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做最后一次努力,去魏亮的家里做一次家访,如果还是不能挽救魏亮,就只能放弃了。我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来到魏亮家的,我一定要好好数落一下魏亮的家长,孩子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家长难逃责任。可是,等我来到魏亮的家里时,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将满肚子话卡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了。
在我的班上有一个叫魏亮的学生,不但成绩差,而且还喜欢跟社会上的小混混一起去偷盗、打架。在我接任这个班的班主任之前,就有很多老师向我谈起过魏亮的种种劣迹,还连连摇头说,他肯定没得救了。就连校长也暗示过我,如果这个学生实在无法管束,可以给予开除的处理。
原来魏亮的父亲因病瘫痪在床两年多了,他的母亲也因此离开他们父子改嫁他乡,由于生活艰难,魏亮的父亲对妻子的出走又耿耿于怀,于是便将满腔怒火发泄到了儿子身上,稍有不如意便非打即骂,他们父子的关系也变得十分紧张。
谎言的拯救
魏亮的父亲一见到我,并从魏亮的嘴里了解到我是他的老师时,马上抡起拐杖边骂边要打儿子:你肯定又在外面犯了事,不然老师怎么会找到家里来,快说,你究竟又干了什么坏事?不说,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最后,老人问钟鸣愿不愿意一辈子照顾他的儿子,如果愿意,钟鸣就是他的干儿子了,还问他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如果父母健在的话都可以接过来一起照顾。好心的钟鸣赶紧跑过去扶住老人的手,并大声地叫了声:“爹!”老人激动地点点头,一生没听到过儿子喊过爹的老人的眼里滚出了两颗浊泪……
魏亮倔强地站在那里低着头一言不发,我赶紧夺过魏亮父亲手里的拐杖,说:孩子今天没有犯错,你不应该打他。魏亮的父亲不相信地问:什么?他没犯错?那老师您怎么会来我们家呢?我说:难道只有孩子犯错了,我们当老师的才能来家访吗?魏亮父亲的态度显然平和了很多:没犯错就好,唉,哪次老师来了不是告诉我,孩子又犯错了。我以为这次又,唉,都是我不好,常年瘫痪在床……
这时,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徐徐从里屋来到客厅,他正是那位弱智儿的父亲。老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好像精神状态也大不如以前了。老人说,他要将自己的千万家产都送给钟鸣。钟鸣听得云里雾里,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最后还是老人的律师代他说清楚了这件事。原来老人一生就只有这么个弱智儿,自从老伴死后,他就只能跟儿子相依为命,可是前不久他又查出了癌症,医生说他活不了几天了。他如果一死,他这一生积累的千万家产就没人继承,而他的儿子也没人照顾。如果将钱交给儿子继承那就像一个婴儿手里的糖果,随便是什么人都可以拿走。他思来想去,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招一些善良勤劳的打工青年来照顾自己的儿子,看谁对儿子好,就将这份家产以及儿子托付给他,可是一连招了5个年轻人,个个都对儿子好。这下他没办法了,不知道究竟选谁好。最后老人想出了一个奇特的办法,就是将5个人全都辞退,然后请人跟踪他们,分别将钱塞在他们的手里,最后看还能回收多少。结果,他们中有的人当第一次拿到钱后就再也没了踪影,有的人在第二次或者第三次拿到钱后就不知去向了,还有的坚持到了最后,却依然等着有人送钱,当送钱人说要收回来时就不承认并撒腿跑了。只有钟鸣,不但不要他的钱,还天天守在原地想将钱还回来。
我说:魏亮不但没有犯错,而且在学习上还有进步了呢。我今天就是特地来告诉您这个好消息的!接着我说:像这么好的苗子,我们可是要重点培养的,他怎么会犯错呢?我看见魏亮父亲的眼里突然滚出了两颗浊泪:谢谢老师,谢谢老师告诉了我这个好消息,这可是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好消息啊,我这不是在做梦吧。边说,边让魏亮去倒水给我喝:这孩子,没想到还没有废掉,居然在学习上还有了进步,这得谢谢老师您啊!
当钟鸣第6次在同一地方等着那人的出现时,那人竟然不再塞钱给钟鸣了,而是一出现就拉住钟鸣的手说,你还钱给我,我给了你5000元钱,你要还给我。钟鸣心想,这人总算清醒过来了,十有八九是个精神病患者,现在可能被医治好了。于是他赶紧从衣兜里将前几次的钱全掏出来递给了他。那人却不接钱,而是拉着他的手跑了起来。钟鸣想问他要将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去,无奈那人的力气太大,钟鸣只有跟着跑的份。七弯八拐的,那人居然将钟鸣带到了一座漂亮的别墅门前。钟鸣惊讶地发现,这里居然是他曾经工作过几天的地方,也就是那位有钱人的家里。
我看到,魏亮的身子在微微地颤抖,他抬头感激地望了我一眼后,才去给我倒水。直到我走的时候,我也没有将那憋了一肚子的话,当着魏亮父子的面说出来。魏亮的父亲一定要儿子搀扶着他将我送出家门,我走了好远,还听得见魏亮父子的笑声在我的身后回荡。
钟鸣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件事情搞清楚。万一弄不明白他就将钱交给公安局,让他们来查一查这件怪事。于是,天一亮钟鸣又去那个地方转悠。几乎是每天的同一时间,钟鸣都要遭遇到那件怪事。就这样,他一连遭遇了5次相同的事情,每次接到1000元,共5000元。莫非是遇到鬼了?可青天白日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就是有鬼也没处藏身啊,何况钟鸣是无神论者,他从小就不相信有鬼神。可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偏偏在他的身上发生了。
多年后,早已离开教师岗位的我却意外地收到了一封魏亮的信。魏亮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学,特来向我报喜的。信上,他说:那天他正准备自动离校,跟几个小混混去沿海一座城市加入黑社会组织参与贩毒的,因为母亲的离去,父亲的打骂,老师的嫌弃,他觉得像他这样的人已经没有出头之日了,不如破罐子破摔算了。可是,那天他却意外地听到了我对他的称赞,并且还得到了父亲的拥抱和笑容。他突然决定不自动离校了,他要好好学习,不能辜负了我对他的期望。
就在钟鸣东张西望的时候,那个疯疯癫癫的人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并再次将一扎钱塞在了他的手里。还没等钟鸣反应过来,那人又不知去向了。钟鸣掂了掂那扎钱,厚度跟上次一样,估计又是1000元。这就奇了,要说真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掉一次还情有可原,在同一个地方掉两次,并且砸在同一个人身上,这事可就有点玄了。晚上,钟鸣躺在出租屋的床上百思不得其解。他想,莫非是有人觉得他可怜又没有工作,特意来救济他的?可是,在这座城市他一个熟人也没有,又有谁会有这份好心呢?
看完魏亮的信,我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没想到,平生最恨谎言的我,却用谎言拯救了一颗差点堕落的灵魂。
晚上,钟鸣躺在床上左思右想,觉得还是不应该要这些钱,就像他当初找的那份工作一样,钱虽然多但不长久,也就是说这些钱留在身上不一定就是好事,所以他得将这些钱交回给那个人。从小,父母就教他不要占别人的便宜,不是自己辛勤赚来的钱绝对不能要。于是,第二天,他又去那个地方转,希望再次见到那个人,并将钱还给他。
我有一个好爸爸
本来,钟鸣是有工作的,那是经保姆市场介绍的一份给一位有钱人照顾儿子的工作,那位有钱人的儿子是个弱智,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尽管照顾这样一个人很脏也很累,但钟鸣来自农村,这点脏累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他觉得自己完全能胜任工作。可是没想到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那家有钱人居然连他在内共请了5个人一齐来照顾他的儿子,一个人的事情5个人来做,太清闲了。果然,没几天钟鸣和其他几个人都被解雇了,最终究竟留下了谁,钟鸣也不知道。于是钟鸣拿了那几天所得的工资,按每天100元算共600元又踏上了寻工之路。钟鸣没想到工资会这么高,他心里想的是,不管工资多少,能长久一点就行了,可事情偏偏不是他想象的那样。这也正应验了那句老话,天上不会掉馅饼,就是有也不长久。
女孩只要一说起自己的爸爸,脸上便会自然地绽放出幸福的笑容。女孩说,我的爸爸是天下最好的爸爸。这时,很多人都会这样回答她:是啊,谁不知道你的爸爸是个好爸爸啊,他是这个城市里有名的富翁,住洋楼、开名车,有花不完的钱,不但给了你优越的生活和学习条件,还满足了你的虚荣心!这样的爸爸还不好,什么样的爸爸才叫好啊,要是我有一个这样的爸爸,我也会说他是天下最好的爸爸。女孩便极力解释:不是的,不是的,并不是因为我的爸爸有钱,我才说他是天下最好的爸爸的。没有人会相信女孩的话,这不是明摆着的嘛,矫情!
刚刚失业的打工仔钟鸣匆匆奔走在大街上,正准备再找一份工作时,突然从一条巷子里冲出一个人来,那人疯疯癫癫地往他的手里塞了一扎钱后一转身便不见了踪影。钟鸣捏着那扎崭新的100元面额的钞票,呆呆地站在大街上不知所措。以前,钟鸣只听说过街上抢包的人很多,却从没听说过还有人硬塞钱给别人的。莫非是假钞,看见了警察后将赃物塞给别人?钟鸣四处看了看,周围并没发现警察的影子。钟鸣满腹狐疑了拿着那扎钱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他仔细地辨认着那扎钞票,不像是假钞,一清点,刚好1000元。钟鸣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又拿出一张到外面的小摊买了一块2元钱的面包,没错,确实能用出去。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啊,钟鸣长到20多岁还从没遇到过天上掉馅饼的事,并且数目还不小,对于一贫如洗的打工仔钟鸣来说,这1000元确实能给他解燃眉之急。
突然有一天,女孩的爸爸因为经营管理不善,致使公司倒闭了,由于资不抵债,不但洋楼名车全部被拍卖,还欠下了一笔债务。很多人都觉得最可怜的就是女孩了,她的爸爸再也给不了她优越的生活和学习条件了。可是,只要一说起自己的爸爸,女孩依然会绽放出一脸幸福的笑容。女孩说,我的爸爸是天下最好的爸爸!人们听了这话,在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感到心酸和同情,这女孩,肯定是受了刺激,神经都有点不正常了。一个破了产的爸爸,穷光蛋一个,有什么好?难道每天拉着个破三轮去大街上卖水果,日晒雨淋的不说,单说被城管追得四散奔逃的狼狈样便让人不屑,难道这样的人很荣耀、很风光吗?
天上掉钞票
女孩固执地说,我的爸爸就是好,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每天早晨,他去公司上班的时候,总是要笑着对我说,孩子,祝你开心一整天。每天晚上在我睡觉的时候,他都要给我讲一个故事。现在,每天早晨,当他拉着三轮车去卖水果的时候,他依然要笑着对我说,孩子,祝你开心一整天。晚上仍然会给我讲一个故事,直到我安然入睡。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从来就没见我的爸爸叹过气、发过火,他每天总是乐呵呵的,一脸自信的笑容。
之后不久,我妈又接到了表姐的电话。表姐说,她重新找了一份工作,这份工作虽然辛苦薪水也不高,但她感觉到很踏实、很高兴。我妈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她终于从那个窗口跳出来了,这下我也放心了。
这就是一个孩子眼中的好爸爸!大家顿时无言以对。谁能说一个自信、乐观,敢于直面生活的男人,不是一个好爸爸呢?又有什么艰难困苦能够击垮一个自信、乐观,敢于直面生活的人呢?
我妈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问题就出在这里,猫虽然不缺少吃喝,但它缺少一份工作,你隔断了它工作的窗口,所以它郁郁而死了。表姐惊讶地问:猫还要工作?我妈说:是的,猫的工作就是抓老鼠,虽然它有吃有喝,抓来的老鼠也不完全是为了吃,但它在抓老鼠的时候会找到一种自信,这种自信就是它快乐的源泉。你想啊,如果它快乐了,还会郁郁而死吗?
爱的本能
可是,过不了多久,表姐却说,那只猫死了。在电话里,表姐哭得很伤心。我妈安慰了她一阵后问:你每天都是准时给猫投放食物和水的吗?表姐说是的。接着我妈又问:你们家的窗户是开着的吗?表姐说是的。我妈说:这就奇怪了。接着,我妈又问:猫每天都能够从窗口进出吗?表姐说:不能,我们家的窗户都安有纱窗,只能通风,猫是出不去的,再说,如果我放猫出去了,它要是回不来了怎么办?
作为电视台的跑腿记者,我几乎是全天24小时都处于待命状态,随时为突发事件准备外出采访。一天傍晚,刚刚准备吃晚饭,我的手机突然响了,台里接到观众报料:江北路上刚刚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当我赶到现场的时候,交警和医护人员已经做了相应的处理。
我妈说:不如将我们家的这只猫送给你吧。表姐很高兴,不久便来我家将猫捉了去。临走时,表姐还仔细地向我妈请教了养猫的方法。我妈告诉她:每天除了要给猫定时定量投放食物和水之外,还要在它的房间里开一个小窗口。表姐说:知道了,我们家的房子大,窗也大,至于食物呢,肯定不会差。
情况是这样的:伤者有三人,一个坐轮椅的男人,大约40岁。一个和男人相当年纪的女人,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因为一辆的士方向盘突然失灵,撞到了人行道上,致使三人遭到重创,虽然司机没受伤,但他却被眼前的情景吓得面如土色,不知所措,显然是一位新手。三位伤者自出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其中男人的伤势最重,其次是女人,伤势最轻的是那个小女孩。根据目击者的描述和交警的现场勘察,当时男人所处的位置正好在路边上,而女人和女孩所处的位置却正对着的士冲过来的方向。可是,为什么偏偏是男人的伤势最重呢?并且方向也有很大的变化,出事前,女人和女孩处在的士和男人的中间,出事后,男人则处在的士与女人和女孩的中间。
表姐家穷,为送她读书,姑父姑母没少费力气,为的是希望有一天,表姐能够出人头地。这不,表姐大学刚毕业,便传来了好消息,她找到了一份既清闲又高薪的工作。我们全家人都为她高兴。可是,不久,她又打电话给我妈,诉说自己的工作太清闲,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整天闷得慌,她说她想买一只宠物养养。
虽然三人都处在昏迷之中,无法采访。但我们还是可以从这些细节上看出,他们是一家人。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是个高位截瘫者,他的妻子和女儿在傍晚时分推着他出来散步。车子的挡风玻璃上留下的是男人的血和后脑勺上的头发,危难来临时,女人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女儿,她一手将女儿抱在了怀中,男人则将妻子和女儿紧紧地抱在了怀里,然后急速在原地转了一个圈,让自己的后背对着疯狂地冲上人行道的的士。在采访的过程中,那位第一个赶到现场的医护人员表示,她在救助男人的时候,在男人昏迷之前,她听到了男人说的最后一句话:你还是先去救她们吧,我是男人,我还挺得住……
打开快乐的窗口
是的,他是男人,哪怕身患残疾,也是全家人的保护神,他理当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来保护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这就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的伟大之处。感动之余,我决定提前将稿子写好尽早让它与观众见面。就在我准备将写好的稿子交给电视台播放的时候,医院突然打来电话,说那个女孩已经醒了。虽然小女孩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是却一直在说胡话,可能精神上受了刺激。不管怎样,我还是得去见一见这个女孩。好在稿子还没播,如果有新的情况改写也来得及。
正如一个人做了坏事,给其量刑时需要证人一样,善良也是需要有人见证的,哪怕只是一个孩子,见证善良的力量也是无穷的。
在医院里,女孩竟然不认识她的爸爸妈妈了,她说这个男人不是她的爸爸,这个女人也不是她的妈妈。她还哭着喊着要回家。由于害怕她的病情恶化,医护人员只得耐心地安慰着她,等她的病好一点了再送她回家。面对女孩的这种情况,我当然问不出什么话来了。可是,就在这时,女人也醒了过来。女人也说自己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女孩和男人。莫非女人也因受了刺激而精神错乱地说起胡话来了?接着男人也醒了,男人说他也不认识面前的女人和女孩。莫非他们都说起了胡话?
就在这时,唐布伦听到了一个清脆而响亮的声音:唐布伦叔叔不是坏人,我长大了就要学他的样,当一个勇敢而善良的人,因为他救了我!唐布伦看见,那是一个小男孩,没错,昨晚就是他救了那个小男孩。尽管那个小男孩的话,很快就被其他孩子的声音淹没了,但唐布伦的眼里,还是莫名地滚出了两颗眼泪。终于有人相信他了,哪怕那只是一个孩子!也正是那个小男孩的话,让唐布伦决定要做一个勇敢而善良的人。后来,唐布伦做房地产生意发家后,成了一位有名的慈善家。
原来,他们原本就是走在路上的陌生人。因为男人的轮椅在上坡时挺艰难,女人便帮着推了一把,这时又从后面走来了一个女孩,女孩刚刚放学,她见一个阿姨困难地推着一位叔叔,觉得自己也应该帮着推一下。没想到这时一辆失控的的士突然冲向了他们……
唐布伦悄悄地从人群聚集的地方绕过去,无比伤心的他,决定离开这个生养了他又抛弃了他的地方。突然,他听到了一棵大树下几个孩子的吵闹声。孩子们正在激烈地争论着,他仔细倾听才知道是在议论他。孩子们狠狠地说,唐布伦是一个大坏蛋,如果他们长大了,谁也不要学唐布伦那样。听到孩子们也跟大人们一样这样误解他,唐布伦的心都碎了,他几次想站出来跟孩子们解释,事情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他虽然小的时候偷过东西,后来又犯罪进了牢房,可是他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并且昨晚的大火根本不是他放的,而是他扑灭的,尽管那对失火的夫妇,也昧着良心在说他的坏话。最终他没有站出来,他觉得既然全村人都不理解他,跟几个小孩子又怎么说得清楚呢?他甚至狠狠地想,如果再这样逼他,他真的会一把火将整个村子给烧了!
女人说:我当时什么也没想,因为我是一位母亲,我只不过是以一个母亲的本能,将那个小女孩揽进自己怀里的。男人说:这没有什么,我只不过是以一个男人的本能来保护了弱小的她们而已。
唐布伦很想向父亲表明,自己对以后人生的态度,可是他从父亲冷漠的眼神里,看到了父亲对自己的不信任。无可奈何的他,只得选择离开。可是更让他不理解的是,一夜之间有关他的流言竟传遍了整个村子。村子里的人们,没有一个人相信他会改过自新,并怀疑大火就是他放的。
赎罪
走出牢房的唐布伦,很为自己的行为后悔,他想重新做人,做一个对乡亲们有用的人,他觉得他很有必要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乡亲们。于是他决定回村,决定以自己的行动,去赢得乡亲们的信任。唐布伦回到村里的时候,正好是晚上,他猜想乡亲们此时都已睡着了,于是他决定先回自己家看看,他不知道自己的残疾父亲是否还好好地活着。就在这时,村子里有一户人家的屋里突然燃起了大火,唐布伦来不及回家看父亲了,他不顾一切地冲进了那家起火的房子。直到将大火扑灭,村里人都赶来了,他才回家去看望自己的父亲。
她叫晶,12岁那年,一次大火让晶失去了父母和一家三口赖以生存的房子。曾经其乐融融的家,一夜之间,变得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她了。亲戚朋友害怕晶成为自己的累赘,纷纷躲了起来。漆黑的夜里,晶一个人躲在还剩半垛墙的家里,缩成一团默默地流泪。她想不到,平时,她的父母待为上宾的亲戚朋友,现在竟然都不管她了。漫长的人生路上,她一个人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呢?第二个晚上,晶点燃了自己身下的一堆稻草,就在她即将随父母而去的时候,一个叫阳的男孩出现了。
唐布伦出生在乡村一个贫民家庭,由于母亲早逝,父亲残疾,为了生活,他要不时地光顾邻居们的鸡圈与羊栏,深受乡亲们的厌恶。从小喜欢偷鸡摸狗的唐布伦,长大后依然恶习难改,后来因抢劫银行而进了牢房。
阳一边奋力将火苗扑灭,一边说,妹妹,你傻啊,你要是就这样走了,哥怎么办?哥。当晶认出是阳时,才猛地扑进他的怀里,泪流满面。阳是晶的父母抚养过5年的孩子,当晶的父母发现他们能够生育的时候,阳已成了多余。晶出生的那年阳6岁,4年后,阳固执地出走了。10岁的阳走时,4岁的晶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晶跟在阳的后面喊:哥,你回来,你回来,你去哪里呀……阳走了很远才让强忍在眼眶里的泪水流了出来。
见证善良的力量
晶说,我真是没想到,爸爸妈妈那样对你,你还会回来,现在他们都不在了,哥,你就不要再恨他们了吧。阳避开晶的话题说,我就知道那些亲戚朋友不会管你的,我其实早就回来了,我就躲在咱家的屋后面看着你,妹妹,你跟我走吧。
医院其实就在这家餐馆的旁边,小姑娘的母亲就在医院的门口,她本来是一直陪着小姑娘的,因小姑娘执意要去这家餐馆吃一碗饺子,她的母亲便让她去了。母亲说她在这里等她,就在小姑娘的母亲转过身去附近的商店里给女儿买了条裙子,小姑娘就出事了。小姑娘躺在病床上,拉着汉子的手不让走,她的脸上挂着可爱的笑容:“叔叔,你要答应我,再也不要去抢别人的钱了好吗?”当汉子从小姑娘的母亲那里了解到小姑娘是一个身患绝症的病人时,他的眼泪就大颗大颗地滚了出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自言自语地说:我真浑啊,一个大男人,居然因为失业了就去抢劫……
就这样,12岁的晶跟着18岁的阳来到了城里。阳在一家建筑工地打工,晶被送到一所打工子弟学校读书。每天,阳都要干到很晚才回来,尽管阳很疲惫,但每当他看到晶做好了饭菜在等他时,他便很开心地笑了。晶每天晚上都要坚持给阳洗脚,因为工地上的水泥将阳的脚腐蚀得发白了,一到晚上便奇痒难忍,只有用温水浸泡过,才稍有好转。望着阳那张晒得发黑的脸和粗糙得像树皮一样的双脚,晶常常泪流满面。晶说,哥,工地上那么辛苦,要不咱不干了,回老家去种地吧。阳用一根粗糙得像树枝一样的手指头,点了一下晶的鼻子说,傻丫头,你不想上学了?在家里种地能挣来你的学费吗?你就安心在这里上学好了,哥身体棒着呢,哥能行。
汉子疯狂地向小姑娘跑去,一把抱住她就冲那位吓傻了的的士司机吼道:“快,快送医院!”
转眼晶便上大学了,20岁的姑娘出落得像一朵花一样漂亮。阳却因为整天在工地上风吹日晒,30岁不到便像个50岁的小老头了。在上大学的前一天晚上,晶说,哥,我不想上大学了,不如存点钱给你娶个媳妇吧。阳第一次狠狠地瞪了晶一眼并大声说,你要是不去上大学,哥这就死在你的面前!晶的犟脾气也上来了,也大声地对阳说,那好,等我大学毕业了,我就嫁给你!这话一出口,连晶自己也吓了一跳,难道自己真的愿意嫁给阳当妻子吗?
小姑娘也远远地跟在汉子的身后,当汉子跑到第二条公路时,他听到了小姑娘的喊声:“叔叔,注意车子!”汉子一个急停,一辆大货车呼地开了过去。汉子吓出了一身冷汗。与此同时,他听到身后响起了一串急促的刹车声。汉子看见小姑娘已躺在了第一条公路中间,她的身边积了一摊血,一名的士司机吓得面色惨白瘫软在了车里。
阳出人意料地没有吭声,好像打心眼里很高兴似的。晶的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鼓,看来阳真的是喜欢上自己了。不管怎样,他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嫁给他就算是对他的报答吧。有了这样的想法后,晶再花阳的钱的时候,就没有负疚感了。
这时,小姑娘却毫无惧色,她走到汉子的身后依然脆生生地说:“叔叔,你别要他们的钱,我这里有,我的钱全都给你,如果不够,我带你去我家里拿也行。”也许是小姑娘那张稚气的脸让汉子怔了一下,他高举在空中的弹簧刀竟然没有落在老板娘的身上。可就在汉子愣怔的当儿,远处竟隐约响起了警笛声。汉子撇下小姑娘就往外跑。汉子听到身后有人在追他便跑得更快了。
大学毕业的晶,看上去不但更加漂亮,也更有气质了。而且她也完全融入了这座城市,与一个城市姑娘没有什么不同了。而阳,相比之下,不但头发已经花白,看上去十分老相,还显得寒碜而拘谨。晶没有食言,她说,阳,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兑现自己的承诺的。
如果不是汉子躲得快,小姑娘的手就触到了他怀里的弹簧刀。尽管汉子没吭声,小姑娘却并没有从他戒备的眼神中读到他不友好的信号:“叔叔,要不,我赔你一件衣服吧。”此时汉子根本就没有心思听小姑娘说话,他突然站起来,从怀里抽出那把雪亮的闪着寒光的弹簧刀,几步便蹿到了总台边:“快,把钱全都拿出来!”所有的人都被汉子的举动吓呆了,特别是坐在总台边的老板娘。只见她浑身筛糠似的颤抖着,任凭汉子的刀尖在她的眼前不停地晃动,她也无动于衷。其他食客终于回过了神,纷纷离座而去。
阳静静地看着晶,还用一根粗糙得像树枝一样的手指头去刮晶的鼻子,傻丫头,谁说过要娶你了,你别自作多情了,我才看不上你呢!晶的鼻子有点酸,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过了许久,阳说,我的妹妹这么漂亮,在大学里肯定有很多人追吧。
汉子正在胡思乱想时,一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走到他的桌前坐了下来。小姑娘要了一碗水饺,正准备吃时瞅了一眼汉子面前那只空空的碗,那脆脆的声音便在汉子的耳边响起:“叔叔,你还要吃吗,要不要我给你一点?”汉子摇了摇头,将脸转向了一边。小姑娘见汉子表情严肃,便不敢再吭声了,一个人默默地吃了起来。饺子又大又白,显然小姑娘很喜欢吃。突然,她的小手一抖,一个快到嘴边的饺子啪的一声掉进了汤碗里,汤水不但溅到了她洁白的裙子上,还溅到了汉子身上。正在沉思的汉子没怎么在意,小姑娘却慌忙站起来拿了张纸巾要给汉子擦衣服。
确实,有一个城里的男孩,从大一开始,已经追了晶好几年了。可是,她一直没有答应他,她也没敢告诉阳。但阳说他知道,他曾经去学校附近看到过她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但他没敢去找她。阳说,你就别骗我了,你既然喜欢他,就答应他的追求,难道你真想跟我这个在工地上干粗活的人过一辈子不成?泪水模糊了晶的眼睛,哥,那你呢?阳说,哥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哥应该去哥应该去的地方了。晶追问,你要去哪里?是不是回老家,不如你暂时就住在这里吧,等我参加工作赚了钱后,再在老家给你建一栋房子,让你好好过日子吧。阳说,好,哥谢谢你了。
一个二十八九岁的汉子,已在这家叫梦幻的餐馆靠窗的地方坐了将近一小时,他已经观察到,这家餐馆总共才三个人。那个炒菜的矮个子黑脸男人可能就是老板,坐在总台边收钱的应该是老板娘,还有一个20岁左右的女服务员在给客人们倒茶端菜。汉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了握藏在怀里的弹簧刀,如果动起手来,就是他们三个人一起上也不是汉子的对手。至于其他食客,相信他们不但不会管这档子闲事,反而还可以借机逃掉一顿饭钱。
不久,晶收到了一封来自监狱的信,是阳写的。阳说,晶,哥是一个罪人。哥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的父母啊。
抢劫犯的眼泪
原来,晶刚出生的时候,由于害怕养父母有了亲生女儿不喜欢自己了,阳便试图在晶的奶瓶里下老鼠药,想毒死晶,却被养父发现了。从此,养父便时时处处防着阳,直至阳离家出走,养父也没有挽留。阳走后,在外吃尽了苦头,每次他都会将这一切归罪于养父。结果,在18岁那年,他悄悄潜回村里,放火烧了养父的房子。他没想到,原本只想报复一下养父的他,竟然将养父母给烧死了。为了赎罪,他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让晶读完大学,在城里成家后,他再去自首。
不久,我看到那个中年人又来小区分拣废品了,走在他身边的是那个年轻人。在初露的晨曦中,一老一少,就像父子俩般亲热地小声说着什么,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最后,阳说,哥的后半辈子只能在监狱里过了,哥已经没脸再见你了。晶的泪水一点点滴落在信纸上,直至将信纸全部打湿,字迹模糊得再也看不清楚。
出于当记者的本能,我决定将这件事情写下来。但中年人却只说了一句话,别人瞧不起我们,但我们自己得瞧得起自己,而好好地活着,才是自己瞧得起自己的最好证明。好像是对我说的,但我却看到躺在床上的年轻人突然憋不住哭了起来。
最珍贵的奖品
他的“仇人”是一个年轻人,他躺在一个四处漏风的小铁皮屋里,好像是生病了,而那个照顾他的人便是那个中年人。他们不是仇人吗?怎么还互相照顾起来了?原来,那个年轻人只是个小包工头,卷走工人工资的是那个大包工头,所以年轻人也是个受害者,他也一直在找那个大包工头,可是连影子也没找到,于是他选择了跳河自杀,正好被中年人给救了起来。
他是一个小科长,当了一辈子,也不见升迁。可他很满足,因为他得了很多奖:先进工作者、劳模、优秀干部……奖品都是一些开水壶呀、保温口杯呀之类的小玩意儿,评奖的也都是本单位。这些在如今的很多人眼里一文不值的东西,可他却总是当宝贝似的摆放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家里一来客人他还喜欢拿出来炫耀一番:瞧,这就是荣誉,用钱买不来的荣誉!
原来,他是一个建筑工,因为包工头卷走了他半年的工资,所以他一直在寻找那个包工头。他在好几个小区当临时清洁工,所谓的临时清洁工,便是那些还没有完全建好的小区,收留的一些流浪拾荒者,他们不要工钱,他们只允许在这里分拣垃圾箱里的废品,但要负责清理垃圾。这样,他既可以保证目前的生活,还可以寻找他的“仇人”。
最直接受益的人要数他的儿子和女儿,他的儿子为了得奖,埋头苦学,从小学到研究生,再到博士,不知道拿过多少奖。三好学生、五好学生、优秀班干部、优秀团员、优秀团干部、优秀党员、优秀科研工作者……数都数不清。最大的一个奖是国家颁发的科技发明奖。小女儿也不甘落后,最值得夸耀的一个奖是优秀帮困扶贫企业家。
突然一连几天,那个中年人都没来小区分拣废品,垃圾也没人处理。最后小区管理处终于找到了那个中年人。小区管理员说,他找到了自己的仇人。我的心里一紧,他居然还有仇人?那他会不会跟仇人打起来?又会不会受到伤害呢?我终于忍不住去看望了他。
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儿女们将自己最得意的奖品拿给父亲看时,他却沉默了。最后他竟然失声痛哭了起来。儿女不解,他们得了这么多奖,取得了这么多的好成绩,父亲应该高兴才对呀,为什么反而哭了呢?父亲不是一直都是他们的表率,并且也一直是这样要求儿女的吗,难道儿女们做得还不够好,不够多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儿女们还可以继续努力呀,父亲也犯不着哭呀。
以后,没事的时候,我总喜欢偷偷地观察那个中年人,越看越觉得他与其他捡破烂的人不同。我在大街上就碰到过那样的人,当我走着走着的时候,突然从旁边冒出一个人来,伸着脏手问我手里的矿泉水瓶子还要不要,一脸讨好的样子。他显然不是那样的人,如果有哪天没有看到他来小区分拣废品,我的心里居然还空落落的,不知道他会不会出什么事。
他说:不,你们都没有做错,是父亲做错了,我其实早已不是科长,20多年前就下岗了,我只不过是一个捡破烂的。为了不让你们知道我在捡破烂,我在城市的另一头租了间房,专门放我的小三轮,我还有模有样地每天早晨都坐公交车去“上班”。当然,那些奖品也都是我从街边买的,买回来后自己悄悄地用油漆写个“奖”字,我其实从来就没得过什么奖。我之所以要这样做,完全是想让你们兄妹跟我学个好样。
听到这话,我的心里一震,以后再要给他废品的时候,就当着他的面扔进垃圾箱里,不再放进他的袋子里。果然,他不再坚持要给我钱了,而是摇着头,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意思是说,瞧这些城里人,真会浪费,明明还能卖钱的东西,怎么就这样扔了?
不但那些奖品是假的,还有你们的奶奶也是假的。他是我捡破烂的时候捡回来的,我见她又老又聋又瞎,快要饿死了,便将她捡了回来。那时你们还小,你们的爷爷奶奶死得早,我想,只要我将她当你们的亲奶奶一样照顾,也一样能给你们带个好样。可是,为了给你们一个榜样,我却当了骗子!我没有能力当好这个榜样,我这个榜样当得有愧啊,我欺骗了你们兄妹这么多年,你们肯定会埋怨我这个没用的父亲!
最终我还是看见,他从垃圾箱里捡走了那几个易拉罐,这次他没再给我钱。后来,我陆续听到小区里的人说,这个人真是怪,你给他的废品,他总要掏出几毛钱给你。你如果拒绝,他还理直气壮地说他不是讨饭的,一个捡垃圾的,跟个讨饭的有什么区别吗?
一时间,兄妹俩也呆住了,随即兄妹俩哽咽了。儿子说:爸爸,我们不会埋怨您的,正是因为您的教育得当,您的儿女们才能取得今天这么好的成绩啊。女儿说:爸爸,这个世界上再多些像您这样的“骗子”也不嫌多啊,如果没有您那些“奖品”,也不可能有哥哥今天这个科学家,如果没有您对“奶奶”的照顾,也不可能有您今天这个有着“优秀帮困扶贫企业家”称号的女儿啊。您不是骗子,您才是一个真正的好人,称职的父亲,我们所有的奖品都应该属于您,您的这种真诚、朴实、善良的心灵和行为,就是我们做儿女的一辈子都应该努力追求的奖品!
第二天,当我开门时,发现门边有一袋东西,袋里正是我昨天丢掉的那几个易拉罐。那个中年人依然在垃圾箱边分拣废品,见我出来,忙跟我解释,他不能白拿我的东西。我哭笑不得,我说这是垃圾,放在家里没有用,我得将它扔进垃圾箱。
享受快乐的过程
有一次,我正准备将几个空易拉罐丢进垃圾箱,看见那个中年人正在垃圾箱边分拣废品,于是,我将那几个易拉罐丢进了他放在垃圾箱边上的一个空袋子里。就在我转身想走的时候,却被他叫住了,他追上来,从兜里掏出5毛钱来,说是收购我那几个易拉罐的钱。我看到还有几只苍蝇围着他飞来飞去。我忙说,不要了,不要了。几步回到房里,转身将防盗门关上了。
3岁那年,他问妈妈,我为什么不能走路,而其他的小朋友却可以在操场上跑着玩?妈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说,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跑,但必须坐着轮椅,虽然这样会很慢,但你可以用两小时的时间来跑完其他小朋友两分钟的路程。当他看到,轮椅在自己双手的努力推动下,一点一点地往前移动的时候,他笑了。尽管那根本就算不上跑,最多也只能算挪,但他却很高兴。因为,其他小朋友能做的事情,他也做到了——在两小时内,他确实跑完了其他小朋友两分钟的路程。
在我居住的小区,经常可以看到一个胡子又粗又长的中年人在那里翻捡垃圾。每当路过垃圾箱时,我都会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并加快脚步快速走过,因为垃圾箱里的味道实在太难闻了。那个中年人是小区的清洁工,他在做清洁工作的同时,也会顺便将那些可再次利用的垃圾分拣出来卖给废品收购站。
后来,他上学了。可是,很多同学能够一下子学会的知识,他却需要很长时间才弄明白。老师告诉他,只要他多花一些时间:比如其他的同学在玩耍的时候、看电视的时候,甚至是休息的时候,他都可以用来学习,这样他便可以跟其他同学一样,能够学到同样多的知识了。于是,他将自己的作息时间表改动了一下,将所有的休息时间包括晚上看电视的时间都用来学习,结果他还真的学到了不少知识。
好好活着
随着年龄的增长,知识的增多,他终于明白了“小儿麻痹症”和“脑瘫”等词汇的意思,并将这些词汇成功地跟自己画上了等号。这时,他才终于明白自己与别人真正的不同之处。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妈妈和老师的欺骗。原来他只是一个废人而已,不管怎样努力,他都不可能变成一个正常人!他决定不再上学,甚至不再进食,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毫无意义。
很快,杨琼便平静了下来,并小声嘱咐阿芳,一定要替她保守这个秘密。她说,她给自己送花,主要是不希望大家因为要照顾她的情绪,而变得不开心。直到现在,一年后的今天,杨琼依然每天早晨都比大家早到办公室,并坚持给自己买一朵花,而阿芳这个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也和她共同守护着这个秘密。阿芳深深地希望,某一天,有一位能读懂杨琼那美丽而善良的内心世界的男士,来将这个秘密延续下去。
谁知,他的妈妈却表情平静地对他说,我没有骗你,你的老师也没有骗你。你想一想,小朋友在操场上跑步好不好玩,而在学校里学习知识又开不开心?他回答说,是的,跑步确实好玩,学习也确实开心。可是,那些好玩和开心的事都是别人的,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妈妈摇了摇头说,不,你错了,你想啊,既然跑步好玩,平时跑步的时候是你跑的时间长,还是别人跑的时间长?既然学习开心,平时是别人学习的时间长还是你学习的时间长?他想了想,觉得妈妈的话有道理。最后妈妈说,既然你好玩的时间和开心的时间都比别人长,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有天早上,阿芳因为调错了闹钟,比平时早起了半小时,刚走进办公室,就看见杨琼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手袋里拿出一朵玫瑰花,又轻轻地将它插在桌上的瓶子里。当看到站在身后的阿芳时,杨琼吓了一跳,随即一朵慌张的红云便爬上了她的面颊。如果不是她紧张的样子,阿芳还不会想到原来她每天那么早上班,是自己偷偷地在给自己买花。阿芳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真后悔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
他便是美国格勒电器商约翰逊·格勒,尽管他一生都离不开轮椅,但他去过的地方却很多,他的生意遍布全球。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约翰逊·格勒都在飞机上度过,可是,他从不带一个随从。他总是一个人坐着轮椅去坐飞机,去和世界各地的电器商谈判,签订单。
以后的每天早晨,当大家走进办公室时,都会看到杨琼的桌上插着一朵鲜艳的红玫瑰,可是谁也没见过那位送花的人。因为大家都各自沉浸在美好的爱情里,时间一长也就没有再关心杨琼的花是谁送的了。
别人问他,一个行动都不便的人,还这么四处奔波,难道你不觉得辛苦吗?他却说,因为我觉得奔波的过程是快乐的,所以我不觉得辛苦,难道快乐也辛苦吗?尽管我需要付出比别人多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努力,才能有和别人一样的收获,可是,我却可以比别人享受更多更长时间的快乐,享受追求的过程比享受成功的果实更加让我感到幸福。
一天早上,大家刚走进办公室便惊奇地发现,杨琼的桌上竟然多出了一朵火红的玫瑰花,而杨琼的脸上也多了一抹花儿般的红晕。当确认这一切是真的时,大家终于爆发出了久违的欢笑声,一起来祝贺杨琼,并要她老实交代,究竟是哪位男孩送的。闹得杨琼的脸更红了,见她只是捂着嘴笑,不说话,也就不再难为她。大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杨琼有男孩子追了,今后大家再收到花时也不必遮遮掩掩了,好像杨琼没有人送花是大家的过错一样。
人生不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吗?如果一味地追求成功的结果,那么将会省略掉多少过程中的快乐啊!
要说春天怎么能缺少花朵呢?别急,有了这么多美眉还怕没人送花吗?果然,第二天便有隔壁办公室的男孩,敲开了办公室的门,被大家公认的“室花”玲玲的桌上,突然出现了一朵红红的玫瑰花,这让大家兴奋不已。第三天,阿芳的桌子上也插上了一朵火红的玫瑰花;第四天,晓琴的桌也有了玫瑰花……女孩们一个个被花儿包围着,都陶醉在了幸福而甜蜜的爱情花园里。当大家高兴够了,才猛然发现坐在角落里的杨琼的桌上却一直空着,好像那是个被爱情遗忘的角落。因为杨琼的长相一般,她平时又不爱讲话,除了默默地工作,便是坐在角落里发呆。大家看到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样子,心里也很难受。当再有人收到男孩的花时,也没人起哄没人大声说笑了,原本轻松愉快的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
忘记别人的坏
办公室里是清一色的娘子军,而且全是待字闺中。女孩子都爱美,特别是等待男孩来追的女孩,所以一个比一个打扮得漂亮。多姿多彩的服装加上高级香水,就是在炎炎夏日,办公室里也像住进了一个春天。
他是一个孤儿,曾经先后被三个人家收养。第一个人家从5岁到8岁共养了他3年,后来他们因为有了自己的儿子,便将他送了人。他不肯走,结果被养父母打得浑身都是伤。实在挨不过了,痛不过了,才断了回去的念头。第二个人家养了他5年,到13岁那年,还是被狠心的养父母送了人,原因是他收养了自己亲戚家的一个儿子,好过这个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人。他还是不想走,哭着喊着爸爸妈妈,你们别赶我走,我一定会听话的,我会做很多事来养活自己的,只求你们别赶我走。最终他还是禁不住棍棒的毒打,去了第三个人家。第三个人家只养了他一年,就因为不愿意拿钱供他上学,而将他赶出了家门。已经习惯了被人抛弃的他,居然再也没有了哀求的欲望,他只想早点逃出牢笼。
给自己送花的女孩
才14岁,他就成了街头的一名流浪儿。刚开始,他只能从垃圾桶里捡些剩饭吃,后来他结识了一些流浪儿,于是他便跟着他们一起卖花,给人擦皮鞋,还四处捡破烂。困了就睡在打烊后的商店门口,第二天天还没亮便被商店的主人用脚踢醒。
是的,我们总是对自己的亲人、身边的爱人的关心和付出漠然置之,认为那是应该的,没想到她们也有委屈,她们也需要你的安慰和关心。如果有可能,就请早点对她说一声“对不起,辛苦了”吧。
过了6年流浪生活后,他去了一家建筑公司当水泥工,算是有了一份正当工作。他用那点可怜的收入报考了夜校。获得成人自考文凭的那年他已满22岁,并且顺利进入一家公司当起了推销员。
他的一声“对不起”让她泪流满面,面对他的泪眼,她说:我今天之所以要说出来,是因为我想亲耳听到你对我说一声“对不起,辛苦了”的话,这40年来,你不欠我别的,就欠我这一句话!现在我决定原谅你了。观众席上瞬间一片哭声,随后是一片掌声。
还有什么苦他没有吃过呢?正是由于他能吃苦,很快他的业绩便排在了所有推销员的前面。他当上了销售部经理。再后来,他开起了公司,当上了老板。有了钱,也就有了房子、车子,凡是应该有的也都有了。他什么也不缺了,唯一缺少的就是父母亲情。他决定将他的三对养父母都接来与他同住,200多平方米的房子,完全能够住下来。他还叫他们爸爸妈妈,给他们好吃好住。
这时,主持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并转而将话筒对准了他。没想到他早已是老泪纵横,他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哭出了声:老伴,你怎么不早一点跟我说这些啊,如果你今天不说出来,我还以为你一直过得很幸福,对我很满意呢。我真的是对不起你啊,今天,当着所有观众的面,我要郑重地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他的助理,也是曾经跟他一起流浪过的最好的朋友说,你疯了,你的养父母曾经那样对你,你还想给他们养老送终啊?他们抛弃你虐待你的事情,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观众席上一阵骚动,主持人也许害怕艺术家的妻子所说的话,对他的名声有所伤害,便试图打断她的话。可是,她已经一“话”不可收拾:还有他的老父亲,我的公公,在一次病危时,也是我在医院的手术单上签的字。我恨他,真的恨他,好几次我都想,等他回来了,我要不就大骂他一顿出口气,要不干脆跟他离婚算了。可是,每当他一回到家里,看着他疲惫不堪的样子,我又不忍责备他了。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转眼40年过去了,我甚至从来都没跟他说起过。
他说,是的,我都忘记了,我为什么要记住呢?我的苦难已经够多的了,我不想全都记在心里。我只知道,他们曾经给过我一口饭吃,给过我睡觉的地方,我才没有被饿死冻死。如果没有他们,我很难活到今天!记住一个人的坏,那是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让自己生活得不快乐,我不想让自己整天生活在不快乐之中;永远记住他人的好,让感恩时时装在心里,我会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现场寂静无声,观众都睁大眼盯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她接着说:我说,孩子他爸还在外地演出呢,就让我签字吧。所幸,孩子平安地度过了危险期。那个时候,我是多么恨他啊,我恨他为什么不在我的身边!
他的名字叫王永忠。从粤北山区流浪到广州,他成功地拥有了一家资产达千万的公司。上面那番话他经常跟自己公司的员工讲起。他常说,自己是幸福的,别人只有一对父母,而他却有三对父母。每天下班回家都能够叫一声爸爸妈妈,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幸福!
她的表情慢慢地发生了变化,眼神里真的涌起了恨意,似乎又回到了过去那些令她不愿提起的日子。她说:那个时候,孩子们还小,他只知道每天满世界去演出,一年在家里待不了几天,平时还好,一遇上孩子生病,就麻烦了:我一边要上班,要照顾老人,一边还要抱着孩子往医院跑,有时候,就是半夜了下着大雨,也得送孩子去就诊。特别是小孩两岁那年,因为是急性肺炎,医生让我将孩子他爸叫回来,让他在手术单上签字,说孩子很有可能就没了……
快乐都是自找的
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妻子突然对着话筒大声说了句:我恨他!这一句话不但让现场的观众吃惊不小,就连经验丰富的主持人,也吓了一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将谈话进行下去了。于是,主持人只得硬着头皮请他的妻子谈谈,她为何恨他。
在我们小区的一个车库里,住着一个三口之家。车库只有不到20平方米的空间,要住一家三口,自然有些拥挤。好在那是开发商以前用作仓库,现在还没来得及卖出去的车库,已经空置了很长时间,正好让这个三口之家暂住,当然也不用交房租。
在艺术家的朋友、同事以及他的弟子和喜爱他的观众都发表了意见后,主持人突然问他的妻子,像他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人,作为他的妻子,感受应该比其他人更加深刻,也请她谈谈自己的丈夫,在他功成名就之日,希望她对他也能给出一个具体的意见。
男的是小区聘请的临时清洁工,女的没有工作,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除了给父子俩做饭洗衣,有时候也帮男的清理一下小区的卫生。
有一位表演艺术家,在功成名就之时,被电视台邀请去做了一档访谈节目。与表演艺术家一同受邀的嘉宾有他以前的同事、朋友、他的弟子以及不少热心观众,还有他的妻子。在主持人声情并茂的讲述下,我们知道,他不但艺术成就极高,得过不少奖项,在同行中可谓德高望重,重要的是,他的家庭和睦、子女孝顺,更是令人羡慕。
这是高档小区,不但设施齐全,而且环境优美。每个套间的面积都在130平方米以上,而且家家有车。冬天有暖气,夏天有冷气。对于既没暖气也没冷气的车库,冬天则如冷窖,夏天就像蒸笼,实在让人难以忍受。而那三口之家,就像个另类,在这个小区里显得格格不入。对于那一家三口朴素的穿着和有些土气的行为,时间一长,人们也就习惯了。
欠了40年的一句话
慢慢地,我发现,白天都在上班,倒还没什么异样,可是一到晚上,便有些不同了。那些住在装修豪华的套间里传出来的,大多不是麻将声,就是争吵声,再就是可怕的沉默。只有住在车库里的那一家,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我一直认为父亲窝囊,除了会种田之外再也不会干点别的,美丽的母亲嫁给了父亲,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现在,我终于明白母亲为什么深爱着父亲了,那是一种质朴的,就像父亲在她的头上插的那朵小红花一样的爱,为了那份爱,母亲就这样跟了父亲一辈子。
一天晚上,我从城中河边散步归来,正好听到那一家三口的欢笑声,于是便信步走了进去。男主人非常热情地接待了我,女主人则在忙着收拾桌子。
我决定去将父母找回来,哪怕我不上学了,也不能让父母离婚。刚走到院子外面,我便隐约听到了说笑声,是父母回来了。远远地,我便看到父亲一手打着电筒,一手拉着母亲回来了。近了,更近了,我看见母亲的头发上插着一朵花,那是一朵叫不出名字的小红花,母亲一脸幸福地被父亲拉着手走进了院子。原来父亲外出借钱,母亲害怕天太黑父亲路上寂寞,便去接父亲。突然,我的眼里涌起了一股热热的泪水,我连忙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问男主人:“你们一家怎么这么开心呀,莫非有什么喜事?”男主人故意只笑不吭声。见我一脸的茫然,女主人也跟着咯咯地笑了起来。我更加好奇了,问:“是不是今天清理垃圾的时候捡到一大笔钱了?”男主人摇了摇头,脸上仍然漾着笑意。我又问:“是不是孩子考上重点学校了?”男主人还是摇头微笑。我说:“既没捡到钱,孩子又没考上重点学校,还有什么值得这么高兴的事情呢?”
慢慢地,吵闹声没有了。我估计父亲外出借钱去了。因为院子里只剩下了母亲砍猪草的声音。天一点点地黑了下来,我跑到院子里一看,母亲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我满屋子地喊母亲,没有。天越来越黑,对门一家已经在吃晚饭了,而我们家却冷冷清清的。我预感到父母可能出什么事了,因为我曾经听到他们吵架时说过要离婚的,莫非他们真的离婚去了?虽然我那时还未明白离婚的真正含义,但我知道,父母肯定不会要我了。我的表姨跟表姨父离婚后,小表弟就没人管,只得跟着他的奶奶过生活。我没有奶奶,如果父母离婚了,我又跟谁去呢?夜越来越黑,窗外田野里已经看不清人影了,我越来越害怕,我急得差点哭出声来。
男主人这才收敛了笑容说:“其实也没什么事情,今天我从垃圾桶里捡到了一个高脚酒杯,于是晚上我们一家人便学着电视里喝红酒的样子,以茶代酒,轮着喝,结果,我们互相看着对方的样子实在太滑稽,所以就笑了。”
那是一个没有阳光的下午,我因欠学校的学费没有交清,被老师赶回了家。一看到我红着眼睛回来了,母亲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母亲放下手里砍猪草的刀,第一个反应就是喊父亲,让他回来处理欠学校学费的事情。母亲说,你看你能耐的,现在学校都不让孩子读书了,你还不快点把学费凑齐了给送去!父亲当时就在屋后的山上砍柴,父亲听到母亲的喊声便回来了。一见到我,父亲的火气就上来了。父亲问我,学校为什么不让你读书?不就是差几块钱的学费嘛!我说,学校没有不让我读书的意思,只是今天学校清点未交清学费的学生名单,让交清了再去上学。父亲便说母亲刚才就是这么说的!父亲和母亲就这样吵了起来。我气得一个人躲到自己的房间里发呆去了。
原来只要心中藏着快乐的人,一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情,也能让他们笑上半天。我看着住在简陋车库里的这一家子,突然觉得他们是如此的幸福。在我准备告辞的时候,男主人突然对我说:“其实快乐都是自找的,如果你不自己去寻找快乐,那么快乐是不会主动送上门的。”
小时候家里穷,对于未成年的我来说,没吃少穿还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父母经常吵架。比如没钱给我交学费,没钱给我买新书包,下雨天没钱给我买雨鞋,这些都会引发父母的一场争吵。母亲喜欢唠叨,父亲的脾气也不好。最难受的就是我,每当这时,我总是一个人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发呆。
这是一句多么有哲理的话啊,谁也没想到,它竟然出自一位如此普通的人之口。快乐都是自找的,同样的道理,痛苦也都是自找的。富人和穷人,住在高楼里的人和住在地下室里的人,都有寻找快乐和痛苦的权利,重要的是,他愿意去寻找什么。
一朵小红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