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准备看热闹的时候班主任来了，大家只好揣着一颗八卦的心回到座位上。
有人直接笑出声，周珩一个眼刀扫过去，对方立马捂住嘴。
班主任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很年轻，却有着与年纪不符的啤酒肚，他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姓并自我介绍：“我姓熊，你们可以叫我熊老师，我是你们的物理老师兼班主任。”
许轻轻微笑着回答：“这个问题你不是应该更有发言权吗？”
接下来照例是新同学的自我介绍时间，许轻轻认真地听每一位同学的自我介绍。新同学们都很可爱，以后的日子里她想和他们好好相处。
从旁边经过的周珩听到大家讨论的话题，他特地停下脚步问许轻轻：“考倒数第一是什么感觉？”
大课间休息时间，田甜从另一栋教学楼跑过来和许轻轻聊天，俩人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正聊得起劲，忽然有人搬着课桌经过，动静吸引了俩人的注意力。
大家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许轻轻根本接不上话，只能回以友好的微笑。
许轻轻发现这个人她认识，是程余寒，她讶异地问他：“你搬桌子是要干什么？”
“我竟然和年级第一成了同班同学？”
程余寒将桌子放在一旁，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不是被分到（10）班了吗，所以我决定转到（10）班。”
“女侠，你以后就是我的偶像！”
许轻轻一时之间没消化他这句话，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请问学神，您是想来体验一下我们凡间疾苦吗？”
“超过你成为年级第一是我现阶段的目标，我们要站在同样的起跑线上才公平，这就是我转来（10）班的原因。”程余寒表情严肃，言辞之间充斥着一股不服输的劲。
“听说你分班考试交白卷了？也太酷了吧！”
被人当面下战书，许轻轻本来该拿出点气势来自信应战，但她只是咽了咽口水问了一个很跳脱的问题：“所以马主任同意你转班了？”
许轻轻从办公室回来，刚到座位上，周围就围过来好多同学：
程余寒点头：“我把刚刚这番话说给马主任听了，他被我气得头疼，按着太阳穴说随便我‘作’。”
马主任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嘛，你能这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我很欣慰！”他背着手站在许轻轻面前，“本来综合你多次考试成绩，你是不应该被分到（10）班的，但你这个交白卷的态度实在太恶劣了！所以学校决定给你一个教训，但我相信即便是在（10）班你也会刻苦学习，下次考试又能重回榜首！”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你先回教室吧。”
许轻轻抚额，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程余寒这人还有点“中二”呢？
许轻轻认错态度特别端正，她低下头，语气十分诚恳：“对不起，马主任，我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
田甜抻长了脖子一直目送程余寒到教室门口，满脸兴奋地向许轻轻打听：“是我们上次在文具店碰到的人，他叫什么名字？”
主任长叹一声，开始苦口婆心地教育她：“我能理解像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会有些逆反心理，觉得考试交白卷很酷对吧？但我告诉你，你这样的思想是不对的，考试是检验你学习成果的一个重要手段，你要摆正心态，认真严肃地对待每一场考试！”
“程余寒。”
许轻轻低着头不说话，对着面色不善的年级主任，她实在是没有解释的欲望，也懒得解释。
“是哪三个字？”
主任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那你分班考试为什么要交白卷！”
“工程，剩余，寒冷。你问这个做什么？”
许轻轻仍然摇头。
田甜不知是激动还是害羞，一张脸红得恰到好处：“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那是生活上遇到了困难？”
许轻轻交白卷和程余寒转班的事件，一时之间成为校园八卦热度第一的话题。
许轻轻摇头。
（10）班的同学们走在路上腰杆都挺得特别直，开玩笑，他们班现在可是有两位年级前十的大佬，连带着他们这些吃瓜群众也觉得特别有面子。
主任呷了一口保温杯里的茶，语重心长地开口：“你是学习上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开学第一天就这样在大家热情高涨的八卦和议论声中拉下帷幕。
许轻轻刚到教室屁股还没坐热，就被铁青着脸的年级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晚自习结束后，许轻轻在教室里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外面的田甜都等得不耐烦了，催了好几声她才慢吞吞地出来。
3
许轻轻垮着一张脸，回家要怎么和爸妈说她被分到（10）班的事情啊？
周珩差点心梗，那他寒假期间差点磨破嘴皮子才成功说服他外公不要再找关系把他送去重点班的意义在哪里？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这件事，直接说她因为胃疼交了白卷所以被分到了（10）班，他们会相信吗，还是会觉得她不懂事呢？
“关你屁事。”
许轻轻在院门口徘徊了一会儿，揣着一颗忐忑的心进了屋，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地说：“我回来了。”
同样怀疑人生的还有周珩，他恨不得把公示栏上贴的花名册看出两个洞来，但他不能，所以他转过头瞪着许轻轻：“怎么又是你？怎么哪里都有你？你为什么会在（10）班？”
曾颖笑着应了声：“回来了啊？肚子饿不饿，要吃夜宵吗？”
这叫什么？有缘千里来相会？不是冤家不聚头？
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那个，上次分班考试的时候我交了白卷，所以这次文理分科我被分到了（10）班。”
许轻轻瞪大眼睛又看了好几遍，没错，是周珩。
许轻轻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暴风雨的到来，却发现她都说完了俩人仍然是笑脸。许彦坤笑着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头顶：“我们都知道了，学校给家里打过电话。”
晴天霹雳。
许轻轻很是意外：“那你们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许轻轻最终在（10）班的花名册找到自己的名字，她排在最后一个，而她上面那个名字是周珩。
“有啊。”许彦坤扭头冲曾颖笑，“我以前读书的时候也想交白卷来着，可惜一直不敢，没想到轻轻替我完成了这个梦想。”
许轻轻朝公告栏走过去，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听见大家的议论声里似乎夹杂着她的名字，看见她走过来，众人纷纷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
曾颖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看着许轻轻温柔地开口叮嘱：“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啊！”
隔天开学，学校公告栏前围满了人，大家都在看分班情况。
许轻轻“嗯”了一声，迅速低下头藏起自己泛红的眼眶，他们甚至没有问她为什么交白卷。
寒假结束，周珩带着满腔的不情愿回到了沔城。
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与鼓励让她心里被暖意填充得满满当当，她的爸爸妈妈真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妈妈。
程余寒眉骨高，更衬得他眼睛深邃，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严肃，再加上他说话总是一板一眼，的确像田甜说的那样，长了张一看就知道成绩很好的脸。
4
田甜评价道：“果然是你的同学，长了张一看就知道成绩很好的脸。”
隔天上课，班主任老熊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放在讲台上，然后在黑板上一笔一画地写下几个大字：互补计划。
“我一个同学。”
原本安静的教室瞬间议论纷纷，“互补计划”是什么意思？
田甜耸耸肩：“所以他是谁？”
老熊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大家都看见黑板上这个‘互补计划’了吧？这是我拿到咱们班的花名册以后，通过对大家迄今为止一共五次考试成绩的综合分析做出的重要决策。”
许轻轻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觉得我和周珩会这样心平气和地聊天？”
老熊将班上的同学以六人一组的形式分成好几个小组，每位组员都有自己较为擅长的科目。比如有些同学英语成绩很好，但数学就没那么好，有人擅长物理，生物却很一般。
田甜一直在旁边看着俩人聊天，回家的路上她问许轻轻：“刚在文具店和你聊天的那个男生是谁？是你之前提过的周珩吗？”
以小组合作的形式六个人互相帮助一起进步，这就是老熊所说的“互补小组”的意义所在。
一整场考试下来，她就写了名字和几道选择题，几乎是交了白卷。
班上的同学似乎都对这个互补小组很感兴趣，解释完目的之后，老熊开始公布所有互助小组的成员名单。
考理综的时候，她的胃里像是有一头野兽在撕咬，疼得她趴在桌子上动也不能动。监考老师以为她是在睡觉，走过来推了推她，她疼得满头大汗嘴唇泛白，勉强拿起笔试着写试卷。强撑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她又趴在了桌子上。
等他把所有小组的名单都念完，问：“还有同学没念到名字吗？”
想到分班考试那天的事情，许轻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如果她交了白卷呢？
周珩和许轻轻举起手，异口同声：“老师，我没有念到。”
程余寒安慰她：“没事，按照你平常的水平，你就算考得再差也不会掉出（1）班。”
俩人对视一眼，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许轻轻支吾道：“不一定吧，我分班考试考得挺差的。”
果然，老熊笑呵呵地说：“你们俩情况比较特殊，所以你们俩一组，许轻轻同学以后就多在学习上帮助一下周珩同学吧。”
程余寒仿佛松了一口气：“那你肯定还在（1）班。”
周珩大声抗议：“我拒绝她的帮助！”
“理科。”
许轻轻也有些为难：“老师您要不要考虑下换个人？”
俩人在文具店碰到了程余寒，他一见到许轻轻就问：“你选了文科还是理科？”
老熊思忖片刻：“你俩下课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田甜也转到了沔城中学，但她念文科。
下课后，物理教研组的办公室。
假期一天天过去，许轻轻和田甜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已经俨然变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开学前一天俩人约好一块去买文具。
老熊问周珩：“你对这个分组有什么异议？”
年纪渐长以后，她才明白父母对她的爱不会因为弟弟的到来有丝毫改变，至于剩下的那点生疏，就交给时间好了。
周珩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我不需要她的帮助。”
所以那时她学习特别用功，从来不敢在大人面前提要求，活得小心翼翼又自卑。
老熊叹了一口气：“但是你的成绩告诉我它需要帮助。”
大人都喜欢优秀听话的孩子，如果她成绩足够优秀又听话，是不是爸爸妈妈就会马上把她接回去呢？
“那你换个人帮我。”
刚到新环境时，许轻轻每晚都会哭，担心爸妈是因为有了弟弟以后不要她了才随便编了个理由把她送走。
老熊又转向许轻轻：“你怎么想呢？你愿意帮助周珩吗？”
爸妈精力有限，再加上她当时念的初中离家比较远，一家人商量过后将许轻轻送去了离学校更近的爷爷奶奶家。
许轻轻低着头：“周珩同学不需要我的帮助，您要不还是换个人吧。”
许轻轻升初中时家里多了位新成员，她的弟弟许嘉睿。
“这样吧，你俩先试着磨合一下，实在不行我再做调整怎么样？”
从爷爷奶奶身边回来后，她和父母之间一直笼罩着一层隔膜。
见俩人都不说话，老熊又提议道：“要不把你们俩的家长请过来，我们面对面谈一谈？”
许轻轻心底一暖，低低地“嗯”了一声。
周珩立马转变口风：“不用这么麻烦，我觉得老师您这样安排挺好的！”
曾颖也很高兴，摸了摸她的头发：“真好，我们轻轻可以交到新朋友了。”
小组成员确定后，紧跟着就是调整座位，同组的六个人坐在一块，周珩和许轻轻就这样顺理成章地成为同桌。
许轻轻对这个名字很甜又活泼外向的女孩子很有好感，笑着回答：“可以呀。”
周珩将自己乱糟糟的课桌拖到许轻轻旁边，书包随手挂在椅背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许轻轻：“以后多多关照啊，学霸同桌。”
两家人又互相客套了几句，隔壁一家便起身告辞。临走前，田甜对许轻轻眨了眨眼睛：“我明天能找你玩吗？”
许轻轻懒得理他，自顾自地收拾着书桌。
曾颖笑着接过话头：“真是人如其名的甜。”
午饭时，田甜见许轻轻有些愁眉不展，关切地问她怎么了。
“许轻轻，声音很轻的轻。”
许轻轻将事情的经过给她大致讲了一遍，田甜的重点落偏：“哇，你和周珩还真是有缘分哪！”
她自来熟地挽着许轻轻的胳膊：“你好呀，我叫田甜，四格田和糖很甜的甜！你叫什么名字？”
许轻轻往她嘴里塞了块土豆：“你还是吃饭吧。”
晚饭时，隔壁新搬来的邻居过来拜访，是看起来很有涵养的一对夫妇，还有一个和许轻轻差不多年纪的女儿，穿着一身红色呢子大衣，笑靥明媚，衬得整间屋子都明亮了许多。
田甜艰难地将土豆咽了下去，问她：“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周珩？”
楼下忽然响起鸣笛声，许轻轻将头探出窗外看了一眼，隔壁门口停了辆搬家公司的大货车。这座房子从他们家搬过来便是空的，看来是有人要搬进来了。
许轻轻纠正她：“不是我讨厌他，是我们俩磁场不合，互相看不顺眼。”
秦爷爷算是她唯一的朋友，但秦爷爷也去了周珩家过年，她连这唯一的一个去处也没有了，干脆整天窝在房间写作业看书。
田甜摸着下巴分析：“以我阅览少女漫画多年的经验来看，你俩这是拿了欢喜冤家的剧本，就前期相杀后期相爱的那种。”
母亲曾颖劝她多和朋友出去转转，不要老是一个人在房间里闷着。可他们一家才搬来永长街不过半年，再加上许轻轻本来也不是个外向的人，所以暂时还没有很要好的朋友。
许轻轻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你看我想理你吗？
冬日的早晨，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书桌上厚厚地铺了一层，照得人心里亮堂堂暖洋洋的。许轻轻正伏在桌前看书，自放假以来，她几乎天天都是这个状态。
田甜立刻讪笑着转移话题：“所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期末考试结束，寒假正式来临。
“能怎么办，就当旁边的人是空气好了。”
2
5
他捏紧拳头默念：许轻轻是猪，我不和猪一般计较。
但半天的相处下来，许轻轻发现她根本没办法忽视旁边这人的存在，这人实在太聒噪了。
周珩愤怒地踹了身旁的围墙一脚，破旧的围墙震了一下，扑簌簌地往下落着石灰。
周珩一开始是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和许轻轻坐同桌的，但是不到两分钟他就改变了主意，去他的井水不犯河水吧，他就是要给许轻轻找不痛快。
“成绩好就是了不起，”许轻轻缓缓笑开，“至少不用挨打。”
于是，周珩同学充分发挥他的好学精神，数学课的时候举着一张草稿纸问许轻轻：“为什么1+1等于2啊？你能给我讲讲吗？”
周珩被戳到痛处：“许轻轻，你别以为你成绩好就了不起！”
许轻轻知道他是在没事找事，专心写着手中的数学题，头也不抬地回答他：“对于人类现有的科学系统来说，1+1就是等于2，就像你拉完屎一定要擦屁股一样，是约定成俗的道理。”
许轻轻认真地看着他：“我劝你还是多关心一下期末考试的事情，别到时候考了倒数第一又被秦爷爷撵着打，整条街都能听到你的哀号。”
咦，恶心。
周珩气急败坏道：“趁我好好说话的时候你快点改变主意，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周珩开始不讲道理：“班主任说了你要在学习上帮助我，这道题我就是不懂，你得给我讲。”
许轻轻拍开他的手：“那你选文科吧，因为我必须要选理科。”
许轻轻停笔看着他：“你真的想知道？”
“你选文科吧，因为我要选理科。”周珩语气十分诚恳，“虽然就算咱俩都选理科也不一定分在同一个班，但即便是十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排除，因为我真的不想和你做同学了。”
周珩点头。
许轻轻被勒得往后倒退几步：“关你什么事。”
许轻轻拿过他手中的草稿纸，边写边说：“根据皮亚诺公理，‘1’是自然数，每一个确定的自然数a都有一个后继数‘a’……”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周珩从后面扯着她的校服衣领：“喂，你选文科还是理科？”
许轻轻讲完一遍，问他：“现在明白了吗？需要我再讲一遍吗？”
总算是报了上次被他捉弄的仇，许轻轻心情愉快了许多，如果回家的路上没有碰到周珩的话，她应该会更开心。
周珩看着纸上工整有序的证明步骤开始怀疑人生，怕了怕了，这个人是魔鬼吗？竟然真的能给他讲1+1为什么等于2这种无聊问题？
周珩看着满地的垃圾，深刻体会到了“自作自受”的含义，他的心态仿佛是被孟姜女哭塌的长城，又像是被洪水冲垮的长堤。
看来这一招是行不通了，周珩只好再想别的办法。
许轻轻颇为同情地点头：“是的呢，真是太不巧了。”她将扫把塞在周珩怀里，顺便抽出他手里的班务日志，“好好体会做值日的乐趣喔，周珩同学。”
英语晚自习随堂测验，周珩对着试卷完全下不了笔，十分无聊。
周珩从她手里抢过班务日志翻看近两天的记录，难以置信地问：“我前两天不是才刚刚做过值日吗？这么快又有五次了？”
一无聊他就想捉弄许轻轻，他看了眼正认真答题的许轻轻，戳了戳她的胳膊，压低声音道：“给我抄。”
许轻轻将班务日志摊开给他看：“班规第七条：班务日志每天统计更新，累积犯错达五次者，罚做值日一次。我可没有假公济私喔，一切按照班规行事。”
许轻轻挪了挪胳膊，没搭理他。
周珩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他将扫把挥开，问：“你什么意思？”
周珩撑着下巴开始没话找话：“你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团结同学，同学之间要互帮互助的你知不知道？不就是抄你一张卷子，你又没有什么损失，做人不能这么小气。”
许轻轻笑：“还好，也不算很多。”她从身后拿出班务日志翻开，“根据最新统计，你迟到两次，上课讲话两次，未交作业一次。恭喜你集齐五次犯错，成功召唤做值日机会一次。”许轻轻将扫把递给他，“这些垃圾，就辛苦你打扫一下了，周珩同学。”
许轻轻被他烦得不行。
周珩拍拍手：“没了，和上次差不多吧。”
讲台上的英语老师也发现了他的小动作，皱眉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一点儿收敛的意思都没有，忍无可忍地叫了他的名字：“周珩！”老师指了指讲桌，“你到这里来写。”
等他把所有垃圾掏完，许轻轻看着地上遍地的纸屑与零食袋问他：“还有吗？”
于是，周珩同学在讲桌前度过了一个十分难忘的晚自习。
晚自习前，许轻轻拿着扫把走到周珩跟前，他一边从抽屉里往外掏垃圾，一边贱兮兮地冲她笑：“辛苦你了喔，许轻轻同学。”
周珩掰着指头算了算，他已经在许轻轻手上吃了好几个闷亏了，实在有辱他的英名，他必须要找回场子才行。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都把许轻轻给气笑了，但今天，许轻轻勾了勾嘴角，希望他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眼角余光扫到许轻轻桌上的物理题册，周珩知道许轻轻一直有用铅笔写作业的习惯。他眼睛一转，瞬间计上心头。
所以那天，许轻轻从周珩那一块扫出去整整三垃圾桶的垃圾，废弃的草稿纸、零食袋、饮料瓶，天天坐在垃圾堆里他也不嫌硌硬。
有件事情他很早就想做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择日不如撞日，趁许轻轻不在，他可以愉快地搞事情。
上次做值日时，她就已经深刻体会到了周珩的无聊程度，据他前后左右的同学反映，周珩从一周前就不允许他们扔垃圾，所有垃圾都攒在抽屉里，说是特意给她准备的礼物。
他问后座的同学借了块橡皮，一点也不嫌麻烦地把许轻轻做过的题都擦得干干净净。
看他这副样子，许轻轻猜他大概是又想故技重施。
正好老熊上课时要讲这部分的题，上课前他让大家把作业摊开，他要检查。
周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使命感，拍了拍她的肩膀：“只要能让许轻轻同学体会到做值日的乐趣，我无聊一点又算得了什么呢？”然后大笑着走远，活像个智障。
许轻轻翻开作业就傻了眼，她明明写过的，难道是她记错了？但她仔细看了看上面还残留着铅笔写过的痕迹，马上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许轻轻无语地看着他：“你真的很无聊。”
罪魁祸首还很惊讶地问她：“你竟然没写作业？是不是忘记了？”
得到肯定回答后，周珩的笑容突然猥琐：“我可是给你准备了一份超级惊喜喔，许轻轻同学。”
许轻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忘记你个大头鬼。就你这个演技，清纯不够，做作有余，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你干的一样！
许轻轻没心情和他扯，头也不抬地说了句“对不起”，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周珩后退一步伸开胳膊拦住她问：“今天是不是轮到你值日了？”
不过，她没有证据，所以她忍了，但是这个仇她必须得报。
周珩双手叉腰凶神恶煞地瞪着她：“你走路不长眼睛的？”
机会来得很快。
许轻轻想得入神，冷不丁撞到一个人身上。
一般英语课上，周珩不是处于半昏迷状态就是处于神游九天状态，今天也不例外。
许轻轻不明白，原来人是凭喜欢和适合做选择的吗？可是她两个选项都不喜欢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更适合哪一个。
他将试卷盖在脸上睡得正香，英语老师突然点他起来回答问题。
下课后，许轻轻去语文老师办公室抱作业，一路上都在想文理分科的事情，脑海里不断闪过徐清祎那句“选自己喜欢的”，还有程余寒那句“你适合读理科”。
许轻轻将他推醒后，他一脸迷茫地站起来：“什么？”
见她低头不说话，程余寒突然斩钉截铁地说了句：“选理科吧，你适合读理科。”扔下这句话他就转了回去。
英语老师脾气很好地又问了一遍：“刚刚这道题的答案是什么？”
选自己喜欢的吗？
周珩将求救的目光转向他的朋友们，大家纷纷表示无能为力。就在他准备硬着头皮胡诌一个答案的时候，许轻轻像头顶光环的天使一样掩唇低声告诉他：“这题选C。”
徐清祎听见俩人的对话将脑袋凑过来接了句：“你文科理科都是年级顶尖，这样来看的话你选自己喜欢的就好了呀。”
周珩都快感动哭了，他决定以后再也不找许轻轻的碴儿了，还决定把许轻轻这个名字从他的黑名单上画掉。
许轻轻咬唇思考了一下：“还没想好。”
他万分自信地回答：“选C。”
许轻轻收到志愿表随手夹进课本，前桌的程余寒转过来问她：“你准备学文还是学理？”
全班哄笑，英语老师都气笑了：“周珩，这是一道翻译题，你告诉我选C？”
期末考试前，班主任给大家发了文理分科志愿表，也说了一下文理分科的事情，让大家慎重填写后上交。
周珩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旁边强忍笑意的许轻轻，这个人玩他！就说她怎么突然那么好心，果然还是他太天真了！
教室门前的梧桐树叶由绿变黄，身上的衣服从短袖到棉袄，高一上学期就在不知不觉中悄然结束。
周珩打碎牙往肚里咽，黑着脸接受大家肆意的嘲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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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轻轻这辈子也别想从他的黑名单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