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姑娘啊，都是大学生出来做的。”
“什么姑娘？”
老板那张肥脸变得面目可憎。
一听这话，老板亲和的形象完全坍塌。
“我不是这个意思，还好姑娘……嗨，不要不要！我要休息了！”
“一人在外啊，很寂寞的，要不要找个姑娘？”
“要的话叫我……”
“是的，今天下午刚到。”虎禅觉得老板挺亲切的样子。
“我说了不要，没听见吗？”
“小兄弟，是来读书的吧，最近在我这儿的学生不少，出来读书，都不容易啊。”
虎禅有些恼火，眉心一蹙，牙齿一咬，搏击时候那吼狮吞象之容立现，盯着老板的眼睛，慢慢站起来。
付了钱，老板又发话了。
练武的人见到这气势，也要敬畏三分，何况是普通人，老板不自觉地后退。
“行了，就要这间。”
“你好好休息，好好休息……”老板知趣地关上门出去了。
老板把柜子打开，拿出一个影碟包给虎禅看了看。
自从最后那次见到小菁后，总觉得特别难以接受女生做这一类的事情。
“一晚上六十块，很实惠的，这里还有影碟机，影碟放在这里。”
虎禅脱下衣服，躺了一会儿，拿起手机，拨打阿培的电话，依旧是暂时无法接通。
脑袋秃成地中海，像河童一样的老板带着虎禅上了楼。
醉酒、大怒、大喜、打雷、房事之后，这些时候都是练功的大忌，不宜动拳。
“放心，我这里天天换铺盖，肯定干净！热水二十四小时供应。”
当年虎禅跟随阿生师父学武的时候，先学有一套“八段锦”的功夫，分有八式：托天提地理三焦，左右开弓似射雕，调理脾胃需单举，怒目撑捶长力气，摇头摆尾去心火，双手抚脚固肾腰，五劳七伤往后瞧，背后七颠百病消。
“有卫生间，有热水的，被子一定要干净。”
这套功夫长进得并不霸道，但是长年练习，功力深厚，年头越长，后劲越足，调理身体是很好的。这些年来，虎禅每天没事的时候都会以“八段锦”功夫伸筋拔骨、调理吐纳，长年累月，力气也增大了不少。当然，今天酒虽喝得不算多，却不适宜练习戴家拳法，不过八段锦还是可以练练的。
“有有有！你要住什么样的？”
整套八段锦，每一式运转几遍，精神好了很多，很多时候精神不好是假性的，并不是真困乏，只要稍加运动，血液奔流起来，人的精神头也就上来了。如果因为这种假性困倦窝着不动，那只会恶性循环。
“老板，有房间吗？”
虎禅喝酒之后走肾很快，又喝了几杯水，洗了个澡，这会儿已经完全恢复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看起来很狭窄但还算清洁的，空气中还有一丝丝消毒水的味道。
“这都有些什么光碟呢？”虎禅拿出柜子里的碟包。
学校附近，从来不会缺少小旅馆，只是被子褥子都不算干净。
“咋全是这些。一张正经东西都没有？我还说有啥能提提神的电影呢。”
“有时候是不该带太多东西，我现在倒真希望阿培和大头来把我带的零食给抢去分了。”
光碟面上印的不是大腿就是屁股，虎禅知道这全都是黄色影碟。
背上行李，虎禅需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整一下，背上的包可太重了。
不好美色的男人是有毛病的，虎禅也好美色，但虎禅确实不爱看黄色小电影。
“不必了，你先住着，明天我去宿管中心问问新宿舍的事情，看紧一点，免得到时候再没有，可真要睡街头了，你先去收拾吧，回头再联系。”虎禅笑笑。
曾经有故事说，和尚、道士与嫖客同时参禅，和尚道士没有成就，偏偏嫖客成就了，和尚道士不平，便问佛祖为何如此，佛祖的答案是：“你们二人是忍受，而嫖客能泰然处之。”
“虎禅，留个电话，明天我请你吃饭。”老莫拍拍虎禅的肩膀。
没有经历过又何谈放下？强忍怕是会忍出毛病吧。虎禅自幼在家百无禁忌，自己也不是那情窦初开看了女孩子就脸红的主，这样的诱惑早就不成诱惑了。
问题总算暂时解决了。
“这是啥旅馆哪，我该不会是住在淫窝儿里吧……”
“好吧，他就先住在我们那儿，今天这顿饭谢谢了。”
放心不下，鼻子又凑着被子、褥子仔细闻了闻，有股刚洗过的味道，翻来翻去看看，没什么奇怪的污渍，才放下心。
纵然如此，老莫心里也明白，这顿饭是虎禅为他请的，感激得不行。
“罢了，才九点过五分，出去走走熟悉熟悉环境也好。”
虎禅感觉有些困乏，不愿多加解释，便随口瞎话地糊弄了过去。
学校接近市中心，离学校两条街的地方，有整片的桑拿城、夜总会和小吃街。
“我在这里有亲戚。”
“去玩玩吧？不，后天就是开学典礼，我该先在学校里熟悉环境，来日方长啊，哈哈。”
“那你呢？”老莫看着虎禅，觉得很奇怪。
看来，除了大头那种知足常乐的人之外，神经粗的人也容易快乐。
这饭也吃了，话匣子又聊开了，不答应也不成了。
学校里的人依旧很多，在学校图书馆前的广场上，又看见了许多三个一帮五个一伙坐在地上，身边放着行李的新生，很多家长也在旁边陪着，神情显得疲惫不堪。
“两位学长，能不能商量一下，我这哥们儿，能不能暂时住在你们宿舍？老莫，等搬宿舍的时候，咱们一定帮人家把东西都放好，两位学长，你们看行吗？”
“嗯，文学院的大楼，去看看我的教室。”
“嗯，知道了。”虎禅留上了心，却也不算十分在意。
今天交费的时候，被告知明日在五楼教室集中，今天学校里晚自习的教室只开放到四楼，五楼没有开灯。
“抢女人的，喝醉酒的，无聊的，反正什么原因都有。”
“咦，啥声音？有鬼？”
“为啥学校里经常打架？”
正掏出手机照明找教室，忽然听见有声音哭哭啼啼的。
“你们两个新来，小岳，你人还不错，给你说说吧，就咱们吃饭这条街，这边是饭馆，那边是学生开的酒吧，背后是旅社，我们叫这条街做‘堕落街’，这边经常打架，你们老实点，别惹事就行。”
“哪呢？”
聊起自己家乡，话题便慢慢多了，老莫一直话少，但是几杯白酒下肚，也脸红耳热，开朗起来。
脚下提着点劲道，走得很轻，在心意拳里，有“龙行莫测，虎行无声”之说。凶猛的猫科动物，走路大多都是无声无息的，虎禅在戴家拳的“十大形”中，精练“龙”“虎”“熊”“猴”四形，“虎行无声”做得很不错。
……
“嗯，这间教室是后天开学典礼时要来的，嗯……要不再找找哭声是哪来的？嘿嘿。”
“我广东人。”
像小孩子发现了有趣的玩具一样，探险开始喽。
“老莫，你哪儿的？”虎禅问起。
“对！就是这一间教室！嗯，这个门没上锁，半掩着的！”
“我湖南来的，他是河南的。”
虎禅把手机收到口袋了，为了不让门发出声音，抓住门的把手，微微用力上提，再慢慢打开。
“我是山西祁县人，老哥哪人？”虎禅笑笑。
咣当！
“你们哪儿人啊？”两杯下肚，学长发话了。
好家伙！门后放了两张凳子，叠在一块儿，大概是里面的人作为示警之用的。
虎禅很早跟着师叔伯们与别人谈事情、吃饭，总是要几杯酒下肚，话匣子才能打开。只是今日却是生平第一次为了办事而喝酒，非出于本心，总还是有些不痛快，但是这样做不光能为新认识的“室友”找到个住处，自己也想了解了解学校里的情况，有人告诉自己详细点儿，可以省事得多。
“啊！”一个女孩子惊声尖叫，把虎禅吓得心里面一咯噔。
“两位学长，我不知道这里什么菜做得好吃，你们点菜吧，再要瓶酒好了。”
“行啦行啦！别叫啦！别叫啦！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刚才在学校里跑来跑去报到时，虎禅就看见学校里有些大排档，径直走了过去。
“啊！”停顿了一下，继续尖叫。
虎禅说得亲近，莫见辉也实在不好意思拒绝。
“我说你有完没完！”（哪有尖叫完了，休息一下继续尖叫的……）
“放心吧，我看到还有床位，咱们一块去，好好说说，总是有办法的。我刚到这里第一个认识你，不叫你一块怎么行。”
“你……是人是鬼？”那边的女孩叫了一声。
虎禅知道，莫见辉还没咽下那口气。
“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我是来查教室的，大晚上的不回宿舍，躲在这里，必定没什么好事，我要带你到保卫科去！”
莫见辉看着虎禅下来，背后还跟了刚才跟他吵架的两个人，便摇了摇手。
“不要不要！求你了，不要带我去保卫科！我是新生，来得晚了，找不到地方住，想在教室待一晚。
“老莫，等着也是等着，一块先去吃个饭吧，我也饿了。”
“那你哭啥！”黑暗中虎禅忍住笑，把话说得声色俱厉。
虎禅这时候的脾气出乎意料的好，实际上，几乎所有常年进行武道修炼的人，都非常不容易生气，生气会让武者自己伤害自己，何况在经历过拳法的刻苦磨炼之后，还有什么是武者不能忍耐的呢？
“太黑了，害怕……”（世界上有这么矛盾的人吗？）
光膀学长从上铺跳下来，在堆积成山的脏衣服里翻出一件衬衫，闻了闻，觉得还比较满意，便套在了身上。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虎禅笑得像一个魔王。
“有饭不吃王八蛋，有酒不喝猪头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