来自我们爱的人,我们毫无敌意的人,我们愿意真诚以对、倾心相付的人。
事实证明诗词歌赋和人生哲学容易聊出问题,那天我们闲着说一些事,他渐渐地跟我说了很多。
如果想狠狠地去伤一个人,那么先成为他的朋友和爱人吧。没有比这样更快更狠更伤更深的方式。
事实如果继续照这样发展下去,你们可能会觉得一定往“基情”的方向奔去了!但你们真的想得太多了!你们考试的时候有想这么多吗?
我们常常搞不懂,有些小事,很小很小的小事,为什么对方却会大发雷霆,上纲上线。仔细想想原因,或许真的有什么原因,是我们没有看明白的。
那一阵子,我们的关系很好,一起聊游戏,一起聊书与电影。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只差没有一起看星星一起看月亮,当然我们一起刷了副本打了怪……相逢恨晚的感觉不是没有的,只差没有杀鸡洒血皇天在上厚土在下先干为敬。
我们在这一生中,总会遇到一些我们爱的人,但更会遇到很多爱我们的人。
我们都觉得他是一个跟谁都谈得来的人,任何人与他相处都很轻松。
在那些我们爱的人面前,我们总是容易低到尘埃里。
他学历很好,父母工作体面为人友善,都很疼爱他,他在外每晚都给父母打电话,家里在好几个城市都有大宅,是真正的书香门第。但他并不是我们常以为的书呆子,他思维敏捷爱好广泛,能言善辩又总是富于幽默。有的人是走在哪里都会发光的,而他就是,他走在哪里,人们总是会第一个注意到他,会习惯性地聚集在他周围,倾听他,围绕着他,依赖他。他也许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跟我们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他的眉宇间有光。
而在那些爱我们的人面前,我们又总是容易把自己放得高高在上。
他原本是朋友的朋友,我还未认识他的时候,就听朋友谈过无数次他。有一次朋友跟我聊天,突然停下来骂了句脏话,说你知道你跟那个谁谁谁有多像吗,你们就像失散多年的兄弟,我一定要介绍你们认识。于是我就这样认识了他。
是的,他们爱我们,愿意唯命是从,愿意听从指挥,愿意鞍前马后,愿意任劳任怨。哪怕偶尔的时候,他们因为我们的一句话、一件事,露出了受伤的表情。但没几天,他们脸上不知道从哪里又来了阳光,好像他们的心是个无底洞,我们可以一直往里面走,刺得更深,伤得更重。
我曾经有一个玩得很好的朋友。
不要忘了,那是一颗常人的心脏,跟我们一样柔软,你的心脏有多柔软,它就有多柔软。
[8]你并没有看上去那样快乐
那些爱与真诚与信任,并不能因为爱着我们,就代表着我们可以挥霍,就代表着比我们的爱情低贱,更不代表我们可以去嘲笑与践踏。
而这,就是我想给你的。
Hi,亲爱的,我的星星上只有一朵花,那就是你。这朵花也有谢的时候,请在花开的时候,那正当好时节的春光里,看一看它美丽的样子好吗?
那个时候,或许你会想对十年前的你,也就是现在的你,说些什么吧。
它的一生,只为了在最美丽的时刻被你看见,记住你的微笑,你知道吗?:)
就像一个粉丝给独木舟留言说:你的东西越来越世俗了,不好看了,还是回到以前吧。独木舟只是淡淡地告诉她,大家的缘分尽了,好聚好散吧。我们不会永远只告诉你们爱情,生活里面不止爱情,到最后,或许曾经让我们生不如死的爱情会变得无关紧要云淡风轻。生命不是只有青春,青春转瞬即逝,我们要在没有青春的人生里雨雪风霜几十年。我们想告诉你们很多东西,但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明白。不明白也没关系,只希望几年后,或者十几年后,你不经意回想起你曾经追逐过《花火》和小狮的青春时代,翻开我的书,能有不一样的辛酸感动,觉得说的就是我们,就是青春,就是你自己。
PS:这篇文章的名字摘自烟罗《星星上的花》,觉得很轻灵美丽,便拿来一用。那,为了补偿,还是打个广告,推荐大家看一下这本书吧。
我们做的时候,并不知道,当我们知道的时候,却无法再做了。
[13]南方姑娘,北方姑娘
所以哪怕让我回到十年前,跟那个稚嫩的我说些什么,我还是不会明白的。并不会因此改变命运的轨迹,还是只能达成那样的结局。
照例是从朋友那里听来的故事。
就像之前烟罗和我说道:有些事情,哪怕我们再怎么跟有些人沟通,他还是不会明白,只有等真正经历过,或者到了一个年龄层,有了一定的生活阅历,才会明白。
他认识一个女孩,她是他很好的朋友。她家庭条件不好,父亲经常酗酒,母亲常年卧病在床。但她学习很努力,高中的时候成绩一直不错,特别是英语。有一次,老师出了一套特别难的题目,班上英语很好的才考了九十多分,她居然考了一百二十多分。
有些事情我们根本明白不了。
所以高考那年,从考场出来,她脸色苍白地跟他说,英语考砸了。他还跟她开玩笑说,得了吧,你的英语还能考砸。
事实证明,尽管不愿意,我终于还是不知不觉长成一个,曾经自己无法想象的,十分陌生的人。几乎不吃零食,偶尔也要扮起严厉的面孔,很少再去体育场,适当的时候也知道要说假话……
事实证明,是上帝喜欢开玩笑吗?那一年,他的英语考了一百三十多分,而平时远远将他甩在身后的她,只考了八十一分。
我记得在之前一篇专栏里写过,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找一份五点半下班的工作,能马上回家看动漫。那个时候简直不能理解不爱看动漫的大人,这么好看的片子他们居然不爱!也无法想象自己以后也会成为那样的大人。
有的时候,人与人的命运就是如此不同。他们都有一样喜欢酗酒且懦弱的父亲,他没有她努力,没有她对未来那么全心全意的付出,没有她对未来那么热切的渴望,可是命运眷顾了他,而不是时时仰望星空渴望远方的她。
我们看似知道,却并不真正清楚。
坏运气并没有到此为止。她想去北京,但是报了北京学校的第一志愿都落空了,于是她兜兜转转跟他一样去了一所南方的学校。虽然还是一本,但是心里……有什么东西一定是碎掉了。
快乐总有缘由,但是忧愁没有头绪。
是对命运的坚持吗?是对公平的坚信吗?不清楚。
就像那首诗说的,忧来无方,人莫知之。
总而言之,她变了很多,她开始讨厌曾经给自己带来无数骄傲和赞赏的英语,她变得自暴自弃。
人常道,知足常乐,但很多时候,我们并不知道自己还缺少什么,我们什么都有。
四年的时间,不长不短,但足以改变一个人。
我们永远明白不了。
毕业以后,同样是南方的学校,她去了山东,他去了北京。她去了一个小公司,他却进了跨国的大企业。
就像歌里面唱的,难道快乐由得我们选择。快乐是很神奇的一种情绪,有时我们痛苦是因为没有财富,但当我们有了财富又会快乐吗?有时我们痛苦是因为孤独,但难道孤独就不能快乐了吗?就像这个小女孩,没有人陪她玩,但她孤独得多么快乐。
她在济南做着一份一眼能望到头却始终看不见未来的工作。当时有一个男生很喜欢她,一直喜欢她,从高中到大学,再到大学毕业,始终在等待她。那个男生会定期联系她,关心她的生活,并告诉她,无论她什么时候想回头,他始终在这里。
她这么快乐,快乐得很孤独。或许是因为本性,什么都不懂,所以就没什么需求,所以快乐来得非常简单。一旦她长大,认识到自己的清贫,在这个等级有序的社会跟他人比较自己的出身,还能这么简单地快乐吗?
他劝她考虑那个男生,女孩在外漂泊太辛苦了,而那个男生,家里非常显赫,只要跟他在一起,她就可以过衣食无忧的生活,并且父母也能得到妥善的照顾。
她真的很开心,玩得不亦乐乎。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却是这样的难过。
她告诉他,她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她有尝试着与他接触与相处,只是她是真的完全没有办法爱上那个人。
就十来米的地方,女孩一会儿跑过来,一会儿跑过去,一会儿躲在树干后面,跟她的母亲藏猫猫,一会儿大叫着把小马甲脱下来扔在地上,开心极了……
人这一辈子,虚无短暂,过眼成空,她始终没有放弃心中微小的奢望,她希望有一天,能遇到一个真正喜欢的人,哪怕贫穷,也能相守一生。
我站在马路旁的林荫道上无聊地等待和张望,一个长得很像小丸子的小女孩突然从我面前冲过去,她也就三四岁的样子,跑到我前方十步的距离站住,扭过头来,看着远处嘻嘻笑着。站了一会儿,她又往回跑,摊坐在地上,看着前方开心地大笑。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边一个忙碌的小摊贩十分宠溺又无可奈何地看了她几眼,示意让她起身。应该是她的妈妈。想必家里无人,所以只好出门做生意也将这样小的女儿带在身边,但一边做生意一边照顾女儿又实在分身乏术,只好让她自娱自乐。
几年过去,她渐渐发现,她的年纪越来越大,时间堆积成沙,可她的愿望还是遥遥无期。
周五我去一个朋友那里拿东西,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了,正是热闹的时候,公交站的站牌下满是熬了一周终于被解放的下班族和赶着这个好时候赚一笔的小摊贩。煎豆腐的香气、糖油粑粑又油又甜的味道、炒饭劣质油的冲鼻味充斥着嘈杂的街道,融汇成市井惯有的辛酸但又幸福的平常一幕。
她觉得累了,倦了,她找到那个男生。
[7]十年
可是那个男生,却告诉她,就在前几个月他想通了,他不再爱她了。他等了她至少十年,可是就在她想要回头的那刻,他告诉她,他想通了。
相信冰雪过后,终有春暖花开在等我。
可能不管是眼泪抑或感情,都有一定的保质期,随着时间挥发,终有一天,会消失成空。
新的一年,愿我们都有更加美好的自己和人生。
没有谁能等谁一辈子。如果有,那是传奇。
在这个还很寒冷的夜晚,我只有一个朴素的心愿。
而事实上,我们很多人,穷极一辈子,也没有机会遇上一个真正喜欢的人。
农历新年就要到了,又是一年花开花落。
大部分都是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或者在错误的时间遇到错误的人。
我也希望那些黑暗与忧伤,我始终会与你们在一起,共同度过。写这篇日志的时候,城市的灯笼已经高高挂起,在夜晚的时候,会亮起昏黄的灯光。
能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而他刚巧喜欢你,那一定是上帝对你微笑了。如果还不懂得珍惜,一定会后悔莫及。
我们的痛苦虽然无人可以替代,但是可以握紧双手,给予彼此力量。
最近在听一首歌叫《南方姑娘》,歌里唱道:
但无论怎样,只要是伤口,我想总有愈合的一天,我们或许已经对这个世界失望,但仍然可以相信时间的伟大。
南方姑娘 我们都在忍受着漫长
过去的很多年,都是这样,未来的很多年,还会是这样。
南方姑娘 是不是高楼遮住了你的希望
每个人,无论看起来多么意气风发志得意满,倘若要细谈,都有自己的伤疤,无人抚慰,暗暗在岁月里面结了痂。等到再回想起来,已经无关疼痛,只是心里仍然会隐隐发痒。
昨日的雨曾淋漓过她瘦弱的肩膀
还有一个朋友跟我说,她高中的时候家里很穷,有一年冬天,她家里没有钱给她买鞋,所以那年冬天在教室里面,她都是没有穿鞋的。虽然开始很冷,但最后也习惯了,慢慢地熬过了那个漫无边际的冬天。她谈及这段往事的时候,语气平静甚至略带玩笑,好像她心里已不再有寒冷,但是我真切地感觉到了那种时过境迁的无助与孤独。(突然发现,好像很多女孩都喜欢找我倾诉……瞬间有一种知音哥哥附身的感觉……)
夜空的北斗也没有让她找到迷途的方向
其实一个人胖并没有什么罪过。她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以至于所有的人都要孤立她呢?
南方姑娘 你是否爱上了北方
我听了很惊讶,我认识她的时候,她一直是一个很漂亮会打扮的女生,活泼健谈很有才华,丝毫看不出她也有积重难返的曾经。
南方姑娘 你说今天你就要回到你的家乡
那个朋友对我说,你大概不知道,我高中的时候,体重一百四十多斤,班上的同学没有一个人喜欢我,全部在排挤我。我觉得我这一辈子没有青春,我的青春全是黑色的。
思念让人心伤 她呼唤着你的泪光
我们注定,要蹚过这条河流,风雨兼程,一半水上,一半水下,无人分担。就像一位生病的同事曾写到的那样,人生很多孤独和苦难注定要独自走过,无人幸免。
南方的果子已熟 那是最简单的理想
其实我们就该明白,人生就像是一个昼夜,光明是人生,黑暗也是人生的必然。温暖是人生,寒冷也是人生的必然。
不管是南方姑娘北方姑娘,这个世界错过爱与情,离开故土漂泊异乡却最终丢失了理想的姑娘,像是星斗,零落地撒满了大地。
行走在这个世界,或许总感到孤独无助。
君若来时秋已过,西风门巷柳萧萧。
来到这个世界,或许并非你我所愿。
如果你身边有一位南方姑娘、北方姑娘,请一定要给她一个拥抱,这个拥抱不一定能承接住她夜夜落空的眼泪,但一定可以温暖她。
我始终觉得,从未有任何一种收获是偶然的,一切收获都有背后的付出和坚持。
[14]春风再美,不比你的笑
我们看到了别人成为明星,却难以看到别人多年龙套,可能受尽冷眼。
前几天不经意地看到一位朋友的微博。
我们看到了别人成了大神,却难以看到别人笔耕不辍,把板凳坐穿。
他一直待在学校,以后也会一直待在学校。他就是传说中那种研究学术的人,真正的知识分子,传说中高端的人才。
很多时候,我们看得到光鲜,却很难看到背后的辛酸。
他此时博士即将毕业,正在春城做一个人的长途旅行。
所以他曾说在这个公司他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她。
在这冰雪消融春暖花开一年最妩媚酥软的季节,多少人渴望出去走走,却只能看看外面的大好春光,想象一下吹面不寒杨柳风的胜景,然后埋头继续工作案牍劳形。他却在微博上发了一顿情绪抑郁低落的微博,他说啊,生之孤独,教人下泪。
那个女生不知道的是,他的妻子是中科大少年班的高才生,品茶问道,并不流俗,更重要的是,在他还未有今天的成就、饱受否定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认识,并在一起了。
朋友跟我说,你看这个小子多欠打,他要是在我身边,我直接一拳过去,让他岂止下泪,还要泪流满面。
朋友说他已经结婚了,女生找来他的微博看到了他相貌平平的妻子,便评论说,很一般啊,不知道为什么选她。
我跟着呵呵笑了两声,心里却是心有戚戚的理解与同情。
听到这里,跟我们一起的一个女生开玩笑说:哇,他还是单身吗?
年纪越大(狮叔又来了……),对一切东西也都看得更加通透,也更加学会缄默的必要。明白得越多,越觉得失望灰心,却并不绝望。人这一生,我们不一定会遇到理想的爱情,或许我们能肝肠寸断怆然泪下,最后却往往只能擦肩而过相忘江湖。我们也不一定能实现我们的理想,我们的理想就像我们的爱情那样,往往心里爱着一个人,却不得不跟另外一个人共度一生。网上有戏言,不想做裁缝的厨子不是好司机。有多少人想做裁缝却只能做了厨子,有多少人喜欢做厨子,却只能当司机。
他后来去了国内一家知名的大企业,前一阵子他带领团队刚拿到公司最高级别奖金共计一百万美金。
而我们一定会遇到的是,误解、孤独、疾病与死亡。
高中毕业时,国内最高学府都纷纷向他抛出橄榄枝,等他博士在读的时候,全球一线的计算机公司已经任他挑拣。
多少年前听过李志的一首歌,他用沧桑而悲怆的声音唱着:
他在高中的时候就拿过全世界计算机大赛的冠军。
我们生来就是孤独。
他是互联网的传奇,只要在做互联网的人,没有不知道他的大名。
而多少年前又看过另外一句话。
前几天吃饭的时候,跟朋友聊起目前互联网圈内炙手可热的一个人物。
灵魂只能独行。
[6]祝你新年快乐(小狮的跨年寄语)
可是,我们生下来并不是孤独的啊,我们生下来,一切都那么美好。有欢笑、拥抱、关爱……有无尽的欢声笑语,一张张笑脸就像阳光,洒满心灵和大地。那个时候,我们听不懂弦外之音,那个时候不懂瞻前顾后,那个时候有句话叫童言无忌。
愿你们的青春时代,短暂的珍贵的美好心碎的青春时代,有人给你带去阳光。
而后来,我们长大,那些孤独、绝望、挫败、忧伤、愤怒就像暴风雨一样,让我们全身湿透,再也走不出来。
青春永不天亮,命运带来时光。
有多少事情说不清道不明,有多少事情又不能与旁人说。那位朋友曾经跟我说,没有比沟通更让人绝望的事情。他说越沟通,越发现一切不可沟通。越沟通,越觉得毫无必要沟通。越沟通,越觉得一切毫无意义。
这个世界有时确实是太过于奇怪,很多简单的事情却偏偏要弄得那么复杂。而那个世界是寂静的,只有他们,谁也无法打扰他们。
人生太多的孤独,源自误解。因为不被理解,所以觉得在人世间孑然一身。但沟通与理解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可能人长大了,冷漠也好恶意也好谎言也好背叛也好都司空见惯,也就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了。会觉得生活本来就是如此,小孩迟早也是要经历的,所以便多了漠然与漫不经心。看完结局,内心酸涩的同时,却又是发自肺腑的理解。他们都是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孩子,我想,让他们疯狂的并不是爱情,而是陪伴慰藉理解信任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美好的东西,以及这些东西的逝去。
记得以前看过马未都关于哈密瓜来由的说法,觉得很有趣:历史上哈密地区不产瓜,哈密瓜最优良的产地是鄯善,鄯善王将瓜送给哈密王,哈密王把最好的挑出来上了贡。乾隆吃了很高兴,就问这甜瓜哪儿来的?臣子回答说哈密来的。从此此瓜有名曰:哈密瓜。如果当年鄯善王亲自上贡,此瓜今天一定叫鄯善瓜。
但是有些小孩其实什么都懂,很多事情,看得反而比大人明白。不懂也会真切地感受到那些痛苦、伤心、孤独、绝望,而且会牢牢地记在脑海里,擦也擦不掉。这些大人都没有发觉吧。
马未都由此可得,世上许多事情都是个误会,哈密瓜的误会在明处,人生的误会却常常在暗处,解释也解释不清。既然如此,也不必专门解释,顺其自然就好。
大人总是说,小孩子,懂什么。
我看了深以为然,而且我们也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要知道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别人真正能想起我们的时间并不多,这个年代,大家都那么忙。
命运让他们过快地长大了,他们的同伴,却还都是一群小孩子。
当面对误解孤独的时候,能解释清楚就解释,解释不清楚不如保持沉默。我们可以痛苦,可以难过,但请记得难过以后,给自己一个微笑,因为这一切都注定我们独自承受,无人分担。
我知道你孤独,我也是。虽然我们的孤独是不同的形状、不同的质感、不同的气味,虽然我们的孤独不相通,但好在我们都孤独。
这天高地阔,我们看似渺小孤独,其实换个角度看,未必不是好一片宁静天地风景独享。
如同独木舟的那条微博:
[15]相逢一笑,木婉清
但是这毕竟是遐想,他们只是一种绝望找到另一种绝望,一种孤独找到另一种孤独。
说到武侠小说,总是绕不过两座大山,古龙和金庸。年少的时候喜欢古龙的快意恩仇,年纪见长却觉得金庸笔下才是真江湖。
要是人生也是一场童话就好了。
古龙笔下多男人出彩,四条眉毛陆小凤、盗帅楚留香、剑神三少爷、例无虚发李探花,一个个性格各异却又各具魅力。而纵观笔下女子,时隔多年,却难有一个能让我铭记至今。我觉得多少跟古龙的性格有关,他就跟笔下的多个男主一样,他们的江湖和世界,很难为女人羁留。跟哥们儿一醉方休才是正经事,美女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那这会是一个人治愈另一个人的故事,会是一个温暖的故事,温暖我们每一个人。
金庸则不同,光是《天龙八部》一书,就有如许婀娜多姿眼花缭乱的女子,或纯或媚,栩栩如生。刁蛮狠辣的阿紫、善良醇厚的阿朱、清丽脱俗的语嫣、古灵精怪的钟灵。金庸看似大气磅礴,对女人却是怜惜的,即便再坏,依然有内心纯善的地方。即便再毒,对亲人和爱情总是有万般不忍与不舍,甚或有着极为可怜的遭遇和身世,让人不忍唾骂。
多么希望孤独而又倔强的晓春,也像小丸子那样,能收获很多的爱。
像是康敏,即便风流放荡,在金庸笔下也是情有可原。她家境贫苦,一生缺情少爱。喜欢段正淳,可段正淳品性风流多情,康敏跟他在一起,或许真的有过快乐,那也是短暂的,更没有得到她一直奢望的安全和归宿。后来她嫁给了马大元,马大元是个粗莽的江湖中人,身在丐帮,怎能跟风流倜傥知情识趣还身份显贵的段王爷相比呢?康敏选择他,我觉得多少只是想求得一处栖身之所罢了。想来十余年朝夕相伴,内心一定非常苦闷怨恨。后来她喜欢上了真英雄萧峰,也是流水无情,仔细想来,她真的是一生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十分可悲。
你看这个女孩,笨笨的、傻傻的,但是懂我呢。
不过我今天要写的并不是康敏,也不是上面的任何人,而是人见人爱、说到不能再说的木婉清。
独木舟在异国他乡狠狠地哭了,但是时光呢,他的心有没有被吹开一丝涟漪?
段誉求木婉清去救钟灵,木婉清说,本来我想去,但你求我我就偏不去了。
好比在泰国,那个单纯的澳大利亚男孩,一语道破玄机,对独木舟说:“是的,那个城市什么都有,但是没有快乐对吗?”
她可以去,但是段誉不能为了别的女孩来求她。
“时光,你之前只是弯起嘴巴,现在才是真的笑了。”
她是一个很不会表达的人,而不会表达的人注定是要吃亏的。初识段誉的时候,她冷漠泼辣,就像她对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一样,她其实并不知道该如何与人相处。这不能怪她,因为根本没有人教她。
就像晓春一眼看透了时光,说:“时光,你笑了。”
从小她隐居山谷,师父性情怪僻,向来不跟她说起世事,是以她于世间的道德规矩一概不懂。她与钟灵不一样,虽然钟灵同样与世隔绝,但钟灵拥有完满的家庭和父母满分的疼爱,而她没有。
我们越是长大,越是知道,这世间什么最珍贵。能得其所求,何其幸运。
跟段誉相处渐深,她才慢慢卸下伪装,其实她本性就是一个淳朴天真的小女孩而已,跟钟灵相差无几。见到皇帝会好奇地说:你就是皇帝?然后急着为段誉求情。
不懂得花轮的爱,没什么关系,毕竟她了解他,能读懂他的悲伤,对花轮这样成熟到懂得孤独,并知道被理解弥足珍贵的人来说,这样已经足够了。
只是没有疼她入骨的人,所以她无法像钟灵一样无拘无束地做真正的自己。因为没人包容,所以必须比别的孩子加倍地懂事和努力。
她有一家人的宠爱,所以对爱,就不那么敏感了。
她至情至性,爱憎分明。她看不上的男子,出手毫不犹豫,对段誉却说:从今以后,你是我的相公,我自然是要对你千依百顺的。
但为了这件事,小丸子还跟爷爷闹脾气。多好的爷爷啊。
段誉对她有没有爱呢?我觉得是有的。
而小丸子,虽然她的家卖了都买不起花轮同学家里墙壁上随手挂的一幅画,但是她有人间烟火的热闹家庭。她的爷爷会领了养老金,给她买最想要的小红马溜溜车,会咬牙带小丸子吃她盼望好久的日本料理。虽然那个日料真的很贵,而且小丸子吃得又多,比花轮吃得还多,贵到爷爷花光了一年的养老金还不够付账,只好退了小红马溜溜车。
只是段誉跟他的爹一样,也跟很多男人一样。他们对每一个女人都是爱的,也是出于真心的,他们真的没有欺骗她们,当时说出的承诺也都是发自肺腑的,只是要他们只爱一个人他们做不到而已。
花轮同学应该挺孤独的,他是个缺爱的孩子。虽然他的家富丽堂皇,虽然他玩具众多,但是那些都是冰冷的,不是他想要的温暖。
或者这根本不能称之为爱,应该说是喜欢。就像段誉对木婉清说的那样:对钟灵,我只是投缘而已。他对木婉清又何尝不是。(吐槽一句:段誉遇上的总是自己的妹子。看来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天龙八部,其实应该叫“找你妹”吧。)
花轮是个小大人,言行举止彬彬有礼,他不会哈哈大笑,不会捶胸顿足,不会勃然大怒,不会放声大哭,即便自己的妈妈离去了,他脸上也是温和的、微笑的表情。
木婉清后来知道兄妹真相痛不欲生,而段誉说:做兄妹一辈子相亲相爱也好。可见他的确是动心了,却不是真心。
花轮跟《等不到天亮等时光》里面的时光很像。他们聪明、得体、家境优渥,他们是小孩子没错,但是住着一个跟身体不那么相称的灵魂。
段誉真的爱王语嫣吗?我想除了石洞机缘外,还有一层原因是段誉他得不到。王语嫣高高在上难得一见又充满了神秘感,才让他牵肠挂肚难以忘怀。
小丸子一帮同学和花轮一起去给花轮妈妈送行,那么多人,只有小丸子看出了花轮的悲伤。
感情不能用最本来的面目呈现。不能它是什么样子,就呈现给对方什么样子。
大家应该都有看过《樱桃小丸子》,我一直觉得里面的花轮同学是很幸运的小孩。并不是说他出生在多有钱的家庭,有一个多优雅得体的妈妈,当然这一切是被世人定义成幸福没错,但是花轮同学并不快乐。
你说你尽了真情真心,但你别觉得那价值千金。因为啊,你的倾尽全力、你的不留退路,只有你自己知道。它对你是全部,对他人则不是。更别说又有多少人因为偏爱而有恃无恐呢?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遇到了情,有些人遇到了爱,这当然都是很可贵的、值得珍惜的。最幸运的是有些人遇到了理解。
金庸对木婉清是偏爱的,改版的时候金庸改了结局,让段誉娶了木婉清而不是王语嫣。
[5]再见,花轮同学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段誉爱的毕竟是王语嫣,而王语嫣真正爱的是慕容复。
没有什么理由,即便孤独上路。
而世间的情事,大抵如此。
所以没有什么理由,不尽力而为。
[16]我依然是你们最初认识的样子
因为我们如今所做的,都是我们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记忆和背影。
前两天跟朋友一起去桌游吧玩。大家一起玩纸牌,输的人就真心话大冒险(现在回想起来,突然觉得好二好幼稚……一大把年纪还玩真心话大冒险,到底内心是有多闷骚……)。我在的队,赢多输少,但我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需要问惩罚问题时大家的眼光都齐刷刷地看向我,难道我有那么坏吗?总之想惩罚真是想得脑袋都破了……后来我干脆自暴自弃地扔了个问题出来:长这么大,你做过最疯狂的事情是什么?
所以正当美好年纪的你们,请一定要觉得骄傲,并倍感珍惜。
大家听了都一愣,有的人脱口而出,尼玛长这么大一件疯狂的事情都没做过怎么办?引起大家一阵哄笑,也有人在认真思考,还有人看着远方,像是陷入遥远的回忆之中。
那个时候,我们都有着天底下最宝贵的财富。
一个男生先说了,他说他曾经做过最疯狂的事情是,从十米的跳台上尝试跳水,没有什么原因,他说我就是想疯狂一把,就是觉得很刺激。我们都很惊讶,中国星跳跃、星跳水立方里面摔得皮开肉绽什么的太吓人了。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几个女孩也说了自己做过的很疯狂的事情。
那个时候,我们有快乐、勇气、时间,以及无尽的机会和可能。
一个女孩说,她大学毕业的那个暑假,突然对未来很迷茫,不知道应该去做什么,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于是她决定一个人去新疆徒步一个星期。她背着帐篷等野外装备,和两个陌生的驴友行走在漠漠的南疆。家里人当然很担心,从一开始的反对,到渐渐让步,最后母亲亲自跟那两个男生通电话,并且在她去新疆后,保持着每天必通话的频率。
如果一无所有,人们为什么会笑着一再回味,又愿意抛去所有只愿时光倒流?
另一个女孩说,她的生活实在平凡,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在大学的一个夜晚,她跟一个朋友在西单逛街。已经很晚了,临近午夜,她朋友突然感叹说,来北京上大学这么久,都没有看过升旗仪式,于是她决定陪她看第二天的升旗。两人没有回学校,也没有去开房,北京的宾馆真的挺贵,她们很傻地决定一直走到天亮。那个晚上北京很美。她们就在夜晚走着走着,穿过一条条街道和小巷,熬着北京的冬天。
人们总是习惯说青春的时候一无所有,现在想想真的是一无所有吗?
……
我们会祭奠那个曾经笑容灿烂现在却早已经迷失的自己。
每一位分享完,其他人都有很多的疑问,甚至是惊讶。想问原因,也纷纷感叹,觉得不可思议。说完大家却又都显得有些沉重。我们谁也没有总结和评价,但是我想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感触大概都一样,或许都在想,原来我们离自己的青春,已经有点远了。
我们会追悼一场让我们痛彻心扉又抱憾终生的爱情。
再也不像当时那么傻气,再也不像当时那么勇敢,再也不像当时那么纯澈,再也不像当时那么简单……怎么突然就走到现在这一步了呢?做什么事情都会左思右想,会在乎结果,会在乎放之四海皆准的东西,会在乎别人的眼光,会在乎……很多。
我们会想起让我们觉得遗憾的朋友。
问出那个问题的自己,其实仔细回忆青春时期也几乎没做过什么疯狂的小事(当然……也许我对疯狂的定义太高了)。
我们会想起让我们愧疚的事情。
如果一定要选,那我想可能当时在一无所有的阶段,选择放弃了自己多年坚持的绘画,而从事与其毫不相干的文学。
当我们逐渐老去的时候,我们大都会渐渐得到年轻时所殷切期盼的。我们手上举着鲜花告别过去,可是脚上有刺,疼痛就在那里,怎么也去不掉。
那是让我改变一生的选择,也是我一生梦想的开始。让我发现另外一个我,让我有了《锦夜》等书,而且马上还有可能要出一本一直以来随笔专栏的合集。
好像这些都是我们成长路上必经的荆棘路途。
当时的自己,没有想那么远,我没有想要发光,没有想要成名,也没有想赚很多钱。当然那时这些都离我很遥远,我仅能想的就是这是一群很好的伙伴,和他们在一起很开心,这个事情很好玩,我一定要试一试。
长大后,那些曾经一起打架、一起逃课、一起泡妞的好友,往往因为生活与现实罅隙渐生,又不得不迫于需要去结交一些全无好感的陌生人,也不可避免地要面临黑色的死亡和锥心刺骨的离别。
于是我有了今天,又认识了让人感动给我力量的你们。
那时仿佛更加蓝的天空,以及更加广阔的世界,从什么时候开始都渐渐远去了。
可能所谓年轻,就意味着我们仍然愿意为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做很傻的事情。比如我就想看这朵花开,记住它最初那一刻,不管日晒雨淋;比如我就想在山顶上等待日出,感受它耀眼夺目的那刻,不管彻夜不眠;比如我就想在夜晚听淅沥沥的雨声,不管霜寒露浓;比如我就想陪在你身旁,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比如……很多。
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
不去问意义,也不去寻求结果。
那些真心相待的朋友……
现在习惯了意义和结果的我,也突然明白人生其实本来也没有什么意义和结果。
那些没心没肺的时光……
如果有一天,我去做了很傻的事、很疯狂的事、你们不能理解的事,你们一定要陪在我身边,因为那证明,我依然是你们最初认识的那个小狮。
那一刻,我在一刹那间觉得我的青春时代一去不返了。
[17]我就是想停下来,看看这个世界
长大后,快乐似乎也越来越难了,我们去了做梦也去不了的地方,享受到了年轻时做梦也无法享受的生活,拥有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却始终没有办法让自己真心地快乐。
我有个朋友在北京,平时联系很少,有一天晚上他突然打电话给我,很兴奋地说:“我有时会买你们的杂志,看你写的东西。”
只会捏着荷包硬着头皮迎头而上。
我听了很惊讶也很感动,要知道他的工作特别的忙,有一次他跟我说,太累太累了,忙到除了工作便迫不及待地休息,根本无法拨出一些精力思考工作以外的事情。那感觉,他形容说:“脑子连转一下都觉得累。有一天早上我实在起不来,脑子清醒着,但是我就是爬不起来,身体陷在褥子里,特别沉,就像融化的烂泥。我很担心,自己永远起不来了。”
长大后,我们不会真的哭了也不会真的笑了,连真的买不起也不好意思说了。
在这样忙碌的情形下,他还愿意翻一本他看起来可能会觉得幼稚傻气的杂志,仅仅因为这是朋友做的。
说来可笑,她们羡慕的是一份在我们看来不值一提的便宜套餐,而能买很多份这样的套餐,或价值很多倍这样套餐的我却深深地羡慕她们的单纯以及无话不谈,且更羡慕她们的快乐能来得如此简单,只要一份十六块钱的套餐就能换来真心的快乐。
我却很少关注他的生活,给他一些鼓励和宽慰。我很为作为一个朋友,却如此的不称职感到惭愧。
那一刻,我的心情真的很复杂,既心酸又羡慕。我驻足看了她们好一会儿,想要不要上前,请她们吃饭。
他给我打电话是想告诉我别为写专栏发愁,他有一个点子可以让我写。
大概是真的没有钱吧,不然怎么三四个女生,十六块钱的套餐都吃不起?也是真的很饿吧,不然怎么会一家连着一家趴在橱窗这样往里看?一定十分向往餐厅里面明亮的灯光和温暖的食物吧,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兴奋的笑容和无奈的叹息?
是的,我也曾经跟他说过,在写“积木2”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被工作和写作压垮了,丧失了跟人交流的欲望,我不想做,我不想写,我就想这么待着,什么也不干。我觉得,时间与生活不一定需要有什么意义。
在这样人来人往拥挤繁华的城市中心,贫穷与窘迫总是会被无限地放大。
就像一个朋友从马尔代夫回来说到的那样,她说,那儿时间是没有意义的,只有黑夜和白天。她有一天很好奇,为什么马尔代夫没有月亮,她说她决定在屋外的栈台等月亮,一直等到凌晨三点月亮才出来,她看着出来的月亮,感到前所未有的开心。她说她隔壁住的是一对英国夫妇,她还没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住在那儿,等她退房离开的时候,他们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们每天最常做的事就是躺在栈台的躺椅上看书。
但她们没有进去,而是走过了这一家,又继续趴在下一家的橱窗前面继续看菜单。
我想,我是没有钱吗?为什么我每天只能案牍劳形?
很想的话进去吃不就好了,我好奇地瞄了下菜单,才十六块钱。
我说我写不下去,我不知道自己的生活有什么好分享的,分享又有什么意义?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你遣词造句,句句斟酌,想要跟人交流,但有人理解你吗?
那种渴望而又哀叹的口气。
有吗?
她们趴在永和豆浆的橱窗外面,仔细地研究贴在玻璃上的菜单,很兴奋地讨论着:好想吃这个啊!是啊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那个看起来也不错!哇真的好想吃好想吃!
但是,现在这个朋友,打电话过来告诉我:“你不要烦恼,我想到一个点子可以让你写。”他愿意力所能及地分担我的苦恼。就像《十年锦灰》里面让我印象深刻的那句:我想要一颗糖,而你恰好掏出一颗糖来。
记得有一个晚上,我见完同行走在长沙最繁华的步行街上。已经九点多钟了,热闹很快就要散去,街上那么多步履匆匆的人,我却被几个女孩吸引住目光。
我想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相处,说难也不难,不需要多少金钱、多少装扮、多少讨好,只需要一点真诚、一点真心、一点真意。
还是先说一个很简单的小事。
他说:“我每天下班都很晚,经常坐末班地铁。你坐过工作日的末班地铁吗?那跟白天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不像白天那么拥挤,挤到每个人都满身敌意,大家也不像白天那样满身压力,想着接下来的这一天要怎么应对上司的责问和下属的求助。
[4]没有谁是一无所有
“这个时候,人很少,一天的工作都结束了,大家都放松下来,看着窗外的灯火阑珊,很容易想起一些沉埋在心底深处的事情。
谢谢你们的理解。
“那天我坐末班车回家,有个人在卖唱。这种人,文艺之都北京真的到处都是,白天大家都无暇听顾满脸厌烦,但是那天晚上,大家听着歌都在沉思。
并美丽、温暖你们。
“那是一首老歌。大家都给了钱,给得还不少,有个男人居然给了一百块。但你能想象吗?这个男人已经不再年轻,他中年了,是上有老下有小责任大到我想想都怕的年纪,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给了一百块。
我站的地方太热闹了,我要时刻让自己安静,只有这样,我才会误以为这个世界真的美丽,而且温暖,从而自己也会变得美丽而温暖。
“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想落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想,没有见过这个城市的黑夜的人,是不会懂得这个城市的悲伤的。”
我只想远远看着就好,并不想跳进去演一出喜剧。
他说完跟我寒暄几句就挂了电话。那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他第二天有培训工作,还要准备资料。
我时常在想我要不要出去跟大家打个招呼,我是不是需要认识认识这些喜欢我的朋友,可是这个世界太浑浊了,我怕我出去就回不来了,渐渐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
他有一个很可爱的女朋友,跟他一样忙碌,为此他特别心疼和内疚,说都是自己不争气,才让她这么辛苦。于是他经常周末也去公司加班,希望能早点攒到一笔钱,买一套属于他俩的房子,把房本上落上他女朋友的名字。
换言之,写书的人假正经,看书的人最无情。
他说,哪怕有一天,我突然离开了这个世界,她也能有所依靠。
什么人最无情,什么人最不相信感情,不过是那些见惯情的、善用情的。
但是其实,他陪在女朋友身边,真正能好好说会儿话的时间,每天可能不到一个小时。
名利场的人见惯花月春风,也见惯风刀霜剑,你来我往,虚情假意。
我们为了生活,又错过了生活。
都说写歌的人假正经,听歌的人最无情。
这故事让人欷歔,这生活让人感慨。
都说小姐无情,戏子无义。
我想他打电话给我,告诉我的不止是一个专栏的点子,更是一种另外的力量传达。
其实,并不是世界抛弃他,而是他最终抛弃整个世界。
不管有多忙,不管有多伤怀,我们都不要忘记停下来,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并不一定要去马尔代夫或者什么风景名胜。
两年了,面对着日复一日百无聊赖心不在焉的观众,他在人群中像是最后的烈士,等待理想烈焰焚身。
只要在我们爱的人和爱我们的人身边,真的就已经足够了。
他的歌私人小众,又两年如一日,不肯妥协,注定众人要四分五裂。
[18]明年你还会爱我吗
理想其实是最私人的事情,有的时候不能分享,也不能分担。
我身边最模范的一对情侣相遇很偶然。他们长着显而易见的夫妻相,身边的朋友一提到他们总是会说我又相信爱情了。他们不是同学,不是同事,也不是亲戚长辈介绍,而是相识于一场演唱会,他们俩的座位刚好挨着。数个小时的演出把他们牢牢地固定在方寸之地,人潮汹涌流光乱舞,在黑暗中,追随多年的偶像站在人群中央,唱着曾在无数个黑夜里深深感动他们的歌词。一刹那,身边的陌生人也像是熟识多年的旧友。
然后,在理想的路上必然是砸了些钱。长沙有那么多微不足道朝生暮死的乐队,不是每一个都能有成为演出嘉宾的机会,而且那么一意孤行,想必也碰了些钉子受了些众人的冷嘲热讽,这都是理想路上必经的风景啊。
没有隔阂,也没有距离。
最开始的时候,梦想起航时都莫不过是华丽的船宇,斗志昂扬兴奋上路,满载鲜花和掌声啊。
不记得是谁先说话,总之,他们就那么认识了。出了场地,还刚好顺路。他们都觉得很巧,就那么一直保持了联系。
整个世界似乎都抛弃了他。
其实,只有为数很少的朋友才知道,那个男生,当初买了两张票,想为深爱的女友过生日。只是还没有挨到生日,两人就恋爱告急,最终分道扬镳。他原本想把票撕毁了事,只是虽然能出一口恶气,但毕竟代价不小,于是一张票在网上转了人,剩下一张,就当是自己独自告别。
当然没有人愿意孤独,孤独前必然是按部就班的嫌隙、争吵、决裂、失望。
但他没想到,他会因此收获另一份爱情。而这爱情,竟然是一辈子。
他仍然坚持他的风格,是他自己选择了孤独。
爱上的原因现在回想起来,已经辨别不明。好像也只是一刹那的触动,那个人在灯光下的笑脸是那么的动人。而原本,也应该有另一张笑脸站在他旁边,与他一起流泪一起欢笑,共襄盛举。于是就那么难过了、心软了,然后沉溺了。想要留住什么,抓住什么,铭记什么。
唯一不一样的是,他的队员不见了,两年时间并不长啊,却只剩下他一个人。
认识的第二对朋友刚好相反。他们在一起多年,但男生的脾气十分暴躁,两人经常吵架。
歌还是一样的歌,人还是一样的人,演出嘉宾也依然是演出嘉宾。
他们曾经冷战过相当长一段时间,双方可能也都怀疑这段感情的意义了。爱情好像还在,他们还那么深深爱着对方,可是又好像有什么东西消散了……一切都跟最开始的不一样了,快乐、感动、美好都消失不见,只剩下疲惫、厌烦,与抵触,爱情一定不是这样子的吧。
他一上台我就认出他了。
后来五月天刚好在这个城市开演唱会,这是他们共同喜欢的乐队,男生想挽回什么,于是买了票,两人一起去看演唱会。
上个星期,我去民谣酒吧看幸福大街的演出,照例是演出嘉宾先暖场。
两人没有争吵,让他有一刹那的恍惚好像一切都回到了从前。后来五月天唱了那首歌,《我不愿意让你一个人》,女孩突然哭了。他问她怎么了,她没有回答,只是哭得更凶了。他没有说话,紧紧地抱住了她。他并不知道,女孩那个时候早已决定跟他分手了。
他们用了百分百的尊重,我们却吝于给予稀稀拉拉的掌声。
那场演唱会竟然是他们看的最后一场演唱会,也是最后一次相聚。
这是一支注定无法成功的乐队,这是一支注定没法走太远的乐队。但是他们又那么认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演出而已,他们郑重地换上了得体的戏服,精心描绘了适宜的妆容,换来短短二十分钟的匆匆演出,以及寥寥百位心不在焉的观众。
我想我可能对看演唱会有一种情结。几万人的相聚和离散,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那么多充沛汹涌的情感让我觉得安慰,有一种不再孤独的错觉,并觉得充实和满足。
抱歉我也不厚道地厌烦了,但是那一刻心里又满是惺惺相惜的悲凉。
有时候我觉得我在做的这件事情—办杂志也好,做书也好,也像是在开一场演唱会。你们盛装出席,与我共度。那些文字就像歌声穿过空间和时间,抵达你们的内心,让你们和数十万人一起欢笑落泪,有了共同的纪念。你可以选择与你亲密的伙伴奔赴,也可以孑然到场,偶遇天涯若比邻。你们因此相聚,又或是因此而离散。你们因此遭遇刻骨铭心的感情,又或是遭遇萍水般的短暂相逢。
十多分钟过去了,有些人皱起了眉头,抱怨着:怎么还不完啊,这谁啊?
它见证你的成长,也铭刻你的青春,会让你哪怕在异国他乡,也因为从陌生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欣喜异常,觉得亲切万分。当你在回忆的时候,也会因为曾经与很多人喜欢过一本杂志,或者一个叫小狮的人而觉得更有存在感。哪怕那个时候,当初陪你追杂志的人,早已经散落天涯。或者即便是我,也面目模糊,渐渐消失不见。
那天晚上人不是很多,演出嘉宾是长沙本土的一支小众乐队,两男一女,词曲均由年仅十七岁的男主唱创作。风格实在是小众到了极点,词曲唱腔是怪异的后现代风格,不知所云又处境尴尬。观众百无聊赖地喝着酒,等着心中大牌的到来,对这支明显青涩的乐队并无太多耐心。
但那种共有的感动和纪念,一定不会逝去。
两年前的一个冬天的夜里,跟今晚长沙的天气差不多,天寒地冻,风声呼啸。我独自去蜉蝣看周云蓬的演出。
好几年前一个秋天的晚上,我和一个朋友去散步,刚好经过一个体育场,那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常。
我想说的是一件很远的事情了。
一打听,竟然是有演唱会。
[3]曾误以为世界美丽
那天的天气好得异常,路上的行人,街边的树,小孩手里的气球,轻拂过的风,都清晰可闻。我好想跟你去看那场演唱会,那是我一直喜欢的偶像。他的很多歌我不自觉就会轻轻地哼出来。
而我们坐在千篇一律的灯火里,局促地享受温暖,眺望窗外,想着那时春光正好,我们都还年轻。
但可惜那是个星期天,而第二天我们都要上班。
野孩子永远待在夜晚中,温柔又戒备地注视着黑暗里这个瑰丽缤纷的世界。
于是我们看着热闹的人群,遗憾地离开了。
有谁会让我觉得这夜晚还有期盼,我就会跟着他去远行。
写下这篇文章的时候,回想起那天,我心里竟然全是后悔。
无拘无束的野孩子都会唱着这样的歌:
那感觉就好像是,我们没有在十七岁遇见,也没有一起在路边抽过烟。
循规蹈矩按部就班、重复着别人人生的你,会不会在很多年后后悔,心中那个野孩子,原谅我一直没能带你去外面看看,然后发出一声真切的哀叹?
我只是想问,如果我也像陈升那样预售我明年的演唱会门票,你会来看吗?你还会爱我吗?
可是她有着人们从无机会感触的自由到醉生梦死的回忆。
你说的我都相信,但是,我只怕时间无情。
青春老去了,由青春豢养的野孩子也只能在痛楚中拔掉身上的利刺,才能融入人群中,坚韧地行走,寻找生存的果实,度过像冬天一样寒冷的老年。
[19]七年之前,七年之后——文/独木舟
她从高处跌落在坚实的大地上,终于意识到自己只是普通的女孩,一直充当配角的好朋友结了婚她却没有获得幸福,她终于从又痛又美的梦中醒来。她开始不再感到寒冷,像所有试图与生活抗争最终铩羽的野孩子一样,像所有曾经怀抱梦想后来梦想又破碎的你们一样。
去年的秋天,你在Q上跟我说,明年七月有一个大型的读者见面活动,你要我把时间预留出来,保证到时候人在长沙,别又天南地北地瞎跑害你找不着人。
而那些我们无法体会的失落、绝望、痛苦,程落薰也替我们承担了。
我很干脆地答应你说,没问题,我保证到时候和大家在一起。
那些我们做不到的事情,程落薰已经替我们做到了。
这些年,我回应别人已经越来越警觉,人痛了就会放手,人痛了就会谨慎,我吃过很多的亏,因为不够聪明,总怕还要吃更多的亏。
她遇到林逸舟这样的爱情,一生仅有一次的刻骨铭心,爱过一次哪怕就此老去;她拥有康婕这样的友情,一起度过傻笑疯狂却依然灿烂无比的时光,一个就足以相伴一生;她做过粉笔灰这样率真大胆的事情,即便有错,却弥足珍贵地遵从了自己的本心;她拥有天性敏感不羁的内心、放纵喧嚣的灵魂,即便时时迷茫痛苦,从未获得世俗的幸福,却收获了对人生以及生活的诸多感悟;她曾二十岁的时候独自出发远行,尽管短暂得到又彻底失去,却开启了新的世界,触摸到了形形色色的人生以及命运的无数种可能。
但是唯有你,我不假思索,永远干脆。
她是我们的野孩子。
因为信任。
所以尽管程落薰爱的人早早地离她而去,尽管朋友都已获得幸福她依然孑然一身,尽管她再次遇到爱情却明白那只是泡影,她依然何其幸运。
一转眼,一年就过去了,现在是2013年的夏天。
青春短暂,但你没有刻骨铭心地爱过;青春短暂,但你没有跟闺密一起傻笑过疯狂过;青春短暂,可是有些事情你一直不敢做;青春短暂,你想去的那个地方却从未去过……
一转眼,七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从你加我的QQ问我,嘿,舟舟,你要不要给《花火》写稿子的那天起。
只是偶尔的时候,看着成为焦点的别人,会感叹地想,我心里也有一个野孩子呀,他就跟你们一样洒脱自如人见人爱,我是多么渴望像你们一样。
我并不是《花火》最老最有资历的那一批作者,但我绝对是对花火感情最深的作者之一。
你明明很想参加元旦的演出,甚至想表演一场独舞或者拿出让旁人惊讶的特长,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对你刮目相看,可是为什么等到别人问你要不要参加的时候,你却摇摇头说算了呢?遭到老师不公正待遇的时候,你有多想据理力争,怎么却点点头,说老师我知道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2006年时我念高三,在一个叫作娄底的小城市,学校里有很多长得漂亮的女孩子,也有很多读书很用功、学习成绩很好的女孩子,还有一些并不那么出色,但性格温和,讨人喜欢的女孩子。
你活了二十年,却没有谈过恋爱,明明喜欢一个人,却故作疏远,连主动说句话都不敢。
我哪一种都算不上,唯一比别人厉害的地方,是我会写小说,尽管现在看起来,我当年的文笔的确是幼稚得有些可笑了。
很多人包括你可能都这么想了,但是很少有人敢这么做。
我家里没有电脑,只能在课余时间用卖废纸、矿泉水瓶换来的零用钱在网吧写东西,我把那些故事都贴在如今已经荒草丛生的博客上,我没指望会有多少人喜欢,更不敢奢望将来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写作者。
我相信每个人心里都住着另外一个自己,他追求自由,他秉承天性,他特立独行,他备受肯定,他不用复制他人的人生。
但你发现了我。
小的时候我也想过当国家主席(……),也总以为自己与众不同,等到见到的世界越大,了解到这个世界更多,同时发现总有一些单词我死活记不住,总有一些五音谱我总是唱不准,总有一些数学题我始终做不出来,而其他人能,这才大受打击却又不得不承认,原来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六十亿人口中,微乎其微名副其实的普通人。地球上99.9%以上的人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叫小狮,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不知道他是杀猪的还是搞出版的,如此默默无闻从生到死。想想真是沮丧。
我在《花火》上发的第一篇稿子是《莫爱》,距今已经七年过去了。
张爱玲写自己做过一场天才梦,年少时自命不凡,等到长大后所有现实问题逼到眼前手忙脚乱时,才发现一切像是大梦一场,自己原来泯然众人无足轻重。每个人的成长都像是做梦一般,一开始总是充满想象,就比如年幼的时候我们总是大言不惭天马行空,要做科学家、画家、音乐家、哲学家,以为无不可为,等长大后科学家成了修车的、画家成了粉刷匠、音乐家只能吼KTV、哲学家只能在微博上无病呻吟。
我还记得接到上稿通知的那天,嫣然打电话给我说:“舟舟,你能不能发一张你的照片过来,《花火》的主编小狮说要给你做新人推荐。”
[2]只有野孩子在唱歌——写给程落薰
就像是云翳散尽,一道光束照射下来,我不是那种会做明星梦的小孩,但如果说人生中有过一个时刻我觉得自己有可能成为一个焦点,应该就是那一刻了。
或许,比起世俗的人情冷漠,有的时候,孤独也是好事。
你加了我的Q,问我说,上稿了,开心吧?
但就像《欢宴》里墨小芭写到的一句话,爱你是一种孤独的心情,爱情让我度过了孤独的青春,却让我整个人生丰盛。
彼时,我们都陌生,但是微妙的联系就此建立,我看见你的头像一亮,就像黑夜里看到灯光。
他们会用心记一辈子。
我问你我高三毕业去长沙可以找你玩吗?
他们失败,他们潦倒,他们自闭,他们怪癖,他们跟我们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更脆弱一些。每个人都会遭遇脆弱,每个人都不是生来坚强,每个人都有眼泪,每个人都害怕孤独,你也有过孤独的时刻,你在那样黑暗的时刻,也渴望微笑、渴望阳光、渴望善意、渴望友好。如果你看到有一个人,很孤独,就像一只被遗忘的鸟,请给他你孤独时渴望的那些东西。
你干脆又简洁:来啊,我请你吃饭。
在我们的一生,我们会遇到很多孤独的人。
到现在我还记得那年夏天我第一次见到你和若若梨时的情形,在黄兴路步行街的街口,我穿着一件粉红色的T恤,一条绿色的七分裤,你站在那里,高高瘦瘦,明明已经工作多年,却依然像个清秀少年。
那一刻,我心里像是被枪击中,满满的愧疚将我淹没。在最无助的时刻,我原本可以帮他一把,却变成和众人一样冷漠。说得对,其实潜意识里,我和那些人骨子里也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加的道貌岸然、冷酷伪善。
你看我的眼神,不像看陌生人。
朋友说,这很简单啊,因为他当时已经当你是朋友,唯一的朋友,没想到,你其实和那些人一样。
你说:大头姑娘。
我一直不解,很多年后,我突然想起,跟朋友提及此事,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按理说我远不是对他最恶劣的,甚至对他还不错,为什么他不恨那些最冷漠的人,却恨我呢?
那时还充满少女气息的若若梨欢乐地跳过来抱我:姑娘姑娘,你穿的是睡裤吗?
我愕然,他居然怀恨我到这种地步。
又是大头又是睡裤!你们是有多自来熟。
我研究留意了很久,后来才发现原来罪魁祸首是他,更出乎意料的是,我还在他的笔记本上发现一句话:×××(我的名字),我恨你。
我分辩说,这是衣本色的裤子呢。
真是处心积虑啊,模仿我的字迹到这种地步。
你抬起头来瞅了一眼似乎要下暴雨的天,说:哦,好难看。
我拿了情书研究,字迹像我,但并非出自我手,同学却都不信,说着“明明是你写的,装什么。哟,还暗恋呢?什么时候的事啊”,说完一脸坏笑。
七年后你对我说话还是那么刻薄,但是我已经在若干年前就完全适应,原来你只对你亲近的人刻薄。
过一段时间以后,班上出了谣言,说我暗恋班上的学习委员,言之凿凿,更有一封号称是我手写的情书出现。
你会毫不留情地指出我稿子里的缺陷,也会在我把自己的生活搞到一团糟的时候羞辱我。
那时我当众毫不留情地斥责了他,自此和他疏远起来,再也没有理过他。
但是你还会对我说:你什么时候无处可去,一无所有,都不要绝望,回来我这里,我会给你提供一个安静的养伤的角落。
虽然一直跟自己说,不要受到他人的影响,不要跟他人一样肤浅。但是现在我想,那天我的所作所为还是潜移默化地跟他人一样了。骨子里看不起他,充满了可悲的优越感。
我对你一直敬畏大于依赖,但你对我,从第一天开始,就仿佛笃定我们之间的缘分与牵绊。
咦,我待你不错,所以你就随便自取了呵,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看来还真是不能对你那么好啊。
我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但我一直放心将前途交托给你,不光有恩情,更有欣赏。
他私自拿了我桌上的笔记,回到家里我才发现书包里没有笔记,吓出一身冷汗,赶紧又原路跑回学校找,自然是没找到,回到家作业也没心思写,结果第二天怏怏不乐地去上学,他笑着凑过脸来说还我笔记,我登时就心头火起。
你很少解释,但是你正直善良,努力不负于人,茶杯烫手就会松开,但你,大概要指化白骨才会松开。
但是有一次,他简直把我气疯了。
对你,我只有跟随,从不责怪。
我心底比较软,一直待他和颜悦色,有时看不过还会帮他几把。
在我的第一场签售会之前,你发短信来给我加油打气说:你已经是大美女了,不要怕,不要紧张。
那时都还小,讨厌一个人并不需要什么理由,畏畏缩缩,穿着破烂,成绩也不好,在一起没面子更没意思,理所当然就疏远了。排斥一个人更是无所顾忌,无非同学都如此,不排斥担心被取笑,被视为异类,或者干脆没有思考盲目地从众,所以说无知和天真有的时候也是一种残忍。
末了,却又要画蛇添足地加上一句:不过你的闺密绣花比你美多了。
初中时,班上有个男生,几乎是所有同学的公敌。女生自然是看不起的,平时总是退避三舍绕道而行,男生饭后心情好一点会戏弄他一下,然后三五成群哈哈大笑,隔三岔五便会将他堵在教室后面的角落,教训呵斥。
我其实至今不大敢反羞辱你,我最大的逾矩也不过是回你一句:你够了啊!小莫!
我们的学校,我们曾经读过的班级也经常有那样的人,没有一个朋友,总是被人取笑捉弄,被大家孤立。他们没什么特别,无非家里穷些、长得丑些、性格懦弱些。他们的孤独也是注定的。
不是狮子,也不是莫总,我叫你小莫。
秋去冬来,候鸟成群结队往南飞,那些被遗忘在芦苇水边,只能听着翅膀震动的声响,被鸟群的阴影覆盖然后又迅疾地逝去的鸟儿是孤鸟。它们的孤独是注定的。
我想我的人生中再也不会有一个异性陪伴我走过如此珍贵的七年时光。没错,七年间我换了不少男朋友,还有一些七零八落的暧昧对象,可是你以兄长、老师,甚至是比这些身份更加亲密的关系在我的人生中深深地扎根下来,陪着我一同成长。
有些孤独是注定的。
只有你肯定我这些年来所付出的艰辛努力,只有你了解为什么我会在深夜里突然哭泣,只有你知道,我从来不是高不可攀的女神,我只是一个资质平平,但脚踏实地,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大头姑娘。
[1]孤鸟
我常常自我否定,但谢谢你对我说,我从没让你失望,我是让你骄傲的好姑娘。
就像流星,从未划过天际一样。
七年不短,我们要面对的一切,都越来越复杂沉重责任良多。
就像流星划过天际,转眼又消失。
每当我想到以后有那么多不可预知的困难和艰辛,都会害怕惶恐,但是,只要信任的人不会离散,未来也没有多可怕的样子。
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小最小的存在。
那么,一个七年、两个七年,就这样走下去吧,我们不离散。
他们的喜怒哀乐,我们的悲欢离合。
我们之间,没有惊心动魄的喜欢,但有刻骨铭心的陪伴。
她与他,我和你,都是世界上最渺小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