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我的气？”
“还真不知道我会那么有人缘。”
“何以见得？”
“大家都挺没趣的，说你一个星期都没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说话太过分了么，想向你道歉。”
沉默。
“啊，这方面你不必介意。要是你还是放心不下，就到公园撒豆喂鸽子去好了！”
“怪不得。”
听筒那边传来她的叹气声和点香烟的声音，她的身后传来鲍勃·迪伦(1)的《纳什维尔地平线》。大概打的是店里的电话。
“在杰氏酒吧打听到的。店里的人问了你的朋友，就是那个有点古怪的大个子，读莫里哀来着。”
“问题不是你怎么感觉的，起码我不应该那样讲话，我想。”她一连声地说道。
“是吗？”
“挺严于律己的嘛！”
“你的电话号码找得我好苦啊！”
“啊，我倒常想那样做的。”她沉默了一会儿，“今晚可以见面？”
她用指甲轻轻叩击听筒的一侧。
“没问题。”
“呃。”
“八点在杰氏酒吧，好么？”
“不大好……不景气啊，肯定。有谁肯听什么唱片呢！”
“遵命。”
“唱片卖得如何？”
“……哎，我碰到好多倒霉事。”
我装出想一会儿的样子，说：
“明白。”
“喂喂，”女子开口道，那语气仿佛在四脚不稳的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放一只薄薄的玻璃杯。“还记得我？”
“谢谢。”
我正歪在藤椅上半醒半睡地怔怔注视着早已打开的书本。傍晚袭来一阵大粒急雨，打湿了院子里树木的叶片，又倏然离去。雨过之后，带有海潮味儿的湿润的南风开始吹来，轻轻摇晃着阳台上排列的盆栽观叶植物，摇晃着窗帘。
她放下电话。
电话铃响了。
(1) 美国歌星、作曲家（194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