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那样可恶，他却似乎很喜欢跟我一起。
「将来，我只会养我自己！」我骄傲地说。
我们曾经在男厕里打架，那一次，给训导主任逮住了，罚我们在烈日当空的操场上站立。
「这是我的小狗渡渡。」
「你将来要做什么？」我问他。
小时候，我们住得很近。一天黄昏，我在附近碰到他拖着一条胖胖的小黑狗散步。那条小狗刚好翘起一条腿，把尿撒在电灯柱上。杜卫平充满怜爱地告诉我：
「我想当厨师。」他说。
杜卫平是我的小学同学，那时候我常常和他打架。他发育得比我迟，四年级的时候，我比他高出半个头，所以我经常欺负他。谁知道过了一个暑假之后，他比我高出整整一个头，但是我继续欺负他。
他家里是开粮油杂货店的，自小已经接触很多做菜的材料，他爸爸的厨艺也非常出色，耳濡目染，他对食物有一种特别的感情。
「你是程韵吗？」他叫住我的时候，手上拿着一条木板。
然后，他问我：「你呢？」
杜卫平是我的室友。那个时候，我把跑马地的房子卖了，钱用来开书店。书店已经花去我所有的积蓄，我本来以为自己要住在书店里的，一天，我在街上碰到杜卫平。
「我要当厨师的老板。」我笑笑说。
然后，从某天开始，我养了鱼。那是我和海的唯一连系，我深深相信，我所爱的那个人，仍然躺在海里。
「我会自己当老板。」他扬了扬眉毛说。
「我只会养我自己！」
我望着他，觉得他的样子愈来愈模糊，然后便昏了过去。不是因为不能当他的老板，而是热昏了头。听说，我昏倒之后，是杜卫平把我抱到卫生间的，他给我吓坏了。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养鱼。从小到大，我没养过鸟兽虫鱼或一草一木。童年时，看到杜卫平养的一条小黑狗，我甚至骄傲地说：
那天碰到杜卫平的时候，我们已经许多年没见了，却没有一点陌生的感觉。童年的日子，遥遥呼唤，重演如昨。年少时候的感情，好像是一辈子的。
杜卫平已经睡了。我站在鱼缸前面，霓虹光管下，漂亮的蓝魔鬼鱼在吃饲料。它们是我从水族馆特别订订回来的。蓝魔鬼鱼原产地是太平洋一带，那是我从未去过却有太多故事的地方。
「你要不要搬来和我住？」知道了我的情况之后，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