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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九章 羌笛何须怨杨柳?(2)

“四哥揍的,他说他不要我还他什么情,这样就两清了。”

破涕为笑,抬头看他,才陡然发现他的嘴角青紫了好大一片:“怎么回事?”

“让我看看。哎呀,掉了一颗牙?!幸好不是门口的,咱们今后可只能微笑或抿嘴笑了,否则就是狗窦大开。”不知怎的,一提到老四,我就想转移话题。

“呆瓜,你又不是我,焉知我不知道菩萨怎么想?”

胤禟努力想笑,可是嘴角只是抽搐了一下,昔日流光溢彩的眸子如今黯淡无光:“葶儿,咱们必须马上赶回京去,也许,还能赶上最后一面。”

我哽噎道:“你又不是菩萨,焉知菩萨怎么想?”

一股不祥的念头涌上心头:“发生什么事了?”

“傻丫头,惩恶扬善,天公地道,上天怎会怪罪?如果不是你,这回地震不知会死多少人。瞧,这些福报,菩萨一定都会报在咱们小四和小五身上的。”

一时间,愁山和闷海,俱化做梨花暮雨,万千衷肠欲诉,却久久语不成音:“不是。都是我不对。我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阿九,我早到一步就好了,有我在,那强人一定抢不走小五的。阿九,我等着你一块就好了,就不会惹出那么多事。我还堕落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黄板牙、酒糟鼻子、吊梢眉和巨灵神,我手上沾着四个人的血。我造下的孽,被上天报在小五身上该怎么办?”

终究还是没能赶上!爱新觉罗。嘉彤,熙朝的和硕温恪公主,殁!享年22岁。和康熙的嫡妻孝诚仁皇后一样,珠胎毁月,琼萼凋敝,难产而亡!

。有人斜插里伸手勒住了老马:“葶儿得道了,九爷府上的鸡犬岂不都要升天?”。下一秒钟,我从马车上‘乾坤大挪移’到了来人的坐骑上,眼珠子顿时淹没在了汪洋大泽中,瞅什么都雾蒙蒙的一片。来人哽道:“看到信后,我马上回了小汤山驿馆,可是你已经先走了。然后赶到灵丘古邑,你又跑得不见影。我沿途找,遇到了地震,直到今早找到了四哥,才知道。对不起!让你承受那么多苦,对不起。”

从翁牛特返京后,八格格数次求见康熙,可康熙只是不断的赐些绫罗珠玉、珍贵药材,却一次也不肯召见。嘉彤心里记挂着关在养蜂夹道里的十三阿哥,每日黯然神伤,哪里能静下心来调养待产?一朝分娩却是逆产,产下一个可爱的小格格后,嘉彤又撑了三天,但终究没能熬过去。

格什么格?还格格巫和蓝精灵呢。我没好气:“贫尼现在要入定了,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说话!”连翘噤声,却又伸手拽我的后衣襟,我回头嚷道:“阻我得道者,遇魔杀魔,遇佛杀佛!”

宜妃形容惨淡,温恪公主虽非亲出,但毕竟由她抚育了8年,母女的情分早已定下:“葶儿,这是嘉彤弥留时托额娘交给你的,她说你看了,就明白了。”

突然,连翘激动的口吃起来:“格。格。格。”

一对淡紫的蝴蝶流苏簪,温润的光泽仿佛赋予它流动的生命,往事浮上心头,只觉心如刀剜。轻轻抚摸着孱弱的小女婴,这是嘉彤生命的延续:“额娘,孩子取名了吗?”

“放心吧,没事。”用脚指头也能猜出他们是谁派来沿途保护的,“富贵比花开落,日月似撺梭过,青春去也,尽自磨跎,呵呵笑我,我笑呵呵。”继续胡言乱语发神经,免得一停下来就心烦意乱。

“这孩子终究是要送回蒙古去的,皇上给她取名叫‘乌兰图雅’,意思是红色的霞光。”

“您不怕?”

。残云萧飒,泻月阑珊,萤悴桐影,聒蝉声咽。这个夏夜令人心碎,我靠着胤禟,任思念蔓延:“第一次见到嘉彤时,她就坐在绎雪轩外的海棠树上,绯红的比甲粉润的小脸,笑吟吟的,象只快乐的鹧鸪鸟。”??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跟就跟罢。”

胤禟也有些伤感:“其实皇阿玛很疼八格格的,记得敏妃殁后,嘉彤被托付给额娘抚育,那时她整日都恹恹的,前来探视的皇阿玛便说了:胤禟胤誐,你们能将朕的八格格逗笑了,朕就赏赐10个金锞子。我和十弟便动脑筋了,取出钓鱼杆,把鱼钩拔了,绑了支卤鸡翅。皇阿玛让嘉彤拿着钓鱼杆,骑在他肩上,我和老十便抢着去咬钩,我咬着鸡翅,老十便咬住我的辫子,顺着鱼线跟着被逗得格格笑着的嘉彤满屋子的跑。嘉彤出嫁时,你没有回来,那是在康熙四十五年的春天,皇阿玛亲自陪送温恪公主从避暑山庄出发,下嫁昭乌达盟翁牛特部蒙古郡王苍津。你知道吗?自大清国开国以来,数十位公主下嫁蒙古,而由万乘之尊亲自陪送至出嫁地,只有八格格一人而已。”

“格格,后面好像有人一直跟着咱们。”

“哼,为稳皇家千秋业,却遣弱女万里行,这种殊荣又何尝不是残忍的?嘉彤出嫁时,我没能赶回,后来,我便直接去了古北口外漠南蒙古的翁牛特部看她,公主府的正堂、寝宫、书房等连缀百亩,正门镌有皇上御赐的‘宜家昌后’匾额,楹联为‘金枝玉叶府,朝郎附马门’。嘉彤硬留我住了半年,说是陪她完成这段人生最艰难的过渡,其实哪里是我陪她,分明是她陪我熬过了人生最灰暗的时期。嘉彤告诉我,这对蝴蝶流苏簪,是皇上离开翁牛特部的前一夜,她软磨硬缠着求到的,皇上答应她,今后可以凭借这对蝴蝶流苏簪求得一个愿望,我想,这也是这次皇上不肯召见嘉彤的原因,他没有办法硬起心肠拒绝自己远嫁的女儿,所以干脆选择不见。嘉彤把它留给我,是希望我帮她求得这个愿望吧,胤禟,情之所至,义不容辞,你们和十三之间究竟如何我不管,可我必须为自己最好的朋友争取最后的心愿,可以吗?”

“笨连翘,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待会儿你赶。”

他无奈而笑:“如果我说不,你肯听吗?算了,陪你一块去。”

连翘吞吐了几次,终于爆发了:“格格,为什么要不辞而别?究竟怎么了嘛?还有,您从哪里搞来这辆破车和老马的?。还是让奴婢来赶吧。”

畅春园,鸢飞鱼跃亭,当胤禟和我连续第八个早晨去跟康熙请安时,康熙终于召见。才几个月工夫啊,十八之死、太子废立、皇子纷争,再加上温恪公主的早逝,昔日雍容华贵的皇上,消瘦了不少,如今已初呈老态,形容憔悴。

“空山鸟语兮,人与白云栖;潺潺清泉濯我心,潭深鱼儿戏;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红尘如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坐在随时都会颠簸散架的马车上,边哼边欣赏沿途风景,玉兔西坠,金乌东升,每个黑夜过后都是黎明。

叩头问安后,李德全呈上了我们献给皇帝的礼物,康熙看了看,两只胭脂色的红灯笼,一盆淡雅的除虫菊,不觉有些诧异:“丫头,这是你的主意吧,说吧,又打的什么小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