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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新郎新娘,月亮代表我的心

平时住着很宽敞的主卧变得狭小起来,床上床下都摆满了婚庆用品,化妆师、助理围在林月身边忙碌,奶奶、二婶站在旁边看。二婶虽然有些缺点,但今天还算真心替林月高兴的,里里外外帮了很多忙。

早上五点,林月就被叫醒,起床化妆。

七点多,林月的伴娘团准时赶到,王姐、何小雅、凌霄,以及林月大学最好的闺蜜小鹿。年轻女孩的加入,让房间变得越发热闹。

婚宴在青石县老家,新郎官先回去了,林月跟奶奶住江市,等着新郎官来接。

林月本以为婚礼只是走个过场,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了婚礼的意义,在所有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嫁给他,穿着最美的婚纱。

凌霄又丢了一个虾壳过去。

两个小时飞速过去,九点左右,楼下新郎官来接新娘了。

“两份红包,别忘了。”周凛笑着提醒她,“还没复婚。”

林月穿着婚纱坐在床上,紧张地攥紧手,兴奋、甜蜜,不知道周凛是什么扮相。

凌霄动作一顿。

纷乱热情的脚步声争先恐后地靠近,伴娘们在里面起哄,伴郎们在外面叫嚣,刑警们的催婚别具一格,林月听出了唐轩的声音:“警告你们,我们带着手铐来的,再不开门,嫂子老大带走,伴娘们都铐起来!”

说说笑笑,周凛突然低声道:“那边,快收网了。”

凌霄堵在门口笑:“看把你们牛的,有本事掏枪啊!”

再看眼客厅,想到小学生讨好林月的那些套路,周凛暗暗决定,真是女儿,一定不让女儿跟傅南玩。

傅南捧妈妈的场,哈哈大笑。

周凛冷笑:“想得美。”

然后不知哪个糙汉嚷了句:“我们老大有枪,就是不给你看!”

凌霄直接将刚剥好的虾壳丢了过去:“你就知道是儿子?哎,最好是女儿,长大了给我当儿媳妇。”

林月脸刷的红了,到底是周凛带坏了一帮手下,还是周凛是被带坏的那个,然后都用她身上了?

“不能,我儿子没那么丑。”收回视线,周凛翘着嘴角道。

闹了会儿,门缝里塞进来四个红包。

好家伙,小学生真够可以的,小心翼翼地帮老师接了一杯水往沙发那儿走呢,简直是二十四孝学生。

凌霄打开看看,这才开门。

周凛朝客厅看去。

嘭的一声,一帮大老爷们差点同时挤进来,林月抬头,正好对上周凛火热的眼,穿着西服、抹了发蜡的周警官,帅气逼人,散发着浓烈的雄性气息,还真符合他现在求偶的身份。

林月是重点保护对象,不能累着,在客厅陪傅南看动画片。傅南最喜欢的当然是妈妈,但他在凌霄面前总有撒娇任性调皮的时候,到了林老师身边,傅南就变得超级乖,看得凌霄又气又酸,一边收拾虾,一边朝周大厨吐槽:“看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林月是南南亲妈。”

“哇,嫂子真漂亮!”

晚上凌霄、傅南在这边吃。

“我看嫂子像花,你们说老大像啥?”

林月看向镜子,想到还在警局的周·牛粪,跟着笑了。

“牛粪!”

凌霄忍不住低叹:“真是便宜周凛了,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伴郎伴娘合起来捉弄周凛,挡在床前要周凛表演节目,唱情歌或跳舞,随周凛挑。

长发高挽,林月提着裙摆走了出来,肤白如雪,眉目清秀。

“别说,我还真没听老大唱过歌。”麦霸唐轩幸灾乐祸。

林月原本偏瘦,怀孕三月,她脸看起来没什么变化,身材稍微丰腴了点,不过依然属于苗条的美人,如果不是凌霄介绍,婚纱店的店员都不知道林月已经怀孕了。

这里面凌霄认识周凛最久,想了想,坏笑:“我也没听过,来,今天娶媳妇,周凛必须唱!”

七月底的周末,凌霄领着傅南过来了,奶奶哄小学生,凌霄陪林月去试婚纱。

一群人起哄,透过凌霄唐轩中间的缝隙,林月偷偷看周凛。

奶奶已经搬过来了,七十出头的奶奶,身体还算硬朗,洗衣服做菜都能干,周凛本打算请阿姨的,奶奶坚决不让他浪费钱。周凛工作有时忙有时轻松,奶奶对林月情绪的陪伴比生活照顾的意义还大,毕竟老人家有怀孕经验。

周凛也在看她,美死人的老婆被人挡着,只露出一点。周凛突然豪情万丈,嫌弃地推凌霄唐轩:“唱就唱,都让开,我看着我老婆唱。”

这个学期的工作正式结束,林月一身轻松。

哄笑声中,林月举起捧花挡住脸,红红的耳朵露在外面。

王姐、何小雅、程谨言都表示一定到。

周凛看着床上的小月亮,扯扯领带清清喉咙,然后在亲友的围观下,唱了一首经典情歌:“

林月笑:“八月八号,你们别忘了。”老爷子特意托人挑的好日子。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你们俩婚期哪天来着?我再记一下。”王姐打开手机日历,准备备注。

我爱你有几分……”

林月没什么感觉,在哪工作,是蒋思怡自己的选择。

看起来最糙最冷的男人,却唱起了最甜最柔的情歌。第一次在这种场合下开唱,周凛的脸都有点红了,但唱着唱着,他就好像忘了身边有人,一边唱歌一边走向他的小月亮,唱到最后一段,周凛忽的抱住林月倒了下去,撑在她身上。

暑假来临前,林月从王姐那儿听到一个八卦,蒋思怡辞职了。

有人吹口哨,有人继续伴唱,但他们都开始鼓掌。

躲到路边没人注意的地方,蒋思怡捂着嘴,哭出了声。

周凛慢慢拿开她用来挡脸的花。

愤怒罗致恒的不负责任,丢脸,是她在办公室,再也抬不起头了。当初她多骄傲得意,处处跟林月比,炫耀罗致恒送她的首饰名牌包,结果同时间段开始的恋爱,林月嫁给周凛了,有房有车,孩子也有了,反观她,跟同事闹僵了关系,男人也没了。

林月脸红的不能再红,杏眼水漉漉地望着头顶的男人。

似乎没多少,她只觉得愤怒、丢脸。

他怎么能这么霸道,怎么这么厚脸皮,怎么这么叫她喜欢。

伤心?

大手抚过她发烫的脸,周凛低低地唱着:“

马路中间车来车往,微信响,蒋思怡低头,看见罗致恒的分手费,眼泪啪嗒掉了下来。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转账备注:好聚好散。

我爱你有几分,

消息发送,罗致恒给蒋思怡转了一笔钱,五位数,蒋思怡也就值这个档次的分手费。

你去想一想,

罗致恒笑了笑,回她:“没什么意思,我觉得咱们不合适,分了吧。”

你去看一看,

等了几分钟,蒋思怡终于放弃打电话,发了一条微信过来:“罗致恒,你到底什么意思!”

月亮代表我的心。”

放弃了林月,与蒋思怡的恋情也可以断了。

最后的尾音,消失在她柔软的唇瓣间。

到了这个地步,别说林月,所有刑警的老婆、女友或女儿,再漂亮再有气质,他都不会再碰。

床的另一头,掌声如潮。

他对蒋思怡的兴趣早就淡了,之所以持续得比上任久,完全是因为林月。但周凛让他见识了觊觎林月的下场,刑警就是牛啊,竟然把廖平十几年前犯的案给揪出来了,根本没什么线索的事,如果廖平不招惹林月,不刺激周凛,根本不会被揭发。

长长的迎亲队伍,欢快地从江市开到了青石县。

天娱办公室,罗致恒看着屏幕跳动的手机,没来由一股烦躁。

喜宴摆在周家老宅的花园。

站在路边,蒋思怡打罗致恒电话。

周家这处老宅,青瓷厂与住宅便是被花园隔开的,花园有多大呢,反正唐轩进来就开始嚎叫,对老大的身家表示疯狂的羡慕嫉妒恨。王姐、何小雅更是看花了眼,花园中假山、亭台、湖水、花木,这哪是自家住宅,说是旅游景区都不为过!

她们都看得出来,身为被男朋友冷落的蒋思怡,心里更是难受。

“我有这样的老公,还当什么老师!”王姐摸着一块儿造型似竹的太湖石由衷感叹,林月真是太低调了,当初蒋思怡抱上罗致恒都得意成那样,林月嫁了富二代继续该咋过咋过,弄得她真把周凛当普通刑警了。

何小雅点点头,以前常常守在校门口的男人不见了,还是挺明显的。

花园中央,周凛一身西装跟伴郎团站在一起,等着新娘子过来。

林月坐周凛的车走了,王姐跟何小雅聊八卦:“这俩星期都没见过小罗了吧?”

他心不在焉,目光一直往新娘来的方向飘,冷不丁左边肩膀被人拍了下。

下午放学,校门口外,周凛、罗致恒常占的那个位置,只有周凛高大帅气的身影,看见林月就笑了。同事们纷纷上前贺喜,聊天的时候,蒋思怡默默离开。

周凛回头,看到一个穿伴郎礼服的男人,脖子以下人模狗样,脸色却因为连夜奔波十分憔悴,眼中带着一道道血丝。男人笑得很开心,真心祝福他,周凛却觉得心酸,心酸又庆幸,累不累的,回来就好。

这两个月,她与林月没说过话,跟王姐、何小雅交流也越来越少,几乎是独来独往。

用力抱了傅庭北一下,松开后,周凛朝他伸手:“红包。”

蒋思怡去外面打电话,没抢也没发。

傅庭北笑,脸上有个酒窝,让他看起来比同岁的周凛要年轻一小截:“欠着。”

王姐带头,五人的一年级数学组小群里,开始给林月发祝福红包。

火车、飞机,连夜赶回来,哪有空取钱装红包。

程谨言也送上祝福,看着林月写满幸福的柔美脸庞,他心里有种酸酸涩涩的感觉,幸好,那酸涩很淡很淡,可能是因为他动心不久,周凛就出现了,断了他继续追求的念想。林月是个好姑娘,周凛是个好警察,程谨言退出地心甘情愿。

他压根还不知道凌霄从北京回来了,周凛拍拍他肩膀,刚要说“你老婆已经给了”,那边新娘登场了。

“恭喜你啊!”何小雅大声恭喜。

周凛立即忘了好友,仰着脖子望老婆。

王姐替她高兴,正跟林月分享育儿经验,程谨言、何小雅、蒋思怡下课回来了,一听话题,就猜到了怎么回事。

傅庭北也望了过去,好奇周凛找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可是一抬头,他却一眼就看到了他的那个女人。熟悉的利落短发,熟悉的灿烂笑容,她穿着伴娘礼服,露出雪白的肩膀,一瞬间,傅庭北想起过去的无数个夜晚,他压着她摁着她,极致疯狂。

林月笑着点点头。

怎么会在这里?

“月是不是怀了?”有经验的王姐第一个看了出来。

傅庭北愣在了原地。

六月上旬,林月渐渐有了孕吐反应。

凌霄是想看周凛的,但她也看见了自家的傅警官,西装笔挺,胳膊腿俱全。

林月果断结束拍摄,眼角眉梢都是笑。

很好。

周凛亲她手背,亲完抬头笑:“如果做不到,就罚我晚上打地铺,别想抱老婆……”

凌霄收回视线,继续做她的伴娘。

林月瞪眼睛,不许他胡说。

新娘身后,傅南穿着小礼服,与一个五岁穿蓬蓬裙的小女孩并肩站着,第一次当花童,傅南很兴奋,再加上很久没见过爸爸了,长这么大几乎没见过爸爸穿西装,所以他并没有发现他日思夜想的爸爸就站在伴郎团中,黑溜溜的大眼睛只笑着望着老师的背影。

傻月亮也有聪明的时候,周凛差点笑岔气,想了想,关掉录音,换成摄像,然后他双膝跪在老婆面前,举起右手:“我周凛对天发誓,今天开始,只要我在家,家务都归我,老婆坐着我站着,老婆吃饭我看着,如果做不到,就罚我……”

穿婚纱的老师,好美哦。

“再说一遍。”林月捡起手机,打开录音,开玩笑似的道:“我录下来,以后你敢偷懒,我就发朋友圈黑你。”

小学生痴痴地想,眼里冒着粉红泡泡。

林月懂了,周警官又为他的职业自责呢。

周凛的眼神只比他稍微内敛一点,但目光落在林月身上,就再也移不开了。

周凛慢慢蹲到她面前,捧着她白皙的小手:“我经常加班,忙起来连续几天看不到人,那都是欠你的,回家了必须加倍补回来。”

他托起她纤细的手,轻轻为她戴上戒指。

林月好笑,歪头看他:“怀孕也能做饭啊,又不是干不了。”他是不是太紧张了?

周凛,你愿意娶林月为妻吗?

“以后只要我在家,洗衣做饭都归我。”周凛弯腰抱住她,亲脸。

我愿意。

“挺好吃的。”她仰头,甜甜地说。

林月,你愿意嫁给周凛吗?

林月挨个尝,鱼有点咸,红椒炒过火了,凉拌番茄给满分,汤也不错。

我愿意。

“尝尝你男人的手艺。”三菜一汤端上来,周凛一边解围裙一边看着林月笑。

晚宴结束,周凛抱起一身大红新娘装的老婆,进了他们的婚房。

中午做饭,周凛让林月坐着指挥,他亲自上阵。堂堂周警官,连青瓷那种细致活都能做好,做几道菜还能难得了他?以前不会做菜,不过是不想做罢了,下馆子泡面,凑合一顿是一顿。

古色古色的家具陈设,挂着红色幔帐的宽大拔步床。

他想多陪陪她,别的刑警也有他们想陪的人,如果每个人都为了家人转业,那刑警队里还剩谁?

他小心翼翼地将林月放在床上,然后蹲在她面前,为她脱下红色绣鞋。

周凛放下手机,目光落到了阳台上,五月底,阳光过分灿烂,他想起队里新来的三个实习生,在外面跑了一圈,满头大汗,快到下班时都看时间,一个比一个欠练。

林月双手扶床,静静地看着他。

“你自己考虑。”老爷子挂了电话。

“累不累?”周凛盘腿坐下,一手托着她小腿,一手动作专业地帮她按摩白净净的小脚丫。

周凛握着手机,没吭声。

林月笑着摇头。

老爷子嗯了声,接下来是更长的沉默,就在周凛怀疑老爷子是不是挂了时,那边又说话了:“林月照顾自己没问题,多个孩子,你,还不打算回来?”

他眼睛亮了:“真不累?”

周凛猛地想起这茬,回头看眼主卧,语气终于软了点:“我们俩不懂,你挑挑日子,最好七八月,她放暑假,时间多。”

林月还是摇头,柔和的烛光漫过来,她肌肤细腻莹白,柔美妩媚。

短暂的沉默后,老爷子:“哪天办婚礼?”

周凛没说话,继续帮她按摩另一只脚丫,空气静默躁动,烛火时而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破声。

周凛:“刚回来。”

终于都按完了,周凛跪直身体,伸手帮她解扣子,中式的新娘晚礼服,花扣精致,衣领松开,露出她白皙的脖子。周凛眸色越来越暗,两个月,他忍了两个多月了,特意查过,过了前仨月,可以细嚼慢咽地吃一回。

老爷子:“去医院检查过了?”

今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他怎么能叫她虚度?

周凛正翻着乐,家里老爷子电话过来了,周凛咳了咳,接听。

他覆了过去。

……

躺在大红的被子上,林月有点紧张,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

赵舅:我姐说这家店衣服不错,@嫂子,ps:记得帮我物色女老师啊!

周凛轻轻地亲:“别怕。”

眼镜刘:我TM就没见过这么早给孩子过六一的!

这是他的小月亮,小月亮肚子里还有个小月牙,他会掌握好分寸。

铁枪李:明天我就去相亲,谁也别拦我!

夜幕降临,周凛抱着林月去洞房了,宾客陆续离席。

唐帅帅:局长偏心,说好的单身狗与已婚妇男同等待遇呢?

傅庭北随着警队众人走出周家大门,天上一弯小小的月牙,还没有门前贴着“囍”字的大红灯笼亮,他朝走向各自座驾的朋友们摆摆手,然后单手插着口袋,闭着眼睛靠到了墙壁上。

局长:要当爸爸了?以后多给你放假。

见到凌霄,他精神亢奋,但他的身体很累。卧底一年,期间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辛苦,收网的最后一个月,他每天睡觉的时间平均只有三小时,日夜走在悬崖边上。任务结束,他第一个给周凛打电话,得知周凛今天结婚,他又连夜赶回来,下了飞机家都没回,打车直奔这边,去客房洗个澡换上周凛准备的伴郎礼服,总算人模狗样地出现在婚礼上。

这话说得太有水平,导致刑警队的汉子们多琢磨了一会儿才纷纷冒泡。

嗯,周凛运气不错,老婆温柔漂亮,原来周凛喜欢那个类型的女人,以前真没看出来。

客厅周凛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捞起手机,发朋友圈:“六一要到了,给我们家娃送啥礼物好?”

但,还是没有凌霄漂亮,至少他这么觉得。

林月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傅庭北笑了,睁开眼睛。

电话里奶奶一直笑,问她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对面就是仙女湖,晚风吹过,湖面上倒映着岸边的柔和灯光。他找了一天,凌霄自己来的,没带她“移情别恋”的那个男人,是不是说明,他还有机会?周凛是他哥们,如果不是以他女人的身份,周凛会让凌霄当伴娘?

回到小区,周凛想背林月上楼,林月现在一点怀孕的异样感觉都没有,当然拒绝。到了楼上,周凛坐在沙发上查看资料,林月端着水杯走到沙发后面,看看屏幕,全是怀孕期夫妻须知。摸摸准爸爸短短的头发,林月去主卧给奶奶打电话。

越想,傅庭北胸口就越热,他的女人啊,他的女人。

她连忙推开周凛,周凛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再歪头看她,一起笑了。

“妈妈,为什么不在这边住?”

林月:……

门内传来儿子不太情愿的声音,傅庭北精神一震,人站直了,手也从兜里掏了出来,他身后十来步,是凌霄的红色宝马。

车外有人经过,往车里看了几眼。

凌霄牵着儿子走了出来,转身,看到站在灯笼下的高大男人,她没什么表情,低头看儿子。

林月脑袋挨着他脑袋,都不说话,就这么亲密地贴在一起。他的大手慢慢放到她平坦的小腹,掌心温热,很舒服。

傅南还穿着花童小礼服,见前面有个西装叔叔,他好奇地仰头。

医院人多,俩人不能做什么,到了车上,周凛凑过来抱住林月,狠狠地亲了口脖子,兴奋地不行。

傅庭北笑了,嘴角有傅南熟悉的、跟他一模一样的酒窝。

白大褂阿姨很忙,叫小两口出去了。

“爸爸!”松开妈妈的手,傅南哭着扑了过去,坏爸爸,出差一年才回来,他还以为爸爸跟妈妈一样不要他了。

但凡抽烟的人,基本都知道吸烟有害健康,以前周凛不在意,现在要当爸爸了,老婆肚里的娃远远比成人娇嫩,周凛偷偷握住林月的手,认真保证道:“戒,必须戒。”

抱着爸爸宽阔的肩膀,傅南呜呜地哭,比爸爸不在身边的时候哭得还凶。

白大褂阿姨语重心长地劝周凛戒烟,实在戒不掉,至少不能在孕妇、宝宝面前抽。

傅庭北紧紧抱着儿子,余光却看见儿子他妈擦肩而过,直接去了车上,坐的驾驶座,幸好,没开走。

林月看着他笑。

知道女人在等他,傅庭北越发放心,拍拍儿子肩膀,自然而然似的走到红色宝马后座。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拉开车门,女司机没反对,傅庭北心落了一半,弯腰进去。

周凛愣住,随意脸上浮现一丝心虚,初当爸爸的中年老腊肉,这神态竟然有点像被老师点名问作业的高中男同学。

“爸爸,我好想你啊。”小树袋熊似的挂在爸爸身上,傅南泪眼汪汪。

四十多岁的白大褂阿姨简单跟林月聊了聊,因为周凛傻笑的气场太强大,白大褂阿姨看眼周凛,问他:“平时抽烟吗?”

“爸爸也想你,这次爸爸放了一个月假,天天陪南南玩。”摸摸儿子的小脑瓜,傅庭北笑着说。

检查结果证明,验孕试纸的准确率还挺高的,林月确实怀孕了,把周凛乐得,嘴都合不上了,一会儿看林月肚子,一会儿看她脸,浑身透着一股傻气。林月也很激动,但这次她表现的比周凛靠谱,坐在椅子上,专心听医生关于孕期的叮嘱。

一个月的假?

连夜开回江市,第二天周凛就陪林月去医院了。

傅南眼睛亮了,不敢相信地问:“真的?”

大哥,你要当伯父了。

傅庭北用力点头。

周凛笑了,对着青山掩映中的墓碑笑。

父子俩深情对望,驾驶座忽然传来女人冷冰冰的声音:“安全带。”

周凛打开微信,家里的小月亮发来一张图片,验孕试纸,两道红杠。

傅南回头看看妈妈,有点舍不得离开爸爸的怀抱。

倦鸟归巢,周凛呼口气,正要起来,手机叮的一声。

傅庭北一心想追老婆回来,这会儿哪敢违逆女人的意思,立即将儿子放在旁边的座位上,秒速系好父子俩的安全带。感觉她好像在看他,傅庭北抬起头,前面的车内后视镜中,只有女人妆容冷艳的脸,目视前方。

夕阳的余晖洒遍山野,寂寥中,又有种宁静的暖色。

傅庭北还想再看会儿,旁边儿子拉着他手说话。

判决书下来那天,周凛一个人回了青石县,默默地坐在周越墓前,一动不动,如同石像。

小学生的心比女人还细腻,傅庭北只好先哄儿子。

四条人命,其中一个还是刑警,廖平被判死刑。

从青石县回江市有两三个小时的路程,傅南兴奋了一天,抱着爸爸的大手问了很多很多,没过多久,开始犯困。傅庭北亲亲儿子脑袋瓜,故意往左边靠靠,让儿子脑袋抵着他胳膊睡觉。

可惜,没有如果。

爸爸的手臂跟周叔叔一样粗,傅南安心地睡着了。

如果廖平知道,当初周越的指甲中藏了他的DNA,周凛林月出现时,他一定不会露面,林月再美再清纯,他都不会动一丝猎美的心思。如果廖平知道,那两枚戒指会成为他杀人的铁证,他一定会丢到海里让它们永不见天日……

没了小男生的叽叽喳喳,宝马车里安静了下来,只有行驶的声音。

廖平担心了很久,警察们始终没有找上门,他便认定那晚没有留下线索,放心了,廖平专心狩猎被老爷子带回家的小女人。那两个女人心有所属,不杀不行,高蕾轻易被他俘虏,廖平自然不用杀,只在关系败露冲动之下,推了老爷子一把。

傅庭北看向驾驶座,因为给儿子当靠枕坐得偏,只能看见她白皙的侧脸。她还穿着那条白色的露肩伴娘礼服,利落的短发下,是修长雪白的脖子,是一片莹润的单薄后背。她手握方向盘胳膊抬着,有点走光……

周越伤势严重,最后还是死了,刑警证掉出来,廖平这辈子都忘不了他的名字。他匆匆消除痕迹,刑警们蜂拥而来,廖平不得不逃跑。

傅庭北忍不住想到了那些夜晚。

那一次他时间充足,杀人后每个细节都考虑到了,警察没有任何线索。尝过一次滋味儿,廖平食髓知味,第二桩案子,因为周越的突然出现,廖平有些慌乱,凭借躲在暗处,他朝周越开了枪。周越倒地不动,他以为对方死了,冲出去继续处理女人的尸体,没想到周越又扑了上来。

她白天像爷们,晚上特女人,能要了他的命。

柳圆圆非常感谢,他顺势攀谈,周围没有人,附近也没有监控,廖平突然冲动,将柳圆圆打昏带上车。

“看够没有?”凌霄突然问。

廖平捡起身份证,叫住才走不远的女人。

傅庭北瞥向后视镜,对上她冷冷的眼,没等他多看,她又移开了视线,专心开车。

廖平杀的第一个人,是他大学期间暗恋的同学柳圆圆,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这段感情,包括柳圆圆。柳圆圆大三与男友相恋,两人非常甜蜜,毕业后领证结婚。因为同在江市,廖平继续默默地关注她,偶然的一次跟踪,柳圆圆从包里往外拿东西,遗落了身份证。

傅庭北喉头滚了滚,靠回椅背,低声道:“一年没碰过女人,对不住。”

她觉得恶心,很恶心。

凌霄意味不明地哼了声。

高蕾捂住胸口,再次跪在了马桶前。

这也算说过话了,傅庭北忽然觉得很困,扫眼车外,他闭上眼睛道:“我睡会儿,到了叫我。”

高蕾双手颤抖。

凌霄没回,过了十来分钟,她视线旁移,透过后视镜,看见他疲惫的睡相。男人脑袋抵着椅背,下巴扬起,露出明显的喉结,喉结下面,有一道细细的疤痕,去年离婚时还没有,肯定是出任务时添的。

第一张照片,是受害人柳圆圆被凶手拿走的婚戒,“L&Y”是她老公的姓名首字母,她老公的那枚戒指刻的是她的姓名首字母,两人互换,彼此拥有的意思。第二张照片,是第二个受害人的婚戒,2004是她与老公结婚的那年。

再看那张晒黑的消瘦脸庞,凌霄放慢车速。

高蕾咬唇接过。

家就在那里等着他们,不着急回。

周凛冷笑,拿出带来的最后两张照片,递给高蕾。

她这一拖,该十点到的小区,十一点多车子才缓缓停在楼下。

高蕾看眼刻记,低头,小声道:“我2004年跟他爸爸在一起,他说那年第一次看见我,就喜欢我了。这个字母,是两个英文单词……”她说不出口,用手快速比划,一个“Love”,一个“You”。

就在车子停稳的那一秒,傅庭北突地醒了,视线从模糊到清晰,看着驾驶座熟悉的女人背影,傅庭北竟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本能地朝她伸手:“霄霄……”

“这个,有什么寓意。”周凛托起项链,问。

凌霄没动,车里一片漆黑,他看不见她湿润的眼睛。

高蕾点点头,苍白的脸上,混合着尴尬、恐惧、不知所措。

但傅庭北的手最终还是没碰到她,因为左肩上靠着一个娃,察觉那重量,傅庭北低头,看着儿子熟睡的小脸,傅庭北慢慢记了起来。他回来了,身边再没有毒枭匪帮,一个是他日思夜想的女人,一个是她给他生的宝贝儿子。

“项链,廖平送你的?”等高蕾吐完了,周凛看着她问。

“下车吧。”凌霄解开安全带,道。

但就在周凛准备诱导高蕾的时候,一条项链从高蕾宽松的领口掉了出来,一对儿戒指组成的链坠,随着高蕾的呕吐,在她胸前连续晃了起来。周凛一手扶着高蕾,一手抄起链坠,两个风格迥然有别的戒指,一个里面刻着“L&Y”,一个刻着“2004”。

傅庭北看着她下车,再看腕表,竟然睡了三小时。

周凛跟了过去,从后面帮她拍背,高蕾这样的性格,很适合做突破口。

夜风吹过来,他精神好了些,抱起儿子,大步追上她,又不知为何落后一步。

高蕾突然想吐,捂着嘴冲向卫生间。

心思都在她身上,跨进电梯,傅庭北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两人婚后买的大房子,不是她自己那套。这么说,她住在这边?是跟儿子一起等他,还是,好心送他与儿子回来?

如果是真的,她岂不是跟一个变态杀人犯睡了那么久?

各种猜测,电梯到了,凌霄率先走出去,开门。

如果是真的,那,廖平推老爷子,真的是意外吗?

灯光打开,家里一切都没有变,当年离婚,她只带走了个人衣物,房子还是离婚前的布局。傅庭北抱着儿子往次卧走,路过卫生间,他暗暗往里瞄了眼,发现里面摆着她的洗漱用品。心里突然敞亮起来,傅庭北心跳加速。

现在,警察却告诉她,廖平可能是两起强奸杀人案的凶手。

帮儿子脱了衣服盖好被子,见她出去了,傅庭北立即跟上。

廖平爸爸很生气,父子俩从卧室吵到外面,争执间,廖平失手将爸爸推下楼,老爷子当场死亡。高蕾永远忘不了廖平推开他爸爸时的眼神,充满了凶狠与发泄过后的痛快,事后廖平解释是意外,她看着他悔恨的泪,信了,然后两人对了口供,一致称老爷子是自己掉下去的。

凌霄直接进了对面的主卧,熟悉的卧室,她穿着伴娘礼服,纤腰长腿,背影勾人。

他们开始偷偷摸摸的来往,高蕾一边担心被发现,一边情不自禁对廖平动了心,直到有一晚,她靠在廖平怀里,廖平爸爸摔门而入。

上,还是不上?

廖平对她一直不错,那时高蕾还把两人的感情理解成介于友情之间的一种,可没想到廖平带她去了他的一栋别墅,一直将她引到房间,然后,将那条项链戴到了她的脖子上。高蕾还没反应过来,廖平就开始亲她,高蕾害怕,害怕被他爸爸知道,害怕那样的廖平,但最终,她还是做了廖平的女人。

傅庭北眸黑如墨,里面燃烧着黑色的火。

结婚第二年,高蕾就被廖平强奸了,或许,更合适的词,是半推半就。廖平年轻强壮,会背着他爸爸夸她漂亮送她礼物,那次他爸爸出差,廖平约她去外面,说他想送喜欢的女人一条项链,但拿不定主意,希望她帮忙参考。

女人没管他,打开衣柜,取出睡衣,去了里面的卫生间。

她虽然是廖家的女人,现在坐拥亿万家产,但高蕾只有高中毕业学历,那年被人骗去当陪酒小姐,因为脸长得好,第一次就被送到了廖平父亲面前。老老实实跟了廖平父亲三年,终于在男人的主动下,领证结婚。

傅庭北跨了进去,顺手,把主卧门关上了。

高蕾捡起照片,看完之后,脸色雪白,拿着照片的手隐隐颤抖。

他坐在椅子上,三分钟后,又坐到床上,又过了三分钟,听着浴室里面哗哗的水声,傅庭北受不了了,拉开抽屉,屋里绕一圈,他“啪”地关了灯,然后走到浴室门口,背靠一侧墙壁。

周凛没去,扫视一圈别墅客厅,他面无表情地向高蕾解释案情,并拿出了两个受害人生前的照片。

心咚咚地跳,水哗哗地流,流着流着,停了。

无视女人的慌张盘问,唐轩亮出搜查证,带人开始搜查。

傅庭北攥紧拳头。

唐轩低声骂艹,这女人,跟嫂子,跟那两个受害人,气质简直如出一辙。

“门”终于开了,凌霄一边擦头发一边走了出来,刚跨出一步,就被人拽过去压到墙上,如狼似虎。

廖平被带走的消息已经传开了,高蕾虽然相信廖平没干什么违法的事,却依然坐立不安,一个人在宽大舒适的房间走走停停。得知警察来了,高蕾慌慌张张地从三楼跑了下来,身穿白色长裙,长发披散,娇嫩清纯的脸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什么意思?”凌霄没反抗,漠然地问。

半个多小时后,周凛带人赶到了高蕾的别墅前。

傅庭北死死地压着她,俊美的脸几乎贴着她湿润的脸:“你什么意思?又想做我女人了?”

廖平继续浅笑,不再说话,周凛紧紧盯着廖平的眼睛,在老刘另问了三个问题后,他成功捕捉到,廖平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小温,视线偏低。周凛看向小温,注意到小温戴了一条铂金项链。脑海里有什么闪过,周凛沉着脸走出了审讯室。

凌霄嘴唇动了,却在开口前被他捂住嘴,他用力地捂着,声音沙哑:“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大半夜你穿成这样出现在我面前,你主动送上来,就别怪我不客气,我他妈不管你有没有老公,进了我的房,就是我的人!”

老刘问了。

她是他的,从高中开始就是他的,儿子都有了,谁也别想抢走!上次让她离开,是因为他知道有任务,怕回不来,但从她跨出这个家门的时候,傅庭北就下了决心,他一定要活着回来,活着将她追回来!

周凛通过耳机提醒老刘:“问他戒指藏在哪儿。”

毒贩差点抹了他的脖子,他为了她及时脱险,毒贩往他身上射枪子儿,他为了她,才从枪林弹雨中爬出来,看不到她,他死都不甘心!

“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廖平答,嘴角挂着无奈的浅笑。

凌霄趴在他左胸,贪婪地听他有力的心跳。

“拿走两枚戒指,是为了纪念吧?”老刘讽刺地问。

缓了会儿,傅庭北伸手打开灯,侧转过来,看她。

下午周凛回到警局,警队老刘、小温正在审讯廖平,廖平还是那身西装,温文尔雅,仿佛人在办公室,对面的刑警只是他的两个合作伙伴。

“瘦了,想我想的?”傅庭北摸她残留红晕的脸,老婆吃到肚子里了,心定了,男人痞气上来,开玩笑:“是不是离婚才发现,别人都没我强?”

廖平在江市的几处房产一无所获。

凌霄望着头顶痞笑的男人,心里有点无奈。

廖平人进警局了,至少24小时跑不了,警局这边采取DNA鉴定匹配,周凛带人去他家搜查。

高中时候,他还挺清纯的,会脸红,会在她面前装正经,后来跟周凛进了警校,俩人都从青涩少年蜕变成了高大魁梧的糙汉,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廖平没有回答,过了几秒,他拿出手机,联系律师。

“嗯,是没你强。”凌霄似笑非笑地说。

周凛深深看他一眼,靠回椅背,叫唐轩开车:“我们怀疑廖总与十六年前的两起杀人案有关,现请廖总配合,随我们去警局走一趟。”

傅庭北却一下子变了脸色,黑眸危险地看着她:“你真跟他睡了?”

廖平瞳孔紧缩,然而下一秒就恢复了正常,平静反问:“什么杀人案?”

凌霄挑眉,仿佛在问,是又如何。

周凛回以一笑,阴狠冷漠的笑:“那当年的两桩强奸杀人案,廖总有什么想说的?”

傅庭北脸是黑的,但已经发生的事,他没法管,只能狠狠地睡回来,叫她知道谁才是最适合她的男人!

廖平笑,一脸诚恳:“如果找林月谈工作等于骚扰,那我无话可说。”

大手摸到枕头下,傅庭北跪直身体,忽然发现她白豆腐似的平坦小腹,居然有道狰狞的疤痕!

周凛盯着他,淡淡道:“两件事,第一件,以后别再骚扰我女人。”

手一抖,傅庭北慌了,想碰她的疤又不敢,声音颤抖:“怎么弄的?”

廖平心平气和地等着。

凌霄叹口气,将人拉下来,她抱着他脑袋,轻飘飘地道:“长了个瘤子,不想耽误你的事,就自己去北京了。”

周凛帮他拉开车门,两人都坐后座,廖平看向前面,在后视镜中,对上了唐轩黑幽幽的眼。

傅庭北埋在她肩窝,死都不怕的男人,却在此时湿了眼眶。

“五分钟。”廖平笑了笑,很配合。

什么瘤子?肯定很严重,不然她不会故作狠心离婚。

廖平想到了林月,看来,林月都跟周凛说了。

“对不起,对不起……”男人哭了,伏在她怀里,一遍一遍地抱歉。他做了一个缉毒警应该做的事,他对得起国家对得起警徽,却对不起家里的女人与儿子,连她做那么大的手术,他都没能陪在身边。

周凛指指不远处的黑色SUV,问他:“有事想跟廖总谈谈,车上说?”

“至于么?”凌霄嫌弃地托起他脸。

目光交汇,廖平顿足,探究地看着周凛。

傅庭北立即低了下去,不叫她看。

一辆黑色豪车缓缓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廖平一身高定西装下了车,跨上台阶,忽然发现大理石圆柱后站着一个男人,那人背靠石柱,指间捏着烟,看到他,那人目光定了定,然后掐了烟,朝他走来。

凌霄非要看,傅庭北突地跳下床,以最快的速度关灯,再重新回到她身边。

天娱集团。

凌霄不再逗他,轻轻地拍他肩膀。

唐轩盯着三张照片,眼睛越来越亮。

“下个月,我申请转业。”情绪稳定后,傅庭北握着她手道,声音坚定。

周凛将廖平继母高蕾的打印照片与前两个受害者的照片一起丢给唐轩,沉声道:“如果假设成真,高蕾就是廖平没再继续作案的原因,或许,他老爸那场意外,也有东西可挖。”

凌霄却冷了下来:“别让我瞧不起你,你有你的工作,我有我的事业,我不想为你当家庭主妇,也不需要你为我放弃警服。”

柳圆圆是第一个受害者,唐轩猛地回头。

傅庭北沉默。

“廖平与柳圆圆是同届校友,两人不是一个系的,但公共课有过交集。”

凌霄捧住他脸,主动送上一吻:“林月跟周凛说,让周凛做他喜欢做的,对你,我也这么想。”

“我去买外卖,给你带一份?”唐轩准备往外走了。

傅庭北想说的话,都梗在了喉头,不知过了多久,他以另一种复杂的心情,慢慢地摸她的疤:“当时,怕不怕?”

警方认定是连环杀人案,但凶手销声匿迹,再没有类似案件发生,此案也就成了悬案。周凛进警局后,有空就会翻出相关资料,唐轩觉得,这次跟以前一样,不会有什么新的线索。

怕不怕?

当时周凛哥哥周越负责这起案件,查案过程中被枪杀,其他刑警赶到现场,发现失踪女姓已经遇害,同样的强奸手法,结婚戒指同样消失。法医在周越的指甲缝中提取到了凶手DNA,与警局数据库对比无果,人海茫茫,一直无法确定嫌疑人。

一个人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生命里最重要的四个男人,爸爸哥哥老公儿子,两个都不在身边,她大部分时间都是不怕的,可最后的时候,凌霄怕了,怕自己治不好,怕儿子早早没了妈妈,怕他没了等他的女人。

十六年前,江市出了一桩杀人案,受害人是A大毕业生,女性,年轻漂亮,新婚半年被人强奸杀害,结婚戒指不见踪影,凶手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两年后,警局收到一起人口失踪案,失踪者新婚三月,年轻漂亮。

“知道我最怕什么吗?”抱住他,凌霄轻问。

唐轩推开门,刚要开个玩笑,就见老大坐在办公椅上,神色严肃,桌面上摆了一堆凌乱文件。这是有案子,唐轩走过去,目光扫过桌面,熟悉的案情照片映入眼帘,唐轩看看埋头查案的老大,心情复杂。

傅庭北安静地等着。

“嗯。”

“怕你不回来。”凌霄笑着说。

“老大?”他敲敲里面办公室的门。

傅庭北什么都没说,死死将她勒到怀里。

唐轩今天有事,需要提前来警局,到了办公室,发现他竟然不是第一个到的。

他不会死,为了她跟儿子,他会拼尽一切,努力地活着。

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