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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萨拉站在约翰后面的楼梯上。麦克斯听到她说地下室障碍清除,便放心大胆地直奔唯一打开的那扇门。他走进一个小房间,看起来像个洗手间。她曾经告诉他们,她可以创建一道屏障,保护她自己和离她很近的一个人。所以现在约翰就是在她保护之下。她有一些进攻型的守护魔法技能。麦克斯的手枪可以穿透某些守护网——但不是所有。约翰的超级力量和速度也有其局限性。他们准备等麦克斯发出暗号,三管齐下一起发动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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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麦克斯发出进攻信号,最后那扇门就打开了。那种错失某种重要信息的感觉再次向萨拉袭来。沃斯站在门口,一个女人挡在他身前。根据约翰发出的低吼,她判断那女人必是莉齐无疑。沃斯的右手随意地握着一支枪。他到底想干什么?这不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施咒者会做出的事情。

沃斯用大得惊人的力气紧抓着她的上臂,把她推在他的前面,然后打开门。他耐心而平静地站在图书馆的门口。莉齐站在他和营救小组之间就像一面盾牌。她一时没明白他的动机,根本没想到他会离开他宝贵的图书馆。她快速地看了一眼那一排排华丽的皮革书。不,他一定早有计划。保持冷静,记住施展魔法的步骤,她提醒自己。她应该做什么?其实她也是一头雾水。

然后,她被什么东西击中了。黏黏糊糊的东西,把她从上到下包裹起来,拉扯着她。原本保护她和约翰的那层守护网已经消失了,被太妃糖一般的魔法力量吃掉了。莉齐只不过是用来转移他们注意力的。这就是他的计划。萨拉对所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

沃斯转向她说:“史密斯女士。”他一手持枪对着她,另一只手伸过来。真是太棒了。“请把我当作人质”这个标签一定是贴在她额头上了。真是受够这些人了。为约翰、为家人担惊受怕,为自己的性命而忧惧,所有这些情绪糅合在一起变成了一团燃烧的怒火。

“我的守护网不见了,”她告诉约翰。她感觉自己说得很慢,她的身体就好像浸在黏稠的糖浆里。她的行动和思想都好像罩在云雾里,一切都像在放慢镜头。

摩尔立刻把手中唯一的武器递过去。他要么是非常忠诚,要么是他拥有某种她至今尚未见识的魔法技能。她觉得二者都有可能。

“萨拉?”约翰转向她。“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你的枪,摩尔。”他一边命令着,一边伸出手去。

萨拉摇摇头。或者,她是想摇摇头。她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她好像听到了砰的一声。她被击中了吗?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拉扯和吸走。这是她倒地前的最后想法。

莉齐觉得,沃斯其实比他表现出来的更有压力。他变得话多,举棋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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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斯说得更加清楚明白:“看来IPPC低估我了。他们只派了人数这么少的一支队伍。我都不知道该因他们居然肯费力前来感到荣幸,还是为他们这么低估我而觉得受辱了。”

约翰试图阻止萨拉,但她就这么在他眼前被硬生生地从楼梯上拖进了地下室。他想抓住她,但当他触碰到她时,他感觉自己的力量也在随之消耗。她从他的手心滑脱。他对她叫喊着,但她似乎什么也听不见。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股力量在拉扯他,就好像有什么人、什么东西在拉扯他的狼身。他的狼身怒吼着拼死抵抗。在这疯狂对阵中,约翰紧紧抓住他的狼身,瞬间完成变形。

摩尔问道:“先生?”

他的狼身无比愤怒。他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理智的人类思维与动物身体的完全脱离。至少在狂躁的青春期结束之后,他还从未像今天这般对狼身失去过控制。就这样吧,他最后这么想着。然后,他就只剩下一身皮毛、满嘴尖牙,还有疯狂的怒火。狼对着那个绑架他伴侣偷走他灵魂的那个男人冲过去,然后他只觉得头上一阵剧痛,就倒在了地上。

“就3个人?这么少的人——他们肯定没有怀疑到图书馆,”沃斯喃喃自语。

约翰感觉到他的狼身在从他身上慢慢抽离,越行越远。他的人身躺在地上,因绝望而愈发痛苦,胸中弥漫着紧张和恐慌。他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他的狼身哪儿去了?一想到这儿他就觉得心痛不已。萨拉。心急的渴望冒险的萨拉,此刻仍躺在地上。莉齐,孤独地站在那儿……

莉齐安静地坐在桌边,双臂放在桌上,双手的活动一目了然。她想尽可能显得无辜。摩尔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沃斯已经给他授权,他随时可能朝她开枪。所以,她要表现出很听话的样子,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她的大脑飞速转动着,脸上却无一丝表情。她可以用自己的魔法来帮助他们吗?她当然是没有任何有用的搏斗技能。回想一下魔法步骤。她必须保持冷静,否则她就不可能实现她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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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斯用犀利的目光审视着她。“摩尔,如果她要制造麻烦的话就一枪崩了她。”都怪她这张脸,什么事也藏不住。

莉齐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像她手中握着的东西一样实实在在。她看着魔法从那女人身上移到了沃斯身上。施咒者的魔法——她体验到了窃取魔法的滋味。沃斯在一点点地抽取魔法,也在一步步地抽去那女人的生命活力。莉齐感觉到女人的呼吸越来越短促,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她眼前逝去。

她要想想办法。她必须出手帮忙,她不能坐视她可能已深深爱上的男人落入沃斯的魔爪——哦,绝不,绝不能让那种情况发生。

她极力让自己镇静下来。魔法是她唯一的手段,如果她不能控制住它,那么她就毫无用处。比毫无用处更可悲的是,她只是个人质。然后,麦克斯开枪了,枪口对着她。或者,看起来是对着她。她的理智告诉她,他是对着沃斯开枪。但她所看到的就是枪管直对着她。她的心因恐惧而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对沃斯可以说是发自内心的极度恐惧,这种感觉连她自己也不能真正理解。她知道,在他光鲜的外表下隐藏着极为残忍的内心,使他尤为令人生畏。魔鬼就应该露出魔鬼的样子,该死的。

缓缓的却又不可阻挡的,她看见约翰的狼身被射中停止了进攻。怎么回事?是麦克斯在射击,不是沃斯。但莉齐可以看到围绕着他们的如镜子般的守护网。子弹反弹?他那优美的狼身俯卧在地上,血流不止。她不禁泪流满面。然后窃取魔法的滋味改变了。她可以在沃斯抽取的魔法中感觉到狼的皮毛,闻到约翰狼身独有的麝香味。他会杀了约翰的狼身,然后杀了这个男人。

不!不要是现在啊。这是出现在她脑海的第一个念头。她知道是约翰来了。凭她的直觉——在她内心深处——她知道一定是约翰。她当然为她的家人担忧,但此时他的出现改变了她担忧的重点。约翰根本想不到沃斯的能量有多大。

“不要!”这只是一句耳语,一个微弱的声音,似乎只是从她唇间溢出的一声呻吟。但却承载了莉齐对于约翰即将死亡的所有恐惧和信念。“不要!”这声音愈加坚定。他不能死。不是现在,不是在这里,不是在她的面前,而她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然后···从她体内深处的某个地方涌出一股愤怒的狂流,完全不受自己的思想控制,那是她的魔法。他不会死的。“不行!”这不是一句抗议,而是一个命令。

沃斯对着摩尔和莉齐说:“我不得不多留你们几分钟了,有意想不到的客人造访。”

沃斯浑身战栗,放下抓住她的胳膊,然后双膝跪下。她头也不回地走向约翰,在他身边趴下。看到他仍然活着,她扫了一眼沃斯。他已经站起身来,鲜血从他的鼻子、耳朵和眼睛涌出,他双手紧紧抓住摩尔的双臂。摩尔此时已认不出原来的模样,除了一副毫无生气的躯壳,什么也不剩。沃斯从摩尔身上窃取了他最后那点魔法、他的全部生命和灵魂——他从被害者身上偷取的所有东西——沃斯直直地盯着她,平静地,不带任何仇恨或者愤怒。他就那么看着她,然后就不见了,在她的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沃斯几乎要冲到门口了,但他停了下来,挺直身子,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咆哮。这简直不像是莉齐所认识的那位温文尔雅、久经世故的男人发出的声音。他静穆地伫立在那儿,当他转过身来,莉齐从他身上已看不出一丝愤怒焦虑的样子。他又跟他平时一模一样了,优雅从容。她的心一阵乱跳,因恐惧而心跳加速,她用意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的直觉告诉她,肯定是出大事了。但她要极力保持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