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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爪子撕扯着脆弱而未受保护的嫩肉,让迦拉克隆受痛缩回头颅。不管玛里苟斯还是卡雷都难以置信寇洛斯竟然真的伤到了迦拉克隆。不过,这也完全是依靠出其不意。

看起来就像是失了心智一般,寇洛斯突然转头冲进巨兽的口中。然后,赶在利齿咬合之前,寇洛斯迎头攻向了迦拉克隆口中从未见光的上颚。

趁着迦拉克隆一瞬间的惊诧,寇洛斯再度开始逃离。蓝绿色的始祖龙用一种玛里苟斯都自愧不如的速度向下俯冲,然后贴住地表飞行。无论周围的地势怎么转换,他的速度都丝毫没有减缓。

玛里苟斯的夙敌仍在竭力向前,但即便是背叛同族也没能让他远离迦拉克隆无尽的饥饿。血盆巨口正在他身后撑开。

迦拉克隆再度追击。玛里苟斯也终于从藏身之处跃起,最后看了一眼那头巨兽和他的猎物。

迦拉克隆一口吞下了她,甚至丝毫没有因此减缓追赶寇洛斯的速度。

这一刻,他和卡雷都已经明白,无论寇洛斯多么狡猾,也没办法从这里成功逃生。保持低飞的确可以让迦拉克隆难以抓住他,但前方的坡地势必逼得他往上攀升。要么撞上地面,要么往上升起。寇洛斯选择了后者,也因此活活地把自己送进了那头巨兽的口中。

那头雌龙好不容易调整好姿态,却发现迦拉克隆已经近在咫尺。绝望之中她喷出一口吐息。这样的吐息在对付玛里苟斯之类的对手时或许非常管用,但对上眼前的巨兽,只是无益地折断了一颗泛黄的巨牙。

降临在老对手身上的厄运并没有让玛里苟斯感到任何触动。他和卡雷都看到了,寇洛斯直到生命的尽头都始终只想着自己,丝毫不顾及哪怕是身边最亲近的同伴。此刻,玛里苟斯唯一关心的便是迦拉克隆会不会突然转身发现自己。

他竟然牺牲同伴来保全自己的性命!卡雷和玛里苟斯都为这突如其来的背叛目瞪口呆。

幸运的是,迦拉克隆在前方广阔的平原上越飞越远。然后,伴随着一阵和先前一样的猛烈震颤,这头可怕的巨兽降下地面。

寇洛斯突然毫无预警地撞了那头雌龙一下。雌龙失去平衡,前进的速度立时就慢了下来。

玛里苟斯迅速降落,然后静静等待。迦拉克隆的头颅伏在地上。好一会儿之后,低沉持续的呼噜声开始从这头庞大始祖龙口中传出。

短暂地吞咽之后,这头怪物望向了玛里苟斯所在的位置。卡雷感觉到逃跑的欲望瞬间填满了自己的宿主,然而不知何故,玛里苟斯始终没有移动。这个决定很快便被证明是明智的,就在迦拉克隆咆哮着径直飞越他的时候,这头巨型始祖龙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前两头猎物,这就意味着寇洛斯和那头雌龙并没有飞出多远。卡雷和他的宿主仍还能看到他们渺小的身影正在拼命加速,试图保持与迦拉克隆之间的距离。然而,迦拉克隆的巨翼仅仅拍打了几下就来到了这一对亡命鸳鸯的身后。

呼噜声接连不断,玛里苟斯终于鼓起勇气升空。不管卡雷还是玛里苟斯都没有把握迦拉克隆会睡上多久,但这头冰蓝色的始祖龙决定赌上一把。玛里苟斯学习着寇洛斯的策略,贴近地面,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向前飞行。即便呼噜声已经被甩开老远,卡雷的宿主也丝毫不让自己松懈。

于是,这头哀嚎的雄龙便无助地滑进了迦拉克隆的喉咙。

一个新的担忧浮上了这头始祖龙的心头,同样也警醒了卡雷。寇洛斯已经为他的背叛付出了代价,但他的影响并没有因此终结。迦拉克隆已经知晓了塔隆妮克西娅和其他始祖龙备战的地点。对玛里苟斯和卡雷来说,这头雌龙的计划虽然疯狂,但也并非全无胜算。然而,若是迦拉克隆赶在聚集完成之前突袭了山谷,那就真的会演变成一场彻底的屠杀。

迦拉克隆晃动身躯,让那条手爪顺势将猎物向前抛出。

玛里苟斯加快了速度。若是他能够在迦拉克隆醒来之前警告塔隆妮克西娅,而这头雌龙也愿意相信的话,那就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其中一条增生的肢体抓住了这头始祖龙的翅膀,让他惊慌地尖叫了起来。

一阵轰隆之声惊得玛里苟斯赶紧着陆,不过片刻之后,他就明白了这是雷声,而并非来自迦拉克隆。精疲力竭的始祖龙最终决定休息一会。这段旅程漫长而艰苦,即便是强壮如玛里苟斯也不免有些虚脱。

另一头始祖龙趁着迦拉克隆吞噬同伴的机会,冒险地从左侧掠过这头巨兽的头颅和肩膀,试图从反向逃走。

雨滴从天而降。这阵风暴的势头并不是很强,但若是它的范围进一步扩大,很可能就会把迦拉克隆覆盖进来。而一旦迦拉克隆被惊醒,他很可能就会沿着玛里苟斯的路线追来……

惨叫声在空气中回荡。玛里苟斯壮着胆子探出头,正好看见那头被翅膀击中的始祖龙在呈抛物线落下。伴随着一声饥渴的咆哮,迦拉克隆一口吞下了猎物。

卡雷的世界突然天旋地转。一时间他竟有些惊诧,就好像自己是初次经历这种体验一般。出乎意料的是,这头蓝龙发现自己正在挣扎着想要留在宿主体内。与其回到现实去面对那些日益增加的麻烦,他反而更愿意留在这里参与这场上古之战。

寇洛斯和那头雌龙也升上了天空,朝着玛里苟斯的方向飞来。他们走得太急,并没有注意到匍匐在地面的玛里苟斯。

然而,同往常一样,他并没有选择的权利。玛里苟斯和过去的景象一同消散……而卡雷,再次以半精灵的形态苏醒于魔枢中的某个地方。

另外两名寇洛斯的同伙也被吓破了胆,转身便逃,但这只是无谓地引起了迦拉克隆的注意。两头始祖龙分别朝着两个方向,用他们最快的速度拼命远离,只可惜迦拉克隆的速度远远超出他们想象。这头巨兽冲向其中一头,然后用翅膀扫向另一头。巨大的翅膀毫无悬念地命中目标,将那头始祖龙拍得向上抛起。

他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久,甚至于有没有流逝。周围一片黑暗,这也不免让他感觉有些反常。他爬起身来,然后唤出一颗光球。

然而与此同时,迦拉克隆也咆哮着升上了天空,将寇洛斯一伙的全部成员都覆盖在身下。就连寇洛斯和那头雌龙也禁不住在这片凭空产生的阴影中瑟缩后退。

他龇牙低吼,不悦地发现自己并不是处在之前倒下的地方,而是在某个更加靠近魔枢中心的密室。他四下环顾,但周围一无所有。那件法器也不在视线之内,但这并没有让他感到欣慰。毕竟,他已经知道无论那东西身在何处,它的能量都能够无视距离影响自己……

那头放风的始祖龙神色大变,猝然间腾空起飞。一时间玛里苟斯和卡雷都以为他们被发现了,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头始祖龙正在用自己最快的速度不断往上爬升。看来,他已经决定了要和其他同伴分道扬镳。逃离的始祖龙迅速飞远,消失在远方的天际。

卡雷突然转身。就在前一刻,那么短短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某样东西在自己身后——某个穿着带帽斗篷的神秘存在。

“是的……永远不会有我这么伟大……”迦拉克隆舒展开双翼,让附近一大块区域都被阴影笼罩。接着扬起前爪——虽然比不上后肢,但也远远比成年始祖龙的体型还要巨大——将一整块巨石拍成粉末。“这个世界只会有一个迦拉克隆……”

回过身之后,视线里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不过卡雷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他去往这个方向。曾经的守护巨龙迈步向前,但不知为何心底深处总还是在想着回到幼年玛里苟斯的身边。如果疯癫不可避免,那他还是更情愿留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时代。

“不会有迦拉克隆那么伟大!”玛里苟斯的老对头立即答道。那头雌龙也很快地点头附和道:“不会有迦拉克隆那么伟大!”

然而,尽管他已经越来越接受之前法器想要强加给他的东西,他的思维也还是保持着清醒。当他逐渐靠近之前倒下的位置时,他沮丧地意识到自己仍旧没有找到那种被监视感的来源。

“是的,我很伟大。”蔽日的巨兽沉声说道。他特意看了寇洛斯一眼。“你,也会变得很伟大。”

但就在他站在自己的私室门口时,他感觉到了其他人的气息。不论这家伙是谁,他都具有在大多数法师面前隐匿行迹的能力。只不过,这仍然瞒不过卡雷的感知。他说不上来侵入魔枢的是谁,或者什么东西,但他很清楚侵入者已经非常接近了。

其中一些增生的肢体突然开始扭动,挥舞着爪子就像要开始狩猎一般。许多的眼球也转了过来,和迦拉克隆原本的目光聚集到一处。

卡雷散去了光球,然后谨慎地开始下一步动作。一片模糊的光晕开始以卡雷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这说明魔枢仍旧还在他的掌控之中,接下来的战斗他将占尽地利。无论来者是谁,觊觎魔枢的藏品都不会有好下场。

“但现在的你已经是这片大陆上最伟大的存在!”那头雌龙奉承道。其余的始祖龙也异口同声地表示赞同。

模糊的光晕扩散远去,让阴影再次填满私室。然而其中一处的阴影却呈现出了些许异样,引起了卡雷的警惕……

“我知道那个地方。”迦拉克隆也确认道,接着目光一沉,“我曾在那里狩猎过。在我年幼瘦小……在我什么也不是的时候……”

“卡雷?是你吗?”

卡雷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所描述的地点,但玛里苟斯显然已经确认了。这头始祖龙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寇洛斯已经确凿地背叛了所有始祖龙。

话语回荡在私室之中,那片扭曲的阴影也随之散去。这是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而它的发出者就站在私室平常所用的那个入口。

“那个像牙齿一样的山谷!马上就到约好的日期了!”

他已经知道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吉安娜·普罗德摩尔。

“龙群会在哪里聚集?”迦拉克隆最终向寇洛斯问道。

他转身过去,正好看到她步入房间。吉安娜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房间的主人,但是当她最终看清卡雷的时候,脸上的担忧终于化为安心。“谢天谢地,你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魔枢,或者……”

寇洛斯这家伙已经丧失心智了!卡雷在心中暗想。而玛里苟斯对此的看法也是一样。同时,他们也一起看到迦拉克隆正在饶有兴致地听着这些言语。

话音戛然而止,她没有说出自己为卡雷设想了什么命运,不过卡雷也并不在乎。亲眼见到她站在自己面前,与默默回忆她为自己流过的眼泪,卡雷原本以为这两种感觉不会有什么不同。然而现在,当吉安娜的气息触及自己,他终于再难自制。即便是化作了半精灵的形态,他的感观也远比那些类人的生物——以及远比吉安娜——更为敏锐。她不会知道自己对卡雷来说闻起来是什么感觉……也不会知道这头曾经的守护巨龙有多欢迎这种气味。

“伟大的迦拉克隆将会领导我们!”寇洛斯仍然沉浸在喜悦中,“伟大的迦拉克隆将会统治所有始祖龙!”

“请原谅我。”她往前靠近卡雷的位置,“我试过联系你,但我甚至没法感觉到你的气息,于是我不得不自己过来一趟。”

惊魂未定的玛里苟斯再度抬起脑袋,发现那颗眼球已经绕过他望向了一小群面向着迦拉克隆的始祖龙。

卡雷皱起了眉头。他很清楚仓促间赶到这里有多辛苦。一方面,他很感激吉安娜对他表现出的深切关心;但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提醒自己如果任由吉安娜牵扯进来,将会让她面临多大的风险。即便只是被送进幻象之中,也很可能会让她承受不住。那件法器已经让自己吃够了苦头;而吉安娜,无论多么强大,她始终还是人类。

冰蓝始祖龙立即伏低身子。他屏息静气然后侧耳倾听。幸好,迦拉克隆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现场只传来了寇洛斯和那头雌龙说话的声音。

“你多虑了,吉安娜。我听到了你的呼唤,不过那时我正在重塑一些符咒,不能为此冒险分神。我本想等结束之后再尽快联系你。”

最近的一颗眼球突然转动过来瞥向了玛里苟斯。

“卡雷,你真的该找些人来帮你,哪怕只是我一个人也好。”

但最让人恶心的还是那些怪异的眼睛。无数的眼球分散在全身上下,和原本的那对巨眼一同充满恶意地盯着寇洛斯以及那头雌龙。增生的眼球杂乱无章地不断闭合睁开,就仿佛每一颗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并非是那头巨兽的一部分。

卡雷很清楚接受她的提议不会带来任何好处,尤其是对吉安娜来说。曾几何时,看到自己的领袖同一头蓝龙越走越近,就已经让肯瑞托的法师们眼里充满了不信任。

寇洛斯和那头雌龙正悬停在半空,他们面前的迦拉克隆比起以前又更大了一圈。而这头巨兽皮肤上各种让人不安的增生也变得比以往更加明显。完整的四肢挂满了周身。甚至于翅膀也全都长成,此刻就正在不住地扇动,就好像试图将迦拉克隆抬到空中一般。

“我由衷感谢你的关心,”他谨慎地回复,既不希望冒犯于她,也不希望在这个时候触发幻境。“但你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关心。其他法师……”

玛里苟斯小心翼翼地从遮蔽物后面探出脑袋。寇洛斯看来是已经认定自己的对手葬身在了那堆乱石之中,但冰蓝色始祖龙还是保持着警惕,以防他安排了其他岗哨。毕竟,以他的性格是不会希望有什么愚蠢的生物打扰到自己和迦拉克隆的对话的。事实也的确如此,透过宿主的眼睛,卡雷已经观察到了至少一头跟班在担任放风的角色,不过幸好此刻他警戒的并非玛里苟斯的方向。

“我知道他们会怎么想。”吉安娜猝然打断了他,“但我不需要他们来告诉我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不能做。他们选择了我作为领袖,那就该接受我做出的决断。”

“我们会吃得很爽!”寇洛斯向他担保道,“我们会变得更强!”

一时间,卡雷忘记了自己的麻烦。他最不愿见到的就是吉安娜做出不顾身份和地位的事情。他选择离开达拉然固然有关于自己的考量,但更多的便是不愿让这位大法师受到损害。

“呵,很多……”迦拉克隆发出的每一个声响都让玛里苟斯仍旧脆弱的听觉感觉震耳欲聋。这让他和卡雷都很好奇迦拉克隆能不能发出比咆哮更小的声音。

“但是作为领袖,你必须为你的人民负责。”蓝龙提醒她道,“而我并不是你的人民。我很抱歉让你为我担心,吉安娜。请相信我,你应该同你的人民站在一起,而不是在这里帮我。”

“很多龙会在那里!就像鹿群一样等着被吃!”

出口的语气比他原本计划的还要更加冷漠。吉安娜面色未变,但眼神已经有了些许动摇。

玛里苟斯带着极度的谨慎往声音的方向逼近。然后他便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寇洛斯的声音。

最终,她点了点头,然后望向别处。“或许,你是对的。请原谅我的鲁莽。我只是有些担心,必须过来亲眼确认一下。”她的双眼再次转回到卡雷身上。“但既然你说没事,那我就相信你。”

当玛里苟斯再次停下的时候,他的听力开始渐渐恢复。他和卡雷都听到了某种奇怪的巨响,既不像是雷霆,也不像是地震。好一会儿之后,他们才意识到这是某头无比巨大的生物正在沉声说话。也就是在这时,卡雷和他的宿主都明白了,刚才让他们警觉的那场震颤其实只是迦拉克隆简单的着陆动静。

他强忍住心中的愧疚,装出坚定的眼神。“我一切都好。”他伸手想要触摸她,却又在她注意到这个动作之前放下手臂。“谢谢你。”

他的听觉仍未能从巨响导致的耳鸣中恢复过来。这一段时间内他只能靠视觉和触觉来进行警戒。不过这便已足够了,身体感受到的猛烈震颤让他立即离开了原本的位置。

然而,接下来吉安娜却完成了这个他不敢付诸的行动。纤弱的小手搭上他的手臂,像是在无言地诉说着什么。许久之后,这位大法师才终于退开几步,伴随着一个简短的微笑,开始了传送术的施法。

但刚才他已经把头伸出了洞外,而自己的老对头并没有冲上来一口咬断脖子。既然如此,玛里苟斯终于大着胆子把整个身子拽了出来。他的翅膀和后腿一起迸发剧痛,幸好简短的测试表明前者伤势较轻,并且仍能活动自如。

恢复到孤身一人的时候,卡雷长舒了一口气。他希望吉安娜能听进他的告诫,不要再靠近魔枢,也不要再尝试联系。那样的话,至少其中一个顾虑可以算是排除了。

碎石一块接着一块滑开,玛里苟斯的鼻子终于嗅到了新鲜空气的味道。他再接再厉,用力将自己往石堆外面推挤。他的头已经够到了外面,然后有那么一会儿,他突然犹豫了。他担心着寇洛斯此刻就守在外面,正等着他送上龙头。

而那件法器——那个更加严重的担忧,卡雷只能想到一个处理方法。卡雷无法阻止它影响自己,但他觉得至少应该避免事态牵扯到他人。这就意味着强化守护符咒的工作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紧迫。在这个关头,任何人,哪怕是任何一头蓝龙,都不能允许进入魔枢,直到他解决掉这个麻烦为止。卡雷很庆幸吉安娜没有在前一个时刻到来,没有见到自己昏迷的模样。否则的话,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帮助卡雷,从而让她自己也身陷险境。

玛里苟斯的前爪与后腿相比要纤细得多,但也拥有足够的力气去掀开一些石块,以便让身体的其他部位能够活动。然后,伴随着后腿的蹬力,这头始祖龙开始用鼻子往前方推挤。

这项使命让他重新振作了起来,径直朝着上一次陷入昏迷的地点走去。他祈祷那件法器会给他时间完成工作。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吉安娜,以及其他所有可能进入魔枢的生物。

崩塌终于止歇。玛里苟斯打算脱身,但却发现自己已经只剩下呼吸的力气,而周围也没有了多少活动的空间。刚才释放的冰幕正在龟裂,很快便会有更多石块压到自己身上。他们俩都很清楚现在必须尽快逃离。

在他抵达的时候,庆幸地发现周围并没有任何异样。他也有考虑要不要先检查一下法器,但最终还是决定执行之前的计划。如果那件法器暂时处在休眠之中,那就最好不要去打扰到它。

四处都是呛人的粉尘,玛里苟斯静默良久才最终深吸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他便将这口气呼出,在头顶造出一片冰幕。冰幕减缓了崩塌,为他争取到了至关重要的一点时间,以便用双翼遮住身躯,并且裹住些许干净的空气。

卡雷让自己进入了工作的状态。闭上双眼之后,魔能线条织成的矩阵再次出现在面前。他开始娴熟地操纵那些能量,每一步都如同原本料想得一样顺利。几分钟内,第一处符咒的能量线就被增强到了足够展开防御的程度,于是他准备转向下一处。

一块沉重的碎石压住了玛里苟斯的翅膀。起初他想要挣扎,但接连不断的崩塌逼得他只能先蜷成一团。剧烈的疼痛刺激着卡雷和他的宿主,但最终也为他们带来了得以推开落石的力量。

第二处耗费的时间甚至还要更少一些,这让卡雷感觉到有些满足。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真正完成过什么事情了。

三头始祖龙轰然着地。碎石和泥土都朝着他们落了下来。玛里苟斯的背部附近被直接砸中,而寇洛斯和那头雌龙则迅速后退,躲开了落石的冲击。

但是,就在他转向第三处符咒的时候,突然发现上面被附着了什么东西——某些既不是他,也不是任何蓝龙施加的东西。

紧接着,刚才的那头雌龙也降到了玛里苟斯身上,用力将玛里苟斯推向地面,同时还和寇洛斯一起盯上了对手的喉咙。

那件法器的魔力已经与这处符咒的能量交织在了一起。

他一头撞向玛里苟斯。然后两头始祖龙抱成一团,撞向一旁的岩壁。玛里苟斯竭力调整着被撞岔的气息。他大口喘息,但寇洛斯已经将后腿抵在了他身上,狠狠压迫着他的胸肺。

卡雷立即停止了工作,生怕会惊动那件法器。伴随着突如其来的不安,他开始搜寻下一处符咒。

然而他没有看到,寇洛斯就在下一个弯道等候着他。

下一处也是一样,和法器的魔力交织在一起。

即使没有听到接下来的这声尖叫,他们也猜得到雌龙将会警告寇洛斯和其余随从。玛里苟斯继续下降,直到仅仅离地数尺。在他寻找掩护的时候,翅膀已经不止一次擦到身下粗糙的土地。他冲进一片山谷,视线不停审视着前方哪里最适合隐蔽。接下来他穿过一个又一个通道,四处转折回避,并且稍有间隙便冒着风险回望身后以及仰望上方。

曾经的守护巨龙皱起眉头,把注意力转回到方才已经完成强化的那一处。

与寇洛斯同行的那头雌龙突然转头回望了一下。卡雷和他的宿主都明白他是在搜索那头失踪的队友。但不幸的是,尽管玛里苟斯的反应已经非常迅速,她还是发现了这头独行的追踪者。

和其余符咒一样,这里也被缠上了……片刻之前它都还是好好的。

玛里苟斯突然向下俯冲。同一时刻,通过宿主的眼睛,卡雷看到了寇洛斯一行正在前方不远处起飞升空。卡雷只能假定这一伙始祖龙因为某些事情而稍微停顿了一会儿。

他不再去管这些,赶忙望向最先强化的那一处。完全不出意料,神秘法器的能量也同样染指了这里。

迦拉克隆必须被阻止。迦拉克隆……以及寇洛斯。卡雷为自己定下了目标,此时此刻这项任务甚至比他原本的生活还要真实。

不祥的预感爆发开来。卡雷深吸了一口气,向后退开一步,将所有涉及魔枢防御法术的能量丝线都展现在面前。

卡雷驱赶走心中的所有迷思,然后无声地催促玛里苟斯加快速度,而玛里苟斯确实照做了。发现自己正在越来越多地参与到这场幻境让卡雷感到很满意,也加深了他阻止迦拉克隆的决定。卡雷已经变得不太确定历史真的会发展成他所了解的那样;也许未来的艾泽拉斯只不过是自己脑中的幻想。

曾经的守护巨龙目瞪口呆,发出一声怒吼。这声音听上去更像是源自巨龙,而不是由一副半精灵的身躯所发出的。

我们正在成为一体!当浓烈的恶臭表明他们已经距离迦拉克隆非常接近的时候,卡雷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

此刻,那件法器的能量已经和魔枢的每一处防御法咒都交织在了一起。

对卡雷来说,年代仿佛已经没有了意义。被困在这个时代越久、被卷入事态越深,回到现实的欲望也就变得越微弱。即便只是作为附身幼年玛里苟斯的幽灵,无法影响也无法改变任何事情,但不知何故,卡雷也禁不住感觉更愿意留在这里。他感受着玛里苟斯经历的一切——不论好坏。而近来,他发现这头始祖龙的行动正在变得越来越契合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