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被禁锢在这种别扭的关系里。
酒量再好的人，没命喝也会醉。
在苏岸面前，易胭永远不争气、不理智。
她平时在外面喝酒有度，但今天却仿佛怎么喝都不够，一瓶接一瓶，压溃她能承受的酒量。
甚至是幼稚。
周围吵嚷的环境在易胭耳里仿佛都被蒙上一层幻影。
苏岸是王，而她是寇。
却没发现对面苏岸脸色也随着她越喝多越肃冷。
她很清楚自己用喝酒来气苏岸有多幼稚，甚至是矫情。
每喝一口，心里积聚的情绪越放大一分。
可她偏偏故意如此。
酒精最容易麻痹人神经，勾出人那些晦暗心事。
她想让他知道，她在发脾气，她在不开心。
易胭忽然很挫败，对自己一腔孤勇可怜又茫然。
可对面的苏岸没再理过她，也不管她，任由她喝酒。
不管她再怎么喝，对面的苏岸也没再管她了。
易胭鼻头发酸。
易胭每次喝酒都不少，这次也不例外，几瓶酒不眨眼下肚。
到最后也不知自己喝了多少。
苏岸没再管她。
苏岸看着对面易胭一瓶一瓶喝下，没有阻止。
易胭唇对瓶口慢喝一口，冷凉酒液滑入喉咙。
他看出她需要发泄了。
易胭收回目光没再看苏岸。
他其实知道前几天易胭看到了他手上新换的纱布。
无声对峙几秒后，易胭感觉手腕一松，苏岸松开了她的手。
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苏岸也看着她，两人视线对视。
可易胭从不开口问他。
“我想喝酒。”
只要她问，他什么都会说。
易胭看向苏岸：“松手。”
若即若离，也是故意。
下一秒对面苏岸长臂越过桌面，易胭手腕被扣住。
苏岸起身结账。
她抬手，正要喝酒。
回来后他没再让易胭喝，走到对面。
易胭拿桌上起子开了酒，瓶盖清脆一声掉在桌面上。
易胭手里还握着酒瓶，苏岸抽走她手里酒瓶。
很快服务员啤酒上来。
而后手扶着她肩将她抱了起来。
苏岸目光沉了冷意。
易胭整个人歪在苏岸怀里。
易胭转回头继续若无其事吃东西。
熟悉苏岸身上的味道和感觉，易胭不自觉靠近。
她应好，离开去给易胭拿酒。
苏岸几乎是半拖半抱带她离开烤肉店。
服务员听到易胭这么说，想是情侣吵架了。
夜里起风，推开门刮过一阵风。
易胭没看苏岸，而是继续看服务员：“上吧，谢谢。”
许是觉得冷，易胭往苏岸怀里缩，苏岸低头看她眼，搂着她的手紧了一分。
旁边的服务员有几分尴尬，这种情况下她也拿捏不准是要给顾客上酒，还是不上。
到车边苏岸没让易胭坐副驾，打开后座车门，将她放进去。
但话没说完对面苏岸忽然开口：“别喝酒。”
易胭一进后座，整个身子往车座上一歪。
服务员态度很好：“可以。”
躺在了上面。
“你好，请问能上几瓶啤酒吗？”
苏岸正想起身，易胭察觉到人要离开，手上一拽。
旁边有服务员经过，易胭叫住服务员。
苏岸被她猛地拽向她。
吃着吃着，易胭额上冒出了细汗。
苏岸担心撞到她，手很快撑在她身侧。
这种沉默压抑的僵局压得易胭喘不过气。
不远处路灯光照亮车厢一隅。
但谁都没有先开口。
易胭睁眸看着苏岸。
周围不少桌气氛热闹,他们这一桌显得格外另类。
苏岸两手撑在她身侧，也低眸看她。
两人一如既往没说话。
易胭看着看着手上用力，还是想把苏岸拽向自己。
对面苏岸慢条斯理摊肉。
拽不动便努力昂起身，想去亲他。
易胭烤肉卷着生菜吃。
可苏岸就是不让她得逞。
室内灯光暖黄，烤肉滋滋冒气,热乎乎的。
即使是醉着，易胭也明白苏岸这是在拒绝她。
易胭已经拿着夹子往烤炉上摊肉。
她鼻头发酸，眉心皱起，终是松开苏岸衣领，力气泄尽背轻砸在车座上。
推门而入淡淡扫了眼,看到易胭，走过去在她对面落座。
她侧过头，不再看苏岸，侧脸对着他。
苏岸去停车，慢她一步进来。
沉寂几秒，苏岸低下身子，手覆在她脸侧，滚烫的唇在她脸上游离。
易胭找了靠墙一桌坐下。
柔软热烫的吻，伴着他音色低沉嗓音。
两人去了那家上次在里面碰到的烤肉店。
“那天药是我自己换的。”
/
苏岸薄唇描摹她脸侧轮廓。
他没拒绝易胭,启动车子离开。
易胭感觉到他热息喷薄在自己脸上。
除了不让她连续吃两顿泡面。
“不是别人换的，”他唇来到她唇边，轻啄她唇角，“纱布便利店买的，第一家没卖，换了另一家。”
不过她想吃什么苏岸一向没有异议。
像一个汇报行踪的小孩。
蔬菜禽肉都买了。
事无巨细，琐碎又认真。
而苏岸也的确如此。
他是故意的，故意让她看到，想让她在意点他，问他。
她知道苏岸肯定买好了饭菜。
某一刻，苏岸忽然顿住。
易胭系上安全带：“不回家吃饭,去吃烤肉。”
覆在易胭脸上的那边手传来湿润的触感。
她收回目光，到副驾边拉开车门上车。
易胭哭了。
临近他车,易胭视线透过挡风玻璃和苏岸的对上。
细细几滴从眼角滑下。
易胭朝苏岸车走过去。
她没说话，也没动。
正是傍晚,路灯通亮，交通忙碌。
苏岸停在她脸上的唇没再动作。
下班后收拾东西离开急诊科。
手上传来湿濡温热，灼热得烫手。
易胭收了手机。
易胭仿若没听见他说话。
-在医院外面。
闭塞车厢里，易胭薄唇动了动，微弱音节从她嘴里发出。
隔天易胭临下班前,收到苏岸消息。
“苏岸，”易胭整张脸皱成一团，“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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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被爱从来不对等，易胭懂的。
但终归家里安静，她很快还是睡了过去。
可她还是难过，也无法不介怀，仿佛不懂这个道理。
她将手机扔到一旁,被子盖住头。
“为什么我这么喜欢你，你就是不喜欢我？”
一通电话过来,易胭片刻前的睡意跑了些。
即使苏岸平时再冷淡镇静，听到易胭这般质问，心脏也静止了一瞬。
“挂了。”说完易胭挂了通话。
易胭终于不再侧着脸，慢慢转过头，视线对上了苏岸。
这种寂静让易胭感到心闷,她没再说什么呛他的话。
眼睛似是蒙了一层轻雾，涣散又重聚。
话落,两边都陷入寂静。
易胭薄唇张合半晌：“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啊。”
她说：“你凭什么管我。”
苏岸怔住。
易胭虽接了苏岸电话，但心里那股气还是压着未消。
“你看看我，好不好？”易胭皱了鼻子，“你喜欢我好不好？”
过会儿开口：“晚上别再吃泡面。”
“你为什么不要我？”易胭像个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苏岸那边沉默几秒。
苏岸不动声色的脸终于有丝裂缝，眉心皱了下。
“没,”易胭故意说，“吃了泡面,要睡了。”
下一秒将她整个人压进了怀里。
苏岸似乎听出她声音异样：“在睡觉吗？”
易胭情绪不稳定，整张脸埋在苏岸颈窝。
易胭嗯了声。
“你不要不理我。”
“上夜班？”苏岸问。
喝醉的易胭会哭会闹，整个人缩在苏岸怀里。
易胭躺在被里,接通电话。
苏岸狠狠闭上了眼睛。
苏岸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再怎样精心算计的若即若离，也抵不过她一滴泪。
她对他就是这么不争气。
这世界上最见不得易胭疼的，就是苏岸了。
易胭发完消息，叹了口气。
他侧过头，亲吻她鬓角。
-今天上夜班，明天晚上吧。
许久苏岸贴着她鬓角，轻声道。
但这会儿苏岸给她发消息,她还是没矫情再别扭下去，回了消息。
“对不起。”
任谁被不喜欢的人撂下几天不理,谁心里都不好受。
再也不会了。
易胭其实有点生苏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