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肆行睡到中午醒来，季谣正忧心忡忡地在厨房炒饭。
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季谣早上去工作室等安装师傅装好了家里的空调之后，顺路买了个菜，就回了家。
他闻着厨房传来的味道。
想做一个新时代的独立女性太难了。
心都咯噔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正常跳动。
季谣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还清了债务之后，还会有这么捉襟见肘的一天。
结婚小半年了，每次看见季谣进厨房，沈肆行的心都会紧紧抽动一下。
上个月忙着画出版稿子，微博小广告也没接。
好在最近都是自己下厨，每次沈肆行都有各种各样的借口把季谣拦在厨房外。
这个月的稿费已经结算完了，剩下的部分得等到书出版之后才有。
偶尔漏了几次，沈肆行也硬着头皮吃完了。
但是自己连床都还没人家买。
虽然季谣穿着白色套头毛衣和牛仔裤，捆着围裙的背影真的很像一个贤妻良母。
她已经给小土豆放了话，新工作包吃住。
但是……
加上支付宝和微信余额，不到两千。
算了，沈肆行想。
单位人民币，不是美元。
这么久都忍下来了，自己下次一定注意，提高警惕，不让季谣有任何可乘之机进入厨房。
季谣琢磨着，自己卡上只有1367块。
季谣今天花了自己全身家当的十分之一买了两个新盘子和火腿肠、蟹肉棒。
国庆假期很快结束，小土豆也在办离职手续了。
鸡蛋和米是家里现成的。
这些年哥哥给自己的够多了，再刷他的卡，季谣实在是过意不去。
她今天上午一直在操心怎么向沈肆行开口借钱，饭蒸好了之后却没心情炒菜了。
季游给她的黑卡是能透支消费的，但是季谣不想再用哥哥的钱了。
干脆做个炒饭。
除此之外，还有季谣空空如也的钱包。
火腿肠和蟹腿肉被切的歪七扭八、大小不一。
于是一个连桌子都没有的公寓，空调电脑电视倒一应俱全了。
季谣仔细看了看，还觉得自己最近刀工进步了。
电器什么的倒是好解决，直接往贵了买就对。
“你做的什么？”沈肆行站在厨房门口问道。
这次需要自己去买了，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季谣正在挥舞着锅铲，偏头对沈肆行笑了笑，说：“你醒啦。我今天做的炒饭，你再等等，马上就好了。”
她没有买过家具，小公寓大到装修，小到拖鞋，都是哥哥帮自己买好的。
沈肆行点了点头，说：“好，我去洗脸。”
签下租房的合约之后，季谣连着几天都在跑家具市场。
还好，季谣最近对食谱好像失去了兴趣，没有继续研究那些她根本驾驭不了的菜。
季谣计划的很好，就是不知道沈医生这样清正廉洁的人，会不会和自己一起住那么大的洋房。
沈肆行洗完脸之后，季谣端着两盘炒饭出来了。
现在的小房子就用来做工作室。
盘子是季谣新买的，鲸鱼造型的小盘子。
到时候肯定家里也知道两人的事了，然后带着沈医生一起搬进去。
很可爱。
季谣都算好了，两年之后自己的小别墅应该也差不多装修好了。
米粒和红色的不明颗粒物，看上去不算太黑暗料理。
一签就是两年。
沈肆行拿起勺子吃了一口。
季谣当即就和房东签下了租房协议。
嗯，果然还是他的季谣。
这个房子才装修好，房东还没来得及买家具。
这手艺，一点都没变。
因为公司外派，需要去另外的城市工作两年，所以要把现在的房子出租。
不过今天季谣有点奇怪，没有问沈肆行好不好吃。
租房子的事情还算顺利，房东是个白领。
一只低着头吃饭。
就在海樾公寓A区，不过是隔壁另一栋。
满盘子的炒饭转眼只剩一半了。
季谣和房东约好了上午十点看房。
“你今天怎么了？”
第二天早上，季谣醒来的时候沈肆行已经出门工作了。
“沈医生，我们能商量个事吗？”
睡前没收了季谣的手机，强迫季谣和他一起早睡。
两人同时开口。
沈肆行因为第二天要工作，晚上也睡得很早。
沈肆行示意季谣先说。
晚上一起在外面吃了顿饭。
季谣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勺子。
回家休息洗澡之后，又一起出门逛了个超市。
表情有些可怜，小声地问：“你，你能借点钱给我吗？”
到家之后，两人像普普通通的小夫妻一样。
她三言两语给沈肆行说了最近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车并不多，高速上也只是堵了一小会儿。
比如买空调的时候没有注意看价格，花了两万块买了个空调。
***
沈肆行听完之后，无奈又有些生气地说：“季谣，你问我这话不觉得奇怪吗？”
可能只是碰巧都姓季吧。
季谣更委屈了，还以为沈医生要拒绝自己。
而且季谣小时候是在南城长大的，季家最近二十年，一直在江城发展。
“结婚第一天你自己说的，现在我们挣得每一分钱都是夫妻共同财产，卡和密码你都有，为什么不直接用，还要用借？你现在是又把我当外人吗？就连《婚姻法》都写了，如无明确约定，婚姻关系存续期间的收入归夫妻共同所有。”
勤俭持家，还没多少存款。
他没想到，季谣一直闷闷不乐居然是因为这件事情。
季家的二小姐，不应该是季谣这样可爱的女孩子。
季谣撅着嘴，说：“我……那都是你的辛苦钱。”
转念一想，他又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沈医生每天早出晚归挣的钱，她不舍得用。
难道季谣和季家有什么关系？
沈肆行值完夜班之后有一天的假期，“今天下午我陪你去逛逛吧，把需要的东西都买好。”
刚才的车牌他一眼就认了出来是隔壁邻居的。
季谣点了点头，小声说：“谢谢沈医生……”
沈肆行没有打算拆穿她的谎言，但也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沈肆行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算了，快吃饭吧。”
季谣一口咬定：“我系鞋带。”
季谣心情好了一点，问道：“今天的炒饭好吃吗？”
“你刚才怎么了？”沈肆行一边控制着方向盘，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道路，问道。
她期待地看着沈肆行。
季谣偷偷冒了双眼睛出来，确认季家的车消失在了视线范围内之后，才直起了身子，重新系好了安全带。
沈肆行咽下一口味道有些淡的炒饭，没想到这个直击灵魂的问题还是来了。
“好像是。”季照河说，“不过他最近怎么换车了？”
“不错。”
季照河摇下车窗，只看见了沈肆行的侧脸。
季谣：“是吗？我还觉得有些淡呢。”
因为是邻居，虽然沈肆行很少回家，但是季游也和他打过几次照面。
沈肆行没有说话，只想快点吃完。
他对坐在后座的季照河说：“爸，开那辆大众的人是不是沈家二公子啊？”
早点解脱。
开车的人有些眼熟。
***
季游坐在副驾驶，看见对面来了一辆车。
沈肆行下午又睡了一个小时午觉，两点的时候和季谣一起出了门。
司机董叔开着车，刚好驶进酒店大门。
江城一场暴雨之后入了秋，沈肆行穿着季谣新给他买的毛衣。
沈肆行：“……”
和她身上白色的是同款。
季谣死死埋着头：“我鞋带掉了！”
沈肆行来的时候很多衣服没带来，季谣以为他没有几件衣服，给沈肆行添置了不少衣物。
沈肆行慢慢踩着油门，说道：“坐好，你这样很危险，把安全带系好。”
大多数都和她的是情侣款，价格也不低，这件毛衣都是四位数的。
她飞快地解开安全带，急忙弯下了腰。
季谣对沈肆行花钱一直很舍得，但是一直没有动过沈肆行工资卡里的一分钱。
季谣视力极好，一眼就看见了车牌四个六的劳斯莱斯。
沈肆行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被小富婆包养的小白脸。
沈肆行慢慢发动车，往酒店外驶去。
今天终于有机会回报小富婆了。
拿着前台递过来的画，准备开车回家。
沈肆行直接带季谣打车去了最好的家居商城。
但是他没有拆穿季谣，配合着季谣快速退了房。
季谣看了一眼五位数的书桌，八千多的茶几。
她骗人的样子格外心虚，说话都没有底气。
还有两万的沙发。
沈肆行知道季谣在撒谎。
“好贵啊沈医生。”季谣扯了扯沈肆行的衣袖，小声在他耳边说。
季谣解释道：“我想回家画画了，几天没有工作，我都快没有手感了。”
导购员看见两人一直在窃窃私语，热情地说道：“我们的家居是全欧洲进口，产品经过国家多道质检，有xx认证，款式也是现在最流行的简约现代风格。两位是给新房购置家具吗？请问预算大概在多少呢？”
沈肆行疑惑地看着她。
沈肆行知道季谣喜欢那个书桌，从她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沈肆行收拾好了行李之后，季谣拉着他赶紧走。
季谣藏不住事，什么心思都是直接反映在脸上。
她可不想第一次和男人开房就被哥哥逮住。
沈肆行说：“书桌就这个吧，你们这有其他椅子吗？”
季谣想想就觉得自己后脖子发凉。
导购员很少遇到这么大方的顾客，马上来了精神，热情地介绍：“请问是想要什么类型的椅子呢？”
和陌生男人出行，还同住酒店。
沈肆行说：“找个稍微低一点的，这个椅子有点高，不适合她久坐看电脑屏幕，长期低头对颈椎不太好。”
幸好他们要回去了，如果沈肆行的假期排在后两天，直接面对面撞上就尴尬了。
导购员不忘吹捧两句：“您对您太太可真好呢，我们这边还有两款椅子……”
现在倒好，差点没被逮个现行。
季谣挽着沈肆行的手，跟着导购继续去看其他椅子。
前几天季游问过自己，国庆要不要一起出来玩，季谣以在家赶稿为理由拒绝了。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季谣心虚地看了正在收拾行李的沈肆行一眼，回复道：【女的，就是上次你来公司给我送饮料，帮忙拿给我的那个同事。】
“沈医生，你刚才的意思，是不是在说我矮啊？”
季游：【男的还是女的？】
虽然她只到沈肆行的胸口，但她净身高也有163了好吗！
季谣：【嗯嗯，以前公司的同事。】
是因为他太高了，不是自己矮！
季游很快回复：【和朋友一起去的吗？】
沈肆行专心挑选椅子，骗她：“没有。”
季谣急忙给哥哥发了消息：【我已经走了，这是昨天拍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