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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露出喜欢你的小马脚

一口肉吃到嘴里,苏哲半条命已经被陈桉恶心没了,调整好表情:“音音,过几天见。”

“这样才对。”陈桉也不好太过分,万一苏哲脾气上来了,倒大霉的就变成自己了,他可不会做这种惹祸上身的蠢事,但也不会轻易放过苏哲,还在用语言刺激着苏哲,“来,张嘴。”

过几天?陈桉想到陆倾音和苏哲是通过相亲认识的,这恐怕也是家长的撮合。就算陆倾音对苏哲没什么兴趣,但双方家长万一乱点鸳鸯谱,再加上苏哲这样的段位,最后哭的不就是他了。

苏哲深呼一口气,忍辱负重又将身子侧过去几分。

陈桉面不改色,心里已经摆了好几个算盘。

在陈桉这里,既然苏哲主动挑起战争,那肯定没有全身而退的好事,他丝毫没有将苏哲的愤怒放在眼里:“好像还够不到。”

“那我先走了。”苏哲和陆倾音说再见,仍然气不过又瞪了一眼陈桉。

苏哲瞪了陈桉一眼,示意陈桉适可而止。

当然这一眼是要付出代价的。

陈桉的报复并没有结束,瞧着苏哲一副想当场去世的表情,筷子就停在上空,对着苏哲又道:“再凑过来一点。”

陈桉原本扔筷子的手顿住,皮笑肉不笑地递给苏哲,语气淡淡道:“已经用过了,就拿走吧。”

苏哲头皮发麻,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听陈桉的指示,身体艰难地朝着陈桉移动,完全没想到陈桉会采取这种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招式,要是知道陈桉脸皮这样厚,他就收敛一点了。

“当然。”忍了那么久,苏哲的动作出现稍许失控的力度。

陈桉像是料到苏哲的回答一般,笑得像只狐狸:“这就好。”

苏哲刚一走,陆倾音就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苏哲鼓足勇气道:“好。”

陈桉刚打了一场胜仗,没等开心就看见陆倾音忍俊不禁的样子,将表情收敛了几分:“怎么了?”

陈桉这一去肯定就露馅了,苏哲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一点,如果陈桉知道指不定怎么添油加醋诋毁他,在心里算了一下,他决定牺牲自己。

“没什么。”陆倾音嘴上说着没什么,但嘴角的弧度还在持续扩大,“就觉得你很可爱。”

“男生不可以吗?”陈桉故意曲解苏哲的意思,作势要站起来,“不然我去和你朋友商量一下改一下规则。”

陆倾音又想起小时候的事情,那时陈桉就很高冷,周围不相干的人别说让他喜欢,就算让他讨厌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可偏偏苏哲是个例外,每次一看见苏哲,他的脸就变得更臭。

“这……”苏哲的计划里并没有这样的突发状况,浑身像是被定住一般,满身的细胞都写满了拒绝,“这不好吧。”

而陈桉的关注点显然在陆倾音的话中,可爱?他仔细琢磨了这个词语,三秒之后胜利的喜悦化为乌有。

陈桉像是没注意到两人的惊讶,用筷子夹起虾,招呼着苏哲:“过来点。”

这可真是个糟糕的形容词。

玩这么大的吗?

不过方才苏哲说过几天见,陈桉状似无意道:“你们过几天还会见?”

不只是苏哲,陆倾音也愣了。

“这我也不清楚。”陆倾音显然一无所知,但也能猜到几分,“应该是家庭聚会。”

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的时候,陈桉拿起放下的筷子,温暾地剥好筷子里的虾,笑得那叫一个放肆,朝着苏哲招招手:“来,我喂你。”

就知道是这样。陈桉面上没什么异样,心里却相当硌硬,看样子搬家的事情已经是刻不容缓了。

陆倾音整个人都不好了,虽然也知道年轻人玩些这样的游戏也无伤大雅,可她已经不是年轻人了,心脏可受不了这等刺激。

只是不知道白方冉还会不会站在他这边。

所以是要她喂吗?

被陈桉送回家之后,陆倾音上扬的嘴角就没有放下去过。

苏哲看懂了陆倾音的困惑,将手背在身后,满脸无辜道:“这也是游戏的规则。”

“天上掉馅饼砸到你头上了?”晚饭间,陆席南望了眼陆倾音,随口问,“怎么笑成这个样子?”

“当然。”陆倾音想着赶紧打发苏哲离开,可很快就觉得不对劲,因为苏哲好像并没有拿筷子的打算。

这样的话轮不到陆倾音回应,果不其然,白方冉一马当先冲在陆倾音前面,对着陆席南就是一阵炮轰:“有你这样的哥哥吗?自己板着一张脸,还不许别人开心一点?心里能不能阳光点?”

陈桉向来以自己的主观意识为主,女生拒绝起来都毫不手软,更不要说是苏哲这种明显算计他的男生。可惜的是,拒绝权并不在他的手中,苏哲认识的是陆倾音,找的也并不是他。

陆席南只想仰天大吼一声“我太难了”。他就是随口一提,哪有什么阴暗的心思,他要是有点这样的想法,哪还能四肢完整地活到现在。

言外之意是你怎么还有脸拒绝?

事实证明,只要白方冉看陆席南不顺眼,陆席南连呼吸都是错的。

“就来蹭一块肉。”苏哲笑着出声,下一句话却落在陈桉的脸上,“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今天摆脱单身了吗?”白方冉又开始在线催婚,“今天是你单身的第9866天,还有134天就要破万了,请问陆席南先生有没有什么感言?”

陆倾音自然也不好拒绝,示意苏哲说。

“不是吧。”陆席南声音弱弱道,“昨天不还是9565天吗?”

比起陈桉母胎单身的光环,苏哲在追求之路上显然占据了不小的优势,他眼睛一转当下就有了计划:“我和朋友玩游戏输了,现在是带着任务来的。”

陆席南对这个数字很是敏感,白方冉第一次说出来的时候,他也被这串大数字吓了一跳,亲自算了算,没想到竟然还真是。

苏哲到底还是年轻了点,看着陈桉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态度有点不淡定,但是也知道眼下和陈桉呛声,算不上什么明智之举。

“我昨天忘记算十月怀胎了。”白方冉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九千多天也没见你着急,这区区三百天怎么入了你的眼?”

陆倾音反而不淡定了,眼神在两人之间飘忽,这种莫名的尴尬是怎么回事。

陆席南彻底地闭上了嘴巴。

陈桉笑着同苏哲打招呼:“陈桉。”

这会儿,白方冉倒凑了上来:“音音,今天遇见什么开心的事?”

只是朋友啊。苏哲的心彻底地放松了下来。

“嗯。”陆倾音害怕白方冉激动,倒也没有将陈桉供出来,“遇见了很久没见的朋友,聊了两句。”

陈桉并没有搭理苏哲的想法,陆倾音只好代为解释,思索了一会儿才找到两人的定位:“我也和朋友来吃饭。”

白方冉也没多想:“改天带回来做客。”

“都是A大的。”苏哲倒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像是才看见陈桉一般,“这位是?”

“好。”陆倾音应得很快,但也不知道陈桉什么时候能过来,如果能搬回家就更好了。

“你朋友很热情啊!”

洗漱之后,陆倾音走到阳台处吹风,眼神望着横跨两栋别墅之间的“天梯”出神。

我也没想到。陆倾音有种想哭的欲望,一个视线望了过去,看见那桌人兴奋地朝她摆手,更是一阵心慌慌。

陆家和陈家的关系极好,至少从陆倾音记事起两家就像是一家人,徐漾更是将她当成亲生女儿一般,出国那么多年每年仍然记得给她准备礼物。

“对啊。”苏哲下巴一抬,望了眼杨淮的方向,“几个朋友聚一下,没想到会遇见你。”

而她似乎天生就比较依赖陈桉,听白方冉说她出生的时候老是哭闹不止,可只要陈桉一睡过来,她就像是被施了什么法术一般,不哭也不闹地盯着陈桉笑。

陆倾音也是有些头疼,却又不得不应付:“对啊,你也和朋友一起?”

白方冉也因此总是打击陆席南长得没有陈桉讨喜,因为小时候只要陆席南出现在陆倾音的方圆一米,陆倾音就哭到停不下来,用白方冉的话说就是陆席南浑身散发着一股讨厌的气息。

在陈桉以黑白为主色的世界里,苏哲这身打扮倒也配得上这个称呼,但陈桉的情绪牵扯着思维,他已经忘记了今日份自己的穿搭和苏哲没什么本质性的区别。

等到能下地走路之后,陆倾音更是变本加厉地黏着陈桉,整日待在陈桉的身边,就连睡觉都是先在陈桉旁边睡着之后,再被白方冉抱回去。

陈桉轻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在心里吐槽道:花孔雀。

陈桉对陆倾音也算得上纵容,连徐漾进他卧室都会黑脸,偏偏陆倾音在里面大闹天空,却还能安全地躺在陈桉的白名单里。

苏哲还是大学生,衣品自然是偏向于活泼,整个人洋溢着青春的风采。

再大一点,白方冉和徐漾也不得不教给两个孩子男女有别,本以为陆倾音会闹,没想到率先接受的是陆倾音,反倒是陈桉讨厌两个人隔得太远,蛊惑陆倾音让白方冉在两栋别墅之间放了这个天梯。

音音?陈桉的眉头皱得像座小山,望着不请自来的苏哲,刚剥到一半的虾就放到盘子里,抱着胳膊盯着苏哲。

天梯横跨连接两人的卧室,天梯主要是钢铁材料制成,只有两侧的栏杆是塑料的,当初为了两个小孩的安危着想,陆成不但找了设计师,更是请了不少专家评估安全性,直到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才放任陆倾音来回走动。

苏哲走了过来,叫得那叫一个顺口:“音音,你也来这里吃饭?”

而白方冉和徐漾的注意力放在了这个创意上,望着频繁朝着陈桉卧室跑的陆倾音,陷入了沉思。

“相亲认识的。”苏哲避重就轻道,在一堆起哄声中,起身道,“我去打个招呼。”

这样的主意哪是神经大条的陆倾音想出来的,两家大人稍微一动脑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可陆倾音最听陈桉的话了,如果是陆倾音的想法哄哄也许会有转机,而陈桉一身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臭脾气,谁也拿他没办法。

杨淮撞了一下苏哲:“怎么,认识?”

他们中间有数不清的回忆,不过好像也只有她一个人记得。

不过,苏哲可没打算就此放弃,陈桉恐怕也只是陆倾音的追求者,他们处于同一起跑线的位置,他哪有拱手相让的道理。

想起往事,陆倾音的心里总是泛起漪涟,看着前方漆黑一片的光景,眼神里装满了黯然。

上次被陈桉截和之后,他可是找白方冉问清了状况,他十分确定陆倾音还处于单身状态,所以他才跑到陆倾音的公司,才有了被拒绝的那一出。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她的任性,也许事情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应该不是情侣。”苏哲淡淡地望了陈桉一眼。

陆倾音回家的时候,别墅外停了一辆没见过的车。正好遇见同样回家的陆席南,陆倾音望着提着大包小包的陆席南,便要搭一把手。

杨淮解释道:“上一届的校花,很漂亮吧。”忍不住又望了陆倾音一眼,顺带着关照了一旁的陈桉,略带了些遗憾,“不过好像名花有主了。”

“刁民又想害朕。”陆席南一脸惊恐,阻止陆倾音的动作,“走开,妈要是看见我让你拿东西,我肯定要被发配到边疆。”

“你们都认识她?”苏哲倒是很意外。他是跟着好友杨淮来的,这几个人中也只有他不是A大的学生,自然不了解其中的内情。

陆倾音习以为常地收住手,又道:“哥,家里来客人了?”

他今天原本是要去陆倾音家里做客,但白方冉突然有事外出,所以他就受了朋友的邀约来这里吃饭。

“不是客人。”陆席南意有所指,刚下班白方冉一个电话打来就让他干苦力,陆席南双手提着白方冉安排他买的鸡鸭鱼肉,“是妈给你的惊喜。”

苏哲原本对他们的聊天没什么兴趣,可一听见“陆倾音”三个字,他转身也顺着视线望了过去,没想到真的会遇见陆倾音。

陆倾音突然想起海鲜城里苏哲的话,有些无奈道:“是苏哲?”

“什么像,明明就是。我以陆倾音的头号粉丝的身份担保,那绝对是陆倾音本人。”

“你还惦记着苏哲?”陆席南好暇以整地望着陆倾音,“小小年纪心倒是挺大。”

“长得好像。”

陆倾音作势瞪了一眼陆席南:“你也就敢欺负我了。”

“我有没有看错,那是不是陆倾音?”

“你还委屈了?”没有白方冉的世界就是陆席南的主场,“我为你受的委屈可比这多得多。”

两人刚一落座,瞬间就得到了一桌客人的注意。

陆倾音自认理亏,又将事情扯到原来的话题上:“到底是谁?”

“请稍等,饭菜马上来。”这桌客人可是老板亲自说过要多照顾,服务员自然不敢怠慢。

“一个能威胁我地位的男人。”此人一来,他的地位就更加摇摇欲坠,陆席南难免有些吃味,“你的小竹马。”

跟着服务员,两人来到二楼,正是饭点,餐厅座无虚席。

“小竹马?”陆倾音脑海中浮现陈桉的样子,却又很快甩开,在陆席南身后嘟囔了一句,“苏哲才不是。”

“来过几次。”都是跟着陆席南过来的,陆倾音吃饭一向随性,预约的餐厅注定不在她的考核范围内,“味道挺好。”

苏哲确实称不上她的竹马,陆倾音一进客厅,看见客厅里的身影就呆住了,陆席南说的小竹马另有其人。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陈桉主动扯开话题,“你有来过吗?”

“音音,快来。”白方冉刚看见陆倾音就招呼着,“快来看看是谁来了。”

车内放了轻缓的纯音乐,五首歌的时间,汽车平稳地停了下来。

是陈桉。

陆倾音倒没想到陈桉还有这样的外挂,愣了愣道:“好。”

陆倾音看见背影的时候就知道了,在陈桉转身的那瞬间心脏都要跳了出来。

很好,没有拒绝。陈桉心中一喜:“我和老板认识,让他安排了一个位置。”

完蛋了,要暴露了。这是陆倾音的第一反应。

“海鲜城?”陆倾音倒也知道这家餐厅,以为陈桉刚回国,不了解海鲜城需要事先预约的规矩,便出口提醒,“可能没位置了,再选一个其他的地方吧。”

“这孩子开心傻了。”白方冉走到陆倾音的身边,拉着陆倾音的胳膊,“好多年不见了,都不认识你的小桉哥哥了,记得小时候你可最黏他了。”

“到了吃饭的时间,我在海鲜城订了位置。”陈桉说得那叫一个自然,逻辑中找不到一丝纰漏,“吃完饭送你回去。”

陆倾音完全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才算合适。

陆倾音看见陈桉,从沙发上站起来,朝着陈桉走了几步。

“好久不见。”陈桉料到陆倾音会是这般反应,调整好表情,仿佛和陆倾音是久别重逢的第一面,“音音。”

十一点半的时候,陈桉踩着点从书房里出来。

陆倾音反应了好一会儿,重复着陈桉的话:“好久不见。”

陈桉已经确定徐骁是没什么事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说完也不等徐骁再开口,断然挂掉了电话。

看见陆倾音的身影,卢浩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他就说不近女色的陈桉怎么突然开窍了,现在看来是早有预谋。

“人家都是过河拆桥,这桥我还没给你搭好,你就急着抛弃我,你确定要这样无情无义地对我?”徐骁难得占了次上风,自然想在高处待一会儿。

“阿姨,我先走了。”卢浩根本没拿到剧本,也不知道陈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了不成为陈桉计划里的bug,只得率先开溜。

陈桉没有回答:“还有事吗?”

陆倾音这才看见一旁被拉来做苦工的卢浩。

“我约你那么多次都被拒绝,可是现在你倒是为了和别人吃饭找我开后门?”徐骁的声音带着几分八卦,“女孩子?”

白方冉挽留道:“吃完晚饭……”

陈桉此时没有多余的表情,这样一副表情和西装正配,但是和他今天这身青春洋溢的衣服格外不搭,对徐骁的笑声很是不解:“你笑什么?”

“不用了。”卢浩闪得比兔子还快,留下句“我妈还等着我回家吃饭”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海鲜城在A城算是家喻户晓的餐厅,座位极其紧张,一般吃一次要提前几天预约。

“你们坐在这里叙叙旧,我去给你们准备晚饭。”白方冉像是过大节一般,将客厅留给这两人,立刻喊住准备当电灯泡的陆席南,“小南去给我打把下手。”

徐骁倒是约过陈桉几次,但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听见陈桉这句话倒是笑了一声。

陆席南才刚将东西放下,刚准备歇口气,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道:“好。”

回国之前,徐漾就告诉陈桉有事找徐骁,他没什么事,所以一次也没找过。

“原来你就是音音。”陈桉可称得上是演技派了,将准备好的台词说了出来,“比小时候高了很多。”

“海鲜城是你开的吧。”虽然是一句问句,但陈桉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看着陈桉并没有生气,陆倾音才放下半颗心,顺着陈桉的话接道:“我要还和小时候一般高不是很吓人吗?”

徐骁是陈桉的表哥,对陈桉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格也是深有了解,此时也不会觉得陈桉是闲着没事和他联络感情。

“说得也是。”陈桉的表情柔和起来,指了指一旁的沙发,更像主人,“先坐下吧,要不要喝水?”

“小桉?”手机的另一端是徐骁不确定的声音,“有什么事?”

“不。”陆倾音摇头,就算真的需要喝水,也应该是她给陈桉倒水。

陈桉慢悠悠地拨通一个电话,嘟了三声就被接起。

客厅里安静一片,两人坐在沙发上,中间空出来的位置可以坐下一个陆席南。

十一点十五分,到了吃饭的时间。

沉默稍许,陈桉将一直想问的问题抛了出来:“这么多年,你还好吗?”

书房里,陈桉好心情地望了眼屏幕上的时间。

除了有点想你和有点后悔当初没有出国找你,其他的都蛮好的。当然,这句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陆倾音早就不是当初追在陈桉身后,对陈桉毫无保留的小姑娘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个不相关的话题,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挺好的。”她顿了一下,反问,“你呢?”

毕竟瞎猫也有碰见死老鼠的时候,卢浩倒也算是踩着狗屎运帮他重塑了形象。

“我也挺好。”陈桉给出了和陆倾音一样的答案。

这应该是褒奖。陈桉细细品味陆倾音每个字的意思,眉头渐渐舒展,好吧,他收回方才的想法,虽然卢浩平日里吊儿郎当,但也还是有靠谱的时候。

那么多年的分开,似乎也只有这个回答能让人稍微得到一点安慰。

“我以为他只有黑白衣服,没想到是我误会他了。”陆倾音调侃起陈桉来完全没有任何负担,“他还是会穿带点青春颜色的衣服。”

晚饭桌上,陈桉超越陆倾音的地位,成为白方冉重点关爱对象。

陈桉的脸一沉,他就知道不应该听卢浩的话,果然要被陆倾音嘲笑了,他抿着唇:“是吗?”

“小桉,好久都没吃过阿姨做的饭了,尝尝阿姨的手艺有没有长进。

“不过他今天穿得很不一样。”陆倾音的注意力还停留在陈桉突变的穿衣风格上。

“尝尝这块鱼,阿姨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这个了。”

他的脸又替他自作主张回答了什么问题。陈桉皱了下眉头,一头雾水却又不得不附和:“也是。”

陈桉的话比之前多了点,三两句就哄得白方冉彻底忘乎所以然了。

“没有。”如果以前她对了解他的程度还有点把握,那么现在的陆倾音一点自信都没有,“看他那张拒人千里之外的脸也知道,他肯定不擅长找借口这么麻烦的事情。”

而陆倾音尽管地位不如以往,但也能偶尔得到白方冉的垂怜,名字时不时地夹杂在陈桉的名字之间。

陈桉笑了一下,继续开始套话:“看来你已经很了解他了。”

陆席南和陆成对视一眼,这也不能全怪陈桉,他们两个一向不配在饭桌上被提名,只有在做家务时才会被白方冉短暂地记起。

陈桉也确实属于开门见山的脾气,只不过陆倾音一直都是他的例外,面对陆倾音的时候别说这点小心思,就算转个十八弯他也不嫌麻烦。

陆席南早已习以为常,如果这么多年他连这点丰衣足食的本事都没有,等着白方冉投喂,那他早就饿死了。

“才不会。”陆倾音对这点倒是意外地有把握,“他是直来直去的性格,这种可能太低了。”

可陆席南不说话只吃饭的动作已经落入了一人的眼中,在不断的小桉和音音的夹缝中,白方冉终于记起她还有个儿子:“小南。”

陈桉笑得很含蓄,转椅转了两个圈才停下,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又道:“也许不只是送衣服,只是为了见你也说不定。”

陆成瞪了陆席南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莫名的嫉妒。

“他约我见面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陆倾音对“许一曼”放下了所有的戒心,完全将之当成“知心大姐姐”,对陈桉的欢喜毫不掩饰,“虽然只是为了送衣服。”

陆席南则是有几分受宠若惊,连声调都变了:“妈。”

客厅里响起了微信的提示音,虽然陆倾音相信酒店的隔音效果,但还是下意识朝着书房望了一眼,又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你最近不是减肥吗?”有陈桉在场,白方冉说起话来都含蓄了几分,“大鱼大肉还是少吃点。”

这是陆倾音喜欢用的表情包,陈桉披着“许一曼”的伪装,用得那叫一个舒服。

“嗯。”陆席南应得很是心酸,嘴上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是心里已经唱起了一首歌: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新的进展。”陈桉越来越适应“许一曼”的身份,为了拉近和陆倾音的距离,还在后面添了一个可爱的表情。

“漾漾也是。”白方冉抱怨着,“你回来了竟然也不告诉我,我待会儿就打电话好好说说她。”

工作只是他随口扯出来的借口,周末的大好时光怎么可以浪费在工作上。

徐漾也是担心陈桉不想去找白方冉,才将这件事瞒了下来,不过陈桉很明智地选择不参与姐妹俩的事情。

到了书房,陈桉拿起书桌上的手机,手指轻轻动了几下,将微信切换到了“许一曼”的身份。

“不过回来就好。”白方冉倒也想得很开,视线飘到一旁的陆倾音身上,“最开心的恐怕就是音音了。”

“嗯。”陆倾音喜不自胜,嘴角拼命克制着不上扬,眼睛里的欢喜却控制不住地冒出来。

“妈,您快别说了。”陆倾音的脑袋快要埋进碗里了。

陈桉眼神多了几分柔软,打开电视,将遥控器递到陆倾音手中:“无聊的话可以看下电视。”

白方冉笑得更是合不拢嘴:“你小时候可总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小桉的,那时也不见你害羞。”

“好。”陆倾音应得极快,原本的担忧一扫而光。

陆倾音更加抬不起脑袋,她这不是害羞,她是要窒息的节奏啊。

怕陆倾音提出离开,陈桉率先开口:“我去处理点工作,等处理得差不多了再送你回去。”

“阿姨,家里就我一个人,以后还要多多麻烦您了。”陈桉及时替陆倾音解了围。他怕白方冉再问下去,陆倾音以后更难面对他了。

陈桉自然意识到陆倾音的坐立不安,望了眼时间,还不到十一点,根本不到吃饭的时间。

“这孩子,这怎么能叫麻烦。”白方冉佯装生气,又想到一个主意,“不然你干脆就住到这里好了,反正房间很多。”

这样想着,陆倾音喝的速度越发慢了起来,如果陈桉不开口赶人,她真的想赖在这里不走。

“不用了,离得很近。”陈桉主要是舍不得“天桥”这个道具,基于它,他和陆倾音的房间简直就是相通的。

陆倾音喝着水,余光却都是陈桉的影子,心里打着鼓,她是不是打扰到了陈桉,不然她喝完这瓶饮料还是回去吧。

“你也可以从音音的房里出来。”白方冉还以为自己是第一个想到的,喜不自胜地炫耀智商,“是不是就方便很多?”

陈桉望了眼一旁乖巧坐在沙发上的陆倾音,眼神黯淡了几分。陆倾音小时候在他面前从不这样坐,都是随意地躺在沙发上,一条腿跷到他的身上,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嗯。”陈桉很给面子地应了声。

果然如陈桉所料,陆倾音瞬间意识到当下两人不熟的情况,连忙喝了一口水压压惊,连连摇头:“没什么。”

陆席南终于抬起头来,看了眼完全没有意外的陈桉,突然觉得自己的母亲好天真。

听见陆倾音的自言自语,陈桉愣了一下,但很快地又调整好面部表情,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已然还是那副可怜的样子,像是没听见陆倾音的话一般:“什么?”

“你的房间收拾好了吗?”白方冉后知后觉地问。

“确实很长时间了。”陆倾音喃喃道,时间长到就算她站在陈桉面前,陈桉都已经认不出她来了。

“收拾好了。”陈桉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我的房间很干净。”

陈桉躲开陆倾音的视线,微微垂眸:“邻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我了,估计就算我站在她面前,她都认不出我了。”

陈桉刚打开卧室的时候也有点惊讶,他的房间已经空了很久了,但桌面上堆积的灰尘倒也不算多。

“那怎么能一样。”陆倾音有些急了,“就算家里没有人,总还是会有邻居的吧。”

白方冉的视线又落到陆倾音身上:“每年大扫除的时候音音都会帮你打扫一遍。”

陈桉将情绪藏得半分不漏,脸上多出了几分疑似可怜的意思:“我家人基本都在国外,国内家里没什么人,和住酒店也差不多。”

以前听着白方冉怼陆席南,陆倾音都是看戏般享受,这会儿成为白方冉口中的主角,她终于能体会到陆席南以前的感受。

“这可不是个好习惯。”陆倾音不同意的时候总是习惯皱眉,说完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收敛了下情绪,“酒店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

这时,陆席南的视线与陆倾音的视线碰撞出激烈的火花,用眼神和陆倾音交流:知道哥以前过得是什么水深火热的生活了吧。

陈桉笑了一下,喝了一口饮料,酸酸甜甜的味道蔓延到味蕾。他说得半真半假:“习惯了。”

快别说了。陆倾音欲哭无泪地回应着。

他们之间隔着无数空白的时光,可当站在陈桉面前,陆倾音还是能轻易找到小时候的感觉,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对陈桉的依赖已经藏进了她的习惯里。

陈桉回到了自己的家,陆倾音只觉得一切都很玄幻,捧着枕头呆坐在床上。

陆倾音并不是热情的性格,和所有人相处也基本处于被动的地位,在陈桉面前却主动很多。小时候的陈桉话就不是很多,大部分时光都是陆倾音说话,陈桉安静地听着。

以前两人都是陌生人的相处模式,而现在最后一层窗户纸被捅破了,接下来她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和陈桉相处比较合适?

两人坐在客厅里,陆倾音的眼神一次次落在陈桉的身上,视线在室内扫视一遍,继而开口:“你一直住酒店吗?”

卧室外,趁着白方冉不注意,陆席南一个闪身,闪进了陆倾音的卧室。

“还行。”陈桉原本给自己拿纯净水的手悄悄移了位置,拿起了另一瓶柠檬味的饮料。出国之后,他买水总会多买一种柠檬口味的,后来慢慢地也能接受柠檬味饮料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

“哥。”陆倾音看见是陆席南,收回视线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半夜不睡觉,你游荡什么?”

说实话,陈桉不喜欢,他一向只喝纯净水,但他知道陆倾音喜欢。

“我是你哥,怎么说话跟妈一个口气。”陆席南摆出哥哥的架势,没维持半秒就坐到陆倾音的对面,八卦道,“西装是陈桉的?”

陆倾音听见柠檬口味眼前一亮,虽然没有自恋到以为是为自己特意准备的,但也为找到他们两个的共同点而惊喜:“你也喜欢喝这个口味的吗?”

原本他还好奇陆倾音会将谁的衣服拿回家,虽然陆倾音看上去是一个随意的人,仿佛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可是一触及特别坚持的东西,也是个八头牛都拉不回的执拗性格。不过如果绯闻男主角是陈桉的话,那么一切都有合理的解释了。

陈桉将衣服放到沙发上,走到一旁的冰箱旁,从清一色的矿泉水里拿出一瓶柠檬味的饮料,很自然地问陆倾音:“我这里除了矿泉水,只有柠檬口味的饮料,你要哪种?”

陆倾音没有回答,反正陈桉已经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了,是否可以瞒过大家也就没什么必要了。

陈桉爱干净,陆倾音是知道的,所以看见房间的摆放井井有条倒也没意外。

“还喜欢他?”陆席南对陈桉从小是羡慕嫉妒恨,而自从陈桉出国之后,他对陈桉就更没什么好印象了,因为陈桉刚离开那会儿,陆倾音可是哭了不少鼻子。

“谢谢。”陆倾音倒是很开心,即使有多余的拖鞋也不会是为她准备的,这个答案显然更让她满意。

陆倾音望了陆席南一眼,又淡淡地收回视线,继续发呆。

陈桉确实没有准备,他原本是想等工作稳定了之后,搬回原来的家慢慢和陆倾音联络感情,可没想到陆倾音会去找许一曼,还正巧被他碰上。

陆席南已经从方才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手指轻轻弹了下陆倾音的脑门:“这么多年,你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被人吃得死死的。”

陈桉从鞋柜里取出一次性的拖鞋,将包装袋撕开递给陆倾音:“没准备多余的拖鞋,你凑合一下。”

对于这个问题,陆倾音倒是怼了回去:“那也比你好点。”

陆倾音也不再推辞:“麻烦了。”

“嗯?”陆席南装作没听见,将耳朵朝着陆倾音的方向移了移,“你说什么?”

当然,陈桉也这样想,早就准备了借口:“辛苦你跑一趟,我待会儿送你回去。”

陆倾音缩了缩脖子,顿时就了:“没。”

“这不太好吧。”陆倾音生怕麻烦了陈桉,但是现在让她打道回府也不太甘心,毕竟她特意打扮了这么久,可不是只想送件衣服就回去。

“那么多年没见了,凡事都要长点心。”陆席南鲜有这么正经的时候。

闻言,陈桉才觉得自在了几分,接过陆倾音手里的衣服,让出一条路:“进来坐坐吧。”

陆倾音的心思在别处,应得很是敷衍:“知道了。”

陈桉拥有模特的标准身材,小时候就在气质这方面压同龄人不止一星半点,无奈他只喜欢穿黑白的运动服,对于其他颜色的衣服试都不试。徐漾为此没少抱怨陈桉浪费了她的优秀基因。

陆席南抽出陆倾音怀中的抱枕,一脸认真地挖陈桉的墙脚道:“哥也认识不少的英年才俊,不然给你介绍一下,没准你就发现陈桉这棵歪脖子树也没这么好。”

知道陈桉误会自己的意思了,陆倾音嘴角弯弯:“很适合你。”

“别了。”陆倾音语气中掺杂着嫌弃的意思,“我对你的朋友不感兴趣。”

陈桉本就不自在,看见陆倾音的反应之后,身体更加僵硬了几分,清咳一声:“衣服都洗了,只剩下这套。”

陆席南生出无力感:“真这么喜欢他?即使这么多年没见,还觉得必须是他?”

在她的记忆中,陈桉比较喜欢穿黑白的运动服,绝对不会轻易允许自己身上出现除了黑白之外的其他颜色。

“嗯。”陆倾音只发出一个音节,但声音里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必须是他。”

在看见陈桉的时候,陆倾音就愣住了,眼睛盯着陈桉微微出神。

陆席南原本是来说服陆倾音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的,可是半晌之后,陆席南成功地丢掉了自己的原则,被陆倾音的固执所打败。

左右权衡之后,陈桉硬着头皮去开门。

“非他不可?”陆席南还是觉得有些便宜了陈桉。

陈桉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蹙起眉头犹豫了几秒,现在换衣服时间也有些来不及,可身上这一身也是糟糕透了。

在这件事情上,陆倾音从来没有过丁点犹豫,眼神里透露着坚定:“非他不可。”

在陈桉准备放弃去换上西装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好吧。”陆席南举手投降,“哥败给你那死不回头的爱情观了。”

不然,还是算了吧。陈桉越看越觉得衣服和他整个人的气场格格不入,这都是卢浩的品位,陆倾音说不准还会觉得他不正经,以他现在的年龄,穿这些衣服说句老不正经也不为过。

次日清晨,陈桉起了一个大早,走到阳台上,望了眼陆倾音的房间。

而从不需要徐漾帮忙穿衣服开始,陈桉就彻底逃离了徐漾的魔爪,也许是徐漾给他留下的阴影太深,从那以后他的身上只穿黑白两色的衣服,徐漾买的衣服他碰都不碰,还一度落下了“败家子”的名声。

由于昨天一连串的惊喜,陆倾音晚上华丽丽地失眠了,此时还在梦乡中。

可陈桉对花花绿绿的颜色完全无感,可惜小时候没什么话语权,只好摆着一张臭脸表示抗议,也是从那时开始陈桉格外抵触亮眼的颜色。

陆席南倒是起得比以往都早,站在院子里浇花,嘴里不断地抱怨着:“天天给你浇水,也不见你对我好点。”

徐漾可谓是走在时尚的最前沿,虽然搭配的颜色极其大胆,但好在搭配衣服的品位极其刁钻,每一套衣服都让人眼前一亮,再加上陈桉的气质,更是没什么毛病可挑。

俗话说睹花思人,他又哀叹一声:“还有我那小没良心的妹妹,对她那么好,最后还不是义无反顾地要奔向别人的怀抱。”

红色的短袖配绿色的喇叭裤,紫色的外套里面是大红色的内搭,紫色的鞋子露出半截蓝色的袜子,甚至他还一度戴过绿色的帽子。

这一次浇水的时间格外久,从外面晨练回来的陆成看见陆席南,皱着眉头道:“你控制点,别淹死了。”

陈桉从小就是个格外有主见的人,偏偏徐漾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在他没什么自理能力的时候,他全身上下的穿搭都是徐漾的手笔。

陆席南顿时非常心累,提着水壶便要打道回府,下意识地抬了下头,就和阳台上的陈桉遥遥相望。

橘黄色的上衣搭上棕色的裤子倒也不算突兀,如果忽略掉陈桉黑如煤炭的脸。

陆席南是和陆倾音有关的人,陈桉还是对着陆席南点了下头当作打招呼了。

陈桉对着镜子已经站了十几分钟。

陆席南心里却不淡定了,这位可是已经拐走了他妹妹的人,他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陆席南将水壶放在地上,朝着陈桉招招手。

“用完就踹了我,还真是资本家的嘴脸。”卢浩轻哼一声将手机扔在一旁,重新回到床的怀抱,这个时间点也不影响他睡个回笼觉。

陈桉到底没有拒绝,套了身衣服就下楼了。

听着卢浩越来越偏离主题的话,陈桉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

两人在门前遇见,陈桉走到陆席南身边,等着陆席南先开口。

笑话,陈桉可决定着他的钱包厚度,人民币几十年如一日,也没有见有人厌烦。

陆席南最讨厌的就是陈桉这个寡淡的性子,明明是自己占了上风,可在气势上总感觉自己硬生生比陈桉矮了半个头。

“当然不包括您。”卢浩知道自己说错话,连忙补救,“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天天看着您。”

不说话是吧。陆席南在心里轻哼一声,逆反心和攀比心就这样被无限地激发出来,好啊,他也不说话。

陈桉的手一顿。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我保证效果出奇的好。”卢浩刚一拍胸口保证,被子就滑落半分,吓得他急忙扯住被子的一角,“人都是视觉动物,如果整日里只穿黑白两种颜色,身旁的人看都会看吐了。”

陆席南憋得脸通红,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就是一阵轻讽:“你是哑巴吗?”

陈桉心理建设了好几次,再次确定道:“你确定是这两件?”

“不是。”陈桉用实力三秒钟证明了自己,继续沉默。

“橘黄色的上衣,裤子就是您手边棕色的那条。”卢浩眼睛都要红了,陈桉嫌弃的衣服都曾躺在过他的购物车,然后他就起了坏心思,“老大,您看您也不穿,搁着还挺浪费的,关键您看着也不舒服,作为一个合格的下属,不如我替您分担?”

空气中又陷入令人窒息的安静,陈桉仿佛天生为这样的气氛而生,丝毫没觉得不妥,尴尬的便只有陆席南。

陈桉没有接话,手拨开堆起来的衣服:“哪件?”

“这么久没见,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陆席南说话带刺。

听见陈桉的话,卢浩倒也没有意外:“在你的眼里,世界上的衣服恐怕只有黑白和花里胡哨的颜色之分吧。”

也是,当初一声不吭地离开,现在一出现就想拐走他妹妹,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便宜的事。而最让陆席南气愤的是,陈桉还马到成功了,这不生生地打他的脸吗?

“一堆花里胡哨的衣服。”陈桉对衣服的定位相当精准。这都是他母亲徐漾在网上给他买的,说是追女孩的必胜法宝,可惜以陈桉以黑白为主色的审美,实在无力接受这些花里胡哨的衣服。

“没有。”陈桉回答陆席南的话从来都秉承了“快准狠”的原则。

卢浩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我的天,这都是些什么宝贝?”

“呵。”陆席南轻嗤一声,“你离开那么长时间,这座城市早已天翻地覆了,不打算重新了解一下吗?”

眼看着卢浩想要放弃,陈桉镜头一转,下面一堆还带着包装袋的衣服就出现了。

陈桉瞟了陆席南一眼:“不用,人没变就好。”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屏幕上又出现陈桉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卢浩只觉得头皮有几分发麻,“你只有西装,我能给您变出什么花样?”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欠揍。陆席南浑身都不舒服起来,他怎么觉得陈桉在讽刺他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陈桉的视线落在衣柜最下一层,眼神略带着嫌弃:“没有。”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的时候,陆倾音的声音突然传入两人的耳朵中:“你们站在那里干什么?”

但卢浩可没心情想这些,此时脑袋都大了:“老大,还有其他的衣服吗?”

陈桉的态度完全变了,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当着陆席南的面撒谎:“晨练。”

一整排的白衬衫和西装有序地挂放在衣柜里,从衣服的平整程度上就可以看出主人一定严于律己。

从面色冷若冰霜转变到现在的如沐春风,陆席南见证了陈桉这座冰山从解冻到沸腾的全过程,他的灵魂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从陈桉打电话求助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摆明了不会拒绝卢浩的要求。

陆席南有些悲摧地意识到,这么些年停留在原地没有长进的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老大,不然让我看看您的衣柜?”

恰好白方冉适时出现,招呼着两人吃饭。

和陈桉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两人早已经过了磨合期,在陈桉一个看似无关痛痒的眼神里,卢浩已经接收到陈桉没有出口的意思。

陆席南率先迈开步伐,感叹着:“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

陈桉默不作声,视线淡淡地落在卢浩身上,要是只需要知道这些,他就没必要打电话了。

在享受完白方冉热情的招待之后,陈桉顺势提出了送陆倾音去上班的事情。

榆木脑袋开花了?卢浩瞬间就激动了起来,瞬间就忘记方才的话,望着格外正经的陈桉道:“老大,约会谁穿正装?您又不是面试,随意一点就好。”

“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白方冉夸完陈桉,还不忘“捧一踩一”,视线落到还没放下筷子的陆席南身上,“你学着点,整天没有个哥哥的样子。”

已经求助了卢浩,陈桉也没有在这件事上隐瞒,应了一声。

躺着也中枪的陆席南无处撒火,便瞪了一眼陈桉。

“约会?”卢浩试探着开口,看陈桉没有反驳,便又尝试猜测,“陆小姐?”

陆倾音坐在陈桉的旁边,比以往每一次都要紧张。

“不是应酬。”陈桉鲜有如此重视一件事的态度。

就好像两个在网络中暗生情愫的人,在现实中却发现对方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桌,光是想想都觉得尴尬。

“当然,老大您穿什么都好看。”卢浩随口就是溢美之词,不走心地夸奖一番之后,又道,“您这是去见谁?我不记得有应酬。”

对于掌控全局的陈桉来说,他刚开始的计划是想一步步透露自己的信息,给陆倾音足够的准备时间,让她慢慢地接触自己。但经历了苏哲的催化和卢浩的恐吓后,他说不慌是装的,在卢浩的怂恿下就一鼓作气直接自爆了。

“我穿这样好吗?”陈桉将身子撤了半分,上半个身子出现在卢浩的屏幕上。

“阿姨还和以前一样。”陈桉挑起话题,努力消除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看见卢浩的动作,陈桉嗤之以鼻,他对卢浩那堆肉没有丝毫兴趣,但现在也算有求于人,他难得没有开口。

陆倾音身体松弛了一些:“我妈以前就很喜欢你。”

卢浩抱怨的时候,由于自己裸着上身,将被子又朝上拉了几分,更加贴近怨妇的形象。

陈桉嘴角弯了一下,顺着陆倾音的话接道:“你呢?”

虽然作为陈桉的得力助手,卢浩在工作日忙得简直除了工作就是睡觉,但陈桉也有人性化的时候,比如从来不在周末给他安排工作。

“啊?”陆倾音像是幻听了一般,直接转头望着陈桉,整个人还停留在那句话带来的巨大冲击中。

“对,今天是周末……”卢浩重复了一遍才反应过来,这会儿起床气突然就上来了,“老大,周末扰人清梦可不是你的作风。”

陈桉很想知道这个答案,却又不想吓到这个不经吓的女孩,换了另一种方式:“我记得你以前说最喜欢我的。”

看卢浩脑子还不清醒,陈桉大发慈悲提醒道:“今天周末。”

虽然陈桉解释了一下,但这句话的重量在陆倾音的世界里还是如同原子弹爆炸一般,炸得她直接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会重复着点头的动作。

“老大?”卢浩惊呼一声,慌不迭地道歉,“对不起,我好像睡过了,你等下我马上……”

陈桉只以为陆倾音不想让自己失望,才勉强地点点头的。毕竟陆倾音去暗恋馆的时候可不知道他是谁,一见钟情的只是他现在的脸而已。不过只要陆倾音最终走向的是他,那么过程并不重要,而且被陆倾音重新喜欢上的感觉也并不赖。

早上被夺命铃声从睡梦中拉起来之后,卢浩是崩溃的,他眼睛微眯着,瞧见屏幕另一端西装革履的陈桉,所有的细胞全部苏醒。

送陆倾音去上班之后,陈桉回到公司,一向守时的他破天荒地迟到了。

酒店里,陈桉的情况和陆倾音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他有高人指导。

在走向自己办公室的这段路中,他成功地接受了众人目光的洗礼。

那行地址陆倾音早就烂熟于心,回复了陈桉一句,便扔下手机跳到镜子前,该穿什么去见陈桉比较好?

陈桉倒也不是放不下架子的人,在办公室环绕一圈,淡淡道:“抱歉,迟到了。”

陈桉的信息几乎同时插了进来。

“没事。”众人的声音此起彼伏。既然老板都道歉了,他们员工哪有不原谅的道理,而且看陈桉道歉的态度,众人都觉得虽然陈桉表面上知错了,但似乎还有再犯的可能。

陆倾音将手机放在胸口,心跳都开始乱了起来,三秒之后才平复了一下心情:“我去找你。”

陈桉刚一落座,卢浩就闻讯而来,将文件放到办公桌上,没有要走的意思。

送衣服等于要见面,见面约等于约会,所以陈桉现在是在约她?

“还有事?”陈桉抬起脑袋。

“我的衣服还在你那里,方便送一下吗?或者我去拿也可以。”

卢浩搓了搓手,满心都是等待满足的好奇心:“这么说,您以前就认识陆小姐?”

为了不吓到陈桉,陆倾音克制着言语,只发了一个字:“有。”

陈桉的回答并没有这么直接,还顺带着讽刺了一把卢浩:“你不都看见了?”

陆倾音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陈桉竟然给她发信息了,而且还是在周末。

完蛋了,那他岂不是当着陈桉的面挖过墙脚。卢浩笑得很是勉强,后知后觉地补救道:“我当初一看就知道您和陆小姐很是般配,没想到你们俩竟然还是青梅竹马。”

“有时间吗?”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在陆倾音快要将屏幕盯出一个洞来的时候,陈桉的信息插了进来。

如果不是卢浩提醒,陈桉都快要忘记了这一茬,淡淡望了一眼卢浩,也没计较。

陆倾音望了眼在床上摆放整齐的西装,她已经有了一个去见陈桉的理由,却暂时没想到如何开口才不显得别有用心。

“所以,陆小姐暂时还不知道?”卢浩试探着问,在陈桉压迫性的目光下,连连解释,“我这不是怕说漏嘴嘛,咱们必须先统一一下口径,以免到时候破坏您的大计,我可担不起那责任。”

虽然她已经和陈桉重逢了,但两人相隔数年光阴,早已不是当初和陈桉无话不谈的模样。现在的她对陈桉说一句话都要琢磨半天,生怕说了什么唐突的话。

陈桉应了一声:“嗯。”

也不知道陈桉在干什么。陆倾音点开陈桉的对话框,输入在对话框的字又被一字字地删掉。

“您还真是……”阴险狡诈欺骗无知少女良心不会痛的吗?卢浩在心里一阵吐槽,说出口的话却换了一层华丽的包装,顺带竖起大拇指,“高明。”

一个难得清闲的周末,陆倾音躺在床上倒不知道干什么了,夏悠然也被拖去参加一场以“长辈聚会”为名义的相亲中,不然两人还能出去吃个火锅。

这简直就是祖师级别的高手啊,他以前竟然还不知天高地厚地要指导陈桉。

陆成和白方冉出门参加聚会了,陆席南也有应酬,只有陆倾音自己在家。

谁借给他这么大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