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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坏东西,不要跑,我来了!”

大家抬头一看,鹦鹉停在屋脊上面。小燕子正蹑手蹑脚地对那只鹦鹉爬过去。大家全部仰着头,屏息观看。小燕子低低地说:

小燕子爬向鸟儿,爬得惊险万状。好不容易,已经接近了,她伸手一抓,没抓住,脚下一滑,身子骤失平衡,她惊呼出声:

“飞到那边去了,上了屋顶了,我自己去抓!”小燕子一飞身,就上了屋顶。

“哎呀……”

扑啦一声,鹦鹉掠过大家头顶。小燕子跳着脚大叫:

鹦鹉受惊,扑啦啦地飞了。

“好像飞到那棵松树上面去了!我去把它抓回来!”尔康说着,就一飞身上了树。仔细一看,树上早已没有鹦鹉了。他低头对下面嚷:“没有在这儿!去了哪里?看到没有?”

小燕子滚下屋顶。永琪早已准备好了,飞跃上去,接住她,说:

“在那边……在那边……”小卓子指着树。

“我就知道你会摔下来!你能不能小心一点,每次都弄得我心惊胆战!”

“坏东西!不要飞走呀!没有人喂你,你怎么办?赶快回来……”

小燕子跳落地,伸长了胳臂,大呼小叫:

鹦鹉在空中盘旋了一下,呼啦一声飞上了树梢。大家仰头找着鹦鹉,伸手的伸手,跳脚的跳脚。小燕子狂喊着:

“别管我,我摔不着的!快去找‘坏东西’呀!等会儿飞出皇宫,就找不到了!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会说话的鸟……大家快找呀!”

小燕子和大家,就全部追了出去。

扑啦啦一声,鹦鹉又划过天空。

“坏东西!坏东西!快回来呀……”

“看到了!看到了!坏东西!坏东西!快回来呀!”众人大叫。

尔康和永琪急忙去抓,哪里抓得住。鹦鹉就飞出窗子,飞到御花园去了。

“飞到慈宁宫那边去了!哎哎,又飞回来了……”

“赶快抓住它!坏东西!回来呀!”

尔康和永琪,看着鹦鹉的去向,飞身去捉。

小燕子太喜欢了,以为鹦鹉已经养得很乖了,就打开鹦鹉脚上的铁链,去抚摸它。孰料,鹦鹉一松绑,就扑啦啦一声,振翅飞去。小燕子急喊:

小燕子跟着东窜西窜,嘴里叫个不停:

“坏东西!坏东西!”

“哎哎……在那边,看到了!看到了……你们小心,不要伤到它!抓的时候轻一点!哎哎……那边……那边……”

众人已经兴奋地对鹦鹉嚷着:

这样一阵大闹,把整个皇宫都惊动了,侍卫、太监、宫女……都奔了出来。

“你又拐着弯骂我了!”

太后、乾隆、晴儿也从慈宁宫跑出来观看。乾隆的手臂已经用三角巾绑在脖子上,显然刚刚医治过了。

小燕子对尔康掀眉瞪眼:

皇后搭着容嬷嬷也在远远的一角观望。容嬷嬷看到乾隆吊着手臂,就对皇后使了一个眼色,说道:

“没有关系!小燕子的鹦鹉,叫做‘坏东西’,跟小燕子蛮配的!这叫做‘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鸟’!”尔康说。

“看到没有?万岁爷确实受伤了。这次,娘娘在老佛爷面前,总算可以抬头挺胸了!”就看着满花园窜来窜去小燕子说,“至于这个漱芳斋嘛,依奴婢看,他们又忘了自己是谁,又在制造状况了!你看太后的眉头皱得多紧!”

“坏东西?这个名字有点不雅吧?”永琪说。

皇后点头,静观其变。

“哈哈!就叫你‘坏东西’!你这个坏东西!”

小燕子等人已经找不到鹦鹉的踪影,小燕子看到侍卫,就大喊:

“坏东西!坏东西!”鹦鹉兀自嚷着。

“赛威、赛广、杜三、小李、喀什汉……你们赶快带人给我上树的上树,上房的上房,帮我找一只鹦鹉,把它抓回来,可是,不许伤到它!听到没有?一根羽毛都不可以让它掉下来!”

“我来取!我来取!”小燕子兴奋地跳着,看着鹦鹉。

“喳!遵命!”众侍卫答着。

“没有!你们给它取个名字吧!”

于是,众侍卫也纷纷上房的上房,上树的上树。这是侍卫们第一次,奉命找一只鸟儿。大家东窜西窜,东找西找,就是找不到。

“它有名字吗?”紫薇问。

扑啦啦一声,鹦鹉的声音又从空中掠过。

大家全体大笑,笑得东倒西歪。

“来了!来了……”紫薇说。

“哇!一鸟骂人!真的是‘一鸟骂人’耶!”小燕子惊喊。

“来了!来了……”金琐说。

“你这个坏东西!”鹦鹉重复着。

小邓子、小卓子、明月、彩霞纷纷跳着,伸长了手,又喊又叫:

“你说什么?”小燕子瞪着鹦鹉。

“在那边……在那边……赶快去抓啊……”

“坏东西!你这个坏东西!”

一时之间,满花园的人,飞上飞下,窜来窜去抓鹦鹉,简直蔚为奇观。

鹦鹉突然又冒出一句话:

乾隆、太后、晴儿都看傻了,不知道大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哇!这么聪明的鸟呀!我要让它念成语,念诗!”小燕子大乐。

太后实在忍无可忍,问:

“你们相信了吧?一只会说‘格格吉祥’的鸟!就因为它会说这句话,我才非买它不可!小纪子说,只要耐心教它,它什么话都学得会!”永琪开心地说。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

“格格吉祥?”

太后一句话没有说完,一个黑影忽然从头顶掠过,接着,小燕子飞扑过来,伸手往太后头顶抓去,太后被小燕子一撞,哪儿站得稳,整个人往后翻倒。

大家全部惊喜交加地嚷出声:

“哎哟……哎哟……”太后大喊。

“它真的说‘格格吉祥’?”

乾隆大惊,急喊:

小燕子也小小声地、不相信地,睁大眼睛说:

“小燕子!你在干什么?”

“它说‘格格吉祥’!”小邓子小声地,好像怕打扰了鹦鹉似的说。

“我在抓‘坏东西’!”小燕子的眼光,追随着那只鹦鹉。宫女和晴儿慌忙扶起太后。太后大怒,扶着旗头,站稳身子,怒喊:

“它说什么?”小卓子问。

“放肆!撞我一跤,还说我是‘坏东西’!反了吗?”

大家眼睛全部睁得好大好大。

“尔康!永琪!”乾隆急喊,“你们通通站住,不许飞来飞去了!告诉朕,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格格吉祥!”

尔康、永琪、小燕子只得从树上、屋脊上跳落地,上前行礼。尔康禀道:

就在大家对那只鹦鹉都失去信心的时候,鹦鹉突然冒出一句话:

“回皇上!是在捉一只鹦鹉,那是小燕子养的,名字叫做‘坏东西’!”

金琐笑得这么坦荡,紫薇和尔康好安慰,彼此看了一眼,比较放心了。

“捉鹦鹉?”乾隆瞪大了眼睛,兴趣来了。

“它说的是鹦鹉国话,你们当然听不懂!我看,五阿哥上当了!”金琐笑着说。

小燕子这才发现乾隆吊着手臂,惊喊:

“它说的是哪国话,我怎么听不懂!”彩霞问。

“皇阿玛!你的手臂怎么了?”

“说话了!说话了!”

小燕子话没说完,扑啦啦一声响,只见一只绿色大鹦鹉,飞了过来,停在乾隆那受伤的手腕上。乾隆弯着胳臂,瞪着那只鹦鹉,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小燕子立刻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对乾隆又是嘘着,又是做手势,让他不要动。小燕子就蹑手蹑脚地伸手过去,大家瞪大眼睛看,人人屏息以待。只见小燕子一伸手,鹦鹉嘎地一叫,从容地展翅飞了。小燕子大喊:

好不容易,鹦鹉叽里咕噜叫了一声。明月欢呼道:

“赶快去抓它呀!大家帮忙呀!”

“不说话,就不给吃的!赶快表演!”

一群侍卫急忙飞身去抓,鹦鹉没抓着,好几个侍卫,冲进了水池里。

“对对对!就算耍猴,也要用吃的东西来逗弄!”小卓子说。“我怎么忘了,这儿有葵花子!”永琪急忙拿出一包葵花子来。鹦鹉吃了葵花子,再度悠闲地梳理羽毛。永琪嚷着:

太后气得脸色发青。在远处观望的皇后,难得地带笑了,容嬷嬷也得意极了。

“它吃什么?可能要用吃的来引诱它,它才会说话!”小邓子说。

忽然,皇后觉得有个东西落在自己的头顶,大惊,眼睛往上看。原来,那只鹦鹉,无巧不巧地停在皇后的旗头上。皇后伸手就要去赶,乾隆大喊:

“喂喂!鹦鹉先生,鹦鹉阁下!给点面子好不好?赶快说话呀!”

“皇后!不要动!”

大家大笑。永琪又去逗弄鹦鹉:

皇后一惊,难得乾隆肯跟自己说话,心里又惊又喜,赶紧站着,大气都不敢出。

“什么话都会说,就是在下小燕子!”

只见小燕子、永琪、尔康和众侍卫蹑手蹑脚,从四面八方逼近。

“真的吗?什么时候看到的,会说什么话?”永琪追问。

“大家小心,帮忙抓住那只鹦鹉!可别伤到它!”乾隆叮嘱着,心里蛮高兴有这样一个插曲,来打断太后对他受伤的追究,就跟着小燕子起哄了。

“逗了半天,它什么都不说!”小燕子有些失望,“我不相信它会说话,我这一辈子,只看到一只鸟儿会说话!”

连乾隆都下令了,众侍卫更是如临大敌。

“不是,”尔康说,“这只鹦鹉是敬事房一个小太监养的,他训练了它很久,让它讲一点吉祥话!五阿哥听到它说了一句,就当它是个宝贝,非买回来不可!在敬事房可会说了,怎么这会儿一句也不说!”

大家都看着皇后的头顶。容嬷嬷扎着双手,弯腰看着那只鹦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瞪大眼睛,屏息而立。

鹦鹉歪着头看看大家,就自顾自地梳理着羽毛。紫薇问:“你们在哪里找到的鸟儿?鸟店吗?”

这个场面实在是有趣极了。一位平时庄严无比的皇后,此时直挺挺地站着,头顶上停着一只鹦鹉。一院子侍卫、格格、阿哥……大家虎视眈眈,蹑手蹑脚地逐渐逼近皇后,人人都瞪着皇后的头顶。晴儿又看得津津有味了。

“鸟儿,快表演一下!说话呀!说话呀!”

皇后看着大家逼近,心惊胆战,动也不敢动。突然之间,尔康一声令下:

永琪用一支棒子,逗弄着鹦鹉,喊道:

“大家上去!抓住它的脚!不要抓头!”

“说话!说话!赶快说话!”

十几个人飞扑而上。扑啦啦一声,鹦鹉又飞了。

三人回到屋里,看到大家正围着鹦鹉吆喝,众人七嘴八舌地喊:

皇后被这十几道力道,撞得在原地滴溜溜打转,身子摇摇摆摆,容嬷嬷急喊:

“我要进去看那只鹦鹉了,好像很神的样子!”

“快扶住皇后娘娘呀!”

金琐就笑着说:

众宫女赶紧去扶,皇后转得七荤八素,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把好几个宫女也带翻在地,真是一团混乱。

三人对视,虽然每个人的情绪并不一样,虽然金琐的痛楚,也燃烧着紫薇和尔康,可是,却有一种崭新的感觉,在三人中流转,大家似乎都如释重负了。

小燕子等人,顾不得皇后,又继续满花园飞窜。

“我们都没有心病了,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好,是不是?”“是!”金琐点头,肯定地说。

正在闹得不可开交,有个小太监跑了过来,一声呼啸,鹦鹉乖乖地落在他的手腕上。永琪急喊:

紫薇就拉住金琐的手,看着尔康说:

“链子!赶快把它拴住!”

“是!”尔康重重地一点头。

小卓子提了鹦鹉架跑过去。小太监很有经验地一栓,鹦鹉就绑回架子上了。

“尔康,我们欠金琐一个美好的未来,我们一定要为这个未来而努力,让金琐有一天,能够更深刻地感受到我们今天的用心!”

大家全部松了一口气。小太监把架子递给小燕子。

紫薇听到这儿,就走了过去,诚心诚意地接口:

“还珠格格吉祥!奴才名叫小纪子,在敬事房当差!以后鹦鹉飞了,找奴才就对了!”小太监恭恭敬敬地说。

“金琐!”尔康感动极了,“我欠你太多了!但愿,我能用另外一个方式来还你!”

“原来,这只鹦鹉是你养的?”小燕子高兴地问。

“是啊!我感激你们以前为我想的,也感激你们现在为我想的!无论如何,以前是为我好,现在也是为我好!谢谢你们了!”金琐忍着心里的痛,很明理地说。

“是!很调皮的鹦鹉,可是,挺好玩的!”

“真的吗?你都想明白了?你和小姐谈了一夜?”

小燕子拿回了鹦鹉,好高兴,提着不放。

尔康震动、意外而安慰:

乾隆清清嗓子’笑着看大家,大声说道:

“尔康少爷,你什么话都不用再说了,我和小姐谈了整整一夜,把所有的结都解开了!我好抱歉,造成你们的困扰。我现在完全想明白了,我希望,我们三个人还和以前一样好,不要因为这件事,变得尴尬了。小姐永远是我的小姐,你也永远是我的尔康少爷!”

“好了!‘鹦鹉大闹御花园’这出戏演到这儿,可以落幕了!大家散戏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两人站在院子里,金琐就急急地开了口:

“喳!”众侍卫、宫女、太监大声应着,纷纷散去。

尔康没有回答,因为金琐过来了。尔康心虚地看了金琐一眼,不知道她对自己,有多少的怨恨。这笔债,大概是欠定了。金琐也看了他一眼,眼光是复杂的。两人眼光一接触,金琐就示意地看看房门,转身悄悄地往院子里走。尔康会意了,看到大家都围过去看鹦鹉,就跟着金琐往院子里走。紫薇看在眼里,也情不自禁地跟过去了。

乾隆对小燕子直摇头。紫薇迎上前来,惊奇地看着乾隆的手臂:

“会说话?真的吗?会说什么话?”紫薇好奇地问。

“皇阿玛,你的手怎么了?”

“那只鹦鹉会说话!”尔康对大家解释,“五阿哥发现了,给了人家一个金元宝,非要买回来不可!”

“摔了一跤,受点小伤,不碍事!是老佛爷不放心,一定要宣太医。”乾隆说完,看看太后,心里还记挂着含香,就对太后说道,“儿子送老佛爷回宫!”

“哇!一只鹦鹉,好漂亮的鹦鹉!”小燕子欢呼着。

太后瞪了小燕子等人一眼,心想,这宫廷里是怎么了?有个会刺皇帝的妃子,皇帝纵容如故!还有一群没轻没重的格格和阿哥,经常把御花园闹得天翻地覆,皇帝依然纵容如故!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勉强压抑着,非常不满地去了。

永琪把鹦鹉架放在桌上,大家都围过去看。

小燕子根本没有注意到太后的不满,提着鹦鹉,一面往漱芳斋走,一面对着鸟儿一本正经地教训着:

当太后在宝月楼里生气的时候,漱芳斋正热闹得不得了。因为,永琪送了一个特别的礼物给小燕子,那是一只绿色的大鹦鹉!

“坏东西!我们定一个规矩,以后绝对不可以飞出去乱逛,听到没有?要认得你自己的家,认得你自己的主人,听到没有?下次再这样给我出状况,我把你捉回来以后,就拔了你的毛!听到没有?”

含香还跪在那儿,张大眼睛,惊魂未定。

“坏东西!坏东西!”鹦鹉嚷着。

太后说着,根本不再看含香,拉着乾隆出门去了。乾隆无可奈何,只得跟着走,还不忘投给含香一个安慰的眼神。

“它还会跟我吵架!”小燕子大惊。

“如果皇帝还有一点孝心,就依了我的‘小题大做’!”太后生气地说,“我看,这个宝月楼,风水不大好,皇帝还是少来为妙!”

大家又笑得东倒西歪了。

“哎,实在太小题大做了!”乾隆不情不愿地说。

回到漱芳斋,大家还围着鹦鹉说说笑笑。正在说笑中,含香来了。

“喳!喳!喳!”太监们忙不迭地应着。

小燕子看到含香,就高兴地嚷着:

“赶快跟我回慈宁宫去包扎!”太后拉着乾隆就走,大声喊,“宣太医!让钟太医、胡太医、杜太医通通去慈宁宫!”

“快来!快来,我这里有个‘坏东西’,好玩得不得了!你来看,一只会说话、会骂人的鹦鹉耶!”

“让老佛爷担心,儿子知错了!”乾隆惭愧地说。

含香对鹦鹉没有兴趣,神色仓皇,脸色苍白,紧张地说:

“这么大的一个伤口,皇帝居然就让香妃随随便便包扎一下就算了?皇帝,你要让我急死吗?”

“我有话想跟你们说!”

太后见乾隆情急之情,已经表露无遗,就用深不可测的眼光,看了含香一眼,再掉头看乾隆:

大家见含香这种神色,全部紧张起来。紫薇急忙上前抓住含香的手:

“哈哈!完全是个意外。那晚,含香跳回族舞给朕看,朕看得高兴,一时忘情,就和含香一起跳,谁知脚下一滑,打破了一个花瓶,正好手臂磕在破片上,这就划了一道口子,真的不严重!请皇额娘不要再追究了!”

“怎么了?脸色那么坏?刚刚我们大闹御花园,每个人都出来看热闹,就没看到你!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这几天都好奇怪!”含香环视大家,郑重地说:

含香一颤,还没开口,乾隆笑着说:

“我决定了!实行你们那个‘大计划’!”

“你不要乱怪小路子了!身边到底有几个忠心耿耿的人,自己总该有数!”太后说着,就怒视含香,厉声问,“皇帝怎么受伤的?快说!”

大家一惊。尔康急忙走到门口,对外面喊着:

“一点点小伤,真的不需要紧张!朕就是怕大家惊动老佛爷,这才瞒下去,是谁又多嘴,去告诉老佛爷了!待会儿朕摘了小路子的脑袋!”

“小邓子!小卓子!你们在外面好好地守着,有什么人过来,马上通报!”

太后说着,就再去拉他的手。乾隆看到这个情形,知道太后已经得到密报了,瞒不住了,只得叹口气,拉开衣袖,出示伤口:

“喳!”

“皇帝!你是怎么回事?忘了你是一国之君,你的身子是千金之体,不是你一个人的,是千千万万老百姓的!你今天不为自己爱护身子,也该为整个国家爱护身子!受了伤,怎么不说?现在,还要瞒我吗?给我看!”

尔康把房门关好,金琐赶快去关窗子。门窗都关好了,大家就围着含香。

太后看到医药工具,心里已经有数,这时,更加肯定了,就抬高声音,急道:

“我已经没有办法了,”含香痛苦地说,“再不离开这个皇宫,我只有两个下场,一个是‘死’,一个是‘疯’!我想来想去,蒙丹说得对,我不能这样完全被动,等着命运来安排,我应该起来奋斗,创造自己的命运!”

“干什么?”

“为什么突然做这样的决定?”永琪问。

乾隆大惊,急忙一退,把手藏到身后去。

“我告诉你们,我闯了一个大祸,我刺伤了皇上!”

“我不喝新疆茶,万一喝出毛病来,怎么办?”太后高高地昂着头说,就突然一步上前,拉起乾隆的手,掀起他的袖子,“让我看看你的手腕!”

“什么?”众人大惊。

“含香!还不让维娜、吉娜泡茶来!老佛爷到这边坐!香妃有种新疆茶,特别润喉,朕让她给老佛爷泡一杯!”

“就是那天晚上,我们在这儿喝酒唱歌,等我回去的时候,皇上在宝月楼等我,说了好多感性的话,拉着我不放,我一急,就刺了他一刀!”

乾隆急忙赔笑,掩饰地说:

紫薇张大眼睛,恍然大悟:

“哦?今天怎么愿意行满人礼节了?”太后瞪着她。

“怪不得,刚刚看到皇阿玛的手腕吊着,原来是你刺伤了他!可是,这几天他都没有怎样呀!”

“含香参见老佛爷!”

“他叫我不要说,对你们都不要说,他也没有惊动任何人,每天都是我帮他换药。但是,今天刚刚开始换药,老佛爷就来了!皇上告诉她是花瓶碎片割到,但是,老佛爷一股不相信的样子!我想,我这次真的完了!”

含香一慌,手里的药瓶钳子剪刀掉了一地。太后眼光锐利地看着这一切,呼吸急促。含香顾不得那些东西了,过来一跪。

大家面面相觑,个个惊惶起来,这才了解,刚才太后的脸色为什么那样难看。

“老佛爷!您今儿个怎么有兴致来宝月楼?”

尔康最先恢复镇定,看着大家,有力地说:

乾隆急忙行礼:

“不要慌!我们马上计划怎么把含香送出宫去,现在,是不能耽误了!如果老佛爷知道了真相,含香是死路一条,绝对逃不掉了!听我说,我们等不及老佛爷过寿,这事得说办就办!”

含香就赶快把水盆端到桌上去,再去收拾地上的绷带和医药工具,还来不及站起身,房门已经豁然而开,太后带着桂嬷嬷、宫女太监们大步而入。

“可是,含香这股香味怎么办?别忘了,他们以前私奔七次都跑不掉!现在,皇阿玛的追兵不会比阿里和卓的追兵弱!”永琪说。

“不要慌,朕来应付!”

“管他的!”小燕子急了,“顾不了那么多,我们还是用‘花瓣澡’来分散注意力吧!”

含香也大吃一惊,立刻手忙脚乱。地上又是药瓶,又是扯下的绷带,又是水盆,又是剪刀,仓促间不知道该先藏哪一样才好。乾隆急忙把袖子放下,遮住伤口,说:

“那怎么成?把全世界的蜜蜂都引来了,不是更加引人注意吗?”金琐摇头。

乾隆大吃一惊,从椅子里直跳起来。

“又怎么样?”小燕子转动眼珠说,“引人注意的是假含香,又不是真含香!蜜蜂和蝴蝶分得出我们和含香的香味不一样,可是,追兵分不出!北京的狗不是新疆狗,没有经过训练,它们也分不出两种香味有什么不同!到时候,一定满城乱追一气!”

“老佛爷驾到!”

尔康看着小燕子,再看大家:

含香就用小钳子,钳了软布去清洗伤口,一面用嘴去吹。乾隆感觉到她嘴中馨香的气息,吹拂在自己的肌肤上,竟然有种朦胧的、幸福的感觉。甚至感到,这样小小地受点伤,换得含香的歉疚和温柔,也是一种“因祸得福”了。乾隆正在那儿心猿意马,外面忽然传来太监大声的通报:

“你们知道吗?小燕子说得有理!”

“那我把伤口清洁一下!”

“那么,我们上次的花瓣还有用!”金琐积极地说,“明天,要再去采更多的花瓣!我想出一个办法,我去缝很多套子,在眼睛的地方挖两个洞,到时候,套在头上,大家蒙着头跑,就不会被叮得满头包了!”

“我又没发烧,吃什么凝香丸,那是你父亲给你的救命药丸,别把它糟蹋了!何况药不对症,吃了也是白吃!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我用不着,别小题大做了!”

“那……满街都是蒙着脸的人在跑,不是更会引人注意了吗?”紫薇说。

“伤口还没长好,你一定要自己小心,洗澡的时候,不要碰到脏水,如果会疼,恐怕还是要宣太医!我不会治外伤,那个凝香丸只对高烧郁热、毒火攻心有效……要不然,我拿一颗来,皇上吃了吧!”

“放心!我会雇很多马车,跑的时候,大家都在马车里!无论如何,马车跑起来比人要快得多!”尔康说。

“朕前辈子一定欠了你!过来吧!朕不再碰你就是了!”含香这才不安地上前,重新跪在他面前,察看伤口。看了一会儿,她抬眼看着他,眼里一片祈谅:

“如果是乘马车跑,就简单多了!”紫薇看着大家,“也不必洗花瓣澡,每个人身上带一包花瓣就行了!连尔康、永琪、柳青、柳红身上都可以带!”

“皇上不要再那样,我就过来!”

“紫薇和小燕子可以不必出动,总要有人在宫里绊住皇阿玛!”永琪沉思着。

“过来!”

“什么时候实行?”小燕子好兴奋,急急地问。

含香不敢再过去,站得远远的,好痛苦地看着他。乾隆看到她这样子,一叹:

“不管怎样,明天先去告诉蒙丹,蒙丹一定会兴奋得昏过去!”永琪说,“还有好多事,雇马车,准备干粮,路线图……还不能说走就走!”

“朕不怕流血,你怕什么?”

“还得编一个完整而有说服力的故事,等到含香走了,我们大家如何应付皇上和宫里的追究?”尔康深思着,满屋子转,想点子。

“皇上,当心碰到伤口!再流血怎么办?”

含香好紧张地看着大家,看到大家这样为她用尽心机,真是又感动、又紧张、又害怕、又惶恐,矛盾得不得了。

他坐在椅子里,含香跪在他的面前,细心地给他换药,包扎。她静静地拆下沾血的绷带,察看伤口。乾隆看着她,心里激荡着热情,一个激动,就把她的头压在自己怀里。含香跳了起来:

“我觉得好对不起皇上!他实在对我很好!如果不是先有了蒙丹,我相信我已经被他征服了!”

是的,乾隆正在宝月楼里。

紫薇对含香合掌一拜:

“皇上不在慈宁宫,他在宝月楼!”

“拜托!不要把我们的犯罪感引出来好不好?那样,你就走不成了!”

“皇上现在在哪儿?”皇后问,“我可不想在慈宁宫跟他碰个正着!”

“不要再考虑这个考虑那个了!”尔康站住,对含香正色说,“含香,这两天,你要特别小心,好在皇上有心保护你,我料想你还不至于马上有危险!如果太后问起来,一定要死守秘密,不能供出你伤害了皇上!无论如何,要给我们几天时间来筹备。到底怎么出宫,我还要好好地计划一下,可能就像当初小燕子出宫一样,用最简单的办法,化装成小太监。”

皇后的眼光又闪亮了。

尔康的话说了一半,外面传来一声太监的通报:

“我现在已经没有丝毫分量了,皇上对我,简直一点余地都不留,一点面子也不给,要我待在坤宁宫别出去,等于打落冷宫了!只怕老佛爷对我的话,也不会相信吧!”皇后悲哀地说。容嬷嬷就俯在皇后耳边,一阵叽叽咕咕。

“老佛爷驾到!”

“那香妃是个番邦女子,又会招蝴蝶,每天穿得不伦不类,老佛爷打心眼里不喜欢她!不管那晚在宝月楼发生了什么事,皇上要保护香妃娘娘的意图非常明显!娘娘,你看这事要不要告诉老佛爷?”容嬷嬷问。

声音就在耳边,大家大惊,个个吓得脸色苍白。尔康就紧急告诫大家:

“太怪了!”皇后想来想去想不通。

“镇定一点,我去开门!”

“是!每天上朝,没有一点受伤的样子!每天也都去宝月楼,却又从来没有在宝月楼过夜!总是待一会儿就出来了!”

大家屏息的屏息,拍胸口的拍胸口,赶紧站成一排,面对门口。

“哪有这个道理?谁会去喜欢一个刺客呢?还让这个刺客每天待在身边,那不是疯了吗?”皇后沉吟一下,问,“皇上这两天还是照样上朝,是不是?”

尔康房门一开,大家全部请下安去。

“只怕皇上太喜欢香妃娘娘了,不舍得声张!”

“老佛爷吉祥!”

“难道香妃会行刺皇上吗?太不可能了!她那么得宠,为什么要行刺?如果她行刺,皇上为什么不声张?”

门外,小邓子和小卓子听到声音,紧紧张张地奔进来,问:

皇后深思着,惊愕着,在室内走来走去。

“老佛爷在哪里?老佛爷在哪里?”

“娘娘!小路子不能传来,他是我们在皇上面前唯一的内线了,不能让他出现在坤宁宫……奴婢后来让巴朗再去调查过了,他说,宝月楼那晚确实有点古怪!皇上把侍卫骂出来的时候,香妃娘娘跌在地上,脸色惨白!”

大家看门外,哪里有太后,大家面面相觑。这时,又一个声音传来:

“皇上受伤?可是不让人知道?”皇后睁大了眼睛,“小路子的话到底可不可靠?你赶快把他传来,让我亲自问问他!”

“皇上驾到!”

“怪的是没有传太医!皇上还让小路子,把衣裳拿去毁掉,并且警告他不可以声张!小路子说,皇上的胳臂包扎着,显然是受伤了!”

大家又一惊,小邓子、小卓子急忙往外跑,两人撞成一堆,揉鼻子的揉鼻子,揉脑袋的揉脑袋’一面手忙脚乱地甩袖跪倒:

“此话当真?有血迹?如果皇上受伤,怎么会不吭声?有没有传太医呢?”

“万岁爷吉祥!”定睛一看,什么人都没有,两人呆住了。

“奴婢听巴朗说,小路子告诉他,两天前,皇上去了宝月楼,不知怎的,里面就有打斗的声音传出来,侍卫们全体冲了进去,但是,皇上把大伙都骂出来了。当时也不觉得怎样,可是,当晚皇上一个人睡在乾清宫,没有人侍寝。小路子换下皇上的衣服,发现袖子刺破了,上面都是血迹!”

小燕子忽然明白了,抬头看着那只鹦鹉,只见那只鹦鹉扑着翅膀尖叫:

“什么?”皇后吓了一跳。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声音和小太监的声音如出一辙。

“听说皇上受伤了!”

小燕子对着鹦鹉挥拳踢腿,大骂:

皇后立刻屏退左右,容嬷嬷就悄声说:

“原来是你在捣蛋!你该死,真的该死!居然骗我们!你这个坏东西!坏透了,吓死我们了!我给你改个名字,叫‘小骗子’!下次再说谎,我拔你的毛!”

“娘娘!奴婢得到一个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

大家惊魂甫定,看着鹦鹉,不禁失笑。尔康就拍着永琪的肩膀说:

这天,容嬷嬷急急地走进坤宁宫大厅,对皇后神秘地说:

“你就是要买鹦鹉,也不该买一只小太监训练的鹦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