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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武昌起义

岑春煊说:“恐怕是革命党。我是去查办四川铁路的,本没有守卫地方的责任,不如走吧。”就命令仆人收拾好行礼,等到天明,自己扮成一个商人模样,只带了一个皮包,带着仆人一块儿出门。到了城门口,只见守门的人臂上都缠着白布,他也莫明其妙,混出了城,匆匆跑到汉口,坐上长江轮船,直接回上海了。

正在惊疑不定的时候,就看见仆人踉踉跄跄地跑过来。岑急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仆人报告称:“城里兵变。”

这天晚上确实是革命军起义,这天是光复武昌的日子,可以说是历史上的大纪念日。湖北总督瑞澂还没有当官的时候,曾经在上海犯过拐骗珠宝案,警察局曾经发通知捉拿,但没有抓到。后来不知道他怎么投机钻营,竟然多次被提拔。这人识字不多,肄业的“肄”曾经念成了“肆”,被人传为笑柄。这次被提拔为湖北总督,除了巴结清政府,他就没有别的本事了。

转眼间,已经到了中秋,省城戒严,说有大批革命党到了,岑春煊还不以为意。后来听说总督衙门里抓到了几个革命党,他也没有去详细打听。到了八月十九这天晚上,前半夜还静悄悄的,等到一两点钟时候,他突然听到有噼噼啪啪的声音,接着又是马蹄声、炮声、枪声混杂在一起,连忙起床出去观看,外面已经火光冲天,屋角上也已经照得通红。

八月初九,瑞澂接到外交部的密电,大意说:“革命党陆续到了湖北,私运军火,并有陆军第三十标步兵作为内应,听说将于十五六日起事,要尽快防范。”他接到这封电报,立刻命令陆军第八镇统领张彪分布军队,按段巡查。总督衙门内外布满了军警,又命令文武大小官员不能过中秋节,他自己也没有心情过节,天天坐立不安。过了十五、十六两天,一点动静没有,这才有些安心。

接着,岑春煊又跟姓赵的联络。赵尔丰大惊,暗想:“先来了端老四,又来了岑老三,这是两路夹攻,硬要抢我的官位。”连忙写了封回信,委婉地劝阻岑春煊,说是几天之内就可以肃清,不用劳驾。岑春煊接到回信,不愿意跟他争功,就报告说自己生病,暂时留在武昌,然后住在了八旗会馆。这是宣统三年八月初的事。

到了十七日晚上,他这才跟自己的大小老婆一块儿补过中秋,大家玩得格外开心。没想到乐极生悲,到了第二天,他就接到荆襄巡防队统领沈得龙的电报,说:“在汉口英租界抓获革命党人刘汝夔、邱和商两名,已经派人送往省城。”

清政府看了姓赵的刽子手的报告,还以为四川已经大乱,立刻命令前两广总督岑春煊前往四川,会同赵尔丰一块儿处理剿灭、安抚等事情。岑春煊主张安抚,走到湖北的时候,跟湖北总督商量了一下,意见刚好相反。

瑞澂就把电报交给巡捕,命令颁发营务处,等刘、邱两人押送到以后听审。第二天,又接到张彪的电话,说:“在小朝街抓获革命党人八名,其中有一位女革命党,名叫龙韵兰,还有陆军宪兵队长彭楚藩,内通革命党,也已经查出拿下。同时在雄楚楼北桥高等小学堂隔壁洋房内,抓获印刷告示、抄写册子的革命党五人。”

湖北总督瑞澂听说四川议员萧湘从京城回来路过湖北,就秘密派人把他扣留,送到武昌府看管。原来萧在北京时曾经反对借债筑路,瑞澂扣留他,无非也想巴结政府,跟姓赵的是一样的心思。

接连又接到管理海关事务的道员齐耀珊的报告,说:“洋房公所吴恺元在汉口俄租界宝善里内捉到秦礼明、龚霞初二人,并搜出炸弹、手枪、旗帜、印信、札文底册、信件很多。”正在一件一件地举发,外面又押送到一名革命党杨宏胜,说是在黄士陂千家街地方小杂货店内抓获的。

姓赵的余怒未息,竟然报告称乱民围攻总督衙门,图谋独立,幸好提前查到消息,这才把首犯抓获。不久又联络湖北总督瑞澂,接连上了好几次报告,说怎么击退了匪徒,怎么大战了七天,其实只不过是派兵去监视老百姓的舆论,跟下面的百姓闹了两三次。他捕风掠影,虚报上去,打算趁机冒领功劳,以保全自己的官职。

瑞澂被革命党闹昏了头,就咐吩巡捕说:“如果有革命党被抓获,不用一个一个报告了。叫人先把他们关进监狱,我到时候一块儿审理,把他们全部杀掉,免得担惊受怕!”巡捕应声而出。

正在不可开交的时候,幸亏将军玉昆飞马前来,下了马,挤进官衙,先安抚了老百姓一番,然后进去跟姓赵的商量,劝他不要激起众怒。姓赵的铁石心肠,还是坚持己见。玉昆不等他答应,就命令卫队把蒲罗五人解开捆绑,然后自己带领着出去,又劝大家解散,老百姓这才逐渐散去。

这天晚上,在总督衙门又查出炸药一箱。有教练队军兵二人形迹可疑,经过审讯,果然是他们运进来的,当场将他们砍了头。到了八月十九早上,瑞澂开庭审讯革命党,有几个直认不讳,就把他们给杀了,有几个还没有实供,仍然让人关押在监狱。

五个人瞧着,还想辩解,姓赵的已经下令,让卫队把五个人抓起来。卫队正要过来绑他们,忽然听到大门外一片喧哗声,震动天地,望过去,大概不下上千人,头上都顶着德宗景皇帝的神牌,口口声声要求释放蒲罗等人。这下把姓赵的彻底惹恼了,命令卫队立刻放洋枪,这道命令一下,枪声四射。起初还是放空枪,后来见老百姓不怕,竟然真往老百姓身上招呼,把最前面的伤了好几个。这下更激怒了老百姓,反而一个个拼着性命,闯进了官衙。

审讯完毕,正好张彪到了衙门,瑞澂就把搜出的名册交给他看,并说:“名册中牵连新军,应该立刻严查!”张彪告别回营,就命令将官去各营盘查,营兵人人自危,于是密约起事。定于十九夜间九点钟后,放火为号,一齐到火药局会齐,先搬子弹,后攻总督衙门。可怜的瑞澂、张彪等尚在睡梦中。

姓赵的刽子手取出自保商榷书,扔到五个人面前,说:“你们自己看!这纸上明明就写了你们十九个人,而且你们五个人排到最前面。哼!身为绅士,竟然敢聚众谋反,难道朝廷立宪,就能让你们谋反吗?”

这天晚上月色微明,满天星斗悬在空中,听城楼上的更鼓已经打了二下,忽然一点红光直冲云霄。工程第八营左队营里的人一齐列队而出,左右手各系着白巾,肩章也都扯掉了。督队官阮荣发、右队官黄坤荣、排长张文澜等人出营阻拦。大家都说:“各位长官,如果要革命,就快跟我们一块儿走!”

蒲殿俊说:“这是全体四川人民的意思,不是我们这几个人指使的!”

阮、黄等人还没有分清情况,依旧大声喝阻。话还没说完,子弹已经钻进了胸膛,送他们归位了。当下逐队而出,遇到阻挡,一律不管,全部子弹解决。到了楚望台边,有旗兵几十人拦住,也被他们一阵扫射,打得无影无踪,接着扑进了火药局内,把子弹搬出来。

这话说得姓赵的刽子手无法反驳,反而更加恼羞成怒,强词夺理地说:“你们要保全铁路,也要好好商量,为什么让商人罢市,学堂罢课?你们的心意还不满足,我听说还要抗粮免捐,这不是谋反是什么?”

这时十五协士兵已经全部聚集到大操场,随身带上弹药,跟工程营联合,去攻打总督衙门。正好遇到负责保卫总督衙门的马队,阻止他们前进,士兵一齐喊:“彼此都是同胞,何苦自相残杀?”

这句话惹恼了蒲殿俊,就说:“国家政策要听取大众的意见,这明明就是朝廷立宪的命令,为什么将军不遵守?何况四川铁路是先皇帝批准归商人自己办理的,就算是当今的皇上,也应该继承先皇帝的遗志,怎么能允许那些卖国卖路的官员胡作非为呢?”

马队中听了这话,觉得很有道理,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于是分兵三路,一路向凤凰山,一路向蛇山,一路向楚望山,各自把大炮架起,对准总督衙门就轰,转眼间就把总督衙门的大门给轰掉了。各路士兵从炮火里攻进总督衙门,搜索瑞澂,谁知瑞澂早就带着自己的妻妾潜逃出城,上了轮船。转身再去寻张彪,也跟瑞澂一样,逃得不知去向。

姓赵的刽子手说:“你们敢违抗朝廷的命令吗?我只能按照朝廷的命令来办理,其他一概不管!”

士兵聚集到总督衙门,天色渐明,大家推选统领,倒是众口一辞,推选了一位黎协统。黎协统就是黎元洪,字宋卿,湖北黄冈县人,从前是北洋水师学堂的学生。

就听姓赵的刽子手大吼一声说:“你们五个人到这里来干什么?”邓孝可先发言说:“因为铁路的事,来拜见将军,请将军始终保全。我们又听说端大人带兵进入四川,四川人民非常惶恐,还请将军帮忙劝阻!”

黎元洪对陆海军战术非常娴熟,山东一战,曾担任炮船内的军官,因为看到海军战败,悲愤得要跳海自杀,被一名水兵救起,从烟台流落到江南。刚好张之洞担任两江总督,对他一见倾心,立刻写了“智勇深沉”四大个字,作为奖赏。后来张之洞调任两湖,黎元洪也跟着来了。

于是,赵尔丰就命令巡捕开庭审讯。巡捕们茫无头绪,但是因为有命令,只好照做。姓赵的刽子手慢悠悠地走出来,坐到上面,这才把五个人叫进来。五个人一看这个架势,非常吃惊。

再之后,张之洞去了京城,不久就去世了。黎元洪仍然留在湖北,担任二十一混成协协统,他为人温厚平和,对待手下很宽厚,所以士兵很爱戴他。士兵商量后,都跑到黎营,请出黎元洪,让他当了都督。黎元洪起初不答应,后来经过大家一再劝说,这才说:“让我担任也行!但一定要听我的号令:第一条,不能在城内放炮;第二条,不能胡乱杀满族人。其他如抢劫东西,奸淫妇女,捣毁教堂,骚扰居民等,全都是违反法律的,也都是我不允许的!大家答应不答应,要提前说好,免得以后后悔。”

赵尔丰看了五人的名片,是咨议局议长蒲殿俊,副议长罗纶,川路公司股东会长颜楷、张澜,保路会员邓孝可,忍不住愤怒地说:“都是这几个聚众闹事,弄得连累了我,我非狠狠收拾这几个家伙不可!”

大家齐声答应,就拥护着黎元洪到了咨议局,请他立刻担任都督,把咨议局改为军政府,邀请议长汤化龙出任军政府民政总长。

忽然从外面送进来一张纸,原来是一张自保商榷书,署名一共有十九人。他正想把这十九人传讯,这十九人里,竟然有五个已经先过来求见了。

部署完以后,接着发了密令,命令统带林维新带兵去袭击汉阳。林统带连夜渡江,袭击占领了兵工厂,随后向汉阳城进发。汉阳知府没等部队赶到,就已经溜走了。队伍不费一枪一弹,得了汉阳城。

后来听说端方带兵进入四川,知道这是来抢自己饭碗的,立刻开始着急了。对别人有利,就会对自己不利;对自己有利,就会对别人不利。两利相权,还是自己的利益重要。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想。

不久又分兵过河,占领了汉口镇。汉口有各国租界,于是由湖北军政府照会各国领事,请他们中立,并说愿意保护外国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各国领事看他举止文明,也很钦佩,就跟军政府声明中立条约三条:

四川赵尔丰是出了名的刽子手,起初见城里的百姓捧着德宗景皇帝的牌位,到官衙跪成一圈哀求,心里也有些不忍,所以曾请求政府暂时收回成命。

一是无论任何方面,如果炮火损害租界,要赔偿一亿七千万两。

于是,他连夜写了一份报告,让文员抄写好,第二天就交上去了。报告说:“赵尔丰软弱无能,需要另派高官去办理。”大有舍我其谁的意思。不久得到政府的回电,说让他去四川查办。端方就跟湖北总督瑞祐借了两队人马,指日赶赴四川。

二是双方交战,必须在二十四小时以前通告领事馆。

端方走到武昌,听说四川人民已经闹得不可开交,商人罢市,学堂罢课,不由得暗想:“赵尔丰如此无能,任由老百姓要挟,怎么能当总督?”

三是水陆军战线,必须距离租界十英里以外。

刚好端方进京,想走后门重新当官,花了十万两银子,得到一个铁路总办的职务。是盛宣怀帮他找的门路,所以就跟他商议,让他去镇压四川的百姓,如果办得好,就可以升任四川总督。端方利令智昏,竟然满口答应,简单准备了一下,就上路了。

湖北军政府全部答应,接着由各国领事团宣布中立文,并跟军政府签订条约,凡是之前清政府跟各国签订的条约,全都继续有效,以后也全部承认。赔款外债,照旧担负,各国的侨民财产,也全部保护。但如果各国暗地里帮助清政府,以及接济清政府武器,就要被视为仇敌。所缴获的物品,也全部没收。双方签订了条约,于是由湖北军政府撰写檄文,传告全国。其文是:

四川人民格外愤激,开了一个保路大会,一心要跟政府为难。四川总督赵尔丰跟将军玉昆把四川的情况联名报告上去。这时的盛宣怀已经捞到二三百万回扣,哪肯就这么罢休?

中华开国四千六百零九年八月日,中华民国军政府檄曰:

各省咨议局直接申请,要请政府收回铁路国有的成命。盛宣怀一概不理,反而怂恿摄政王下了几道命令,说什么不准违抗,否则格杀勿论。百姓看了这样的话,更加怒火中烧。

夫春秋大九世之仇,小雅重宗邦之义,况以神明华胄,匍匐犬羊之下,盗憎主人,横逆交逼,此诚不可一朝居也。惟我皇汉遗裔,弈叶久昌,祖德宗功,光被四海。降及有明,遭家不造,蕞尔东胡,曾不介意。遂因缘祸乱,盗我神器,奴我种人者,二百六十有八年。凶德相仍,累世暴殄,庙堂皆豕鹿之奔,四野有豺狼之叹。群兽嘻嘻,羌无远虑。慢藏诲盗,遂开门揖让,裂弃土疆,以苟延旦夕之命,久假不归,重以破弃。是非特逆胡之罪,亦汉族之奇羞也。

这时盛宣怀又想出别的办法,把之前川粤汉的百姓已经出的铁路钱,全部七折八扣地计算,又从里面捞取了很多的好处,而且不用还他们现钱,只用几张钞票,暂时搪塞。这样就能把老百姓出的铁路钱归为国有,一举多得,真是绝妙的办法。谁知百姓不肯忍受,竟然要反抗政府。咨政院也请求开临时会,商议四国借款。

幕府奉兹大义,顾瞻山河,秣马厉兵,日思放逐,徒以大势未集,忍辱至今。天夺其魄,牝鸡司晨,块然胡雏,冒昧居摄,遂使群小俱进,黩乱朝纲,斗聚金璧,以官为市,强敌见而生心,小民望而蹙额。犬羊之性,好食言而肥,则复有伪收铁道之举,丧权误国,劫夺在民。愤毒之气,郁为云雷。由鄂而湘而粤而川,扶摇大风,卷地俱起。土崩之势已成,横流之决,可翘足而俟。此真逆胡授命之秋,汉族复兴之会也。幕府总摄机宜,恭行天罚,惧义帅所指,或未达悉,致疑畏之徒,遇事惶惑,僻远诸彦,莫知奋起,用先以独立之义,布告我国人曰:

盛宣怀就跟英、美、德、法四国签订借款合约,办理粤汉、川汉铁路。外国人正想做些投资事业,一经盛宣怀跟他们商议,要把铁路当抵押,自然很爽快地答应了。

在昔虏运方盛,则以野人生活,弯弓而斗,睒目舚舌,习为豺狼,是以索伦凶声,播越远近。入关之初,即择其强梁,遍据要津,而令吾民输粟转金,豢其丑类,以制我诸夏。传且九叶,则放诞淫侈,夤缘苟偷,以袭取高位。枯骨盈廷,人为行尸,故太平之战,功在汉贼,甲午之役,九庙俱震。近益岌岌,祖宗之地,北削于俄,南夺于日,庙堂阒寂,卿相嘻嘻,近贵以善贾为能,大臣以卖国相长,本根已斩,枝叶瞀乱。虎皮蒙马,聊有外形。举而蹴之,若拉枯朽,是虏之必败者一。

等到外国人来要的时候,他早就进棺材里去了。就算寿命比较长,借钱的是清朝的皇帝,跟自己又没什么关系,他这个人中间人又不用赔钱,乐得眼前受用。摄政王管理国家不久,对这里面的门道一窍不通。庆亲王奕劻,只要能分一杯羹,也跟盛宣怀有一样的想法。于是盛宣怀的提议,竟然被批准了。

昔三桂启关,汉家始覆,福酋定鼎,益因缘汉贼,为之佐命。稍浴汉风,遂事羁縻,维时中邦,大势已去,义士窜伏,迂儒小生,勿能自固,遂被迫胁,反颜事仇,渐化腥羶,遂忘大义,合薰于莸,以逆为正,孑孑贪夫,时效小忠。虏遂奄然高踞,骄吸民脂,浸淫二百年,汉族义师,屡蹶不起,爰及洪王,几复汉土,曾胡左李,以本族之彦,倒行逆施,遂使虏危而复安,久留不去,此实孝孙之已醉,非逆胡之可长也。方今大义日明,人心思汉,觥觥硕士,烈烈雄夫,莫不敬天爱祖,高其节义。虽有缙绅,已污伪命,以彼官邪,皆舆金辇璧,因货就利,鄙薄骄虚,毋任艰巨。虏实不竞,汉臣复匮,盲人瞎马,相与徘徊,是虏之必败者二。

但这家伙就是想不通,看不破,家里的姨太太,弄了好几十个,费用浩大,挥金如土。他的儿子们又好吃懒做,都是些败家的主儿,累得这位盛老头儿还不能回家享福。他通过找门路,这才进了邮政部,本来是个挺好的差事,但晚清铁路、航空、邮电各局,大部分用来抵外债,所以进款很有限,他从无计可施的地方想出一个办法,借铁路国有的名义,去贷外款几千万,一来可以敷衍当前的情况,二来有九五回扣,可以中饱私囊。

邦国迁移,动在英豪,成于众志,故杰士奋臂,风云异气,人心解体,变乱则起。十稔以还,吾族巨子,断脰决腹者,已踵相接。徒以民习其常,毋能大起,虏遂起持其间,因以苟容,迁延至今,乃以立宪改官,诈为无信,借款收路,重陷吾民,星星之火,乘风燎原。川湘鄂粤之间,编户齐民,奔走呼号,一夫奋臂,万姓影从,颓波横流,败舟航之,是虏之必败者三。

话说得倒好听,也只能去骗摄政王。除了摄政王以外,如果不是跟他沆瀣一气的人,肯定不会信这些鬼话。盛宣怀是常州人,他家里大约有几百万,也是中国的一个富翁。他的钱财,大多是当官的时候捞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应该知足,还当什么邮传部大臣?还想什么铁路国有的计策?

昔我皇祖黄帝,肇造中夏,奄有九有。唐虞继世,三王奋迹,则文化彬彬,独步宇内,煌煌史册,逾四千年。博大宽仁,民德久著,衡之西欧,则逊其条理已耳。先觉之民,神圣之胄,智慧优渥,宜高踞土疆,折冲宇宙,乃锐降其种,低首下心,以为人役,背先不孝,丧国无勇,失身不义,潜德幽光,望古遥集。瞻我生身,吊景惭魂。返性则明,知耻则勇,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则汉族之当兴者一。

根据盛宣怀的说法:“川粤铁路,百姓无钱继续修建,不如收为国有,借债铺路。铁路修好,既能偿还外债,还有盈余。”

大道之行,天下为公,国有至尊,是曰人权。平等自由,乐天归命。以生为体,以法为界,以和为德,以众为量。一人横行,谥曰独夫,凉彼武王,遂有典刑。满虏僭窃,更益骄恣,分道驻防,坐食齐民,厚禄高官,皆分子姓。胁肩谄笑,武断朝堂,国土国权,断送唯意。束我言论,遏我大群,扰我闾阎,诬我善良,锄我秀士,夺我民业,囚我代表,杀我议员,天地晦盲,民声销沉。牧野洋洋,檀车煌煌,复我自由,还我家邦,则汉族之当兴者二。

光绪晚年,各省的商民,思想逐渐开阔,听说要借款筑路,由外国人监督,连土地权也保不住,于是就建议自己修建,把京汉(北京到汉口)、粤汉(广东到汉口)两大干线一起凑钱赎回。由四川到汉口的铁路也是由川汉商民自己修建的,这也是保全铁路的好办法。这位盛宣怀却要将铁路收归国有,难道他有这么多钱买回铁路吗?

海水飞腾,雄强参会,弱国孱种,夷为犬豕。民有群德,朝有英彦,威能达旁,乃竞争而存耳。惟我中华,厄于逆虏,根本参差,国力遂糜。虏更无状,鱼馁肉败,腥闻四布,遂引群敌,乘间抵隙,边境要区,割削尽去,拊背扼吭,及其祖庙,卧榻之间,鼾声四起,耳目蔀覆,手足絷维,遂使我汉土堂奥尽失,民气痿痺,将破碎颠连,转餍封豕,不去庆父,鲁难未已,廓而清之,骏雄良材,握手俱见,万几肃穆,群敌销声,则汉族之当兴者三。

还有邮传部大臣盛宣怀,提出铁路国有的说法,并怂恿摄政王施行。中国的铁路,自己铺设的只有三四条,其他的大都是借外款建造,甚至是归外国人承办。

维我四方猛烈,天下豪雄,既审斯义,宜各率子弟,乘时跃起,云集响应。无小无大,尽去其害,执讯获丑,以奏肤功。维我伯叔兄弟,诸姑姊妹,既审斯义,宜矢其决心,合其大群,坚忍其德,绵系其力,进战退守,与猛士俱。维尔失节士夫,被逼军人,尔有生身,尔亦汉族,既审斯义,宜有反悔,宜速迁善,宜常怀本根,思其远祖,宜倒尔戈矛,毋逆义师,毋作奸细。维尔胡人,尔在汉土。尔为囚徒,既审斯义,宜知天命,宜返尔部落,或变尔形性,愿化齐民,尔则无罪,尔乃获赦宥。幕府则与四方俊杰,为兹要约曰:“自州县以下,其各击杀虏吏,易以选民,保境为治。又每州县,兴师一旅,会其同仇,以专征伐,击杀虏吏。肃清省会,共和为政,幕府则大选将士,亲率六师,犁庭扫穴,以复我中夏,建立民国。”幕府则又为军中之约曰:“凡在汉胡苟被逼胁,但已事降服,皆大赦勿有所问。其在俘囚,若变形革面,愿归农牧,亦大赦勿有所问。其有挟众称戈,稍抗颜行,杀无赦;为间谍,杀无赦;故违军法,杀无赦。”

报告送上去以后,没有回音。联合会再次上书请求,接到回复,大意说:“任用谁是君主的权力,议员不能干预!”顿时全国一片哗然。

以此布告天下,如律令。

载洵、载涛都是摄政王的同胞弟弟,翩翩少年,相貌俊美,可惜不懂军事知识,只是仗着哥哥的势力,所以才担任要职。各省咨议局联合会上书,大意说:“内阁要担任具体政务,不应该选用皇亲,请另挑选官员来担任,重新组织。”

还有一首兴汉军歌,也写得非常慷慨激昂,如下:

内阁以下,如外务、民政、度支、学务、吏、礼、法、陆军、农工、邮传、理藩各部,全部设大臣、副大臣各一名,从前尚书、侍郎的称呼全部改革。所有以前的内阁、军机处,也一律撤去。又增添了一个海军部,命令贝勒载洵为大臣,并设立军咨府,命令贝勒载涛管理。

地发杀机,中原大陆蛟龙起,好男儿濯手整乾坤,拔剑斫断胡天云。复我皇汉,完我自由,家国两尊荣。乐利蒸蒸,世界大和平,中外禔福乐无垠。好男儿!撑起双肩肩此任!

汉族大臣中,如孙家鼐、鹿传霖、张之洞等人,先后逝世,只有徐世昌多次担任高级职务,算是一位老资格,于是就让他和尚书那桐作为内阁总理的副手。

湖北军的起义,使清政府大为震惊,朝廷立刻命令陆军部及军谘府派兵赶赴湖北。

清政府听说了广州的捷报,这才放心,安安稳稳地组织新内阁。庆王奕劻资望最高,当了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