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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还好。不过英文没那么好,连译本一起看。”

“你还爱看这个?”

蒋愿安和黄静一问一答,尤好听得发愣,慢慢回过味来。黄静今天的穿着打扮,还有和蒋愿安说的这些话……黄静这是在学她?

黄静垂眼,“英文小说。”

她有什么好学的?

“哦,看什么书?”

餐厅是两面开放的,蒋愿安喝完水从侧边走了。尤好正愣着,黄静转身出来,两人迎头打照面。

“没有。”她道,“平时……看书打发时间,不怎么去玩。”

这下都是一愣。

“平时活动应该不少?”

黄静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刚才那些话……尤好听到多少?

她说是。

尤好颔首致意,不多说,步入内里煮东西。黄静稍站两秒,转身跟进来。

蒋愿安倚着柜边喝水,“还在上大学?”

“你都听到了?”

黄静点头,脸上闪过淡淡的赧色,“我还是第一次吃到他做菜。”她一顿,加了句,“我不挑,只要是不重油的菜,我都能吃。”

“什么?”尤好回头。

“晚上的菜不错吧?他在厨房忙活了大半天。你吃得惯不?”

“我知道你刚刚在外面。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学你,心里看不起我。”

“在楼上书房。”

“……我没有。”

“封越人呢?”

“你这么觉得也没关系。”黄静说,“其实我挺羡慕你的,羡慕你自然,游刃有余,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被接纳,可我看他们都喜欢你,所以我就想,照着你来总不会错吧?我这样确实挺好笑的,但我真的没办法。”

蒋愿安心情不错,带着几分醉意到厨房找冰水,见黄静在里面,第一次和她聊起天来。

她突然掏心窝说这些,更教尤好尴尬得不知怎么开口。

还没进厨房,听见里面说话声。是蒋愿安和黄静。

黄静等了半天,见她没过来安慰自己,心下暗暗着急。

牌局没有持续太久,一帮人在饭桌上喝得半醉,玩了半天没意思,陆续去休息。今晚在封家留宿,孟逢几人在这似乎备有常住的客房,尤好送孟逢回房,折返下楼去给他煮醒酒汤。

尤好沉吟后道:“我没多想,你也不用多想。”她道了句,“我去拿东西。”推开餐厅左边门的储物间,闪身入内。

尤好余光瞥了两眼,莫名觉得她的打扮看起来特别眼熟。几句闲话功夫,尤好切完水果,端着果盘出去。

里面有个储物的柜子,下午问过封家帮佣的下人,她想找的合适的小锅应该就在里面。

身后响起脚步声,黄静进来,和她聊天说话。

尤好找到锅,还没出去,外头传来奇怪的声响。门虚掩着,她一听声儿,开门的手顿住。

尤好窝在孟逢身旁看了会儿,她没太大兴趣,起身去厨房切水果。挑两个圆润的水果洗净,摆开放在木板上。

“别在这……有……”

封越亲自下厨,厨艺竟然不错,一众人沾蒋愿安的光品尝到封越的手艺,其中笑笑闹闹自不必说。饭毕,几个人凑在一块玩起了牌。

黄静没昏头,还记得她在储物间里,朝这个方向看来一眼,连声哄身前的人,“回房去行不行……”

半个月时间转瞬而过,封越和蒋愿安闲着没事去看赛车比赛,打了个赌,封越输给蒋愿安一顿饭,蒋愿安要他亲自下厨,约好时间,便把地点定在封越家。让封越亲自给自己洗手作羹汤,这样的事蒋愿安恨不能广而告之,尤好和孟逢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封越今晚没少喝,人不大清醒,黄静越这么说,他越是兴起。

尤好礼貌答了两个问题,她越问越像是在打探自己的喜好,尤好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含糊道:“不太喜欢玩,一般看书打发时间。谢谢好意,我先走了。”她把纸巾扔进垃圾篓里,略略颔首,先行离开。

尤好根本不敢看,想着要么把储物间的门关上,等他们事了再出去。好在外面动静只响了一会儿,他们没真的搞出点什么,很快,两人离开厨房。

“平时喜欢去哪玩?如果有空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呀。”

尤好松了口气。手脚利索地煮好醒酒汤回房,孟逢靠坐在床头,揉太阳穴。她喂他喝完,碗搁到一旁,闲话几句一起睡下。

“不挑,不重油就行。”

孟逢身上热得她睡不着,她在他怀里翻了几个身,难受得紧,“二哥?”

黄静笑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问问。”

他嗯了声,明显也睡不着。

尤好看向她。

尤好能感觉到孟逢的不适,然而他只是抱着她,一动不动。

“那你喜欢吃什么啊?”

她转身,面向他,犹豫开口:“你是不是难受?难受的话,我可以……”

尤好抽纸巾擦手,“偶尔看一些外国小说,原本和译本一起看。”

孟逢睁眼,黑沉沉的眸子半带混沌,睨着她。

“嗯,比如,你喜欢看什么书?”

“我刚刚下楼,撞见封越和他女朋友,他们……”尤好停了停。好像他这群朋友里,没有谁比孟逢更辛苦。他们都是随着自己的意,怎么高兴怎么来,孟逢却要考虑她的感受,一直迁就,一直让着,不仅如此,还从没有不悦言辞。

“你指……?”

她这女朋友做的似乎有点不合格。

“这几次都没能好好聊天。你平时喜欢做什么啊?”

看他这么忍,难免心疼。

喝酒这事儿,不过是班上男生们玩闹,女生摆手说喝不了他们不会强行要求。尤好喝的是果汁,笑笑,“好的。谢谢。”

孟逢的嗓音混杂着沙哑,“所以?”

“我看你似乎酒量不太好,对不对?”黄静亲切开口,“敬酒要是躲不过去的话,可以吐在纸巾里。”

“你要是真的难受,我们……”

席上各不相干,接近尾声时尤好去洗手间,格外有缘地又碰上黄静。

她话没说完,孟逢掀开被子,缓缓坐起身。她也跟着坐起来。

不知她什么时候和尤好班上一位同学走得近,那位同学和负责组局的干部打过招呼,得到同意,多添了一个位置。

“你看到什么了?”

尤好被动交际几次,像是和她有缘,越是想避开越是能碰上。别的场合倒罢,尤好班级聚餐,黄静竟然也来了。

尤好不好意思道:“看到封越和他女朋友在厨房,那什么。不过没有真的,他们回房去了。”她低头抠了抠手指,“我是觉得,你太辛苦了,蒋愿安,还有封越……他们从来不这样,你却……”

尤好因为这件事烦心,学业间隙闲下来,想起总觉得头疼。更让她烦的是,黄静突然开始跟她套近乎,在学校里碰上,无比热情的跟她打招呼,像是熟识已久。

“你是不是傻。”孟逢打断她的话,伸手一揽把她往怀里摁,厚重大掌在她背后拍了两下,“你拿自己跟她们比什么?”

亲密之事,尤好和孟逢试了不止一次,每回却总在紧要关头停下。孟逢心疼,到后来暂时搁置,决定不再尝试。

尤好不解抬头。

……

“谈感情和做交易不同,不管蒋愿安还是封越,他们自己心里都清楚,身边的女人是什么样。拿自己做筹码去换想要的东西,自己糟践自己,有所求的对象自然更会糟践她们。蒋愿安和封越说白了就是寻个消遣,自然不会给多少尊重,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他叹息,“没事。”

孟逢说:“我不急,是因为我知道我们长长久久,该有的都在后头,用不着贪这一天两天。”他佯怒捏她的脸,“我从没当你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你反倒拿自己跟她们比,你是想气死我?”

“我……”她动唇,话没说完,不知道该怎么说。

尤好愣愣结舌,“我,我……”

孟逢沉息,嗯了声。

“你什么你。别想那么多,有时间不如多睡会儿。”

“……二哥?”尤好眼睫微湿,半睁眼看向他。

尤好脸微赧,“哦。”

房间灯先时是亮的,床垫深陷,悉索动静之下,她伸手摸索着关了,满屋里只剩急促的呼吸。

孟逢捻着她的发丝笑,想起她刚刚说的话,微敛笑意,“你说你躲在储物柜里没出声?”

回到公寓,孟逢喝了酒,抱着她不松手。带着酒气的热息喷洒在脖颈上,尤好绷紧身子,有点害怕。

“对。幸好封越不知道,不然他要是知道我躲在里面,不知道得有多尴尬。”

孟逢摸摸她的头发,开解:“无关紧要的人和事,由她们去。”

“谁说他不知道。”

“我知道。”尤好只是觉得奇怪,“黄静是学艺术的,但是我们学校其他的艺术生我见过不少,好相处的有很多,像很多长得漂亮又会才艺,温柔的有,性格爽朗的也有,都不错。就她怪怪的,让我觉得莫名其妙。”

“啊?”

“既然这样,那就少跟她来往。”

“他一向最耳聪目明,半醉而已,再者黄静朝你那看,他不瞎。”

不管是蒋愿安还是封越,孟逢对朋友身边的人没有多余兴趣,尤好话里说的那些,他亦只在意黄静对她态度不好这一点。

尤好惊讶,“他知道我在还……”这也太不讲究了吧!

尤好对黄静只有一天的记忆,毕竟只认识一天。夜宵吃完,回家路上和孟逢说起刚才饭桌上的异常,尤好没有遮掩也没有添油加醋,照实叙述这一天的事情经过。

“确实有点过火。”孟逢微微皱眉,想想觉得封越或许只是兴头上没顾及太多,“算了,我会和他说。你别想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