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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乾隆脸色一变,大声喊:“容嬷嬷!把东西拿来!”

小燕子吓得整个人一跳,眼睛张得好大。

“是!”

“小燕子,你的师父是谁?”乾隆再一吼。

容嬷嬷就到里面房间,拿出了伏魔棒和面具,重重地往五人面前一放,眼光阴沉而得意地对五人一扫。

“萨满法师……”紫薇讷讷地重复着。

“带那个小丫头过来!”乾隆再喊。

紫薇大惊。尔康、永琪大震。

容嬷嬷再去里间,带出一个戴着脚镣手铐、面目清秀的女孩。小燕子等五人一看,个个面容惨变,那个女孩不是别人,竟是宝丫头!

“那么,紫薇!那个萨满法师是谁?”乾隆再问。

小燕子脱口大喊:

“我发誓……她变成蝴蝶飞走了!”

“宝丫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紫薇心一横,痛楚地、咬牙地说:

宝丫头一看到紫薇和小燕子,就哭着奔上前来,害怕地喊着:

“问心无愧,怕什么发誓?”乾隆怒道,“我还是要你亲口再说一次,香妃去哪里了?”

“小燕子姐姐,紫薇姐姐……赶快救我,我不要待在监牢里,我好害怕,那里又冷又黑,只有我一个人……”

“皇阿玛!发誓有用吗?如果你怀疑我们,我们无论发什么毒誓,都没有用,你还是会疑心的!”

容嬷嬷按着宝丫头的头,厉声说道:

紫薇知道,自己继续沉默下去,等于是默认了,只得痛楚地说:

“跪下!不许说话!这儿是什么地方,哪里可以大呼小叫?”宝丫头跪了下去,铁链叮铃哐啷响着,她跪在那儿发抖,看来好生凄惨。

小燕子一吓,急忙住口。

“你们几个,还要编故事吗?”乾隆喊着,“是不是要朕把这个小丫头推出去斩了?来人呀……来人呀……”

“住口!”乾隆大吼。

小燕子的勇气全部瓦解,她崩溃了,扑上前去,一把抱住宝丫头,痛喊出声:

“皇阿玛!你不要为难紫薇了,你明知道紫薇看重尔康,比她自己还重要,你要她用尔康来发誓,那等于是夹她手指一样!会……‘屈打成招’的!还是我来跟你发誓吧!如果我们说了谎话,我会变成黄鼠狼,变成毛毛虫,变成猪八戒,变成石头泥巴烂木头……来生还会投生做一个狗头猫脸的怪物……”

“皇阿玛!请你饶了宝丫头,她是个小孤儿,没爹没娘,在大杂院里跟了我好多年……她在会宾楼帮帮忙,给厨师打打下手,她那么小,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把她捉来干什么?还不赶快拆掉这些铁链……”说着,就去拉扯着铁链,“拆掉!拆掉!她的手脚都磨破了呀……”

小燕子和老天商量完了,就抢着回答:

紫薇看着饱受折磨的宝丫头,也崩溃了,眼泪一掉,磕下头去,喊着说:

“天上的神仙,我和紫薇,不管发了什么毒誓,都是为了含香和蒙丹,千万不能让我们应誓!阿弥陀佛!”

“皇阿玛!你把我处死吧!是我的主意,萨满法师,变蝴蝶……都是我的主意……我已经无路可走,香妃娘娘再不离开皇宫,就必死无疑了,我和娘娘一见如故,不忍心看着她死。我以为我在给皇阿玛积德,自己做主,放她一条生路!”

小燕子急忙仰头看窗外,心里飞快地祷告:

尔康一听紫薇招了,重重一叹,脸如死灰,知道命也运也,逃不掉了,不能让紫薇独自承担这个罪名,大家必须面对,死是死,亡是亡。他上前跪下,沉痛地说了:

不能这样!不能让尔康受到报应啊!紫薇脸上,已经一点血色都没有,张口结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尔康站在后面干着急,心里在喊着:“紫薇,没关系!发誓呀,尽管发誓呀!不会应誓的!”但是,紫薇就是不敢发誓。

“皇上!这一切的一切,是从‘你是风儿我是沙’开始!我们不能见死不救,不能让两个生死相许的有情人,饮恨紫禁城!所以,闯下了这个大祸!请皇上仔细思量,再来给我们几个定罪!”

“快说!用尔康来发誓!如果你说了假话,尔康会受到报应!”

永琪见事已至此,也挺身而出了:

紫薇大震,身子一晃,脸色惨白。对紫薇而言,生命不重要,受苦不重要,坐牢砍头都不重要,“失去尔康”却是至悲至惨的事!她可以用任何事情发誓,就是没有办法用尔康发誓。乾隆盯着她,看到她这种神色,心里就有数了,厉声吼:

“皇阿玛!儿臣只好招了!我们不是背叛皇阿玛,不是欺骗皇阿玛,只是面对一份巨大的爱,深受震撼!看到香妃娘娘徘徊在生死边缘,心有不忍!皇阿玛,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请用您的仁慈来看这件事!原谅我们吧!”

“紫薇,你那天对朕发过毒誓!现在,朕要你再发一个毒誓,如果你欺骗了朕,你会失去尔康,失去你所有的幸福!”

乾隆听到他们几个全部招了,心痛至极,盯着大家,无法置信地说:“还说这不是背叛?不是欺骗?你们简直欺人太甚!你们集体背叛朕!”他对几个人,一个个看过去,“朕的儿子、女儿、媳妇、女婿……你们居然串通起来,做下这样瞒天过海的事情!朕的爱妃,你们竟然把她偷渡出宫!你们把朕置于何地?你们的眼睛里还有没有皇阿玛?”他越说越痛,哑声大喊,“来人呀!把他们全体拖出去斩了!我今天非杀了他们不可!”

“皇阿玛!我确实亲眼目睹,香妃娘娘变成蝴蝶了!”紫薇终于咬牙说。

“喳!”

紫薇痛苦极了,张口结舌。尔康和永琪站在后面,急得心慌意乱,爱莫能助。

侍卫们一拥而上,但是,面对阿哥和格格,大家迟迟不敢动手。

“紫薇,你的说法也不改变?你是一个诚实的、善良的孩子,朕信任你,喜欢你,相信你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对朕撒谎!朕要再问你一次,你‘确实’亲眼目睹,香妃变成蝴蝶了?”

“等什么?拉下去!通通杀了!”乾隆大喊。

“皇阿玛问过好多次了,怎么还要问?就是变成蝴蝶飞走了!”乾隆不看小燕子,眼光锐利地、沉痛地看着紫薇:

“喳!”侍卫只好过来拉五人。

小燕子害怕起来,硬着头皮说:

尔康振臂一呼,把侍卫都震了开去,气势惊人地说:

“紫薇、小燕子、金琐!朕现在再问你们一次,香妃娘娘到哪里去了?”乾隆盯着三个姑娘,严重地、森冷地问。

“不要你们动手!要杀要剐,我们认了!紫薇、小燕子,大家勇敢一点!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我们为情为义,为天理而死,有什么害怕?正义之下,头可断,血可流!”

尔康和永琪,紧张得不得了,站在后面,不敢说话。

小燕子知道自己的脑袋真的保不住了,心里一怕,大叫起来:“什么‘死有红毛绿毛,大山小山’……我还不想死呀!”太后见情势恶劣,往前一迈,喊道:

紫薇、小燕子、金琐做贼心虚,通通跪下了。

“皇帝!还没有把案子审问清楚,不能问斩!先把他们关起来,等到整个案情水落石出,追査出香妃的下落’再杀不迟!”乾隆被太后提醒了,就喊道:

“小燕子、紫薇、金琐!你们跪下!”

“通通拉下去,先把他们关到大内监牢里!”

紫薇、小燕子、尔康、永琪、金琐五个人,就这样来到慈宁宫。他们匆匆忙忙走进大厅,就一眼看到,乾隆、太后、皇后、容嬷嬷都在,个个面罩寒霜。乾隆看到了他们,猛然一抬头,厉声地喊:

“喳!”侍卫又应着。

“是!我们懂了!”

小燕子惊天动地地喊了起来:

小邓子机灵地应道:

“皇阿玛!上次紫薇夹手指之后,你亲口说过,无论我们犯了什么天什么祸,都不会把我们再关监牢!你又不守信用了!你是皇帝,怎么可以老是不守信用!君无戏言啊!”

“我们一起去!不能让她们三个来面对这种局面!”说着,觉得事情紧急,回头喊道,“小邓子、小卓子,你们赶快去找令妃娘娘,要她赶到慈宁宫去!”

“朕这次不会守信用了!”乾隆怒极地大吼,“你的脑袋,这次朕要定了!明天,第一个就砍了你的脑袋!其他的人,再一个一个办!”

尔康一拉永琪,毅然决然地说:

紫薇挣扎回头,还想救小燕子一命,喊道:

正说着,院子里已经传来赛威、赛广的声音,在大声地说着:“皇上有旨,传紫薇格格、还珠格格和金琐去慈宁宫问话!”紫薇、小燕子、金琐全部变色。

“皇阿玛!你不能要小燕子的脑袋,你答应过我,饶她不死!”乾隆盯着紫薇,恨极地、咬牙切齿地说:

“还有那个箫剑呢?”紫薇着急地说,“他不会武功……柳青、柳红或者逃得掉,他一定逃不掉!怎么办?”

“我答应的时候,以为你是个赤胆忠心的姑娘,现在,你已经变成一个满口谎言、满肚子诡计、行为乖张、不择手段的女子,对这样的女子,朕还有什么信用可言?”

“怎么不妙?”金琐急急追问,“柳青他们会不会被抓了?是不是皇上对于香妃的事,已经疑心了?如果柳青、柳红被抓,会不会用刑?尔康少爷,你们赶快去打听一下真相呀!你们一个是阿哥,一个是御前侍卫,难道还打听不出真相吗?”

紫薇听到乾隆这样的话,知道父女之情已经恩断义绝,脸色苍白如死。

“你不要冲动!”尔康喊,“现在情况危急,你还这么沉不住气!如果会宾楼已经被‘官兵’看管,那么,我们大家经常去会宾楼的事,就不是秘密了!本来,我们每次出宫,也太招摇了一点,我一直以为,就算大家知道我们去会宾楼,也没有什么大关系!但是,现在有人胆敢砸掉会宾楼,胆敢自称是‘官兵’,我就觉得事情不妙!”

这时,令妃得到消息,气急败坏冲进门,大喊道:

小燕子说着,往外就跑。永琪、尔康急忙拦住她。

“皇上!手下留情啊!”

“我要去看看!我马上去找令妃娘娘,让我出宫去!”

“谁都不许再为他们几个说情!他们已经犯下滔天大罪,罪不可赦!”

小燕子、紫薇、金琐全部震动了。小燕子就大喊:

令妃扑通一声,跪倒在乾隆面前,用手情急地攥着乾隆的衣摆:“皇上!虎毒不食子!永琪是你的亲生儿子,他的额娘愉妃去世得早,这孩子自幼没有母亲,成长的过程里,多少辛酸!但是,永琪却懂得发愤图强,勤勉好学,长成这么优秀的青年。皇上啊!你怎么不珍惜呢?你忍心囚禁他吗?忍心砍他的头吗?他有任何闪失,你怎么对得起愉妃在天之灵?”

“听说已经回来了!”永琪急促地说,“我们看到会宾楼一片乱七八糟,里面桌子椅子,全体砸碎,店小二和厨师全部失踪!整个楼空空的,我们匆匆忙忙地向隔壁的人家打听了一下,据说,昨晚曾经大打出手,有人高喊,是官兵奉旨捉拿会宾楼的老板柳青、柳红!”

乾隆听到“愉妃”二字,想着那个为自己鞠躬尽瘁的女人,心里一痛,倒退了两步。

“什么?”紫薇大惊,“柳青、柳红呢?他们回来没有?”

令妃就展恳地抬头看他:

“我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我们今天去会宾楼,发现会宾楼昨晚被人砸了!”

“皇上!请用一颗宽大的心,原谅这些孩子吧!他们确实罪大恶极,但是,在他们心底,也有一片可贵的热情,才会闯下这样的大祸!如果他们都是一些麻木不仁的孩子,只会贪取荣华富贵,他们就懂得明哲保身,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小燕子和紫薇正一团慌乱,因为尔康和永琪带来了会宾楼的消息。

皇后忍无可忍,一步上前,对令妃说道:

“不不!小燕子和紫薇,不会这样欺骗朕!”

“令妃!你又在这儿信口雌黄,混淆视听,妨害皇上的判断力!如果他们为香妃娘娘暗度陈仓不算滔天大罪;把香妃娘娘偷出去,也不算滔天大罪;编故事欺骗皇上,也不算滔天大罪;那么,以后,弑父弑君,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了!”

乾隆眼前,蓦然闪过蒙丹和箫剑那锐利深邃的眼光,那么冷冽的眼光,曾经让他震颤不安的眼光……他有些明白了,整颗心都揪紧了,痉挛了。他喃喃地说:

“就是!”乾隆点头,脸色铁青,“通通拉下去!快拉下去!”侍卫就捉住五人,再加一个宝丫头,通通往外拉。宝丫头放声大哭:

“萨满法师?回人?”

“小燕子姐姐!紫薇姐姐!金琐姐姐……救命啊……”

“万岁爷!”容嬷嬷就谦卑地说,“几个人犯,都已经押在大内监牢里,事关格格妃子阿哥亲王等人的清誉,不敢送去刑部调查。万岁爷要不要亲自审问一下这几个犯人,把事情弄弄清楚?”乾隆怔着,大受打击,目瞪口呆,嘴里,喃喃地、低哑地自语:

“皇阿玛!”小燕子大喊大叫,“你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就把宝丫头放掉,我们五条命还不够你杀吗?那个小孩子对你有什么用?”

“回人!师父?”

太后听了,威严地伸手喊道:

乾隆惊跳了起来,不敢相信地喊:

“等一下!”

“不错!”皇后有力地说,“表示这些法师都和小燕子她们很熟悉,是不是真的法师,我们就不知道了!萨满法师和香妃娘娘的失踪,有没有关联,我们也不知道!但是,昨晚,我派去的人,才亮了身份,双方就打了起来,对方个个是高手,那个酒楼里的老板柳青、柳红乘乱逃走了!但是,我们抓到两个店小二,一个大厨师,还有一个在帮忙的小丫头!据他们说,这个会宾楼里,曾经住过好几个回人!个个会武功,其中一个,小燕子喊他‘师父’!”

侍卫停住。太后就看着永琪说:

“会宾楼?他们去酒楼……那……表示这些萨满法师也住在这个酒楼里!”

“皇帝!令妃有一句话是对的!虎毒不食子!永琪是我们皇家的血脉,放掉他!那个小丫头,年纪太小,不懂事,也放掉她!不要让人说,我们大清朝心狠手辣,杀儿子和孩子!其他的人,拉下去!关起来再作定夺!”

乾隆呼吸急促了,眼睛睁得更大了。

永琪骄傲地一抬头,义愤填膺、慷慨赴义地说:“要死,大家一起死!我宁愿和他们一起坐牢!不用放我了!”乾隆大怒,指着永琪:

“臣妾知道,臣妾现在说什么,皇上都不爱听,但是,臣妾却不能因为皇上的‘不爱’,就停止对皇上的忠心和关心!香妃失踪已经三天了,整个皇宫人心惶惶,传言纷纷!臣妾听说那个宝月楼和漱芳斋一样,都曾经找过萨满法师来作法驱鬼!这些作法驱鬼的用具,昨天晚上,在市内一家名叫‘会宾楼’的酒楼里面搜出来!这家酒楼就是两位格格和五阿哥福大爷,每次出宫,一定去报到的地方!”

“不放就不放!朕成全你,让你一起死!拉下去!”

皇后就上前几步,屈膝说道:

尔康急忙给了永琪一瞥,已经无法挽救。令妃也急忙给了永琪一瞥,扼腕叹息。

“皇后!还是你来告诉皇上吧!”太后面罩寒霜,看看皇后说。

尔康还想救紫薇,就急促地说:

皇后、太后面色凝重地站在他面前,容嬷嬷、桂嬷嬷站在后面。

“紫薇也是皇家血脉,请老佛爷做主,放了她!”

“伏魔棒?面具?这不是那些萨满法师的用具吗?你们在哪儿找到的?”

太后高高地抬着头,冷冷地说:

这天,太后把乾隆请到了慈宁宫。乾隆才站定,就看到一群太监,搬着一堆伏魔棒、面具往他面前一放。他瞪着那些伏魔棒和面具,困惑已极:

“紫薇这个‘血脉’,我可没办法承认!拉下去!”

本来,小燕子她们,应该算是过关了。但是,会宾楼的被砸,把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

乾隆一挥手,侍卫们就拉着五个人下去了。小燕子一边被拉走,一边慷慨激昂地唱起歌来:

“会宾楼完蛋就完蛋,没有关系!我担心的,是小燕子他们,到底过关没有。”

“巍巍中华,天下为公,普天同庆,歌我乾隆!幼有所养,老有所终,鳏寡孤独,有我乾隆……”唱了一半,回头大喊,“皇阿玛!你真的是这样一个乾隆吗?”

“先到银杏坡的小茅屋里去避一避风头,过两天,我再去学士府,找到尔康,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那个会宾楼大概完了,再也不能回去了,我们半年的经营,又完蛋了!好在,蒙丹和含香已经送到安全地带了!”

乾隆睁大了眼睛,震撼至极。

“指明了要抓我们两个,总是冲着我们而来!我们又没犯法,又没做坏事,规规矩矩做生意,除了含香这件事,还有什么事会动用到武林高手?”柳红看看柳青,问,“我们现在去哪里?怎么办?”

小燕子、紫薇、金琐三个人,简直是难姐难妹,就这样,又进了监牢。

“总之,我们这个会宾楼是露了相,我早就说,小燕子、永琪他们太大胆,每次来会宾楼,都没有什么顾忌!我知道迟早会出事。你想,他们那群人,男的长得俊,女的长得俏,多么引人注意!今晚这一场闹,也可能跟含香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先不要自己吓自己!”

这次,小燕子已经豁出去了,不怕了,站在监牢里,昂着头,拍了拍手,说:

“那些人,可能不是官兵!”柳青深思着,“如果是官兵,为什么穿着老百姓的衣服?大可公然来抓人啊!那么神秘干什么?”“说得也是!”

“来来来!都不要怕,也不要哭,我们进监牢,可以说是家常便饭!每隔几个月,就要进一次!这个监牢,我都熟悉了!像是回老家一样!”就低头四面找寻,喊着,“老朋友!你们在哪里?我们几个又来了,你们也不出来欢迎欢迎?”

“那么,怎么会有人埋伏在会宾楼,等着抓我们呢?”

“你在和谁说话?谁是‘老朋友’?”金琐莫名其妙地看着小燕子。

“为什么官兵要抓我们?难道小燕子他们的故事没有过关?”“如果没有过关,我们回来的这一路上,应该已经到处都是追兵,闹得满城风雨,人仰马翻了!可是,一路都安安静静,实在不像有什么大事发生呀!”

“蟑螂和老鼠呀!”

柳红惊魂稍定,睁大眼睛问:

金琐正要席地而坐,急忙跳了起来:

“你不要糊涂,官兵要抓的是我们,不是箫剑!”柳青一把抓住她,“如果要抓箫剑,老早就抓了,还会轮到箫剑来给我们报信吗?所以,他一点危险都没有!那些人武功高强,我们不是对手,千万不要再回去送死了!”

“我好怕蟑螂和老鼠!不要这样说嘛!”

“糟糕!箫剑没有逃出来!他不会武功,落在敌人手里就没命了!我们赶快回去救他……”说着,又往回跑。

“死都快死了,还怕什么蟑螂老鼠!”小燕子说。

柳青、柳红就趁此机会,很熟悉地溜出边门,没命地跑走了。两人一路飞奔,一直跑到阜成门外。不见有人追来,两人才停下来喘息,不时回头观望。柳红惊喊:

“死了就算了,活着的时候,我就是怕呀!”金琐沮丧地说。

众人在黑暗中,乒乒乓乓,乱打一气。

紫薇知道金琐对砍头是充满畏惧的,就用手搂住她,后悔地说:

“混账!那是我的下巴……你乱打,我踢死你!”

“金琐……早知道,应该把你送去会宾楼……”

“哎哟,你打了我的鼻子!”

“算了!送去那儿,还是抓到这儿来,你看,连宝丫头都抓进来了!柳青、柳红有没有坐牢,都还不知道!”金琐说。

“哎哎!巴朗!你怎么踢我?谁在前面?吃我一拳!”

“我猜,他们逃掉了!”紫薇深思地说。

“喂!是谁打我?报上名来!”大汉喊着,一拳打出去。

“为什么?”小燕子问。

突然之间,像闪电一样,每个大汉都挨到拳打脚踢,有的被打到鼻子,有的被打到眼睛,有的被打到下巴,有的被打到胸口,大家七嘴八舌,纷纷大叫:

“因为他们连宝丫头都抓!一定因为抓不到别人!如果他们抓到了柳青、柳红,今天皇阿玛就会让柳青、柳红出来和我们对质了!”

“看清楚再打!打了自己人!”

小燕子点头,眼里立刻闪出希望的光芒:

黑暗中,巴朗挨了重重的一拳,大叫:

“晤,说得有理!柳青、柳红逃掉了……那么,说不定他们会来救我们!说不定他们会来劫狱!”

“糟糕,怎么没亮了?”一个大汉问。

紫薇勉强地笑了一下,拉着两人在墙边坐下,说:

正在紧急之中,大厅中所有的灯火,全部熄灭,一片黑暗。

“小燕子!这次,大概没有人可以帮助我们了!上次,我们在宗人府的监牢,五阿哥和尔康都没有入狱,才能顺利劫狱!这次,在大内监牢’五阿哥和尔康,也一起入狱,我们是没有机会了!”“那……我们死定了?”小燕子睁大眼睛。

柳青、柳红就边打边退,怎奈敌人武功高强,追杀过来,打得他们捉襟见肘。打了一阵,两人不敌,柳红手中的鞭子,被敌人卷得脱手飞去。柳青挨了一掌,摇摇晃晃。

“我们凶多吉少了!”紫薇握住小燕子的手,正视着两人,郑重地说,“还有一件事很重要,大家一定要拿定主意!刚刚,老佛爷说了,要在我们身上,追査出含香的下落。我怕……我们在砍头之前,还会被逼供,就像我那天被夹手指一样!你们注意了,大家已经落到这个地步,无论怎么受苦,都要咬紧牙关,不能再把含香和蒙丹的逃亡路线供出来!”

宾客大乱,有的往前跑,有的往后跑,乱成一团。那些大汉,在宾客中窜来窜去,难免碍手碍脚。柳青、柳红不敢恋战,不断把桌桌椅椅全部踹飞,以抵挡敌人。但见杯杯盘盘,汤汤水水,都飞向众大汉。

小燕子怔了怔,点了点头。金琐好害怕,硬着头皮,也点了点头。

“大家逃啊!前面都给他们堵死了,往后面跑!快啊……被砍一刀就没命了!逃啊……逃啊……”

紫薇就看着虚空,感动地说:

柳红抽出腰间的鞭子,一鞭打向迎面的大汉。柳青也飞跃而起,拳打脚踢那些大汉,就全部动手,刀枪长剑,各种武器纷纷出笼。桌子椅子,垮的垮,倒的倒。宾客们吓得抱头鼠窜,仓皇逃避。箫剑站在大厅里,大声地喊着:

“我好喜欢尔康说的那几句话!”

“柳青!柳红!”巴朗喊,“你们不要抵抗了!我们是官府里的人,奉旨带你们去刑部问话!赶快跟我们走!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哪几句话?”小燕子问。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关你们什么事?敢拦住我们的路?”

“就是‘死有红毛绿毛,大山小山’那几句话!”紫薇小燕子呆了呆,抬眼也看着虚空,出神地说:

柳青一掌劈了过去:

“我是小燕子,大概死了不会变成红毛,也不会变成绿毛,我是黑毛!有红毛绿毛的是‘小骗子’……”说着,就猛然跳起身子,哇地大叫起来,“哇!糟了!不好!不好!”

“站住!请问你们是不是柳青、柳红?”

紫薇和金琐被她吓得跳了起来。

那些汉子立刻跳起身来,飞身去拦截柳青、柳红。巴朗大声喝问:

“怎么了?怎么了?”

柳青、柳红转身就向外走。

小燕子嚷着:

“我们快退!”

“我们都死了,谁照顾‘小骗子’呢?”

柳红看到箫剑警告的眼光,立刻醒觉,低声喊:

金琐一屁股坐回地上,说:

“有埋伏,快跑!”

“我还没被砍头,先被你吓死!”

箫剑把握机会,立刻低声警告:

小燕子看着金琐,一个激动,就把她紧紧一抱,说:

“哎!”

“我和紫薇,认了这个皇阿玛,才‘横也是死,竖也是死’!金琐,你好倒霉啊!下次,我如果还能逃过一死,我第一件事,就是给你找个婆家,把你嫁掉!再也不让你跟着我们受苦了!”“我也认了!”金琐含泪而笑,说,“跟着你们进监牢,挨打,等砍头……我也习惯了!万一有一天,平平静静过日子,不知道我会不会觉得不过瘾!”

箫剑看到柳青、柳红走进来,立刻站起身。他满脸酒意,一手拿起他的箫和剑,另一手端着酒,歪歪倒倒地往外跑。一不小心,就撞在柳青身上,把一杯酒全部洒了。柳青莫名其妙地躲着,喊:

金琐说着,就脱下自己的背心,去给紫薇披着。

正说着,柳青、柳红送完蒙丹,回到了会宾楼。两人都是面有倦容,风尘仆仆,一看就知道赶了远路。巴朗和他的手下立即全神贯注,盯着两人。

“小姐,你身体单薄,我身体好!不要跟我争了,把我的背心披上!我能够照顾你,也不知道还剩几天。活着的时候,总要好好地活着!”

“那是个书呆子!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紫薇好感动,把背心披上,点头说:

巴朗对同桌低语:

“是!不管还能活几天,我们都要‘努力’地活着!”

“书画琴棋诗酒花,当年件件不离他,如今五事皆更变,箫剑江山诗酒茶!”

三个姑娘在女监里叹气,尔康和永琪也在男监里叹气。

箫剑坐在他自己的位子上喝酒,桌上放着他的箫和剑。他已经半醉,一面喝酒,一面摇头晃脑地念着诗:

“你怎么那样笨啊?”尔康对永琪跌脚说,“老佛爷说了饶你一死,你还硬要闯进这个鬼门关!你想想,有你在外面,我们还有一点机会!你可以找晴儿帮帮忙,到太后面前去说情,跟皇上恳切地谈一谈,打听一下柳青、柳红和箫剑的下落……现在,你跟着关进来,有什么好处?”

这晚,会宾楼来了十几个短打装扮、眼神锐利的精壮汉子,他们聚集在一桌,对会宾楼的每个客人打量注视着。带头的一个,身穿灰色衣裳,走路脚不沾尘,一看就是个武功高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御花园和尔康交过手的那个太监,他的名字叫巴朗,是皇后的亲信。

永琪后悔不迭,说:

宫里各处都很安静,但是,会宾楼并不安静。

“我也觉得我笨极了!当时那个状况,你们全体要砍头,我怎么能够苟且偷生呢?”他满监牢转,这还是第一次,这个养尊处优的阿哥,进了这种地方。他四面看看,叹口长气:“唉!以前,要杀就杀六个,会逼得皇阿玛妥协。看样子,这次我们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怎么办呢?”

乾隆很安静,漱芳斋也就很安静。大家静静地等待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表示含香和蒙丹就越走越远,越来越安全了。算算时间,柳青、柳红也该回来了。

尔康抓住他的胳臂,用力地摇了摇:

后话不提,回到我们的故事里。

“听我说!你还有机会!你毕竟是皇上的儿子,皇上不会要你这颗脑袋!就算他真要,老佛爷也不会允许!所以,假若你能够出去,一定要把握机会!出去了才能救我们!”

以上这阕词,刻在一±夬墓碑上,被后人发现。那个坟墓在北京的陶然亭北边,一堆荒烟蔓草里,当地人称它为“香冢”。这阕词到底是谁写的,就和这个墓一样成谜。一九三〇年,清代著名工匠曹发达的后裔曹献瑞,迫于生计,把家藏的清朝各项工程样图,卖给北平图书馆与中法大学,在图卷中赫然发现“香妃陵工图说”,详记奉旨设计年月。后来奉太后之命停止,而未曾动工。核对图中所画的陵址,正是“香冢”的地址。这件事留给后人无尽的迷思,关于香妃,传言更多。有人写下“四十五言铭古冢,埋香瘗恨总模糊”的句子。对香妃的故事,有种种的揣测。总之,在“史不载”的情况下,香妃是个谜。但是,在我们的故事里,“是耶非耶?化为蝴蝶”的来龙去脉,却是如此这般的。

“怎么救呢?我觉得,这次皇阿玛是真的恨死我们了!尤其对小燕子,他是气大了他如果砍了小燕子的头,我反正是活不成的!不如大家一起死!”

化为蝴蝶。

“我最怕的,还不是砍头。真要能够干干脆脆,一刀头落地,死也罢了!就怕活罪难逃!”他满牢房走来走去,想起紫薇被夹手指的惨状,心有余悸,“五阿哥,我要想办法把你弄出去,你出去以后,尽你的能力,对皇上动之以情!最起码,让他不要折腾几个姑娘家,她们三个,任何一个都禁不起夹棍和拷打!唉!我甚至没有机会,教她们一招,万一被逼供的时候,可以捏造一条路线图!我真笨!”

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香魂无断绝,是耶非耶?

“或者’她们也会应变吧!”永琪没把握地说。

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

尔康摇摇头。小燕子会吗?恐怕没那个知识。紫薇呢?恐怕没那个心眼。金琐呢?更不擅长撒谎编故事了。

乾隆忙着追悼含香,没有情绪过问任何事情。在这段追悼的时间里,他也曾仔细地分析过紫薇她们的故事。这故事实在太玄,他想来想去,觉得疑窦重重。可是,他没有办法怀疑紫薇。紫薇的真挚善良和诚实,是他深信不疑的。别人或者会骗他,紫薇不会!而且,不管这个故事有多少可疑的地方,有个事实是不变的,那就是,他已经失去他的香妃了!他不止一次沉痛地想着,或者,他从来没有得到过香妃吧!他每天徘徊在宝月楼,思前想后,无限伤心。在不眠的深夜里,为香妃写下了一阕词:

两个男儿对看,真是满腹担心,千般无奈。

一连两天,宫里都很安静。

“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出去!”尔康坚定地说,“出去一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