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推开门，先下了楼。
杜珍点了点头，担忧地看了季谣一眼。
季谣听完了沈肆行发来的语音，看到沈肆行最后那句“我爱你”之后，笑着对手机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坏蛋”。
季谣抬起头，眼睛里像侵着水一样：“妈，你先等等，我洗个脸下楼给你说，好吗？”
她起身，换好衣服去浴室洗了把脸，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了一些。
“亲家看到消息就打电话来了，就连你爸都给季游打了电话，小沈是不是也去了？”杜珍有些着急。
下楼的时候，季游早就到了，刚好杜珍开了门，沈承行陪着沈父沈母也到了。
拿过床头放着的手机，沈肆行给她发来了消息。
“爸，妈，哥。”季谣给他们打了招呼。
季谣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蹦出了嗓子眼，她反倒冷静了许多。
沈母已经是泪眼婆娑，拉着季谣的手，说话都在抖：“谣谣，你告诉我，沈肆行去哪了，怎么电话也不接，他没有被医院调去对不对？他马上就下班了对不对？”
【江城三大医院组织的紧急医疗队已经出动……】
沈承行扶着沈母：“妈，你冷静一点。”
【江城于今日发现一例确诊病例，四名疑似感染人员，其中一人今日上午在江城幼儿园停留多时……】
沈父表情也不好，“季谣，沈肆行怎么电话一直没人接？是不是医院在忙啊？”
她很快浏览完了新闻的内容。
杜珍和刘厚仁表情都不太好，大家都等着季谣的回答。
季谣伸出手，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在轻微地颤抖。
“他昨天就告诉我了，但是怕大家担心，也怕大家阻止他，就没有先告诉大家。”季谣格外冷静，“昨天医院统计志愿参加救援的人员，他报了名。”
“江城幼儿园出事了。”杜珍把最新的新闻消息递给她看。
这话一出，沈母直接放声大哭了起来。
梦里，她无论怎样都追不上沈肆行的脚步，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远。
“他怎么就去了啊，你还怀着孩子，他怎么也不为你们，不为我们想想啊！”
梦到沈肆行收拾东西，对她说：“谣谣，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沈承行拦着沈母，“妈，你先冷静一下。”
刚才她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转眼看向季谣，“谣谣……”
“季谣，季谣。”杜珍叫醒她的时候，季谣像是受了惊吓一样，眼神慌乱地看着她。
季游也有些责备：“他……他这个时候，不该去的。”
亮点不到的时候，杜珍着急地打开了她的卧室，叫醒了她。
杜珍也说道：“对啊谣谣，小沈现在去报什么名啊？你这马上就要生了，不为了我们，也要为了你和孩子考虑，对吧？”
季谣午觉睡的不安稳，背后一直在冒虚汗。
季谣看了大家一眼，眼睛有些酸涩。
***
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踢了她一下。
他一定会陪着季谣，一起等着孩子出生的。
季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孩子像是有感应一般，又踢了踢她。
沈肆行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快到江城幼儿园了。
孩子也在告诉她，为爸爸加油，对吗？
沈肆行说：“是儿子女儿都好，只希望能在他出生的时候赶上吧。”
“爸，妈，哥哥，刘叔叔。”季谣表情温柔，笑容恬静，“沈肆行是一个医生，他现在做的事情是他一直想做，又坚定的事情。我尊重他的选择，而且他答应了我，一定会在孩子出生前回来的。”
赵医生：“我告诉你啊，还是生女儿好，我们老大乖巧得很，像她妈妈。老二那个倔脾气，也不知道像谁，但是有一点好，很听他姐姐的话。”
“我们现在该相信他，不是吗？”
他和季谣约好了，要等孩子出生的时候给他们一个惊喜，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他们都喜欢。
“沈肆行从不食言的。”
沈肆行笑说：“不知道呢，我们没有查性别。”
此言一出，偌大的客厅瞬间安静。
“弟妹怀的是儿子还是女儿呢？”赵医生试图活跃一下气氛。
只有沈母的小声抽泣，还在客厅回响。
赵医生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季谣站起身，对着沈父沈母鞠了一躬：“抱歉爸妈，我知道之后没有阻止他，但是这是沈肆行一直坚定的事情，我也不准备让他为了我，或者是孩子和自己的信念背道而驰。”
沈肆行看着他，坚定地说：“我该来，这是我的使命，我是一个医生。”
“请你们相信我，也相信他，一定会没事的。”
他挂完电话，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妻子刚才的哭声，眼眶也有些红了。
季谣直起身子，大着肚子有些不方便，她扶着腰，杜珍搭了把手，让她坐在沙发上。
“小沈，你不该来的。”赵医生说。
一直沉默的沈承行开了口：“爸，妈。既然肆行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们就该支持他不是吗？当初他想学医，你们不同意，断了他一年的学费生活费他都熬下来了，那时候我偷偷去学校看他，他一个从来不自己干活的人放学除了打工就是看书，那一年你们用尽方法，不也没让他屈服吗？你们知道他的，认定的事情不会改变。这次也一样，我觉得他既然选择了，我们就不该现在来问季谣这些事情。季谣现在的难过不比我们少，孩子还有两个多月就要出生了。肆行说了，孩子出生之前会回来的，我们就在家里好好呆着，等他回来，行吗？”
赵医生坐在他旁边，才挂断给妻子的电话。
“你们难过，我又何尝不是，季谣又何尝不是？我们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好好吃一顿饭，然后各回各家，也不要外出了，等着好消息传来就好。相信国家，相信沈肆行。好不好？”
他一定要好好当着面，再给季谣说一次。
沈父沈母沉默着，沈父双鬓已经白了，眼神凄怆：“对不起谣谣，我们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太着急了。”
如果，他能平安回去。
这次的流感来势汹汹，全国死亡病例那么多。
“谣谣，我爱你。”这句话，他是打字发过去的。
他和沈母都是一样的父母私心，担心自己儿子出事，仅此而已。
本来锁上的手机屏幕，沈肆行又解锁打开。
季谣笑着安慰他们：“没事的爸妈，我昨天去医院检查了，新的彩超单子还没给你们看呢，我上楼拿给你们。”
沈肆行想着季谣，又有些后悔早上出门的时候没有多抱抱她。
刘厚仁也急忙说：“对对对，前几天我朋友给我寄了很多有机蔬菜过来，晚上我给你们做饭吃啊，大过年的，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了，我们吃好喝好，小沈才能放心去救人啊。”
现在她应该在睡午觉。
季谣上楼，拿了三位彩超的单子给沈父沈母看。
发完语音，季谣还没有回复他。
沈母接过单子，擦了擦眼泪，说道：“这孩子还挺像沈肆行的，你看这眼睛。”
沈肆行脑子里一团乱，强迫自己理清楚了思路，把季谣孕期需要注意的事情再三叮嘱。
沈承行也凑过来看了一眼，笑说：“妈，孩子都没睁眼呢。”
“冰淇淋你要少吃，孕检的时间我在你手机里设了备忘录，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沈母：“就你话多，我说像就是像。谣谣和沈肆行都好看，我孙子以后也一定很好看。”
但是他必须得一往无前，这么多个孩子，还在等着他。
沈父也符合道：“对。”
他怕病情不受控制，又怕季谣一个人在家受不了，会因为他而难过。
季游去了一边，给在洛镇老家的时渺渺打电话。
对，就是害怕。
她看见新闻吓得不轻，急忙打了几个电话，询问江城的情况。
沈肆行不敢给季谣打电话，怕听到季谣的声音。他人生第一次，有了这样害怕的情绪。
一家人聚在一起，都在夸季谣和沈肆行的孩子好看。
“谣谣，江城有疑似病例出现，我现在要上一线了，很可能……一个月都回不了家了。你在家里听妈的话，有事找我哥，或者联系我爸妈。我没有告诉他们这件事，等会儿麻烦你帮我给他们说一下。对不起……辛苦你了谣谣，一定要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季谣看了一眼单子，明明什么都看不出来。
沈肆行上车后，拿出了手机，给季谣发了个语音。
不过她也相信，她和沈医生的孩子肯定最漂亮了。
在车上，大家表情都很严肃，戴着口罩和护目镜，严阵以待。
宝宝呀，一定要保佑你爸爸平安回来。
沈肆行和医院的五十名医护人员坐上了去江城国际幼儿园的车。
妈妈很想他，很想他。
这次的情况，十分严峻。
因为流感的事情，这个年注定热闹不起来了。
所有医院的医生都在待命。
但是现在，大家不敢奢求那么多，都只求一个平安。
江城各大医院紧急调用所有救护车，仅留几辆作为医院备用。
不仅是沈肆行，更是所有人都要平安。
紧急转移了老院区近百民患者，把老院区用作这次流感的定点医院。
希望千家万户都能亮起那盏团圆的灯，今年错过了，那就来年再一起整整齐齐吃顿热乎乎的年夜饭。
江城政府很快启动应急预案，之前人民医院的老院区还在使用，用于康复科和耳鼻喉科的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