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糟了。她忙扯住他的袖子，连声道歉：“邢哥我错了，是我嘴碎，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连自己的嘴都管不住，王副局就是这么教你的？”这不大不小的声音来自一直没有说话的邢牧岩。
邢牧岩显然不为所动，他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漫不经心地说：“回去告诉你爸，他贪了多少最好自己双倍补回来，毕竟牢里的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清高什么啊，自以为从国外回来就了不起啊！谁不知道她被盛娱的老板包养，背地里都不知道爬过多少男人的床。”女人的声音不算小，姜然自然也听见了，但她脚步未停，毕竟这样的话她听得太多。
女人白了脸。
她耸耸肩，说完之后利落转身离开。人家毕竟帮过她，她也并非那么不懂得知恩图报。
“还有，管好自己那点儿小心思，不论你们是准备拿来当作筹码还是准备来场头版头条，只要出现我一片衣角，后果大概就不是蹲牢房那么简单了，明白吗？”
姜然嘴角抽搐，冲邢牧岩摆摆手：“我就路过。”刚准备转身，想到什么又回头指了指刚刚的角落，“好心提醒你们一句，那个角落并不安全，但如果你们是特地让记者拍的……当我多管闲事。”
他从头到尾都看起来很温和，不曾疾言厉色，但直到他离开很久，女人才发现自己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湿透。
刚刚的女人也一起过来了，姜然有两分印象，似乎是个小演员。但人家明显对她充满了敌意，漂亮的杏眼恨恨地瞪了她两眼。
姜然到家已经是半夜。
他其实一早就发现了在旁边打电话的姜然，但没曾想她这么不害臊，人家亲热还盯得这么起劲。
上园区这一带算是高档小区，不少富商和明星都会选择在这一带买房，无论是绿化环境还是安全系数都很有保障。
“看够了？”邢牧岩走到姜然的面前。他的头发微微有些凌乱，看起来有几分狂放不羁，唯独眼神清明镇定。
姜然住在二十三楼，室内的设计简约大方，整体空间很通透。
姜然的目光无意中和他对上。
她点了一根烟，坐在偌大的沙发上怔怔出神。在王菁家的时候还不觉得，一旦一个人开始住，她才发现回来这么久，翻了半天通话记录却不知道打给谁。
直到男人彻底不耐烦地推开了面前的女人，姜然才发现自己真的没有猜错。
就在这时，“咚咚咚”响了几声，有人敲门。
只是，阴影里的那个侧脸像极了邢牧岩……
姜然瞬间皱起眉，她刚住进来，而且现在已是深夜。从猫眼往外望去，她才发现外面站了个二十出头的姑娘。
但很快姜然发现自己想多了。因为男人似乎无动于衷，他的双手朝两边张开，一动不动地任对方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
“我家被水淹了，你能把你家浴室借我用下吗？”
这样大型的颁奖典礼，到处都是记者。这到底是情到深处难以自控，还是想上头条想疯了？
女孩儿大大的眼睛冲着姜然眨巴眨巴，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某种猫科类的小动物。姜然看她全身都湿透了，裹着个大浴巾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样子。
姜然把手机放进包里，转身正准备离开时，五米开外的阴暗角落里纠缠的身影一下子吸引住了她的视线。其实主要是那两个人太开放了，女人穿着半身裙，白花花的大腿都快抬到男人的腰上去了。
她把门打开：“先进来吧，浴室在里面。”
这么多年，她身边真正能亲近起来的人不多。这两个人一个是曾在她最落魄时给过她机会的朋友，一个是亲力亲为真心希望她越来越好的闺密，却偏偏在爱情这方面智商连三岁的孩子都不如。
姑娘二话没说就冲进了浴室，姜然刚进厨房倒了一杯水就听里面传来了一声大叫：“我想起来了！你是姜然！”她穿着拖鞋嗒嗒地又冲了出来。
姜然很快收了线。
姜然无所谓地在沙发上坐下，一般人联想到她无非就那么几个词，背景成谜、靠男人上位。可这姑娘倒是有那么点儿兴奋，她朝姜然伸出手：“你好，我叫橙粒，是个平面模特。”
方恺之被她堵得没话说。
姜然没有给她回应，反而低着头说了一句：“你浴巾掉了。”
但姜然也知道王菁今天估计为她的事情气得不轻，她说：“没什么事情，你要真关心人家自己回来看不就知道了。”
“啊……”
一个又总爱拿她当借口。
橙粒小姑娘住对门，她家水管坏了，物业也还没有来得及修好，所以她就理所当然地在姜然这儿蹭吃蹭喝，还没有一点儿羞愧的意思。
一个默默地忍受不说话。
姜然扶额，她一年到头唯一的两天假期都被这个丫头给搅和了。
这两个真的很逗，这么多年绯闻和流言从来没有断过。学生时代是恋人，最后却莫名成了上下级关系。两个都是工作狂，平时工作起来雷厉风行公事公办，却连一句真正的关心都别扭得不肯说出口。
两人在客厅吃着外卖看电视，娱乐频道里正播放的就是姜然上次参加颁奖典礼的新闻，通稿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件事情，她和姜彩儿的衣服撞色，要不就是她刚回国就和谁谁合影留念啦。
姜然差点儿笑出声。
橙粒穿着小黄鸭的衣服，盘腿坐在沙发上大叫：“我去，这个记者眼睛瞎吧。然然你明显比那个姜彩儿好看啊，你看你的胸比她大。”
那边沉默了一阵又添了一句：“我们聊的都是公事，但我今天给她打了两个电话她语气都不太对劲，没发生什么事吧？”
这家伙的自来熟程度有些令人发指，姜然很想让她闭嘴，但又找不到什么理由。其实她身边很久没有这么能叽叽喳喳的人，她很忙，加上娱乐圈这个地方真真假假的东西太多，难以交心。
怎么样？你不是一天给人家打两个电话吗？
两分钟后，她就接到了王菁的电话。
他说：“我可能还得等下个月才能回来。”最后要挂断的时候，像是不经意间随口问了一句，“王菁最近怎么样？”
“《俪姬传奇》这部剧有选角工作室联系到我，你有没有兴趣去试试？”选角工作室通常介于经纪人和片方之间，提供联系，最终能否达成合作还得看双方意愿。
姜然很无语，这样的对话这几年他们都不知道说过多少回。方恺之是君子，是那种一看就知道很有教养的人，睿智又深沉。虽然一直对姜然表白这件事锲而不舍，实际上这么多年身边的女朋友也没有断过。
姜然很清楚盛娱之前给她的定位一直是电影，以至于她就算有演技也没有热度，以现在走市场流量这个路线来说，她很难拿到好的资源。
“想我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丝揶揄。
她需要转型，而且迫在眉睫。
“你什么时候回来？”姜然问。盛娱近两年开始逐渐把业务拓展到国内，他要回来一趟是迟早的事情。
而《俪姬传奇》显然是一个很好的转折点，大女主戏，大IP，大制作，刚刚开始筹拍就在网络上引起了讨论热潮。
她自从回国，只有部分代理约还签在盛娱。王菁这几年的业务虽然都在国内，却是方恺之手底下最得力的员工，所以他能知道姜然的行踪很正常。
“什么时候？”她问。
姜然随口回了一句：“没有。”
“明天。”王菁停顿了一下提醒她，“这部剧网上呼声最高的女主角人选就是姜彩儿，而且凯尚那边也一直有意在接触，你……”
他一直坚信她一定会大放异彩，哪怕她当时不顾他的反对，抛弃国外如日中天的上升期跑回国内发展。
王菁没有说完，她对姜然曾经的身份和经历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很担心姜然只要撞见他们的事情就会变得不理智。但是姜然现在又面临转型的关键期，在这个行业内，每一步决策都需要经过深思熟虑。
长达两年的封闭式高强度训练她都坚持下来了，出道时间不长，独立又有自己的主张。看似柔弱的外表下，有着野草一样坚韧的生命力。
姜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安慰她：“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而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没有错。
其实按照她现在在国内的能力，完全不可能和姜彩儿以及凯尚抗衡，让她决定去试试的原因，是这部剧的导演是石开华。
他之所以选择把她签到盛娱的名下，除了看中她身上的某些特质，也是因为他第一次为一女孩子产生了那么点同情和怜悯。
石开华年纪也就四十多岁，但是出了名的严厉，无论是对演员还是剧本都有很高的要求，在片场对演员破口大骂是常有的事情。就连现在国内与他合作过的顶尖的几个巨星提起他，都是又敬又怕。最关键的是，他不看背景，只看角色和演技。
他还记得初见姜然的那年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女孩子很瘦，扎着马尾，白净的面容明明已经疲倦到极限，却还是不得不用蹩脚的英文笑着应付着难缠的客人。
挂了电话，姜然回头问橙粒：“我明天要开始工作，你打算怎么办？”
此时正站在美国金融中心的某栋大厦窗前的方恺之，大约也能猜到姜然此刻怏怏的神情，他问她：“今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不开心？”
“没事啊，你去。”她摆摆手，“明天一早有人会来给我整理屋子的。”那偷笑的小神情姜然算是看出来了，应该是男朋友。而且这姑娘估计是被当宝贝宠着长大的，没心眼儿，当然也没自理能力。
姜然回了一声“嗯”。
姜然从地上爬起来说：“你看吧，我先睡了。”
她刚“喂”了一声，方恺之轻笑的声音传了过来，他说：“活动结束了？”
“你不吃了啊？”橙粒提着外卖盒冲她大叫。
是方恺之。他是盛娱的老总，也是姜然的贵人，更是那个盛传包养了姜然，一路把她捧到今天这个位置的背后金主。
姜然在关门之前扔下一句减肥就没了回应，丢下橙粒一个人在客厅干瞪眼，最后气鼓鼓地嘟囔了一句：“除了胸上有点儿肉哪儿胖了，瘦得都快跟个竹竿一样了还减肥。”
正准备上车，姜然的手机响了起来。
姜然没听见，她并非易胖体质，但也确实几年都没有吃过晚饭。这个圈子不对自己狠，等待她的将是淘汰或者再也翻不了身。
姜然说：“那回自己家吧。”回国这段时间，她一直住在王菁的家里，房子也是王菁帮忙在找。
第二天早上，姜然是被隔壁“砰砰砰”的声音给吵醒的。
小柳刚来，刚刚二十出头的姑娘，圆圆的小脸上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
六点左右，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在屋里晃了一圈儿，不见橙粒的身影。打开门，她才发现橙粒正穿着小吊带在对面门口一通瞎嚷嚷，指挥着几个工人模样的男人抬着各种家具进进出出。
助理小柳开车等在大门外，见着姜然出来连忙上前说：“姜然姐，菁姐有事情先走了。她让我告诉你你的房子定下来了，就在上园区。”
姜然靠在门上：“你这一大早的……是要搬家？”
颁奖礼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然然，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橙粒一脸兴奋地转身问她。
姜然想说他们根本就不熟，结果脑海中想起来的第一印象，居然还是半个月前悬崖上那道矫健的身影，和耳边那句低沉的——还能不能坚持。
姜然对橙粒的脱线很无奈，她想说要不是你这一大早动静太大，她其实也不太想醒。
她边说边突然抓着姜然的胳膊：“就算你们认识，对他们这种身份的人你能做的无非就两件事情，不要谄媚，但是也千万不要得罪。”
橙粒一边指挥一边回答刚才的话：“我这个房子不是被淹了吗？恰巧这些家具我本身就不喜欢，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来场大换血。”
王菁的人脉一向很广，她说：“他们这些圈子的人都很会玩儿，身边的女人从嫩模换到网红，从名门小姐换到时尚名媛。尤其是这个邢牧岩，有头脑有背景，想往他身上贴的女人不计其数。”
这时里面的两个工人抬着一个大衣柜从里面出来，结果因为门框太低卡住了，姜然只好选择上前帮忙。实木的材质比想象当中要重，工人在里面出不来，姜然一个人几乎承受了大半的重量。
通常这样背景的人都非常低调，真实身份除了少数知情人根本不会向外透露。这个人倒好，转行做生意不说，还非得蹚娱乐圈这浑水。
眼看柜子的棱边就要砸在姜然的肩膀上，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撑在了姜然的头上方。
姜然很意外他的背景居然如此深厚。
“邢牧岩，你怎么回事啊！我都搬得差不多了你才来！”橙粒抱怨的大叫吓了姜然一跳，得亏邢牧岩的支撑柜子很快就顺了出来。
所以这也就是他会出席这次颁奖典礼的原因。
姜然退到旁边。
据说，他最近回国集结了几个商业上的弟兄，大刀阔斧地开始进军娱乐行业。
来人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装，右手的食指上还套着钥匙圈，一副刚刚运动完的样子，看起来随性又生活。他先是斜睨了橙粒一眼，才看向旁边的姜然。
部队长大，十六岁参军获得大小军功无数。二十二岁突然前往国外学习商贸，海外投资获得巨大成功，不靠父辈关系一手创建了博辉集团。
女孩子瘦瘦的身形笼罩在宽大的睡裙里，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邢牧岩问她：“你住在这儿？”
红三代，爷爷邢业成是新中国第一代开国上将，父亲邢正川是首都军区中将军衔的首长。邢牧岩是独生子，根儿正苗红的红二代。
姜然点头，顺便感慨了一声世界真小，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橙粒说要来帮她整理屋子的男朋友是邢牧岩。但转念一想，橙粒本来就混模特圈，刚好符合了王菁说的邢牧岩挑女朋友的标准。
她竖起三根手指。
“你们认识？”橙粒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要真是红二代就好了。”一向沉稳的人难得翻了个白眼，王菁接着说，“就帝都那几个以为家里有几个臭钱，玩了几个一线女明星而出名的所谓红二代，在邢牧岩这样身份背景的人看来根本就是不入流。”
姜然愣了一下立马说：“我们就见过两次，不熟。”
结果王菁指了指上面，姜然果然开始皱眉：“红二代？”
虽然这邢牧岩前脚刚和小演员亲亲热热，后脚就帮模特小女友搬房子。但再滥情人家也帮过她，她不好拆他的台。
姜然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这副急于撇清的模样被邢牧岩看在眼里，他不甚在意，回头教训橙粒：“你这一大早把我叫来你还有理了？”他扯了扯橙粒的肩带，眉头皱得老高，“你看看你自己穿的什么样子，去把衣服给我换了！”
王菁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拉着姜然在沙发上坐下，拿起一个苹果递给姜然，说：“礼貌提醒一句，邢牧岩可不是什么善茬儿，不管你怎么认识他的，最好离他远点儿。”
“老古董！”橙粒冲他吐舌头。
姜然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他叫邢牧岩？”
姜然在旁边有点儿尴尬，不动声色地退回自己家里。
“老实交代，你认识那个邢牧岩？”王菁的表情不自觉带了几分严肃。
当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背后，橙粒才有些揶揄地看着邢牧岩说：“哥，你什么时候认识的然然啊？”
新的休息室房门一关。
邢牧岩敲她脑袋：“少给我转移话题，你瞒着你爸妈出来做什么模特儿，疯够了早点儿给我回家。”
邢牧岩没理她，带着人很快离开。
橙粒缩了缩肩膀，她真是个连爸妈都不放在眼里的少女，偏偏怕她这个自小在部队里长大的表哥。
“谢谢。”她说。
她试着撒娇：“哥，我昨晚有听到然然说她要去试镜《俪姬传奇》的女主角。你不是投资了那部剧吗？要不要开个后门？”
但姜然更知道，他最后还是帮了自己，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你想干什么？”
姜然从在场所有人的神情里看出了一些事情，姜彩儿的惊讶加憎恨、楚谦城的沉默、主办方的紧张，这个明明曾经做着高危职业的特种兵，似乎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身份。
“我能干什么呀，你这么久没有女朋友，连大姨都怀疑你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嘛。”
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让冯石汗都快流下来了，他刚刚似乎干了件蠢事。
邢牧岩一想到自家那个有着慈悲心肠的军医加母上大人也只能摇摇头，把手上的车钥匙扔给橙粒说：“我今天还有事，新车给你停在楼下了。”
“嗯。”
“谢谢哥，你就是我亲哥！”
冯石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两位是旧识？”这邢牧岩向来不是多事之人，偏偏为了这么个小明星出手，而且他的休息室周边都是主办方这边要求的设施和私密性最高的地方。
邢牧岩看着橙粒笑嘻嘻地耍宝，还装模作样地给自己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只能叹息。
邢牧岩本就不需要她的回答，他转头对冯石说：“我记得我旁边的那间休息室是空着的？把那间给她。”
最后，他往对面的门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脚好了？”随意的询问来自于邢牧岩，在场的所有人全都看着他们的动作。大概只有姜然一个人知道他在问什么，但是也惊讶于他刚刚明明站在旁边看尽了全过程，却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保持沉默。
《俪姬传奇》的试镜安排在上午十点，因为是大型的公开海选，姜然带着助理小柳到的时候现场已经来了很多人。
姜然正要跟着那个被冯石叫来的工作人员走，却被人一把拉住了胳膊。
姜然排位靠后，见着前面面试出来的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还有些心理素质比较差的直接被骂哭，当中不乏一些脸熟的小咖位的明星，可见竞争之激烈。
这场闹剧总算收尾。
一个小时后，终于轮到姜然。
这个圈子什么样的肮脏她没见过，这种事情本来在后台就很常见，也没必要非得闹得很大。如果不是刚回国就被姜彩儿和楚谦城恶心了一把，就算没有碰见主办方的介入，她也并非真的是想要这间令她作呕的休息室。
封闭的试镜环境很空，靠边的地方随意摆放着一张长形木桌，坐着导演石开华和另一位选角导演，最右边的一个位置空着，估计有个人没来。
姜然把他们的反应都尽收眼底，也看见了姜彩儿幸灾乐祸的神情。
这样的环境多多少少都会让人有些紧张，但两位导演发现刚进来的这位倒是让人眼前一亮，外形颇为适合剧中女主角的形象。
“冯哥严重了，那这件事就麻烦您亲自安排一下。”姜然几乎没什么犹豫就笑着答应下来。这下不仅冯石愣住了，就连她身后的楚谦城都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才不屑地狠狠皱起眉。
选角导演给了姜然一张纸：“五分钟后请开始你的表演。”
他那双小眼睛眯了起来，嘲弄地说了一句：“姜然小姐倒是很清高，看来你今天还非得要自己原本这间休息室是吧？”
姜然一看，居然是原著中女主在中间开始大爆发的那一段，被妃嫔陷害打入冷宫，没有声嘶力竭却句句泣血。当中除了情感的大爆发，还有考验她的台词功底。
冯石的脸色顿时不太好看。在他眼里，姜然不过就是个二线小明星，刚从国外回来又没什么特别大的背景。而且就今天的这个局势，她明显是得罪了楚谦城，居然还敢给他摆架子。
她的视线在纸张上快速掠过。
姜然一下子反应过来，王菁提醒过她，这个叫冯石的是出了名的爱下黑手，利用权力专为各界大佬寻陪酒女星。很多人为了上位或者这样那样的原因，在他手底下吃过亏。
表演开始了。
王菁一下子拦在姜然的前面，笑着说：“冯哥，不用了，这么件小事不敢劳烦您，我会想办法安排的。”
只见她缓缓朝后退了两步，空旷的空间里她的眼神很快从最初的茫然慢慢变成震惊，最后转为悲痛。
“那就委屈一下姜然小姐，我这边马上叫人给你重新安排一个房间。”还是刚刚那个负责人，他笑看着姜然，那个眼神莫名让人不舒服。
两位导演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信息——
这个世界本就弱肉强食，她不是姜家的千金姜然，她只是那个在国外漂泊七年无依无傍的姜然。想要跳出这样被人踩在脚底的境地，她们能做的只有忍。
这个人，眼中有戏。
姜然一把拉住了要上去据理力争的王菁，她们刚回国不久并未站稳脚跟，盛娱的主要业务还是在国外。而这些人都是主办方的高层，再加上姜彩儿这边有楚谦城和凯尚的名头在，她们无异于以卵击石。
“顺昌二十一年，你在边关大战被人陷害，我快马三天三夜为你通风报信儿。二十三年，我在宴会替你挡过致命一刀……”
“彩儿小姐不满意那是我们这边的过错呀。”
没有人给姜然对戏，但所有人都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一个深宫女人的无奈和绝望，看到极致的情绪在强烈爆发。更为难得的是，通篇台词一字不落。
楚谦城笑了一下说：“没事，让各位见笑了，女朋友吵着要换休息室，结果没想到占用了姜然小姐的房间。”
这样的功底倒是让一向要求严格的导演石开华有些另眼相看。毕竟那么多的试镜者当中，很多人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演技好，结果这段戏的表现方式不是面瘫就是歇斯底里，而这个叫姜然的演员确实让他在当今这个过于利益化和浮躁的圈子里看到了新一代上位者的一些潜力。
“老远就听到声音，楚先生这里可是发生了什么？”问这个话的是邢牧岩右后方一个四十几岁的男子，似乎是主办方的人。
他看向场中间的姜然，那双眼睛的确很美，最后从眼角滑落的那滴泪，仿佛让人觉得，身后应该是华丽的宫廷，才能配上她此时的凄美。
姜然的视线和他在空气中撞见，他很快移开，估计都没记住她这号人。
“啪啪啪……”安静的空间里响起了几道懒散的掌声。
但是，他怎么会在这儿？
两位导演同时站起身朝门口望去，一直满脸严肃的石开华难得露出笑容，热情地给了来人一个拥抱，说：“牧岩，你小子怎么才来，都等你一上午了。”
姜然一眼就认出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是邢牧岩。他穿着黑色西装，从头到尾打理得一丝不苟，回应的动作和声音都是淡淡的，气质瞬间从初遇的丛林猎者变成了优雅贵公子。不过这一幕对姜然来说确实是有点儿玄幻了。
“凯尚那边临时来了人，给耽误了。”
“幸会。”
凯尚？姜然一听到这个公司的名字就已经顾不上疑惑刚刚见过的邢牧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还和导演很熟的原因了。
最先出声的居然是姜然旁边的楚谦城，他笑着朝走来的人伸出手：“邢总？幸会，幸会。”
尤其是他身后还跟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姜彩儿。
就在这时，走廊的另一端走来几个人。
“导演，您好。”姜彩儿笑得很含蓄，一脸抱歉地冲石开华说，“邢总是大忙人，我这边也是刚刚得知邢总投资了这部剧。对导演您的作品，我向来都非常喜欢，因为不想错过这样一部好剧所以特地找到了邢总。”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石开华和邢牧岩对视了一眼，露出了然的神情。
十七岁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挣扎求生，被家里断了经济来源的最初，她甚至需要每天做好几份兼职才能保证日常生活。她过早地接触过这个社会的残酷，也懂得这个社会的规则。
邢牧岩走到旁边拉开椅子随意坐下，往场中间的姜然身上看了一眼，低声问一旁的选角导演：“怎么样？有合适的吗？”
她不是姜彩儿，处处有人护着。
选角导演把面前的一摞资料递给他：“还没定，你先看看。”
什么名声？干爹一箩筐还是靠男人上位？姜然冷笑了两声：“你这么说，难道是想让我感谢你这么多年居然还有空关注我这么个小角色吗？”
对于邢牧岩是这部剧的投资方这一点，姜然表示很惊讶，但姜彩儿的出现，也让姜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角色她应该很难拿到。
“姜然，你够了啊。”楚谦城揽过姜彩儿的肩，面色开始带着不耐烦，“你这几年在国外是个什么名声你自己心里清楚，都说了给你换，你到底想干什么？”
按姜彩儿的说法，应该是楚谦城在背后牵的线。单就邢牧岩想要进军娱乐圈这一点，他的博辉集团以后难免会和凯尚有很多的接触和合作，他不可能不卖对方这个人情。
姜然差点儿笑出声，她连忙举起手避开姜彩儿的动作：“你演戏演上瘾了是吧，真希望你这张面具能够戴一辈子。”
果然，他随意翻了翻面前的资料，便递给旁边的选角导演说：“凯尚那边的各方面条件都还算合适，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直接订合同吧。”
旁边的姜彩儿等不下去了，她走上前扯了扯姜然的衣袖：“堂姐，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这间休息室是你的，我马上让人换。”
姜然没觉得有什么诧异，毕竟这个行业并不是实力决定一切，很多东西一旦和利益挂钩，是没有什么人情可讲的。
姜然低着头，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输了就是输了。
楚谦城的眉头都快拧在一起了，身为凯尚的老总，今天出席颁奖礼的人中敢对他大呼小叫的人还真没有几个。但毕竟是旧识，就算内心不喜他也不想闹得脸上不好看，他平静了下，说：“这间休息室就让彩儿用，我让人给你换一间。”
海选还在继续，姜然中途去了一趟卫生间，偏偏就是那么不凑巧，遇见了同样在卫生间补妆的姜彩儿，对方似乎，特意在等她。
姜然懒得看她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侧开身子说：“好了，既然你不想要了，现在麻烦你们给我从这里出去。”
姜然无所谓地走到洗手池洗手，姜彩儿看着镜子里的姜然不屑地勾起嘴角，轻声说：“姜然，落选的感觉怎么样？”
不过助理这锅，着实背得有点儿冤了。
姜然没有抬头，讥讽地怼了一句：“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耳边有只迫不及待开始上蹿下跳的母鸡有点儿吵而已。”
姜然发现几年不见，这姜彩儿在楚谦城面前也显出了那么几分弱势来。原因大概是姜然这一辈的姜家男子都不太争气，而楚家这几年发展得不错，创建了凯尚不说，何止她姜彩儿，大概整个姜家都有些需要依附楚家的地位。
“你……”姜彩儿“啪”的一声关上手里的化妆盒，大约两秒钟之后又扬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姜然，七年前我就给过你忠告吧，可你偏偏要回来。我现在再次告诉你，谦城绝对不可能属于你，还有这次的角色只是给你一个警告，识相点儿的，就安分一些。”
楚谦城回过头去看姜彩儿，姜彩儿连忙站起来抓着他的衣服说：“我只是跟你说我想要换间休息室而已，怎么知道助理偏偏要了这一间。”
姜然从旁边抽了一张卫生纸，慢条斯理地擦干了手。
姜然挑眉：“我的地方，你说我怎么在这儿？”
“姜彩儿。”姜然转过身，后背靠着洗手台才对着她说，“首先，鉴于我刚回国就接二连三撞见你这件事，我和你的心情大概是一样的；其次，姜家现在需要楚家的支持，我也不想做出和你翻几年前旧账那么掉价的事情，至于楚谦城……你最好能好好抱牢这条大腿，小心将来有一天，不只是你，连整个姜家都得为你的行为买单。”
“姜然？你怎么在这儿？”楚谦城替姜彩儿整理好衣服，站起来皱着眉看她，但显然对于她的出现还有那么一点儿意外。
“哈，姜然，你装什么高尚呢？”姜彩儿顺势推了姜然一把，“我还真想起来了，前不久休息室的事情是邢牧岩帮了你吧。怎么？你以为人家看上你了？可今天你看清楚了吧，人家看都没有看你一眼。”
楚谦城和姜彩儿同时回头看她。
她边说边凑近姜然的耳边：“姐姐，我还真期待你再次像落败的丧家之犬的模样呢。”
她双手环抱在胸前，斜靠在门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说：“借着我的地方做这种事情，你们俩真是恶心得够可以。”
……
曾经那个还穿着白衬衫的人变了很多，西装革履，眉宇间开始不自觉带着几分凌厉。姜然并没有什么反应，她真的不再是七年前那个看见他们在一起就默默走开，习惯忍耐和等待的姜然，没有了最初的心痛和难过，剩下的只是时间打磨过后余留的清醒。
姜然回到大厅的时候，王菁和助理小柳都还在等她。
“滚出去！”楚谦城的声音带着愠怒，不同于少年时期的嘶哑。
“怎么回事？去个洗手间这么久？”王菁问她。
开门的动静明显惊动了两人。
“没什么。”王菁看她兴致不高，安慰她，“这个角色没拿到也没什么关系，目前团队还不够成熟，我们还有的是机会。”
休息室的沙发上，还穿着半身裙的姜彩儿跨坐在男人的大腿上，腰间的带子已经掉落在地上，搂着男人的脖子打得火热。
姜然扒拉住她的肩膀笑着说：“我没什么关系啊。”
她直接推开了面前的门。
本身经纪人和艺人之间就是连带关系，姜然很清楚因为自己突然回国发展，各方面都需做出进一步的调整，加上她和盛娱虽然有情分在，但业务基本已经脱离出来，但王菁近段时间还是没少为她的事情烦心。
姜然嘴角带了两分嘲弄，这两个人还真当她是个软柿子？
这时大厅的另一边传来喧闹。
毕竟能这么和她过不去的除了姜彩儿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不过她倒是意外楚谦城的深情，这么多年给他的小公主姜彩儿一路保驾护航，现在就连休息室这么小小的事情，都开始亲自过问了。
姜然发现是邢牧岩一行人走了出来，便拉着王菁她们打算离开。
姜然一怔，楚先生应该就是说的楚谦城了吧。
“姜然！”
“是楚先生吩咐的。”
王菁扯了扯她的袖子提醒后面有人叫她。
作为业界出了名的暴脾气的制作人兼经纪人王菁，怎么可能允许手底下的艺人被人抢休息室还忍气吞声，何况还是姜然。她冲着那个助理说：“谁让你们连招呼都不打就占用别的艺人的休息室的？”
姜然回过头才发现是导演石开华。
姜然是今晚的颁奖嘉宾之一，单独的休息室是早就定好的。
“导演，您找我？”
刚走到门口，有一个助理模样的人拦住了她们：“姜小姐不好意思，这间休息室被临时征用了，希望您联系工作人员给您换一间。”
石开华带着人走上前来，他笑着说：“姜然，不瞒你说，其实你今天的表现很亮眼，但很遗憾女主角已经定下了。我这边有一个女二的角色，不知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颁奖礼在晚上，发布会过后，王菁带着姜然去了后台的休息室。
女二？姜然可是记得女二的角色早就定了一个二线的女星，而且好像还是邢牧岩的公司博辉旗下刚签的艺人。
……
“不愿意？”石开华看她没说话又问了一句。
姜然的表情控制得极好，她淡淡地回：“你应该祈祷自己以后一直能这么具有优越感，我的事情，和姜家没关系，也不劳烦你操心。”
“怎么会，导演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是我的荣幸，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姜然不傻，无论这个角色究竟为什么会落到自己的头上，她都没理由放弃这样一个机会。
姜彩儿边笑边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既然敢回来那就祈祷不要被掀老底，我并不期望让外人知道我有你这么个姐姐，毕竟……一个靠男人爬起来的女人太给姜家丢脸，我估计就是你爹妈在世，也会被你气死吧。”
而且她看过原著，女二是个反派角色，当中和男女主有大量的对手戏，这样的角色情绪其实比主角更难把握。其实当时要不是因为女二的角色早就已经定好了人，她更想试一试这个角色。
两人搂着彼此的腰，应记者的要求摆出各种造型。
她看向旁边的邢牧岩。
她曾发过誓，这一次，命运自己做主！
石开华笑着解释：“这其实也是牧岩的意思，他那边的艺人有了另外的安排，所以这个角色就空出来了。”
但她再也不是十七岁的姜然了，更不再是那个任人搓揉扁捏，低到尘埃里的姜然。
姜然朝他点头：“谢谢邢总。”
姜然扬唇：“为什么不？”这是她从小生长的，有父母，能唯一定义为家的地方。哪怕这些都曾经支离破碎，甚至逼得她被彻底放逐流离失所。
邢牧岩看了她一眼，随意说：“不用谢我，我是只考虑利益的商人，你能拿到这个角色是你有这个实力。如果你没有……”
这姜彩儿别的没变，表里不一倒是练得越发炉火纯青了。姜彩儿笑得异常灿烂，在记者面前热情拥抱着姜然，却在间隙里凑到姜然耳边说：“姜然，你还敢回来啊？”
他没有接着往下说，姜然也知道他的意思。如果她今天拒绝了导演的提议，他大概会认为她无非是个意气用事的人，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都是在媒体面前做惯了戏的。
“姜然，恭喜啊。”这声不大不小的声音来自于刚从卫生间出来不久的姜彩儿，她估计把他们刚刚的话都听到了。
主持人笑着打圆场：“两位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吧，真是凑巧了，姓氏一样，站在一起好像姐妹俩。”
“谢谢。”
姜彩儿的脸色并没有比她好多少。毕竟多年不见，一见就应了那句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看来不久之后我们就要一起共事了，到时候一定要相互关照才是。”她挎着精致的小包，捂着嘴笑得矜持又非常亲切的样子。
这些消息，姜然都知道。
姜然也笑了一下：“当然。彩儿……妹妹。”
凯尚同时有姜氏和楚氏企业的加持，这两年大批的明星输出，更有完整的造星产业链，俨然有成为娱乐业龙头公司的趋势。
其实姜然很清楚，此刻姜彩儿大概正在心里大骂她是狐狸精吧。毕竟，邢牧岩虽从利益出发定下了女主角的人选，但她这个角色，很明显是邢牧岩故意给了她机会。
姜彩儿从大学开始出道拍戏，一直走清纯玉女路线，获得了极高人气。业界传闻她是圈子里少有的没被潜规则过的女星，原因除了她的豪门背景，更是因为有一个不惜花重金创建凯尚集团力捧她的未婚神秘男友。
姜然回到家已是下午五点，刚走到小区楼下就碰见了橙粒。
曾经的记忆纷至沓来。
她开着一辆火红色的敞篷法拉利，细高跟、抹胸小吊带、墨镜，全副武装成一副刚混夜店回来的模样。
姜彩儿，即使知道迟早要见面，姜然的心情还是一瞬间荡到谷底。
“你房子整理完了？”姜然问她。
红毯另一端的人同样穿着大红礼服，不同于姜然这款，她是露肩设计，蓬松的丸子头有几分俏皮和小性感。
她摘下墨镜，扬起笑脸说：“早就完了。”顺便一脸小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座驾说，“今天刚出去兜了一圈儿，我的新车怎么样，人刚送我的。”
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姜然就碰见了一个不太想碰见的人。
这话一出，姜然就是不想到邢牧岩都难。
中途的时候，王菁出去接了个电话。
她看橙粒确实有些单纯，年龄又比自己小了两岁，两人并肩走到电梯口的时候，她才斟酌着语气说：“那个……你一个女孩子自己还是要多留个心眼儿，很多有钱人就算不是坏人，但难免花心，你……”
王菁现在对姜然其实很放心，除了一些重要决策，她很少亲力亲为过问姜然的生活小事情，但她说因为这是姜然回国的第一场活动，怎么都得她亲自陪着来。
橙粒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姜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进了电梯，橙粒才像是想到什么，哈哈大笑，指着她说：“然然，你不会以为邢牧岩是我男朋友吧？”
一头黄色短发，干净简洁的职业装，王菁扶着姜然的胳膊，小声地在她耳边说：“这个颁奖礼在国内的分量还是挺重的，今天来的人来头都不小，待会儿你认认人。”
“不是吗？”
经纪人王菁走在她的身边。
“什么呀，那是我表哥。”然后，她又神秘兮兮地凑近姜然说，“然然，其实我表哥人挺好的，花心什么的就是外面一些人乱传的，他以前常年待在部队，那地方连个女孩儿的影子都没有，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而这次得奖，评价好坏参半，但无疑迅速让她在国内打开了知名度。
姜然：“……”
其实，她从刚出道签在盛娱传媒到被人力捧，再到被人贴上“性感尤物”和“靠男人上位”等多种标签，一直以来，她的身份背景传闻不断，众说纷纭。
她心说你的表哥可真的不像是那么纯情的人，而且你背地里这么卖力地推销自己的表哥，真的不怕他打你吗？
一个月前，姜然凭着电影《泅渡》在国际电影节上拿下了最佳新人奖，她在里面扮演了一个女卧底，当中有一幕穿着衬衣从水里出来的戏，湿发长腿，眉眼低垂，火辣的身材一举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显然橙粒并没有那么高的觉悟。
她的亮相，无疑抢夺了现场所有媒体的灯光。
她拽着姜然的袖子：“然然，真的，真的，我表哥他看起来严肃是严肃了一些，但是貌比潘安，德堪柳下惠，关键是有钱有才……”
姜然着一席大红色束腰礼服，皮肤雪白，高开衩的设计让她的大长腿显露无余。头发松松地用钢针别在脑后，余留的发梢散落在洁白的脖颈，平添了几分性感和优雅。
姜然很想捂住橙粒的嘴，到了楼层，姜然连忙把橙粒推到她自己的家门口，说：“行了，行了，你哥他天下无敌，会有很多女孩儿喜欢他的。”
红毯香槟，星光熠熠。
“砰”的一声，关上房门，世界终于清静，但她也同时错过了橙粒的那声嘟囔：“可我都在我哥的抽屉里见过你的照片了。”虽然那张照片里的女孩儿笑容青涩又天真，但真的是姜然没错。
半个月后，一场盛大的影视剧颁奖典礼在贝市隆重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