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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萧弘澄得意的笑:“我是装做你舅舅的侍卫跟着进去,你舅舅向来是个大方人,话也说的大方,这事儿其实你们家也没什么理亏的地方,你四姨母是出嫁女,本来就应该是夫家管教,又是为着求子,被人哄骗的,并不是有意的,所以我瞧着,你舅舅半点儿不尴尬,反倒是顾夫人觉得尴尬,那顾常山,那么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带着,神情也自然不那么好看,不过他听了之后,想了好一会儿,居然长叹一声,是我们家对不住她,她一直想要个儿子,我也知道,病急乱投医,也是有的。”

周宝璐真是哭笑不得:“行行行,你说你说,一个姨母有什么好争的,你要愿意,肯来做你姨母的人多了,还用你上赶着吗。”

居然这样通情达理?周宝璐颇觉得奇怪,若是别的事情,这样通情达理,倒也罢了,这可是绿帽子呢,哪个男人受得了?

萧弘澄笑道:“不过一两年,就也是我四姨母了,我这会儿练习一下,呐,你还听不听我说了?光打岔。”

她奇道:“这么说,这件事他们家不追究了?”

“还有这样的说法?倒也新鲜。”然后周宝璐才醒过神来:“那是我四姨母,你少混叫。”

萧弘澄道:“想什么呢!有那么轻易?那顾常山精着呢,他不愿意得罪你舅舅,重要的是,他想要留下这个儿子!我开始也觉得颇为不可思议,可再一琢磨,咳,还真是个人才!忍人之不能忍,做人之不能做!很有道理。”

萧弘澄说:“这四姨母的事,我哪里放得下心不管,我是想着,万一顾常山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怎么办?有我弹压着,这事儿怎么也闹不出来,没承想,倒是我小瞧了顾常山!他们家三代单传,爵位居然还保住了,果然有点儿道理,我瞧着他,又想起昌国公世子,两家一个祖宗的,同样不爱生儿子的血脉,可这唯一的儿子都还有些道理,难道是儿子生的少些,那灵慧就集中些?”

周宝璐的小圆脸都皱在了一起,想了好一会儿:“不会吧?难道四姨父的意思,将错就错认下这个嫡子,他们家的爵位至少就有一个保底了?”

然后又疑惑的说:“你怎么去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跑去人顾家,人家还不莫名其妙?便是他们家是天大的事,怎么还能惊动皇太子殿下?”

周宝璐是想到自己父亲没有嫡子,所以整个镇国公府的爵位传承的变化,顾家生儿子太难,今后还有没有嫡子实在难说的很,如今,至少大家都知道他们家有嫡子了,承爵名正言顺,这个孩子从小养着,也跟亲生的没多大差别了。

顿时勾得周宝璐眼睛都发亮,心里越发的痒了,把福侍卫从他怀里抱出来,放在一边靠垫上,忙忙的问:“到底怎么的?”

萧弘澄道:“这是保底的方案而已,顾常山说了,他虽然明白四姨母情有可原,却礼不可废,他们夫妻一场,他也不愿意把事情做绝,是以想着,不如秘密把她送到庄子上养着,再不回帝都也就罢了,对外头就说得了要紧的病,不能见人,再过个三五年,就对外头发丧,他重新续弦。这样,至少四姨母的名声保住了,顾陈两家也没有叫人说嘴处。至于儿子,虽说出了这样的事,安知这儿子一定不是他的么,且养到这个时候,祖母也疼他,实在舍不得就没了,孩子又小,并不懂得什么,就养着也就罢了。”

萧弘澄笑了半天才说:“哎哟我觉得你四姨父是个人才,真的,还真是叫我开了眼界,我见过的人也不少了,至少论脸皮厚,想得开,还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他!你没去看可惜了!真的!”

可真舍得啊……

没承想这话一问,好像点了穴似的,萧弘澄登时就闷笑起来,笑的收不住,笑的周宝璐纳闷儿,这事有什么好笑的?

对外发丧,陈熙妤活着其实跟死了差不多,对顾家并无影响,但毫无疑问这个处理对顾家对陈家都是有好处的,应该说,这是一个十分通情达理的决定。不过那个孩子,当作自己的亲儿子养大,自然是养的熟的,比没有儿子过继一个要强的多,而且奏请袭爵也无懈可击,若是过继,就不那么容易了。而顾常山续弦后,若是有了嫡子,甚至只是有了自己亲生的庶子,这个有问题的儿子随时可以消失掉……

周宝璐见他抱怨了一通,笑了,才问他:“这件事后来怎么了?你定然知道,昨儿我舅舅跟我娘送四姨母回去,舅舅不许我跟着去,我耍赖也不行,就没看成,偏我娘回来只是抹眼泪,一个字也不跟我说,真是的!”

这就是所谓的保底的方案,进可攻退可守,的确是人才啊,就算是想的明白,又有几个男人能忍着养这样一个孩子预备来继承爵位呢?

萧弘澄噗的笑出来,也就跟小鹿说话,能叫他笑。

只是想到那个胖嘟嘟的,有一头乌黑头发,却前途未卜,命运不测的表弟,周宝璐还是有些恻然。

周宝璐又给他倒一碗:“有你这么说皇上的么?叫皇上知道了还不打你呢,真是没大没小的,做儿子哪有你这样不恭敬的……这茶美容养颜的,你喝两碗够了啊,今后要比我还漂亮了,我还怎么活!”

萧弘澄伸手摸了摸周宝璐肉乎乎的手腕,劝道:“顾常山肯留下他,已经是他的造化了。”

好像真是越说越气的样子,说着就把茶碗一顿:“再来一碗,味道还行,就是异香异气的。”

这倒也是。周宝璐点点头。

萧弘澄喝了一口:“倒也没什么气,该发的都发出来了,就是想着觉得不自在,东望侯府跟我八字犯冲还是怎么的?一回也是她们家,二回又是她们家,人我都没见过几回,偏他们家回回都跟我作对,眼瞧着我如今皇太子也封了,你过年就十五了,我爹怎么着也得赐婚了吧,他们家给我闹出这样的事来,还一辈子的把柄?真是死都不捡好地方儿!我说上回要给你说人家的就是他吧?这一回倒是越发狠了,要真闹出来,这陈家女不贞可是个大大的污点呢,还怎么赐婚?我爹那等要脸面的人,又常说一套做一套的,又爱拿别人撒性子,万一心里不自在,手一抖,赐成侧妃,我上哪哭去?真是气的我!”

萧弘澄还颇有点气不平的道:“顾常山是个识趣的,东望侯府那就是一摊子蠢货,往日里我见东望侯也还是个懂事的,以前还做过礼部侍郎,不该是个蠢的呀,怎么他们家就没个明白人?拿这种阴私事来拿捏武安侯府,养个和尚,就一辈子的把柄?她真当这世上人都是傻子不成?你舅舅是什么人,没点儿本事能叫我父皇都夸他?要是叫人用这种事就拿捏住了,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了!一个出嫁的妹妹罢了,还不是一个娘的,且别说妹妹,就是他老娘出了这样的事,他照样摆的平!”

今年年初,郑翎嫁到了云南镇南王府,好姐妹自然常常通信送东西。

“喂喂!”周宝璐急了:“有你这样说话的吗,我外祖母去了多少年了,你还拿出来胡扯!”

周宝璐倒了盏红枣玫瑰花茶给他:“来来来,喝碗这个,顺顺气。看你这脸色就是不知道受了什么气,这玫瑰花可是个稀罕玩意儿,小翎从云南给我稍来的,那边儿气候好,养的东西也比咱们这边强,瞧这花儿,最是理气养颜的,味道也好。”

萧弘澄的气焰这才收敛了一点儿:“我就是气不顺,东望侯府!哼,东望侯!现在得罪的我狠了,要不是你舅舅精明,立刻来回我,我当即打发黑骑卫到何泽去,把人都给看起来,真要叫那老虔婆闹出来,难说会不会坏了我的好事,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老虔婆的心肠太狠毒了,不给她点厉害瞧瞧,真当我这皇太子是摆设,好看的不成?”

现在谁还敢给他委屈受啊?难道是皇上,就算是皇上,他又不是第一天伺候他爹,至于吗?难道是当了皇太子了就娇气了?

“嗯嗯,好看,你当然好看!”周宝璐信誓旦旦的点头,说话牛头不对马嘴,明显不拿他这发狠当回事。

萧弘澄随手摸摸他圆乎乎的脑袋,走过去坐下,一脸的不自在,好像受了不少委屈似的。

你老子还在呢,还轮不到你嚣张。

周宝璐坐在炕上,正按着小猫咪——她现在叫他福侍卫,拿着梳子给他梳毛,梳的他浑身不自在,见萧弘澄走进来就拼命窜过去,一头撞进萧弘澄怀里咪咪叫,爪子勾着他的衣服上的装饰不放,似乎在告状。

这只是因为养在深闺的周宝璐虽然聪慧,但对权势的理解还并不深刻。皇太子对于一个帝国来说,并不仅仅是一个身份的象征,虽然帝王犹在,但一国的皇太子所能掌握和聚集的权势也依然不容小觑。

“真是气死我了,怎么这么倒霉!”皇太子萧弘澄现在进周宝璐的房间简直就像回家,天擦黑了,他一身常服,施施然的走进来,自然的要命。

是以东望侯府此时一片乌云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