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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等我先说(大结局)

诶,为什么顾老师突然会来,而郎兴倒是从高考前一天就不见了踪影。由于忙着各项考试准备,她倒也没怎么在意家里换了个人。

当顾小萌终于赶到尹梦萱所在的考场门口时,分针已经指到八点五十八。尹梦萱别过脸,一个双眼红肿,还带着黑眼圈的女人就这样失魂落魄的站在考场的教室门口,不由得惊愕万分。

“顾老师!”尹梦萱打开身侧的窗户,朝她挥了挥手,“最后一门是你教的语文,我会加油的!”

“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顾小萌愤怒的大吼,小声的啜泣立刻被嚎啕大哭所淹没。

口袋里的手指触碰到那张凌晨三点的死亡通知证明,用力的搅在一起,全身的温度骤降。顾小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端起脸望向她,“萱萱,这里有一封信,我会放在你的书包里。考完后记得拿出来看——”

眼泪唰唰的掉了下来,怎么忍也忍不住。司机见后面没了声响,看了眼后视镜,焦急的问道,“喂,小姐,你男朋友不会是死了吧?”

“知道啦,你先走吧,要发试卷了。”

他说,还会像现在一样希望能够认识你。

“一定要看!”顾小萌的眼圈红了。

顾小萌的心猛然一跳,看了看窗外,再垂头看了看他的脸,眼睛已经慢慢合上,嘴角浸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尹梦萱冲她笑笑,飞快的拉上窗户,点头,“像他一样啰嗦……”

“真有那样的话,我想,我还会像现在一样希望能够认识你。”

考卷依次从前排传了过来,她是最后一个,展开卷子翻到最后一页的作文,题目是感恩。她不由得托了下巴,循着视角朝左侧那个高瘦的身影看去,不是,对于段逸楠,那绝不是感激,是感情。考完试,她会给他两人昨晚谈话后的答案——她喜欢他。

“瞎说,还有穿越,有重生,可以投胎轮回。”顾小萌生气的打断他。

那么,此刻在自己心里,最重要的,也是需要感激的人又是谁呢?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思考片刻后,她提起笔,这样写道:

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这一天可以晚一点到来。

我们认识了264天,相处了264天。

郎兴挤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人只能出生一次,死一次,这是老天做的最公平的一件事情,只是早晚而已。”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我以为它不会输给岁月。却忘了,任何一种感情都要经过磨合。假使一切可以重来,现在会不会不一样了?

“你说谁要离开?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顾小萌失态了,在假装情侣的这段时间,虽然对方是假的,但她用的却是真感情。她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她以为她赌的这一把会赢,没想到却输得这么快!

我是巨蟹女,敏感而神经质,经常不讲道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星座。

“谢谢,”过了一会,他又说,“如果我离开了,也不要告诉她,我留了一封信,在书架上的相框后面,高考以后,你帮我交给萱萱!”

妈妈去世后,为了遵从那可笑的遗嘱,我不得不随他来到中国。

“知道,我不会告诉她。”她将自己的手覆上了他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到他的温度在一点一点的下降,这使得她愈加紧张。

来A市的这段日子,他总是不懈余力地找学校,他知道我讨厌读书,也知道我是故意被一所又一所高中勒令退学,却从未放弃过寻找。

顾小萌的鼻尖一酸,这个时候,他居然只担心这个。知不知道,她差一点就以为他会死在自己的面前。那样的感觉,简直生不如死!

他工作的地方在我的学校,每天六点就起床做早餐,但我从来没有尝过一次。

“别告诉……她……”郎兴的眼睛虚弱的睁不开,只剩一条缝风,他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小萌,拜托你,不能告诉她。”

他有时没课,也会照例等到五点才离开。五点学校食堂会提供晚餐,他知道自己厨艺很蹩脚,只好拿饭盒装回来给我吃。

顾小萌连忙说,“当时就我们两个,我没敢告诉萱萱和其他同学!”

他没生过我的气!

他看着她,悠悠的转了下头部,似乎在找什么人。

跟他在一起,我话很少,很多时候他一个人在喋喋不休。

顾小萌一愣,手停在了半空中,喃喃地,“你演好莱坞大片呢,随时晕倒,我还以为……”以为他醒不过来,而自己却连一句再见也来不及说。

他偶尔会穿错我的拖鞋,我嫌麻烦,又买了一双新的来穿。后来,他去哪都穿着那双粉色的旧拖鞋……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穿……

“怎么了?”

我总是骂他老带错路,可我自己却连路都不认得。

顾小萌又做了一遍心跳复苏术,豆大的汗水从她的额头滑落下来。这一次,他终于有了丝反应,眉毛深深的折了下,轻喘出一口气,徐徐睁开了眼睛,神情间满是疲惫。

他记得我的生日是6月28号,我不记得他的生日……

郎兴仍闭着眼睛,眉宇紧蹙,脸色煞白。

我没主动给他发过一次短讯,除非有重要的事找他……唯一的一次,我害得他出了车祸,那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如果失去这最后一张长期饭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要死,不要死,你还不能死!”她拼命地给他顺着气,“明天就是高考了,你等了那么久,不就是想要看着他们上考场?”

他没大声跟我说过话,我不记得我有没有小声过一次?

“你怎么样?到底怎么样?!”顾小萌不断的按压着他的胸腔,将头俯在他的鼻翼间,呼吸断断续续,微弱的就像随时会消失掉一样。

我不愿在同学面前公开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想有一天,我会迫不及待的离开他,离开这个陌生人。他心里也知道,却一如既往亲切的称呼我为小外甥女。

车子疯狂地行驶在暗夜涌动的马路上。

印象中,他没怎么碰过电脑,因为电脑在我这里。我有时会说他只顾着玩手机,不听我说话。如果我只剩下手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出租车停了下来,司机帮忙解开安全扣将郎兴抬上了后座。

他不喜欢吃芒果,我喜欢吃,现在他也喜欢吃了,我不知道他吃芒果会过敏。

顾小萌的指尖终于触到了他的脸颊,闻到了烟火的气息。心隐隐的作痛,接着,越痛越厉害,月色渐渐淡去,黑漆漆的一片,还在欢笑的学生们谁也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一切。

遇到挫折和什么不开心的我就想回美国,反正只是一年的监护权而已。次数多了,他便只好说,等等吧,等你十八岁了,可以独立生活了,那时我送你!

他侧着头,就那样躺着,像是死了一样。

妈妈在遗嘱里嘱咐我俩要相互照顾,他照顾我,我没照顾过他。

“郎兴?!”顾小萌情不自禁的伸开了手想去拉他,手臂却僵硬在了空气中,不能上,也不能下,动弹不得。

在那次真心话的游戏中,我转移话题说心里最在意的人是他,是真的。我看到他眼中稍纵即逝的惊讶,到现在依旧愧疚,我究竟欠了他多少句我在乎你,而不是我忽悠你?

那一瞬间,正逢一束烟花升上了天际,光彩耀目的盛开。

他给我留了一封信,我假装没有看过,一切结束后,我想堂堂正正地站在他的面前对他说,一个人去澳洲太没意思了,还是一起吧,一起好了,一直到老,死也不能丢下对方。

顾小萌觉得有些异常,急忙扭了头向身侧看去,却看见郎兴的身体微微前倾了一下,就那么直挺挺的没有半点挣扎的扑倒在了地上。

写到这里,忍不住双手捂着脸大哭,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又要哭些什么,可能是错过了太多太多……时间不能重复,人生再也无法如同初见!

“……”他没有回答她,似乎是没有听见。

我不要初见,我也不要时间留下来等我。

顾小萌看着飞天的烟火,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郎兴。”

舅舅,在你离开之前,请等我先说,留下来吧,或者我跟你一起走。你应该会习惯性的蹙起眉头,浅浅的一笑,然后说:好啊,那就在一起吧。

这个时候,有人在江边燃起了烟花。绚丽的烟火一朵朵冲向空中,然后绽开。有种时光虽然美好,却无法停止的悲凉的意味。

其实,我只在乎你。

广场的中心,有个三层的吊脚钟楼,每逢新年,很多人都翘首以待,迎接着倒计时。

全文完

郎兴和顾小萌走在最后,出了门向左拐,前面就是同萌广场。广场莅临长江边上,有一段几十米的悬空小路。所以扶着栏杆站在边上低头看到脚下的湍急江水匆匆东去,会恍然觉得是在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