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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孟逢靠在沙发上,目光随着她迈开的两条小长腿移动,待她的身影进了厨房看不分明,他抿住唇,莫名有些烦躁。

尤好哦了声,小跑回房间放东西,很快又趿着拖鞋奔进厨房。

现在的学生,打扮的真是不伦不类!

孟逢说:“随便,看看冰箱有什么。”

尤好只用过厨房几次,对一应用具的使用方法不是很熟练,尤其打开冰箱以后,她头疼起来,该什么东西好,总不能给孟先生摊张葱花鸡蛋大饼吧?

“孟先生,您中午想吃什么?”尤好还记得当初讲好的条件,“我回房放下东西,马上煮饭。”

她在厨房忙活,纤瘦一个身影陀螺一样来来回回转,锅碗瓢盆在她手里交响乐一般“乒铃乓啷”作响。

裙子还没过膝,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孟逢翘着二郎腿翻阅财经杂志,好不容易等到尤好从厨房出来经过客厅,他下巴微抬,眼看着书页,只用余光轻轻一瞥她,佯装不经意地皱眉,挑刺:“你小声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拆我的厨房。”

两条纤细修长的腿被裤袜黑色面料紧紧包裹住,她的小腿紧致匀称,比例恰到好处。

尤好脚下一顿,脸上微赧,说了声不好意思。

孟逢嗯了声,说话间将她上下打量一遍,目光落到她的着装上。上半身是校服,下半身是裙子……这裙子也太短了点?!

后半段交响乐的声音小了很多,尤好不小心把盐洒在地板上,跑出来找抹布。孟逢坐在沙发上老神在在,翻着杂志眼皮半掀,懒懒道:“做饭没有半点声音,你到底会不会煮?”

尤好赶忙回神,“……孟先生!”

尤好:“……”

“不认识我了,连招呼都不打?”孟逢放下欧式茶盏,一双桃花眼斜斜扫来。

待尤好再度回到厨房,交响乐的声音再度响起,音量不轻不重正正好。

和孟先生多久没见了?尤好记不太清楚,好像是从她第一天住进这里开始,似乎有三个礼拜了。

没几秒,却突然“哐当”一声,传来东西打翻的声音。

尤好一愣,换上拖鞋进去,就见孟逢坐在沙发上,静静品着红茶。

孟逢翻页的手一停,抬头往那边看去。

一进门,却发现玄关处多了双鞋。

没有听到尤好着急忙慌收拾东西的动静,孟逢皱眉,“——尤好?”

和连西西在学校附近的路口分开后,尤好搭乘公交车回孟逢的公寓,中途转了三趟车。

没人应,他把书一丢,起身往厨房去。

也不知是什么房东,规矩事多,故意为难人!连西西和尤好的房东并未谋面,但这不妨碍她在心里骂他十一遍。

行至餐厅,就见厨房地板上狼藉的场景。她用铁碗装了一些肉,似乎是准备用薯粉包裹,食材估计还没搅拌匀,连肉带碗打翻在地上。

连西西稍作思忖,无奈道:“那好吧。”尤好刚告诉她房子租好的时候,她提议过要去看看,尤好说不方便,那满脸的纠结,仿佛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

而她捂着肚子半弯腰,脸拧成一团。

尤好顿了一下,“去……租的房子那。”

“尤好?”

连西西一听,问:“你往哪去啊?”

孟逢抓着她肩膀想教她直起身看一看。尤好忙摆手,往旁边缩了缩。

“还是不了,我们不顺路……”

这时候顾不上计较她的举动是不是在嫌弃他,孟逢见她脸色这么不对,当即道:“哪里不舒服?去医院——”

连西西扫兴地撇嘴,又问,“那你午饭跟我一块吃吗?”

“不、不用了!”尤好脸上泛白,但却夹杂着一丝潮红。

尤好却拒了她去玩的提议,“我下午要做卷子。”

孟逢注意到她神情不对,上下打量了一眼,“你怎么夹着腿站……脚弄伤了?”

连西西高兴了,挽着她的手臂,一边往学校外走,一边商量下午去哪。

“轰”地一下,尤好的脸上炸开红晕。

尤好很少穿这么短的裙子,虽说底下还有裤袜,多少有些不自在。她一向是拗不过连西西的,到最后到底还是穿着裙子走出厕所。

她不说话,孟逢最烦人家拖拖拉拉,伸手就要将她打横抱起来。

“对啊,多好看,穿着!”连西西不许她脱,“反正这都周日了,下午不用上课,穿着出去就是,不会被教导主任抓的,放心啦。”

尤好着急推他的手臂,推不开,急得一下子脱口而出:“我、我生理期到了!”

“穿着?”

几乎是用嚷的,这一声炸得孟逢耳朵生疼。

尤好任她打量完,就要动手脱下来,被连西西拦住,“干嘛呀?就穿着呗,我都让我妈洗干净了!”

孟逢的动作顿在半途,视线和她对上,气氛僵滞了那么一秒。

尤好腿长,穿裙子极其好看,连西西满足地直点头,自夸:“我眼光就是好!”

尤好脸红得滴血,咬着唇低头,捂着肚子弯腰弯得更低了几分。

在连西西的催促下,尤好换上冬裙和配套的加绒裤袜。据连西西说,这是姐妹款,两条裙子的样式相同,格子花纹不同。

孟逢回过神来,视线扫及水池旁洗好的那一盆盆蔬菜,脸微沉,“你用冷水洗的?为什么不开热水?!”

尤好尴尬地直道歉。

尤好一愣,说:“厨房里的东西好多都是智能的,我找不到开关,用不来……”

“裙子啊!”连西西瞪眼,“你又忘了?我买了两条裙子,你一条我一条!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

水龙头的热水功能也是。

“什么东西……?”

孟逢无言,正欲说什么,见她表情舒缓了些,手离开腹部,立刻又要蹲下清理失手打翻的东西,他直接一脚将铁碗踢到一边。

“换上试试!”

“捡什么捡!”

到厕所,连西西拽着尤好冲进最里面的隔间,门一关,把购物袋塞进她手里。

尤好抬头看他,“孟……”

“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魂不守舍的。”连西西吐槽一句,拎着个购物用的塑料袋,拉着尤好去厕所。

话没说完,下一秒,被他拦腰抱起。

尤好歉然:“我忘了……”

……

连西西抱怨:“早读的时候跟你说的啊,你没听我讲话?!”

小区外的便利店东西齐全,多亏了它,尤好将身上收拾干净,换好衣裤,喝了碗红糖水后,腹部的疼痛感减轻了许多。

“你说了吗?”

她这样自然没法再煮饭,孟逢让人送了东西来,然而每样只吃了一口就撂下筷子。

“我不是跟你说了别走那么快么!”

“难吃死了,你负责把这些东西吃完。”

第三周如期而至,周日上午的课结束,尤好收拾完课桌里的东西,正要走时被连西西叫住。

见尤好看来,他板起脸:“凑巧而已,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办事的,送来些我不爱吃的,明天就让他们滚蛋!”

尤好将自己早上新做的葱花鸡蛋饼分给司机吃,被他拒绝。

“可是……粥为什么点了两份?”尤好觉得奇怪,指向另一个保温盒。

隔天周一,她回学校,司机和上次一样早早等在楼下。

孟逢脸一僵,很快恢复自然,随意道:“我胃口大要了两份。让你吃就吃,哪那么多废话!”

站在极具孟逢风格的厨房里,尤好用自己买的鸡蛋,摊了一张巨大的葱花鸡蛋饼,手忙脚乱烫伤了指头。

尤好的确没有自己煮东西吃的力气,不再顶嘴,老老实实向现实低头。她打开保温盒,喝了一口粥,清甜细腻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

尤好还是不大习惯,总觉得自己像个外来的入侵者,闯入了原本属于孟逢的领地。尽管他将空间让给了她,可这里全是他的影子,晶莹的吊灯、墙上的画、门框边的花纹……仿佛到处都弥漫着他的气息。

虽然只是顺道解决了下属给孟逢送错的午餐,尤好咽下细腻的米粒,还是很有分寸地道:“孟先生,我把饭钱折现给你吧?”

这一天,孟逢仍旧没有回来。

说着她开始从身上掏钱,摸出一张五十面额的纸币,推到他面前,“够吗?不够我再给。”

入住孟逢公寓的第二天,尤好带上了一些换洗衣服,另背了个小包,方便装些充电器和零钱一类的东西。

孟逢不说够也不说不够,斜了那张纸币一眼,“面额不足一百的纸,别伸到我面前。”

彼时尤好走在回宿舍拿东西的路上,一迭声说不,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她顿了顿,又掏出一张折皱的纸币,默默递到他面前,展开正好是张一百。

不知是受了嘱咐还是因为好心,中午的课一结束,黎助理就打来电话,问尤好,“需要我安排司机来接你么?”

“……”孟逢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这种别扭的感觉足足持续了一周,一直到下一个周日来临。

尤好错眼一瞥,见铁质保温便当盒下压着小票,拿起一看,觉得有些奇怪。

尤好什么都来不及说,早餐还没吃,她去校门旁的早餐店买了一个煎饼果子,小口小口秀气地嚼,边吃边想,越是想就越是别扭。

——活血调经养生粥?!

将尤好送到学校似乎是他唯一的任务,尤好一站稳,他就开着车呼啸离开。

咽了咽喉,她有点愣。两份粥一份是白粥,另一份就是她正在吃的这份。活血调经……办事的再糊涂,也总不至于送这个粥让他喝吧?

司机从后视镜对她一笑,简短一个“是”字应答过,而后不管尤好问什么,他都不再说话,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孟先生,这个粥……”

“是孟先生让您来的吗?”坐上后座,尤好试探地问。

没待她问完,孟逢的手机恰好铃响起,他好似一下子特别忙,也不看来电显示,站起身提腿就朝外走,扔下一句:“我没空,别跟我说这些!”

司机等在楼下,她不得不赶紧收拾好自己,飞快往楼下赶。

尤好和一桌子东西,还有她掏出来的两张纸币,全被撂在那儿。

尤好入住孟逢公寓第一天的感受,只能用十分不习惯来形容。以至于她整晚没睡好,第二天早起,接到司机打来的电话时,大脑滞顿数秒才反应过来。

他走得火急火燎,活像是背后有狗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