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那已是往事啦。”
“你说冈田把那样的女人带到大阪去也够寒伧的,只要再等一等,我就给他找个挺不错的。”
我虽这样回答,心中却感到不安,而且有点狼狈。我终于明白了刚才冈田为什么以奇异的眼光不住地盯着他的妻子。
“我说什么来着?”
“那时我也狠狠地挨了母亲的训斥呀。母亲说:‘你一个书生懂得什么!冈田的事,你爸爸和我会办得使他们满意的,你再不要多嘴多舌的了。’反正我受到了严厉的训斥。”
“别开玩笑了。”冈田的笑声更大了。过了会儿,冈田板起面孔问我:“听说你对你妈说了她的坏话吧?”
我带着为自己辩解的语气,把当时被母亲批评的情况讲得多少有点夸张。冈田越听越笑。
“真是一位好妻子呀,早知如此,我娶她就好啦。”
不过,阿兼又回到客厅时,我感到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令人讨厌的冈田故意对妻子说:“刚才二郎把你大大表扬一番,你应该好好谢谢他才是。”“是因为你不停说我坏话吧。”阿兼对丈夫说着,却笑眯眯地瞟着我。
这位年轻的妻子五六年前还是个妙龄少女的时候,我就熟悉她的音容笑貌,可没有机会同她亲切交谈。我这次见到她,她已是冈田夫人了,我竟不能应酬自如。我犹如对待自己同阶层的不认识的女子一样,一句又一句地说些恭敬话。冈田不时地瞅着我发笑,不知是感到滑稽还是高兴。这还不算,他还不时地望着阿兼发笑,可阿兼倒是满不在乎的神气。阿兼有事回到里屋时,冈田故意压低嗓门捅捅我的膝盖,以讥讽的口吻说:“你对她为啥那么一本正经呢,原来不都是熟人吗?”
晚饭前,我换身单衣,同冈田在山冈上散步。稀稀落落的人家及四周的篱笆使我感到恰似穿过东京地势较高的住宅区的郊外一样。我蓦地想起约定在大阪会面的朋友有无消息,便问冈田:“你家没有电话吧?”冈田说:“这种结构的房子,像有电话的样子吗?”他脸上一直现出兴致勃勃的快活神情。
阿兼的态度明快而稳重,哪儿也看不到卑贱家庭出身的影子。“从两三天前,我就想您大概要来,便一心盼着您。”她说这话时眼睛里流露出迷人的妩媚,不仅比我妹妹有风度,姿色也强过我妹妹几分。我同阿兼拉话的当儿,感到冈田特地到东京来把她接走也是理所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