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接听。
“怎么了？”李乔纳闷地瞪着她的反应，把电话拿了过来再次拨通。
漫长的等待后，电话转入语音信箱，有一道甜美的声音传来：“Hello，我是正在生气的叶喜欢，如果你不是李乔，请在‘嘀’声后留言，如果你是李乔，请立刻挂断电话，谢谢。”
齐雅凝神听着那边的反应，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忍不住笑出来。
Shit！他在心里暗咒，脸上闪过一丝狼狈，觉得好气又好笑，天底下大概也只有她才能做出这种事情。
李乔没有阻止，只是看着她拨了电话放在耳畔。
“正在生气的叶喜欢”吗？她果然是怨着他的，所以不愿意过来，也不想接他的电话，这一刻，他说不出心头的滋味。
齐雅却笑吟吟地拿过他手中的电话，“我来和她说。”
一阵张扬的马达声划破夜色由远及近，红色的跑车在路口嚣张地急转弯，直到门口才放慢了速度，缓缓停下来。
算了，她自己玩得开心就好，他叫她来做什么？
黑眸危险地眯起，李乔盯着那辆车——他送给喜欢的生日礼物。
苏先生？想到那个男人注视喜欢的眼神，李乔心里有些发堵，下一刻手已经情不自禁地掏出电话，才按下她的号码他又迅速切断。
她活腻了是不是？学人家开快车！
车门打开，一个娇小的身影钻了出来，轻巧地迈着步子走向他们。
“她有没有说今天会过来？”李乔的脸色越来越沉。
“嗨，晚上好。”喜欢甜甜地笑着，挥手朝他们打招呼。
“她没去你那儿住？”叶听风惊讶的表情无疑是火上浇油，“那她住在哪里？我赌场和酒店的人没有告诉我她有搬过去。”
她戴着一顶白色的棒球帽，穿了一件帅气的格子衬衫，直筒牛仔裤紧紧地包裹着修长的双腿，脚下是一双简单的白色匡威，纤巧的脖子上挂着一副大得夸张的耳机，在盛装打扮的人群中，因为那份独有的青春朝气而显得格外出众。
她常往外跑？夜不归宿？她到底去哪里疯？又住在哪里？一大堆疑问在脑海里冒出来，他觉得心里蹿起了一团火，烧得他气闷不已。
“我想你，老爸。”她取下耳机，踮起脚在叶听风颊边印上一吻。
“她没有在我那儿住。”他僵硬地开口。
“以后车别开这么快。”叶听风皱眉轻轻责备了一句，眼里却是无可奈何的宠溺。
李乔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开跑车不快有什么意思？”喜欢撒娇，偷瞅了一眼旁边的男人，“你得怪买车的人。”
“她啊，最近常往外跑，也不知道忙些什么，我这些日子在南部，一直没时间管她，听家里用人说，她常常夜不归宿，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叶听风似乎有些头疼地苦笑，棕眸看向李乔，“不过我想她应该多半在你那里住，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李乔盯着她，额上青筋跳动。
李乔的胸口居然有一刻的紧绷。
“订婚快乐，两位，祝你们能幸福美满，天长地久。”喜欢注视着面前的这对男女说道，语气慵懒。
“叶先生，怎么不见喜欢？”齐雅突然问。
明明是祝福的字句，到她嘴里，却怎么听着都有点不是味儿，仿佛她说的是“节哀顺变”“好自为之”之类的话。
她——没有来吗？自从那夜她留下钥匙，他已有很久没有见到她。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还在伤心？
被“祝福”的某位仁兄表现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张脸阴沉得仿佛他不是在订婚，而是奔丧。
李乔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欲言又止。
“你过来，”他忽然捉住喜欢的手，拉着她往前走，“我有话和你说。”
叶听风注视着他的表情，不动声色地淡笑。
喜欢没挣扎，由他紧拽着疾步穿过花园、走廊，来到寂静无人的后院。
“谢谢。”李乔颔首，目光瞥向他身后，司机正将车开走。
“把你未婚妻晾在那儿，不好吧？”喜欢闲闲地开口，坐上秋千悠闲地晃荡。
下车的是叶听风，他亲手从一旁的秘书手里把礼盒交给齐雅，朝李乔微微一笑，“祝贺你们。”
他盯着她，试图从她的笑颜里找出一丝蛛丝马迹，可是她的笑容是那么明媚、那么纯净，不带一丝悲伤。
黑色的轿车缓缓滑进大门，李乔的神色微凝。
这一刻，他忽然怀疑起那夜她在他耳畔委屈的轻泣低语是他的幻觉。
苍穹辽阔处，依旧是当时明月，清朗如斯。
“看够了没有？”她轻轻地笑，歪着脑袋望着他，样子乖巧可爱，“是不是以为我会哭闹，发脾气？或者逃避着不肯过来？”
他摇摇头，思绪微敛，目光越过她的肩头，望向远处的夜空。
脚尖一点，她飞得高高的，像一只快乐的雀儿，在他眼前展翅，纤巧的身影在他眼前晃着，晃着，仿佛要飞走了一样，他突然觉得心烦意乱。
“在想什么，亲爱的？”齐雅玩笑地瞅着他，眼里有一丝探询的意味。
他的强横动作让她身子失去重心，顿时倒向一边，她惊呼，却被他及时搂在怀里。
他微笑着凝视她，那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小美人？
帽子在慌乱间掉了下来，李乔望了她一眼，顿时怔愣。
他弹琴，喜欢就跟着节奏蹦蹦跳跳的，从沙发跳到地毯，乱蓬蓬的头发扑在红艳的小脸上，明亮的眼眸盛满了盈盈的笑意，他越弹越快，她也越跳越快，像个快乐的小疯子，然后她摘了桌上的玫瑰，叼了一枝在嘴上，大笑着扑到他怀里，姿态骄傲地勾起他的下颌，我喜欢这首曲子。
她剪短了头发。
简单明快的调子，用钢琴演奏的时候，像泉水一样，叮咚地流淌。
细碎的短发让她看起来像个清秀而俏皮的小男生，明眸清澈如月光如泉水，他看得竟有些恍惚。
巴赫的小步舞曲。
“为什么剪掉了长发？”他问，声音有些低哑。
“来来来，我们跳舞，”齐雅双臂勾上他的脖子，巧笑倩兮，“我喜欢这首曲子。”
很小的时候，她就有一头柔软的长发，很有光泽的棕色，衬着白瓷一样无瑕的肌肤，让她看起来像个洋娃娃。
“哦？有吗？”李乔看似不经心地一笑，黑眸微黯。
可是她很懒，每次晚上洗完澡，她都不想吹那头长发，只想快点上床睡觉。
“我能说真话吗？”齐雅穿了一身银白小礼服，纤秀的香肩毕露，整个人无比雅致，望着他轻轻笑道，“我觉得你根本就是心不在焉。”
他怕她感冒闹头疼，只好连哄带骗地帮她吹，这一吹就成了习惯，那一年的寒假，他几乎成了她的专业发型师，晚上负责帮她吹干梳顺，白天还得照着她的指示编发辫，烫卷或者弄直。
好不容易得了个空，李乔拿了一杯酒走到僻静的角落，有些无奈地一笑，“我大概是老了，以前这种场面是游刃有余，现在都觉得眼花缭乱。”
接触过的女人，各种发型，各种发色，可当初指尖流淌过的那份丝滑柔软，却一直留在记忆里，无可比拟。
李乔挽着齐雅穿梭人群中，微笑应对无数艳羡的目光，不时和人寒暄招呼。
“蓄发言情，剃发明志。”她凝视他，依然是恬淡的笑，让他分不清她话里的真假，“既无情可言，蓄发做什么？”
夜色未临时，李家门外已是名车云集，灯光点缀的花园里，衣香鬓影，人来人往。钻石华服包装下的男男女女，恍若争奇斗艳。
然而对于感情之事，她终究是年轻而沉不住气，叫他看出了她在试探他。
李乔与齐雅的订婚宴。
李乔退开身，声音顿时冷了下来：“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