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点点头，抱着白继成终于撒手。一个人回到小芙山，意外地发现梅无尽也在家。他这几天绯闻缠身，为了避开狗仔，基本不出门。手机就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旁边的杂志也翻开了几页，就是不见人。
白泽总算开心起来，乐不可支。白继成因为和徐长朗还有许多后续的事情要处理，又看见白泽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催促道：“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昨晚一宿没睡吧？两个眼睛都肿成桃了……”
白泽在桑拿房里找到了他。
“你个臭小子，有你这么说自己爸爸的吗！”
梅无尽沉默而孤寂地长时间静坐，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汗水接连不断地流过他湿漉的脸庞，就像涓涓清泉滑过肌理沁润的玉石。眼睛毫无防备地睁开，聚焦看着白泽的时候，瞳中漆黑似盛着深浓的夜色，“回来了？”
白泽一把抱住白继成，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背，带着酸楚地笑：“老爸，你也是，干得漂亮！闷声藏了两年，还真是老奸巨猾……”
“嗯。”
白继成继续鼓励他：“儿子，干得漂亮！”
白泽脱了外套进来，在梅无尽旁边坐下，身上只穿着一件棉质短袖。“现在你总能把事情都告诉我了吧？”
白泽却低着头，像个认错的小学生。
“你不觉得这次上庭指证沈世清的那个护士很面熟吗？”梅无尽突然反问他。
“躲起来养了两年，恢复得也算差不多了，不用担心……”白继成对白泽同样抱有亏欠的心理，“小泽，当初你要去C城发展，爸爸不该拦你。我听你徐叔叔说，你现在做得很好……你一直是我的骄傲。”
“不就是跟你前几天一起上头条的？”白泽没好气地说。
“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不，你再好好想想。”梅无尽思维非常跳跃地问了一句：“还记得陶佩佩吗？”
白继成握了握他的肩，像要给他支撑一样，劝慰地说：“没事的，都过去了。”
陶佩佩曾是梅无尽的脑残粉，曾一度跟踪他们俩并拍下照片和视频传到网络上，白泽当然记得。
父子重逢，心结解开，本该会有说不完的话，但白泽面对白继成却一时哑然，复杂的情绪难以形容。张了张口，最后挤出来的只有几个字：“爸爸，对不起……”
“那个护士叫陶佩昕，是陶佩佩的姐姐。她们的身份十分特别，父母都是军人，曾经在援藏过程中抵制暴乱中牺牲。当徐长朗告诉我被买通的护士，资料栏上有提高父母是援藏特警这一点，我立即想到了陶佩佩。当初因为我们频频被偷拍的事情，我曾经派人详细地调查过陶佩佩，了解过她的情况。我把两个人的身份联系起来，猜测她们很可能是那对陶家姐妹，于是顺藤摸瓜，才把陶佩昕找出来……”
开庭结束之后。
“这两年她在乡下老家生活，一直心怀愧疚，有悔改的意思。父母是人民战士，对她们从小教育严苛，教她们做人的道理，做出这种事情来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地过下去？所以我花时间跟她周旋，说服她出庭作证，她后来也答应了。”
两年时间过去，如今水落石出，终于真相大白，沈世清也该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上次爽约是我不对，”梅无尽仰头靠在木架上，“那晚我正好把陶佩昕接到C城来，耽误了时间，还被狗仔拍到了照片……”
徐长朗顿了顿，对白泽说：“这两年我一直在调查当年事情的真相，想要揪出幕后黑手……前一阵子你和梅无尽来L市找我，我把事情告诉他，他也参与进来一起调差，没想到他很快就找到了当年被买通的那个护士，说服她出庭，现在才能这么快有了结果。”
白泽想起自己和梅无尽吵架，砸报纸的场面，顿时羞愧。脸上被蒸出了汗，眸子越发闪亮清澈，问：“你准备怎么办？”梅无尽的绯闻传得轰轰烈烈，可不那么容易过去。
“他买通了医院的一个护士，往继成的注射液中加入过敏药物，加重继成的病情，想要加快他的死亡。我们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顺理成章地安排了一出假死。继成也好退居幕后，避开暗算，安心休养身体。”
“阿泽。”
“他将计就计，联合医生把病历上的良性肿瘤改成恶性，夸大事情的严重性，手术之后对外宣称并不成功，病情十分危急，还在留院察看。背后的人果然慢慢露出了马脚……”
“嗯？”
徐长朗说：“我和你爸爸当初察觉到白氏生意的接连失利并非偶然，很有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操作。继成那时候又检查出颅内肿瘤，所有的麻烦事撞到了一块儿，他反倒冷静下来，想出了应对的办法……”
“你知道我一开始来C城的目的是什么吗？”
白泽和徐长朗坐在台下，一起等待宣判结果。白泽牢牢地望着“死而复生”的父亲，仍然觉得恍惚。
“唱歌吗？成为明星发光发亮？”
听审席上的一些人认出来，她与前几天同超人气明星梅无尽一起登上各大娱乐版面的女主角，面容颇为相像。或者说，本就是同一个人。
“我到现在依旧喜欢唱歌，但已经厌倦了成为明星的生活。”
当场提供的大部分犯罪证据和录音，也来自于她。
处在镁光灯下，去逛超市买个东西也得注意被偷拍，稍有不慎，就推至风口浪尖，“现在的生活，好像和我当初期望的不太一样……我觉得，或许我应该放弃一些东西了，只做一个纯粹的歌手……”
指证沈世清的是一名二十七八岁的女人。
白泽沉默许久。
沈世清作为犯罪嫌疑人昨晚被警方逮捕，现在戴着手铐，由法警带到了被告席上。他被状告为蓄意杀人罪。
汗水莫名流进眼睛里，传来酸涩的疼痛感。用手背揉擦了之后，眸子里就布满血丝，一片通红。他望着梅无尽，忽然露出一个笑：“好啊，反正我也累了，咱们一起过简单点的小日子呗。”
C城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