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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尤好不明所以,孟逢见她不懂,心下无奈叹气,拍拍被面,“睡觉。等你睡着我再走。”

孟逢抬手抵上她的脑门,“大晚上的,你别招我。”

她嗯了一声,看了他好几眼,这才闭上眼睛。

尤好的脸就那么一点一点变红,她消化完这个讯息,慢慢朝他靠近,脸贴着他的腿蹭了蹭。

……

他说:“二哥也喜欢你。”

回程的飞机上,尤好如同来时那般和孟逢并排坐在双人座位里,不同的是,这回她睡着,孟逢不用避忌着只是让她靠在肩膀上,而是直接让她躺到腿上,睡在他怀里。

被她这么看着,孟逢干脆把话挑明,把她脸颊上的发丝拨到耳后,垂眸认真和她对视,“喜欢。”

前一晚他的一句喜欢,让她失眠大半个晚上,直至后半夜才睡着。

她直勾勾看着他,非要他给一个说法,那一脸表情似乎说着今天他不讲清楚她就不肯罢休。

孟逢垂眼看她泛青的眼圈,忍不住皱了皱眉眉。他说等她睡着再走,她怕他休息不好,闭着眼假装睡着,他叫了两声都没应答。然而早上一看,眼周的黑眼圈一看就是失了眠。

触及他的目光,尤好不情愿地再度躺倒,缩进被子里。

尤好睡得不大安慰,头蹭了蹭,想要翻身。孟逢怕她从座位上掉下去,伸手揽住她,安抚般轻拍几下。

被子滑下来,露出她颈下大半领口。孟逢眼色微沉,半严肃道:“躺下。”

她果真老实下来,脸贴着他的掌心,美梦绵长。

她撑着床坐起来,板着脸较真:“我不说,我要听你说!”

他俩自成一角,不远处蒋愿安和封湛两兄弟坐在一块,瞧见这情景,酸得牙疼。

“你说呢?”

“你们看看孟二,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这狗玩意,太他妈恶心!”

尤好哪里睡得着,眼眨了几下,满是不可置信。她怔怔问:“二哥,你,你喜欢我吗?”

“你自己好得到哪去?”封越嗤道,“等你女朋友端饮料回来,你自觉点带着她滚到一边坐去,让我和我哥安生休息一会儿。”

“还不明白?”孟逢失笑,看着那张呆怔的脸,低下头在她唇上一亲,“这下明白了?睡吧。”

同出一脉的亲兄弟,也不分是谁的私人飞机,封越软骨头似得半躺着,瞧着蒋愿安同样发酸——只不过蒋愿安是牙疼,他是眼疼。

尤好疑惑看向他,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蒋愿安乐了,“怎么的,你嫉妒?”

孟逢给她掖被角,半垂着眼道:“约会可以,追我就免了。”

“满大街都是女人,我嫉妒?”封越听得好笑。

“……继续追你,还有约会。”

“我看你好久都没个伴,难怪一天天火气大的冲我发。”蒋愿安道,“说起来,那天晚上,那两个女人都快贴你身上去了,没见你有半点反应。人家孟二宝贝在身边目下无尘我能理解,你跟着当什么柳下惠啊?”

他皱眉,“继续?”

封湛闻言,朝身旁瞥去一眼。封越撇嘴,懒洋洋将手里的杂志翻一页,“说的我多不挑似得,谁来我都要照单全收?”

“那我还能不能再继续啊?”她小心翼翼地问。

不等蒋愿安说什么,他道:“等飞机一落地我就找个给你瞧瞧,不就是女人么,婆婆妈妈,你特么是要改行当红娘?”

孟逢合上书,“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蒋愿安最恨的就是封越这张嘴,不甘示弱反击,封越老神在在地耍嘴皮子,两人针锋相对呛起来。期间蒋愿安的女朋友端着饮料回来,蒋愿安和封越斗嘴上瘾,娇滴滴的女朋友递来饮料,手伸了半天他也没接。

“我觉得挺好的……”

还是孟逢制止了这场口角,“你们能不能小声点?”

孟逢稍顿,唇边轻笑,“你觉得呢?”

被他一声唤吸引转头的几人就见他皱着眉,一脸不悦地道:“要吵去外面吵。”

她眼里闪过一丝羞赧,声音又轻了几许,“追你。”

“……”

“做什么?”

“……”

“我做的好吗?”

蒋愿安和封越双双无言,飞机正飞着,出外头去吵还有命回来么?

“你今天怎么?”

孟逢一人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而后不再理会他们,手轻轻拍着薄毯下的尤好,哄她睡觉。

她就等他说话,两手揪着薄被儿的边,下半张脸蒙在被子里,小声问:“二哥,我今天……”

“绝了。”蒋愿安压低音量,摇头,“生怕他宝贝睡不好。”

“看什么?还不闭眼。”

警告还是奏效的,蒋愿安不再和封越斗嘴,带着女朋友去另一处双人卡座。他懒得和封家两兄弟面对面,以防一不留神再吵到孟逢的心肝。孟逢虽然不至于把他们扔下飞机,但下了飞机以后可就难说了。

孟逢讲完一个故事,低头一看,她从被窝里露出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教人好生挫败。

“瞧你那怂样。”封越笑骂一句,到底还是放轻了声音。

微带磁性的淳厚声音无比悦耳,尤好却越听越精神——主要是心里有事,哪有那么容易睡着。

蒋愿安摆摆手懒得理他,牵着女朋友从他们对面的座位起身。封湛坐在内里,封越坐在外,蒋愿安走开以后,封越回头看了一眼。

他靠坐在床头给她念睡前故事。

斜对角处,孟逢安静看着书,尤好枕着他的腿睡得安稳,他的手搭在她身上,无比亲昵。

尤好换上睡衣,被孟逢赶去睡觉,她的长发披散在枕头上,海草一般。

封越眸光微微闪了闪,转回头来。他百无聊赖翻翻手里的杂志,莫名烦躁,合上以后随手往对面一丢。

这场电影在尤好意料外的场景中结束,直到被孟逢牵着带回房间,她仍旧回不过神。她去浴室洗漱,孟逢就在她房里的小客厅坐着查阅新闻,没有半点不耐。

——没意思。

血管里有东西横冲直撞,那是一种,急需慰藉,所有感官全都没有着落的火热感。

尤好赶着去上课,一落地,用湿巾擦净脸,火急火燎就往学校赶。

他眼里的笑意近在咫尺,尤好既不能点头又不能摇头,就那么僵硬着,眼里羞怯的水雾快要涌出来。

“跑什么,你两条小短腿快的过车轮子?”孟逢扯住她,“我送你去,黎助理快到了。”

“这样亲才对。明白没?”

“可是你不是还有事要忙吗……”

不知道亲了多久,孟逢稍稍后退些许,嘴唇擦过她的唇瓣,在嘴角啄了一下。

“谁说的?”

尤好完全怔住,全身绷得紧紧的,手脚都僵了,无法思考,一动不能动。他的呼吸在鼻端纠缠,薄荷味的灼热一点一点探进。她胸口突突直跳,心跳像要从脸上的血管里蹦出来,烫得脸颊生疼。

“我听到你和黎助理讲电话,明明就有要紧事。”她皱眉,不想耽误他,“我自己打车去,没事没事!”

手掌揽在她脑后,孟逢不给她退缩躲避的空间,话音落下,唇瓣覆上她的。从轻碰开始,辗转变成唇齿相交。

封越一听,笑嘻嘻道:“那不如坐我的车?我和我哥正好要去那边。”

“应该这样亲——”

“可以吗?”尤好扭头看孟逢,“会不会麻烦到……”

尤好正要回嘴,他忽地凑近,和她只有一丝距离。他垂眼,视线落在她唇上,睫下阴影和眼里的郁色一样浓。

孟逢私心里是想和尤好多待会儿,然而的的确确有正事要忙,只是把尤好交给封越……看一眼侧边,蒋愿安和女朋友你侬我侬。

“好,我狡辩。”他挑眉,沉吟几秒,忽地说,“不过你知道你哪里不对吗?”

蒋愿安一向没个正形,有了女朋友更不知收敛,想到海岛凉亭那一出,孟逢立刻移开视线。

“狡辩,睡了就是睡了!”

封越虽然不着调,但是有封湛在,面对不熟悉的人,封湛一般很端得住,行驶举止比起另两个要大气得多。

孟逢强忍笑意和她掰扯这个问题:“我只是闭眼休息一下。”

孟逢想想同意了:“没什么麻烦的。不用跟他客气。”他看向封越,“送到她学校附近就行,第一个路口。”

“不、不行吗?”她假装蛮横,揪着他的错处不放,“那你说,你怎么能睡着?第一次约会你就睡着,你想想是不是太过分了!”

校门前太显眼,有前车之鉴在,他考虑的难免多一些。

“我睡着你就可以亲我?”

封越笑意加深,“行,保准给你送到!”

没想到干点坏事竟然这么快就被逮住,尤好反击道:“谁让你睡着的。”

这是和孟逢确定关系的第一天,就因为她的学业、他的工作,不得不分开。尤好心里万分不舍,封越的司机早早等在路边,他们两兄弟已经朝车行去,她犹豫两秒,垫脚在孟逢脸上亲了一下。

孟逢就着电影光线看向她,含笑不语。

摆手和他告别:“我先走啦,下课了给你打电话。”

尤好的脸一刹爆红,说不出话。

脚下步点,每一步都踩出羞怯又慌乱的节奏。

他眼灼灼道:“我嘴上有唇膏,我没擦唇膏。”

尤好稳住心神,在孟逢的注视下小跑奔向封越的车。拉开车门坐进后座,见封越坐在旁边,她微诧。

尤好一惊,堂皇看他,“我,我没有。”

“我哥在副座。”封越笑着解释。

片尾字幕打出来,一行一行的英文闪过,他在旁幽幽道:“你刚才是不是偷偷亲我?”

尤好了然,哦了声,冲他一笑。

孟逢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昏暗的灯光下,遮去他含着笑舌尖轻沾唇瓣的动作。

身旁坐垫微陷,明明感觉不到,却好似能触及陷下去的一刻。淡淡的香甜清新爽朗,一丝丝顺着呼吸钻进胸腔。

就在电影快要结束的时候,孟逢醒了。荧幕里播放到影片尾声,尤好做贼心虚,背挺直,坐得端端正正,不敢看他。

封越转头看向车窗外的马路,喉头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