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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再向前靠拢,才发现那石钟乳的乳头上,垂下一颗十分饱满的半透明水珠儿。小小水珠儿,却是在漫长的地质历史进程中逐步形成的,如同以最严格的传统方法一道道工序酿造成这一滴陈年“酒”。洞顶的水不断渗漏下来,水分不断地被蒸发,石灰质不断在沉淀,带有一定的黏性,悬挂在乳头上,且不容易撒手坠落下去呢。

“据说,石笋每一百年才长高一厘米,长高一米,就是一万年了。我们肉眼看着,上下相距很近很近了,且要耐下性子等了。推延不知多少代人,或许它们真的来了一个‘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曹水儿提议:“这颗水珠儿就要滴下来了,我们目不转睛盯着,说不定赶上了发生奇迹,正巧观察到水珠坠落的完整过程。”

曹水儿指着眼前的石钟乳和石笋说:“它们有希望吗?你看,大约只差一米左右,说话就要接上了。”

“好好好!听你的,我们盯着。”

汪参谋讲解说:“这种情况,主要原因是石灰质过多,堵塞了渗水的通路,水滴不得不另寻路径,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那里又会生长出一处新的石钟乳和石笋。原先的这一对‘情人’,虽是两情相悦,但只得留下终生遗恨了。”

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觉不自觉地,彼此颇有兴致地交换了一个眼色。就在这一瞬间,再回头看去,粘连在钟乳石尖尖上好久好久的那一颗半透明水珠儿早已滴落下了。曹水儿高声发出抗议:“为什么?为什么?故意的,故意的,不让我们看见!”

看见一处钟乳石高高垂下,下方石笋挺拔向上,如两条白玉般臂膀,极力向对方伸过手来。如果上下对接起来,便会成为两头粗、中间细的一根“灵芝柱”。可惜,它们彼此指尖相距近在咫尺,却终于未能触及,令人为之慨叹。

汪可逾连连摆手,命令骑兵通信员静声,她侧过头去凝神谛听:“曹水儿,你听见了吗?那一颗水珠溅落在石笋上,整个后洞响起了回声,回声撞击洞壁,又引起回声的回声。”

曹水儿弄不懂汪参谋的这一番言语,只是嘿嘿嘿地笑。

曹水儿扮了一个鬼脸:“汪参谋,不要吓唬我们老百姓!”

汪可逾热情地称道骑兵通信员:“不是别的什么人,偏偏是你曹水儿,第一个发现了大别山脚下存在这样庞大的一个水溶洞。你朝着社会发展的回返方向,一口气走出去了至少是五百万年,这是你一生最大的荣幸了。”

汪可逾自管在侧耳静听:“回声消失了,现在可以听到洞顶渗出的水,沿着钟乳石的圆弧形洒下来。这是下一颗水珠儿形成的初始,又会圆滴溜溜地悬挂在乳头上,足够饱满又滴落下去,成为千百万年来无数次重复中最近的一次重复。”

汪可逾知道,水溶洞内含负氧离子特别高,会对人的机体生理活动产生良好影响。问题在于,近来他们两人一直活动在山野森林间,并不缺少负氧离子。后洞气息不同于寻常,远不是负氧离子能够做出解释的。

“那声音是怎么样的?你学一下给我听。”曹水儿刁难说。

进入后洞,迎面扑来一阵新鲜湿润的气息,这是汪可逾从未领略过的,顿觉全身心那样快意舒适。在前洞内并没有明显感觉,进入后洞,似乎呼吸系统刹那间来了一个彻底净化,人间是否还有更加清新宜人的空气呢?

“我学不来。我从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声音,所以不好拿来做比方,说和什么什么声音相类似,都不恰当。”

“洞里洞外一样的,没有什么不同。”曹水儿如实回答。

曹水儿提出了质疑:“说不出是什么声音的一种声音,偏偏就让你汪参谋听到了,那为什么我就听不到呢?”

尽管有荆条“褥垫”保护着,汪可逾多处还是被岩石划破出血了,但她全然不顾,兴致勃勃地问道:“曹水儿,和外面空气相比,你感觉呼吸有什么不同吗?”

“你姓曹名水,一条大河,奔腾不息震耳欲聋,哪里还能听得见别的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