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飞独自来试了很多次，当然什么都变不出来。
燕子神秘地带他来到一个旧小区废弃的储物柜栏，打开了其中一个，对他说：“我衣服首饰不够用了，就打开这个柜子，每次都能变出新的来。”
最奇怪的是，某次燕子跟随导师出差，正在半个中国外做课题时，骏飞居然又见到了她。他远远地看着她上了一个男人的车，随后一路跟随来到了一间夜店。迷茫地进去后，在炫目的黑暗中他见到燕子几近半身赤裸，正与男人缠绵。
骏飞曾对燕子说：“你不要觉得我是农村来的就傻，我知道你背的包多少钱。你说，你哪儿来的钱买的？”
骏飞思前想后，觉得答案只有一个，由不得自己不信：燕子是个活菩萨。
骏飞带着玫瑰花敲开那家房门，想给燕子一个惊喜时，开门的却是个虎背熊腰的肥婆，差点儿把他的小命留下。
所以自己一介凡人，没办法联系到她。
某次逛街时，燕子指着街边一栋楼说：“那儿，我家。”
所以居无定所，不在世间。
燕子总是自己主动出现，从不需要他联系。骏飞给她的短信、留言，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复。偶然一次思念难耐时拨打她的电话，接听的居然是个陌生的男人。
所以掌中千幻，要什么有什么。
但同样渐渐地，他发现燕子并不对劲儿。
所以佛法无边，无处不在，世上有无数她的化身，救赎着凡间男人的灵魂。
不需要着急，要慢慢地教化她。这是骏飞一开始的想法。但渐渐地，他发现了自己的可笑。燕子带他去了很多没去过的地方，见了很多没见过的东西，体会了很多没尝试过的快乐。在每一夜的释放里，他感到自己才是在被救赎。
既然知道了，就绝不能再亵渎她，骏飞痛苦地想。
和自己好上之后，燕子并没有变得矜持一些。
他给燕子写了一封信：
然后她当晚就把他给办了。
“我知道你的秘密了，但你放心，我不会张扬出去，我会从你的世界消失。”
骏飞骂骂咧咧地走回自己宿舍，正感慨燕子无药可医时，发现她正在门前等她。
然后在某次相遇时，亲手递给了她。
燕子摸了摸他的头，捂着脸就走了。
他背过身去，不敢看燕子的表情。
想了想又说：“而且我和他们不同，我看出来你还有救，不嫌弃你。你如果愿意改，我可以让你当我女朋友。”
醒来的时候，骏飞感到浑身不适。很长时间，才发现自己手脚被捆住，正身处一辆破旧卡车的后舱里，疾驰在颠簸的山路上。眼前站着燕子和在酒吧见过的男人。
骏飞说：“你还年轻，还有机会。虽然你在大学里已经臭了，但只要愿意改，走出校门还是有男人愿意和你在一起的。”
男人问燕子：“就是他说知道了我们的事儿？”
燕子的表情像听见了王八开口说话一样。
燕子点点头。
骏飞战战兢兢地说：“你不许再穿成这样，打扮成这样。你不知道这有伤风化吗？”
男人又问：“一直跟踪你的那个人也是他？”
燕子猛一回头，笑着说：“小子，跟着姐干什么？”
燕子又点点头。
他在食堂等着演出团队庆功结束，然后尾随着卡门火一样的红裙钻进夜色里。
男人说：“太不当心了。你知道他的笔记本里有什么吗？向山哥要货的电话，中转站的地址，提货的小区货柜。他什么都查到了。”
要去教训教训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她只比自己大四岁，就已堕落至此，以后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男人蹲下来，把匕首插在骏飞的手上，问：“告诉过其他人吗？”
然后一首歌结束时，他的眼珠子都快望穿了。
骏飞忍着剧痛说：“让我和燕子单独说话。”
骏飞心里一阵暗骂，没想到世界上有如此不要脸的女人，没想到泱泱大学里也有这种破鞋，简直一秒钟都看不下去。
男人狠狠皱着眉，被燕子拉住了。她说：“五个他一起上姐也放得倒，你去驾驶室吧。”
雪白的胸脯随着汹涌的歌声起伏。
然后她坐在骏飞面前，慢慢地说：“我记得你，你是文艺演出之后跟姐发神经的那个小屁孩儿。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踪我，为什么要查我们？你不是条子，你想要钱？”
“爱情，不过是一样无聊的东西，没什么了不起。”
骏飞想了很久，对她说了自己的故事。
她的红唇圈成一个饱满的圆形，用低雷般的嗓音唱道：
燕子也消化了很久，才再次说出话来：“你是说，这么久以来，你一直以为我是你的女朋友？太他妈能意淫了啊。”
大红的裙子，大红的舞鞋，大红的嘴唇；雪白的脸蛋儿，雪白的胳臂，雪白的大腿。
骏飞傻笑了一声，说：“其实我自己也不大确定。总觉得这段日子过得很玄乎。但是有时候看看你在身边，就什么都不愿多想了。其实，我还以为日子神神道道的，是因为你是个菩萨。”
伴随着舞台上的一道光，燕子出现了。
燕子鼻酸得厉害，问：“我是观音娘娘，这就是你信上写的大秘密？”
那是骏飞第一次走进如此正式豪华的剧场。为了不被嘲笑，骏飞正强忍着自己的震撼，忽然灯光全部熄灭，惊得他低吼了一声。
骏飞点点头，也问：“你能不能再唱遍卡门给我听？”
骏飞是在半年前的大学新生文艺汇演上第一次见到燕子的。
燕子闭上眼睛，将泪水留在了眼眶里。然后轻轻地摇摇头，把匕首从骏飞手上拔出，插进了他的身体里。
现在回忆起来，这个秘密早在初次见她时就初现端倪。只是当时的自己没有感觉到而已。
眼前的燕子变得血红，好像她又穿起那件俊逸的红裙，高唱着脑海里萦绕不去的歌词：
骏飞几夜没合眼了。他发现了女朋友的一个大秘密。
“爱情，不过是一样无聊的东西，没什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