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情人想要套房子，他才壮着胆子动了洛镇中学食堂的主意。
害怕事情暴露，心虚不已。
这种事情不动手还好，一动手就想捞更多。
挂断电话，张总坐在办公室里，总觉得自己心里悬着。
昨天交完房子的尾款，他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的，连小情人费尽心思勾引他都没心情做什么。
听完事情，张总比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工地的监工是他小情人的哥哥，接到电话之后他背后冒起冷汗，渗透了衬衣。
于是他当即给张总打了电话。
他慌不择路，给季游打电话探探口风。
这个助理他从没见过。
确定一下今天去拿走报表的人是不是季游。
监工打完游戏，才发现事情不对。
“我在我女朋友家呢，怎么了？”季游给时渺渺使了个眼色。
“季总，请问您今天是来N市了吗？”
“老公，快来陪我妈打麻将啦。”时渺渺心领神会，学着江城口音对着电话喊道。
电话那头的人是N市分公司经理。
“那，那这样我就不打扰您了，就是我们这边最近要接待几个很大的旅行团，我担心您来了没地方住。您来之前记得先给我说一下哈，我提前给您安排好。”张总心虚不已，说完就挂。
“喂。”
挂断了电话，时渺渺也有些好奇，“食堂这究竟是这么回事啊？”
他看到来电显示，犹豫了几秒，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季游也没准备隐瞒时渺渺，大概给她讲了一下刚才的事，“从上到下，一人捞一把，到了底下自然就没什么了。”
就在季游继续看报表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时渺渺皱着眉头：“他们好坏啊，这是孩子以后吃饭的地方，怎么能这样呢？”
时渺渺低着头说：“你客气了。”
季游放下手里的报表，说道：“我也没想到，他们胆子居然这么大，这么明目张胆。”
季游抬起头，给了她一个和煦温柔的笑容，“谢谢你。”
政府工程赚不到钱，捞不着油水。
时渺渺看见季游的皮鞋上沾满了泥土，转身在背后的货架上拿了一包湿巾，拆开之后递了一张给季游：“擦擦吧，鞋子脏了。”
他们居然敢在工人工资和建材上做手脚。
从安全头盔到钢筋建材，季游大概估算了一下，这些人在食堂这个小工程上都赚了不下百万了。
胆子太大了。
怪不得工人会闹罢工。
这是一查就能查到的事情，N市的负责人居然敢堂而皇之的做。
他坐下后就开始翻看手里的报表，仔仔细细和手机里去年分公司的报表对比。
外面突然闹了起来，操场外一群大汉拿着棍子在到处找什么人。
季游来的匆忙，酒店都忘了订，现在只能暂时在这里坐着。
季游见到为首的人，问时渺渺：“有哪里能躲一下的吗？”
“嗯。”季游点了点头。
时渺渺起身，急忙走到货架背后。
“你回来啦，这么快吗？”时渺渺正在吃薯片，看到季游回来笑嘻嘻地说。
这里搭了个小库房，里面堆满了箱子。
季游拿到报表不敢多逗留，担心那个男人起了疑心追上来。
时渺渺把箱子清理出来，留下一个够一人站立的地方。
从工人的工资到建材消耗。
她把门拉上，装作堆货的样子。
季游大概翻阅了一下报表，和交给总公司的那份完全不一样。
那群人走到食堂，问道：“喂，姑娘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那么高，长得很斯文。”
“安排陈副总明天来N市，让财务把去年N市分公司的财务总报表给我一份。对了，让陈总带上公司的律师。”
为首的男人就是工地监工，他大概比划了一下。
离开之后，季游马上给总公司人事去了电话。
时渺摇摇头，说：“食堂就我一个人，没看见你说的那个男人。”
季游顺利拿到了报表。
为首的男人还想进食堂去查查看。
不知道该说这个工地的监管太蠢，还是他们太过自信到掉以轻心。
“大哥，学校保安来了。”后面的一个人拉住了他。
“好。”季游回答。
学校的教职工现在和他们因为修食堂的事势不两立，现在顶着风头他们也不敢做什么。
那个男人又点燃了一杆烟，吞云吐雾地说：“在抽屉，自己拿。”
保安来了，远远的就在吆喝：“你们干嘛呢！”
季游又说：“请问上个月的报表还在吗？张总那边的存档昨天一起销毁了，让我把这边的这份也取走，免得到时候被人抓住了把柄。”
一群人才走开了。
没想到他们居然就动起了歪主意，打起了学校新食堂的主意。
时渺渺看到人走远了，才把堵门的箱子搬开，打开门把季游放了出来。
现在N市公司的精力都放在了古城休闲度假楼盘的开发上，总公司也盯得紧。
“放心吧，走了。”时渺渺说。
但是没想到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
季游点了点头，说：“谢谢。”
他来之前也大约能够想象到，N市分公司是肯定有问题的。
时渺渺说：“你别谢谢我了，下次你注意安全，别一个人去做这样的事就好。”
季游记得，总公司给拨的工资是230一天。
季游点了点头。
“怕锤子哦，张总不是说了吗，大不了到时候给他们涨工钱呗。到时候给他们从一百五一天涨到一百八，还不就老老实实来了。”
今天只身探工地的事情也是临时决定，他本只想着看看大概的情况。
季游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烟盒，是一包富春山居烟。
没想到因为停工，办公室就一个人，他临时决定冒险上前。
一只穿着皮鞋的脚伸下地，碾灭了烟头。
亏得那个监工蠢，季游进门之前打开了手机的录像，放在了大衣包里，露出了摄像头。
男人“呸”地一下，把燃了一半的烟头吐在了地上。
他三言两语就骗到了想要的东西。
季游有模有样地说：“张总让我来问问，罢工的事情解决地怎么样了？听说总公司的季总马上就要来了。”
季游都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容易。
“你来干嘛啊？”男人连正眼都没有给季游。
他拿出手机，对着报表拍了几张照片，传给了公司的律师。
吸了一口，又吐出烟雾。
“放心吧，没事的。”季游对着时渺渺笑了笑，“学生们晚上多久放学？”
里面的男人嘴里叼着烟，腿翘在桌上。
时渺渺：“六点，住校生晚上还要上晚自习，七点上到九点。我们七点后就可以回家吃晚饭了。”
季游推开门，蹿入鼻的就是一股子难闻的烟味。
季游点了点头，说：“好。”
“进来吧。”
“你要不要先去我家休息啊？或者先去订好的酒店？如果你不方便去我家吃饭的话，我给我妈说一下就好，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的。”
“你好，我是张总的助理。”张总就是N市分公司经理。
季游笑了笑，说：“我答应了阿姨的，怎么能不去呢？”
“谁啊？”里面传出声音。
他伸手揉了揉时渺渺的脑袋，头发又给她揉乱了：“我等等帮你收钱吧，晚上放学肯定还会忙的。”
他走上了楼梯，到了监工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时渺渺一害羞就不好意思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闷闷地说：“嗯。”
现场所有的进度都停了下来，季游抬头一看，活动板房的办公室里灯还亮着。
忙完了晚上放学的时候，时渺渺偷偷拿了两杯奶茶泡上，递了一杯给季游：“今天谢谢你了。”
如果不是他作出这个决定，他还看不到这样真实的工地。
季游笑了笑，问道：“时渺渺，我很好奇一件事。”
幸亏季游在接到电话后当机立断，选择了暗访。
时渺渺：“嗯？”
事情瞒不住了才上报给季游。
季游：“你家小超市真的不会被你吃垮吗？”
集体罢工。
时渺渺：“……”
也许是分公司负责人没有想到事情会突然发展到如此严重的程度，没想到洛镇的工人都是有骨气的，不愿意用豆腐渣工程去糊弄未来孩子们吃饭的地方。
他的意思是自己吃得多吗！
但是没想到，在离江城甚远的N市，就有人想借着天高皇帝远，季游伸手够不着来作妖。
忙完了之后，时渺渺在食堂大叔大妈走完之后，锁上了大门。
房屋质量上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
“走吧，我们回家吃饭。”时渺渺说出这句话，还没反应过来有何不对。
不管是高档公寓还是商品住宅，或者奢华别墅。
季游愣了愣，说：“好。”
在西南区域，天海的楼盘就是品质的象征。
怎么有种老夫老妻，回家的感觉呢？
一般的工地施工都会有部分承包给了第三方，但是季游特别重视洛镇新食堂的工程，从小到大都是由天海自己公司的一手承办。
时渺渺家就在食堂旁边的老教师楼，她家住在七楼。
工地的土建都没做好，脚手架和安全篷布因为长久没人管，开始歪七扭八地倒着。
到了门口，时渺渺拿出钥匙打开门。
季游迈着腿，一脚就踏进了工地。
一开门，就听到了时妈妈的咆哮声——
但是防护板的连接处已经有了缝隙，季游伸手轻轻一拔，防护板就被划拉开了一个很大的缝隙。
“给我抄，抄不完不准吃饭！你以为你偷藏烟我不知道是吧？我早就发现了，数好了多少杆等着你偷呢！”
工地虽然用防护板围着，大门紧闭。
季游看见客厅里一个熟悉的背影，正是上午在食堂遇到的那个热心老师。
季游把行李箱放在了时渺渺的小超市，自己独身去了新食堂的工地。
现在正在客厅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