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智轩刚说完,刘定强找了过来:“医院那边来电话了,医生说,他们也没见过这种直接产生这么大神经系统反应的毒,他们试图对症治疗,但是效果很差,医生说,必须从下毒的人嘴里问出毒药的成分,否则没办法进行医治。”
黄智轩安慰道:“放心,他的小命还是在我们手中,救还是不救也得看我们心情如何。”
黄智轩愣住不说话了,现在就不是救不救刘一凡的问题了,搭上的可还有十几名警察,这其中有三名中层领导,以及肖堃副局长,另外那四五十名警察情况好转一会儿之后似乎又开始加重了,有人出现了呕吐,还有人腹痛。
“我们疏忽了,又被他抢先一步。”司徒笑言语中有些自责。
程英带来了郭小川局长的指示,必须让刘一凡清醒过来,问出毒药的成分和解毒的办法。
司徒笑来到刘一凡身边,只见他完全丧失了神志,口歪鼻斜地不断往外喷着白沫,四肢过电一般,时不时就是一阵收缩抖动,雨点冲刷着他嘴角的白沫,令他看起来就像垂死的螃蟹。
司徒笑找了个借口躲到一旁去联系艾司,但这一次,艾司也没有办法:“司徒大哥说的这种情况,很像是第三代神经毒气,师父好像提起过,这应该还在各国的实验室里,技术还不成熟,如果不清楚毒剂的化学成分,我们也没办法啊,空气采样和水样有没有直接送实验室呢?”
大雨转小,但天边阴云涌动,其余地方还在下着。
“已经联系了防疫部门,我们自己的实验室也有对采样进行分析,但我们缺少专业的设备,现在都没结果,唉,你那边怎么样了?”
另外还有四五十人,出现了轻重不一的恶心、眩晕等症状,抵达空地之后才稍微好转,但随时有可能反复加重。
“我还在查,毒气的事情,在实验室结果出来之前,只能从刘一凡那里打开突破口呢。有人来了,司徒大哥,要小心。”
他们的症状都一样,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这些人里面,包括被铐得死死的刘一凡。
艾司挂断,司徒笑对这一结果十分失望,也很无奈,该死的,明明占据了上风,却还是有一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杀手,真的就这么厉害吗?
来到警局外的空地上,几百名警察聚在一起,虽然撤离及时,但还是有十几名警察来不及找到过滤空气的湿布或是不慎吸入了带毒空气,都已倒下,正等待救援。
黄智轩看司徒笑有些失神地回来,知道他压力大,又安慰两句:“你不用把责任都扛到自己身上,他们可是杀手欸,你能抓到一个,而且这么及时就能想到他会用什么方法来威胁警局,大部分人都安全撤出来了,这是大功啊!在智力上与杀手正面抗衡,还不落下风的,你是我朋友里唯一的一个。”
“什么怎么办,先把人抬出去再说,记住,一定不能松开他的手铐脚镣,防止他假装中毒逃走!”
“你这算是安慰还是挖苦我啊?”
该死,竟然连自己都不放过?这样都能被他钻了空子!那边又说:“黄警官已经检查过了,说他确实中毒了,再不抢救,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我们该怎么办?”
“这是称赞你啊。司徒,你面前这个抽搐的人,不是以前你抓捕的那些黑道混混,也不是那些什么很能打的打手,他是一个从小就在非人道的残酷训练中、存活下来的杀人机器。虽然他是自己用计中毒求死,但是你能活捉到他,还能在他一系列后续手段中将大多数人安全地带离危险区域,已经很了不起了。”
审讯室那边期期艾艾地回答:“你刚走,他说他要喝水,小范就给他倒了一杯水,后来不知怎么火警报警了,他就中毒了……再后来,我们才接到通知!”
“我们是普通人,和他们不一样,我们不会在婴儿时期就被测试各种神经反应,去观察判断、认知、好奇度,不会被用曲线记录你的心智成长波动值,不会在刚刚会爬、会坐、会站、会跑、会跳时,就开始接受残酷的体能训练,各种训练贯穿他们的整个成长期,他们从不被当作人来对待,他们只是一群有着人类外形的杀戮机械。在他们的生存环境下,达不到要求的就会被淘汰,你懂的。”
谁知道电话打过去,却得到一个糟糕的消息:“什么?刘一凡中毒了?他怎么中毒的?”
司徒笑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黄智轩拍拍司徒笑的肩:“总之,不要以寻常人的标准来看待这群人,以我十几年的工作经验总结,杀手这种东西,他们就不是人,是一群怪物,那些王牌间谍,好歹还是从特种兵或普通人里招募的,这些杀手,啧啧……”
这么说来,就算没有牙齿里的监听装置,刘一凡的同伙也知道他暴露了,司徒笑又和审讯室联系,得确保刘一凡不会趁乱逃走。
黄智轩一面评说,一面大摇其头。
王克生解释道:“是黑客,他们的电脑和我们国安局的一样,都装了防破解装置,我这边一开始解码,他的同伙就收到反馈,那家伙好厉害,避开了我的警示防火墙,直接远程操纵电脑超频,导致电池过热爆炸,幸亏笑哥你提醒我一声,我点开看了一下,否则爆炸了我还盯着电脑,多半躲不掉。”
嘀嘟——嘀嘟——,救护车赶到警局外,黄智轩问:“现在你打算怎么做?是跟着这家伙去医院?还是继续参与炸弹排爆的指挥?还是另外找地方办公,研究708案的一些细节?还是帮你们的英姐找回女儿?还是参与雷霆行动?我发现你好忙啊!”
司徒笑问:“是怎么引起爆炸的?”
司徒笑暗自分析,恩恩那边有艾司,雷霆行动是上级的大布局,现在参与进去未必有什么作用,还要磨合,排爆由防爆科专家负责,708案的话,突破口还是在刘一凡身上,好不容易抓住一个:“走,上车,跟着他们去医院。”
这时,整栋大楼都响起了撤离的广播通知,警务人员开始有条不紊地依序外撤,楼道里的喷头开始洒水灭火,新风系统开始抽吸烟雾,王克生等人捂住口鼻,招呼司徒笑一起走安全通道向楼下撤去。
救护车来了五辆,运力有限,只能装中毒警员和医护人员,司徒笑和黄智轩开着自己的小qq跟在救护车后面。黄智轩见周围没人了,这才问道:“对了,那个艾司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我问刘老师,他好像不知道啊?”
几人一听,立刻先去卫生间接水,司徒笑将明火扑灭,但滚滚的浓烟遮住了视线,他离开房间在走廊里大声呼喊:“大家都赶快撤离,马上撤离,有人倒下了旁边的人帮忙扶一下,记住,一定要捂住口鼻!”
“你觉得他是什么人呢?”司徒笑反问。
看到王克生还能笑,司徒笑放下心来,但火警触发显然没法阻止了,预警装置已经闪烁着红灯报警了,司徒笑拿起灭火筒道:“没事就好,先撤!你们,都找毛巾或衣物用水打湿捂住嘴和鼻子,用自来水,不要用饮用水,那水里有毒,它们和火警系统里的新风换气一接触就会致命!快走,马上走!”
“说实话,我从未见过这么妖孽的小子,刘一凡算厉害了吧,藏在你们警局大半年没被发现,可要我说,我觉得和艾司那小子比起来,这刘一凡还不够看的。刘一凡是杀手欸,那艾司他……”
王克生一脸黑灰从地上站了起来,呛咳着吐出青烟,擦了擦镜片上的黑灰,王克生才看到司徒笑已经赶到,露出一口白牙笑道:“还好,不是什么预装炸药。是黑客远程操控引发电池过载导致的爆炸,不过笔记本里面可能有助燃剂。”
“你不是说,只有杀手才能对付杀手吗?”
电子技术部的办公室里,几名电子警察东歪西倒地躲避着爆炸,过火面积仅限于放置电脑的办公桌和邻近的两张桌子以及电脑椅,火势稍大,但用衣物就可以扑灭。
“喂,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啊?难道艾司也是……”
司徒笑在门口,看到一团黑烟还没散开,他大喊着走了进去:“里面的人都没事吧?有没有受伤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小心!”司徒笑猛打方向,前方的救护车忽然开始乱窜,横向一辆重型卡车顶入救护车队,将救护车和警车拦腰截断!
“咦?这是怎么回事?我靠!大家快躲开,要爆炸了!嘭——”手机里和楼道中同同时传来爆炸声,司徒笑赶到事发地点,闻到一股焦味从电子技术部飘散出来。
7
“离开!疏散你的同事!”
重卡霸道、决绝、疯狂、爆裂,像犀牛冲入羊群,将一辆救护车直接顶翻,并蛮横地顶着救护车直接朝着马路对面冲行,溅起的水幕如涌浪朝两侧扑散。
“我马上就要解开他的笔记本加密了呀!”
直到将救护车撞扁,油箱破裂,发生殉爆燃烧,重卡才停下来,七八米长、四五米高的车厢像一堵墙横在道路中央。
“离开刘一凡的东西,会爆炸!”司徒笑大喊。
火焰在风雨中飘摇。
接电话,接电话!司徒笑冲出房间,掠过走廊,三步并作两步跨上楼梯,跑了两层楼,王克生接起电话来:“喂,笑哥……”
“王八蛋!”司徒笑眦目欲裂,那辆救护车内,至少有三名同事!
王克生可是警局的人才,他要是牺牲了这损失可就大了,现在电子警察人很少,高精尖的人才就更稀缺了!司徒笑立刻拨打了王克生的电话,同时朝电子信息技术部跑去!
其余护送警察纷纷急停的瞬间,司徒笑一脚蹬向油门,那辆灰色的小qq从警车车队中部脱颖而出,加速朝重卡冲去,有着一股不管不顾的狠劲。
而司徒笑则想到了,刘一凡说杀手的东西不能碰,他除了这些随身物品,还有他留下的电子产品!糟糕!王克生!
“喂!喂喂!你要干什么!”黄智轩在车里大喊,司徒笑这种做法,难道还想用qq撞重卡?这和送死没什么两样啊!
“火警不会自动触发,他一定有什么装置可以触发火警!”刘定强和司徒笑分头行动,刘老师已经开始打电话通知各个科室的人,并让大家相互转达,警局通风系统可能被人放置了致命毒气,一旦火警发生,所有人必须用湿毛巾或其余织物捂住口鼻,接到通知的单位立刻撤离大楼。
“低头!”司徒笑一声吼,自己也将头埋低,他的小qq一头便扎进重卡腹部,巨大的冲击力将qq车顶瞬间撕裂,但小qq整个儿从重卡的底盘下面冲了过去。
“我们还要搞清楚是什么毒,得通知局领导,疏散大楼里的警务人员,所有人都得疏散!”
黄智轩抬起头来,总觉得后脑勺的头皮被蹭掉一块,心有余悸道:“你下次最好先说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刘定强恍然道:“警铃!火警!自动灭火系统会打开喷头,会更改通风系统。马上去查。”
对方是要拦车救人,又被刘一凡算计了!在重卡冲击车队的一瞬间,司徒笑就明白过来,刘一凡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自杀身亡,他想的是要脱困,在警局里,机会极其微茫,不过一旦离开了警局,半路上就有机会!
司徒笑疑惑道:“可是他现在被隔离起来,身上什么都没有,难道是定时装置?我马上派人检查通风系统,或者,有什么能改变整个警局的通风系统?”
从李法医的中毒、言语中的暗示、小李的中毒、电脑的爆炸,包括他自己饮水中毒,一环套一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自己离开警局,为此他用整个警局的警察安危来做掩护,逼得所有警察撤离了警局大楼,其真正的用意,却是在半路伏击车队,给自己脱困争取时间!
“刚到医院,还在检查中,医生根据经验判断,是毒蕈样中毒反应,但他们的反应都太快了,几乎是闻到那种气体就产生了惊厥和昏迷,怀疑它作用于神经,类似于神经毒素,但是你和特警又没有中毒,特警不用我们警局的饮用水,或许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毒素通过饮用水潜伏在体内,那气体是催化剂,普通人闻到并无异常,但对于喝了有毒纯净水的人来说,气体立刻变成神经毒气。如果是这样,那他还真的将警局的警察都算计了进去,如果通风系统里都是那种气体,岂不是我们所有人都会……”
重卡的司机,很可能就是刘一凡的帮凶,这些交给身后的同事就好了,但这么一挡,很可能刘一凡搭乘的救护车就会被劫走,司徒笑怎么可能放任刘一凡在自己的眼皮下再次跑掉!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加速小车,从重卡的底盘下硬生生挤了过来,继续追击!
“他把毒药给外人,让别人下到纯净水桶里,再封装,想要做到不知不觉,送水站老板楚大江就不能干涉,加上楚大江和赵玉昆有关联,他选择杀了楚大江,可以同时完成牵涉赵玉昆和往警局饮用水里下毒这两个步骤,别忘了,如果钱小轩死于杀人机械,那东西飞出窗外之后,我们在周围并未搜索到类似物体,也是有人取走了,刘一凡一个人分身乏术,他必须在外面有帮手。老李他们中的是什么毒,查出来没有?”
有黄智轩这个大高手在身边,司徒笑还是很有底气的。
“你的意思是说?”
穿过重卡,果然有所发现,一辆越野车正向刘一凡所在救护车加速靠拢。“他们怎么知道刘一凡的准确定位?”司徒笑问,“我们检查了,刘一凡身上没有什么定位设备啊?”
“不,不不,我们用量很大,每个办公室都有一台饮水机,他不可能每个饮水桶都自己动手,他没那么多时间,而且他要控制警局里所有的警察,就不能放那种喝一次就致命或是出现症状的毒药,他用的是慢性药物,类似于他们给连云用的三羟基二汀酐化甙,正常饮用并无毒副作用,一旦加入催化剂,就会在体内生成剧毒物质!我明白了,那个罐子里喷出来的就是催化剂,所以老李和法医鉴定室的另外两人产生了中毒反应!”
“难道是?”黄智轩抹了一把雨水道,“我明白了!是休眠设备,用仪器检查时,设备没有启动,不发出任何信号,但是,刘一凡的心跳脉搏一旦发生改变,仪器就会被激活,这是未来战场上每个单兵都会配备的东西,现在只有间谍特工杀手他们才会使用,难怪刘一凡要自己饮水中毒,还有这层意思在里面啊!”
“不需要杀掉楚大江吧?杀手在桶装水里做点小动作,谁能发现?”
“打他!”司徒笑不希望越野车靠近救护车,黄智轩也不多话,掏枪射击,因为越野车里已经有枪管伸出车窗了,看样子是要将救护车逼停。
水?楚大江!司徒笑一下就将二者联系了起来:“我明白了!是饮水机!他们在桶装水里下毒了!杀掉楚大江,不仅仅是为了诬陷赵玉昆,也方便他们在桶装饮用水里做文章!”
“砰砰砰……”连续枪响,黄智轩想打车轮,但司徒笑还在开车,对方也在左右摇摆,雨天路滑,黄智轩毕竟不是杀手,没那么好的枪法,全打在车的后车门上。
刘定强道:“去给他打点水来,润润喉咙。”
对方显然发现了衔尾追来的司徒笑两人,方向盘一摆,立刻拉开了和救护车的距离,跟着就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越野车的后挡风玻璃被打碎,对方持枪向后扫射。
这时地上的小李似乎恢复了一点神志,艰难开口:“水……水……”
司徒笑和黄智轩赶紧低头趋避,对方竟然用的是类似M4的突击步枪,火力比司徒笑他们的手枪猛多了。
“下毒?要造成大规模伤亡,除了爆破、纵火,就是下毒,应该是这三点没跑了,可是他会下到什么地方呢?他一个法医,和我们接触的机会也不多啊?难道是放到通风系统里?不对,通风系统和炸掉整栋大楼效果是一样的,如果他的话里是将我们警察单独说出来,就应该是我们日常会接触到的地方。”
“我靠!你们海关在干什么?这种东西也被他们搞到了!”黄智轩大叫。
“应该不是,他说的是所有警察,如果是炸弹的话,警局里还有其余关押人员。”司徒笑看着小李,再想到自己家里的矿泉水,一个激灵,“难道是下毒?”
“你都说了他们是杀手啊,他们自己车点零件组装不行啊?少见多怪,神枪手,还不还击!”
“手上多少有点底牌可以打,才不会完全落下风啊。早上的炸弹问题还没解决,听说由于搜索面积过大,还有13个炸弹安放点的炸弹没有被找到,虽然我们这里的已经找到了,你说,警局里会不会还有别的炸弹?”刘定强老成持重,劝住了司徒笑。
黄智轩抬头看了一眼,又赶紧低头:“还个屁,火力压制啊!”
6
司徒笑侧边探头瞄了一眼,还要控制车辆不要跑偏了,对方好像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开车的家伙在持枪射击,再看另一边,几辆救护车已经受到影响,纷纷靠边停车。
司徒笑止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先将他威胁的根源找到?”
司徒笑大喜,立刻怂恿黄智轩:“他只有一个人,还要开车,根本打不准,不要怕,瞄准了射!”
“冷静!你现在去问,不就正中他的下怀吗?你带着这样的心情去询问,等于是在告诉他,威胁是有效的,那么他说的全警局人的性命都在他手里,又该怎么办?”
黄智轩一听,试探着抬头,刚一抬头,当的一声,一颗子弹打在引擎盖上,从耳边弹过,不会这么倒霉吧?黄智轩抬头一看,差点魂飞魄散——
“他肯定知道是什么毒,我会让他说出来的!”
的确,对方只有一人,但现在对方没有开车,而是打开了全景天窗,上半身完全探出窗外,双手持枪定点瞄准,刚才那一枪没有直接打中自己,那是多么幸运!
“司徒!”刘定强叫住他:“你要去干什么?”
“我擦!猪队友啊你!看清楚了再说啊!”
“混账!”司徒笑扭头就要回审讯室。
当当当当……又是一串连发,准确击中了引擎盖,还有几颗打在座椅的靠背上,若不是两人头埋得够低,后果就不好说了。
小李是在检查一根腰带时,被突然弹出的针刺破了手套,刺伤了手指,前后不过十几秒就倒地了,毒性发作非常快,现在手指的黑色已经蔓延到手腕部分了,放血之后有所消退。
听得枪声暂缓,司徒笑又瞄了一眼,正好看到那人收枪坐回去,嘴里叼着一根烟,戴着墨镜,长发飘飘,是个女的!
刘定强道:“嗯,发作很快,像是某种混合蛇毒,没有血清,没有抗毒剂,我们只能暂时阻止血毒蔓延。”
是小梦!小梦的形体特征太好辨认了,难怪有底气一个人来劫车!
“没有,他发出威胁,说我们警局里所有警察的命都在他手里。还说杀手的东西不能乱动,我担心有人出事,就过来看看。”司徒笑蹲在刘定强对侧,“中毒了?”
司徒笑抬起头来,加大油门去追越野,同时道:“她坐回去了,打她!是小梦!”
“是皮带带扣吗?”刘定强问旁边的人,同时拿出止血带系在小李胳膊上,用刀割破指尖放血,“刘一凡交代了吗?”
但这次小梦似乎不准备和司徒笑他们纠缠,只顾在前面开车,司徒笑正觉得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又一辆车斜着冲了过来!
司徒笑忙问:“他是在检查什么东西的时候倒下的?”
是救护车,qq不够对方撞的,司徒笑急踩刹车,横打方向,小qq灵巧地一个原地掉头,避开救护车的斜冲,然后倒车,向后趋避,司徒笑看得分明,开车的不是别人,正是刘一凡!
司徒笑赶到物证处时,正好看到鉴定科小李倒在地上,刘定强正在一旁控制场面:“别再去碰那些东西!叫120!”
这家伙!什么时候给自己解毒了吗?还从担架上挣脱了手铐!
“哦,好,我知道了,会叫他们注意的。”还没说完,就听到“哐当”一声,“怎么回事?谁倒了?”
越野在前,qq居中,救护车在后,三辆车形成夹击之势。“射啊!还愣着干什么!”司徒笑急了。
路上,司徒笑就掏出手机拨打了刘定强的电话:“刘老师,你正在整理收敛刘一凡的私人物品吗?小心啊,他的东西可能有攻击性,会致命!”
黄智轩向刘一凡射击,距离够近,救护车前挡风玻璃立刻破碎,刘一凡避开了,脸上挂着笑容,加大油门冲撞上来。
是谁在取证刘一凡的私人物品,刘定强老师吗?糟!刘老师可不能出事,司徒笑撂下一句:“看好他!”飞奔上楼。
司徒笑又是一脚急刹,方向打死,从三辆车中间脱离出去,车辆方向变动的同时,黄智轩有如神助,砰砰砰三枪,终于有一枪成功打爆了救护车的前胎。
杀手的东西?刘一凡的随身物品!
爆胎的一瞬间,救护车略微一颠,但刘一凡也不着急,车身倾斜,车毂着地,擦出一串火花,依然稳稳地向前开,掠过qq,追着越野车的方向而去。
“别怪我没提醒你哦,杀手的东西轻易碰不得,会死人的!上次检查那个杀手的房间你们运气好,是间伪装屋,这次,不知还有没有那么好运!”刘一凡露出邪恶的笑意。
司徒笑将方向掉过来,追着两辆车,同时呼叫支援,雷霆行动已在海角市布局展开,到处都是警力,只要不跟丢,司徒笑就不怕两人飞上天去。
司徒笑和黄智轩骇然对望!
后面有警笛声传来,显然后面的同事已经挪开或避开了重卡,正努力地追来。
他一直在伪装自己,对审问自己的警察进行反向心理欺诈诱导。
司徒笑换挡,用最高时速向前冲刺,qq乘风破浪,两侧水花高高溅起。黄智轩换过弹夹,感受到了风驰电掣的敞篷车速,愣了一下,看看码表,居然顶着160公里的时速,是我看错了吗?黄智轩揉揉眼睛,没错啊!就这个看上去随时都要散架的qq能跑到160公里!
“你以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狂妄?胆大?妄图支配一切?侧写专家是这样分析的吧?所以当我试图主导审讯的节奏时,你顺水推舟地跟上了我的节奏,你希望我在得意忘形间自己透露出犯罪的破绽吧?毕竟你们手头掌握的证据是有所不足的。但你是否想过,我略带癫狂地不断催促你诉说更多案情细节时,其实也是在拖延时间呢?”刘一凡眨眨眼睛,此刻他眼中哪有那种近乎病态的狂热,他彬彬有礼,带着高级知识分子般的知性优雅。
“你这车性能还真不错啊!”黄智轩赞了一句。
司徒笑皱眉,甚至都不走进审问室,直接按下扩音器:“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司徒笑立刻想起了艾司的话:“司徒大哥这车,换个引擎,改装底盘和传动系统,跑个180没问题。”
黄智轩还打算说什么,审问室内的刘一凡似乎猜到了司徒笑的态度,仿佛经过了深思熟虑,扭头看了单向镜一眼,忽然对着摄像头说:“司徒警官,你嘴上说不在乎警察的性命,你只能决定你自己,不能决定其他人吧?如果真的有同事死在你的眼前,你是否还会这么冷酷,绝不妥协吗?”
“坐稳了!”司徒笑把稳方向盘,小qq如电似箭般向前蹿去。
“那又怎样?我们不可能向恐怖主义妥协,如果他用百姓的性命来要挟,我可能还要考虑一下防控为先、保障安全的战术原则,他用我们警察自己来做要挟,那可就打错算盘了。”
黄智轩没想到,刘一凡就更没想到,司徒笑的qq车竟然能跑这么快!他开的三轮救护车正努力接近越野,小梦给他打开了车门,刘一凡正准备从救护车往越野车这边跳的同时,qq车嘭的一声顶了上来。
司徒笑走出审问室,黄智轩告诉他:“这个化名刘一凡的杀手说的,很可能是真的。这些杀手和间谍不一样,间谍以偷盗窃取为主,杀手执行的是暗杀,是攻坚,而且和特种暗杀小分队不同,他们往往是单人行动,没有合作也没有后援,所以想要活着,杀手们在执行每个任务前,就会做好充分的撤离准备,诸如每到一个地方,选定三处藏身,都是奉行的这套标准。”
三车相撞,变成Y字形,越野车和救护车被顶得左右分离。
这一点,和艾司直接观察朱彪的反应来分析猜测炸弹的隐藏地点如出一辙。
刘一凡已半身凌空,虽然他很努力地想抓住救护车边缘,但救护车在撞击作用下整个发生翻转,巨大的离心力将刘一凡抛飞,空中无从借力,落地后救护车又打了个转身,整个压下。
司徒笑知道,要想从这种人嘴里套出情报来,难度极大,几乎不可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从对方接收信息的反应中,看到某些对方没有说出口,但对警方有用的信息。
刘一凡原地翻滚,眼看来不及躲开救护车,他猛地抬腿一蹬,身体借力向车头方向滑行。
刘一凡这种反常的坦诚显得有点有恃无恐,除了性格上的原因,或许他真的有所依仗。司徒笑直接说出怀疑和逮捕刘一凡的理由及推断过程,一多半是说给外面的同事和领导听的,另一半则是对刘一凡展开心理攻势,此外还有一层目的,通过自己的描述,观察刘一凡的反应,借此推断他究竟对哪些事情知情。
岂料,这一蹬之后,副驾驶旁的车门自行打开,门板像锋利的闸刀,加速下压……
高风还看好这小子的勤奋肯干,整天悉心教导,真要动起手来,十个高风都不够人家打的。
司徒笑的qq掠过救护车位置时,正好看到刘一凡被翻滚的救护车压下,似乎只有上半身斜斜地脱出车身之外,一扇车门被压在车身下对折成了两半,刘一凡的下半身被死死卡在了车门下面,内脏散落,血水雨水混作一摊。
不过没想到,在逮捕刘一凡时,叫破他的身份之后,他会直接动手反抗,这几乎等于直接承认了他自己的身份,那身手、那种毒性气体,还有他牙齿里搜出来的监听设备,都是此人身份有重大嫌疑的罪证。
纵使刘一凡受过对抗刑讯逼供的训练,这一刻也忍不住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他似乎想用双手撑地往回退,仿佛这样就能将断成两截的身体重新拼在一起,但剧痛使他只能原地翻滚,惨号。
那份DNA证据,并没出现在凶案的直接现场,就算比对确认了刘一凡就是7月8日潜伏在陈文毅散步路边打喷嚏的那个人,也无法直接证明他就是杀害陈文毅的真凶。杀手办事,果然不留痕迹,甚至现在连刘一凡是否腐蚀拉拢了赵玉昆都没法证实,只能停留在推测阶段。
“糟糕!”司徒笑完全没料到这一撞竟然是这么个结果,虽然刘一凡还有力气鬼哭狼嚎,但被救护车车门腰斩之后,显然是救不活了。
他掌握的证据是有限的。
没办法,既然小梦现身,那就追小梦吧,小梦伪装的是医生,她熟知各种毒药,说不定刘一凡手里的毒就是她配的,不能放过她!
司徒笑知道自己摸耳朵的动作会被看见,索性也不掩饰,直接走了出去,正好说了大半天,有些口干舌燥。
奇瑞QQ和越野,又一次在城里上演着飞车追逐。
司徒笑扶了扶无线耳机,刘一凡嘴角扬起,冲着司徒笑的背影喊:“你代表不了这间警局,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不怕死的,很讽刺不是吗?哈哈哈。”
8
黄智轩在外一听,忍不住按下通信键:“司徒,你出来一下。”
该死!该死!该死的司徒笑!
“我们的性命?对不起,你打错算盘了,我们从当警察的那天起,就知道这是高危职业,工作中随时可能牺牲,至生死于度外,还百姓以安稳,你用我们全体警察的性命来换你自由,这笔交易,我们不接受。”司徒笑不吃这一套。
小梦在车里咬牙切齿地拍打着方向盘!小刀竟然死了!自己也被司徒笑死追着不放,警方很快就会从四面八方对自己形成包抄堵截,得想个办法脱身,小梦在导航上查着地图,重新规划路线,原计划本不该是这样的!
“炸弹的事情,确实我事先并不知情,但是你凭什么觉得,我就没时间没有机会实施人质绑架呢?绑架并不一定是通过捆绑方式将受害者囚禁在某处吧?像我在超市里安放了炸弹,我是否可以说,我掌握有整个超市里所有人的性命?我现在要告诉你,其实,我掌握着你们所有警察的性命!杀手执行任务,岂可不留退路,大不了同归于尽。怎么样?这个秘密,是不是比起破获708案更刺激?更有挑战?”
那辆qq又追上来了,什么鸟车,竟然开这么快!
“你在打什么哑谜?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吗?”
来吧,追老娘,给你准备了大礼!小梦有些癫狂了,仪表盘下翻,露出无数的按钮按键。
刘一凡偏着头想了想,想明白了司徒笑分析的前因后果,笑道:“果然骗不了你呢,不过恶魔的绑架这种困境其实还有后续的,如果充满道义的警察决定绝不向邪恶妥协,要舍弃那五百名人质的性命,这时候恶魔会告诉警察们,那500名人质,都是孩子哦,或者说,都是你们的孩子哦,都是你们的亲人哦,甚至就是你们自己哦,面对不同的条件,道义的警察们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喂,你看到了吗?她的车上有什么东西掉出来了!”黄智轩提醒。
“是吗?可是根据我对你们活动范围的了解,你们作案,都是单独行动,各做各的,炸弹的事情,你不过是从身边的同事口中探听到的而已,你知道那炸弹是用的什么做主药吗?不知道?因为专家在分析主药成分的时候,我已经来找你了!”
司徒笑一打方向,一个S形漂移,画出水龙,避开了越野车上掉落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总之不要接近的好。“你看到是什么了吗?”
否则,上次抓捕蟋蟀不会那么顺利,果然还是在诈自己!
“没有,你开太快了,不过我好像看到那东西动了一下。就在我们车接近的时候。”
不对!司徒笑想了片刻,立刻意识到,刘一凡知道炸弹的事,因为这件事出动了很多警力,没法隐瞒,但他并不知道艾司,这就奇怪了,从艾司那里反馈回来的信息,那三次连环考验,根本就是傀儡师和艾司在隔空对战,刘一凡知道的情报,只是局里普通警察知道的,从这些杀手以前的行为特征来看,他们根本是各行其是,统一在傀儡师的指挥下单独完成傀儡师布置的任务,这些杀手与杀手个体之间,并没有太多交集,如果发生什么突发情况,估计还得上报傀儡师,然后他再做统一安排。
会动的?司徒笑更加警惕了,没多久,又一个小东西从越野车上掉下来,这次司徒笑注意到了,扁圆形的,奇怪,是从哪儿掉下来的?司徒笑拐出Z字形趋避。又过了一会儿:“我说,你不是特殊部门来的吗?你倒是拿点东西出来啊,我们追不上啊!”
此言一出,包括司徒笑在内,所有人脸色都沉了下来,对方还在别的地方放有炸弹?但是没告诉朱彪?
虽然qq已经开出了码表之外的速度,但越野车的车速明显还可以提高。
刘一凡笑笑,不置可否道:“谁知道呢?你们不是也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吗,我们是一个组织欸。你们早上不是收到了三份大礼吗?怎么,炸弹都找到了?问题是,朱彪这个人倒是知道有30枚炸弹安放在什么地方,你又凭什么肯定,他知道的就是全部呢?”
黄智轩道:“拿什么东西,当我007啊?”
审问室内,司徒笑起身踱了两步,猛然回头:“你在耍诈!我们一直在加班,你还要抽出时间去杀人,除非你不用休息,你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去绑架太多的人!”
“你那个箱子呢?”
“那家伙,威胁我们,他似乎绑架了人质。”
“因为是来追查确认的,我带的大部分都是检测工具,有助于痕迹侦查,如果早知道你们这是这种情况,就不会只有我一个人来了。这些家伙怎么回事?又是炸弹又是劫警车的,这和你报道里说的可完全是两种情况啊!”
“怎么了?”
“嗯,他们要逃了,只要脱离警方视线,他们肯定偷渡出境。”司徒笑将艾司的分析告诉黄智轩。
刚到这边审问室,就看到隔着单面镜的那群专案组成员,一个个面色凝重地看着审问室里面。
终于,援军到了,在十字路口,有两辆警车斜着杀出,紧跟在越野车后面,司徒笑则咬在警车后面。
在朱彪这里收获甚微,黄智轩将希望都放在刘一凡这里,他在特殊部门干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听说有被活捉的杀手。看来果然不能小瞧司徒笑这小子。
“喂,你有看到吗?”司徒笑仿佛看见,越野车上又掉出一个扁圆物体,但晃了一下,警车追上去之后,那东西就不见了!
由于被命令只许朝车窗外面看,他只能感觉到有两人控制住自己,还有一人在背后发号命令,那人是不是司机他也不清楚,没敢回头,强行记住地点后就会被蒙上眼睛,去下一个地方。
“什么?没看到啊。”黄智轩伸直了脖子,却一无所获。
朱彪已经被吓破了胆,他交代了自己杀妻骗保的罪行,但是对于傀儡师他们的行踪、行为特征等基本信息都说不清楚,被绑架后,他只知道有三个人,全程带着眼罩,只能听到声音,到了某个地方,才会让他在车内观察那个地方的标志建筑和图像,从头到尾他没有下车,只被强行要求记住那些地点,每次没能记住某个地方,伴随而来的都是没什么伤口,但令他极端痛苦的刑法。
司徒笑拿起车上的对讲系统,向支援警力示警:“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疑犯正开着一辆银灰色路虎从清平路向西津路逃窜,车牌号是……驾驶员为一名女性杀手,她手中有类M4突击步枪,一定要保持距离,注意安全,另外我们发现,她从车内向外抛撒不明物体,跟踪时请小心避让。”
这时候,黄智轩那边处理完朱彪的事情赶了过来,朱彪体内果然查出了胶囊炸弹,炸弹并不大,和胶囊胃镜差不多大小,但里面却有其余混合毒性物质,一旦远程引爆,几乎可以确定,吞下炸弹的人,抢救回来的可能性极低。
前面路况正面驶来一队警车,银色路虎本可拐向左右车道进行避让,但路虎开火了,这次是手枪,小梦一手开车,一手握着手枪伸出窗外向前随意射击。
“那么,如果不放走恶魔,那五百名人质肯定会在72小时之内全部死亡,刑法无用,逼供无用,如果放走了恶魔,以后可能都再也抓不到他了,而且恶魔以后一定还会杀人,死亡人数或许还将超过五百人。作为一名或是一群有着正义感与道德感的警察,你,或者说,你们,会怎么选呢?这就是恶魔利用道义绑架了警察而产生的困境,放,还是不放?杀一个好人而救天下苍生,杀不杀?放一个恶人而救天下苍生,放不放?站在道义的角度,该怎么选?司徒警官,现在,被困住的人——是你呀!”
一辆警车前挡被击中,驾驶员生死不知,行驶方向偏向一旁,后面的警车立刻向左右避让,而路虎则不管不顾地直冲过去,将被击中的警车和后面正在避让的警车直接顶开,继续沿西津路前进。
“但是,如果反过来,困境里面的是警察呢?警察知道一个人,是恶魔,杀人无数,而且极难捕捉,终于设陷阱抓到了恶魔,但这时候,恶魔告诉警察,他绑架了五百名以上的人质,被关在一个只有他才知道的地方,没有水和食物,警方在72小时内肯定找不到,而且恶魔本性凶残,任何刑法施加在他身上都没什么作用,反而会令他兴奋,现在,恶魔提出条件,要用那五百名人质的安全,来换取自己的自由。”
“她肯定知道我们要在平武路设路障,那里比较好设卡。”司徒笑的qq已经超过一辆警车,来到三辆警车的中间。
“两名犯人被抓了之后,被分开审讯,警方许诺,谁先交代就判谁一年,不交代的判十五年,都交代判八年,都不交代,由于没有证据,只能释放。这就是囚徒困境,在单独关押、分别审问时,两名犯人在不确定同伙会不会出卖自己的情况下,最佳选择就是主动交代,这是一个博弈论的问题,只是一个单纯的非对称信息类博弈,警方占了很大便宜。”刘一凡侃侃而谈。
三辆警车排成一线,从路虎撞出来的空隙依次穿过,紧追不舍,这一次前面那辆警车的警员用对讲系统说道:“刚才路虎撞出那个缺口的时候,好像扔了什么东西,你们有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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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扔了东西?但是司徒笑他们没有看到,最后一辆警车也没看到,后面避让的警车有三辆,一辆留下照看被击中的警车,另外两辆掉头,现在有五辆警车在追路虎。
“什么?”
司徒笑加大油门,超过了第一辆警车,奇瑞QQ领队,但是和路虎之间的距离似乎又拉大了一些。
“司徒警官,话不要说得那么满,我现在跟你说说你们肯定感兴趣的事情,你听说过囚徒困境和警察困境吗?”
黄智轩看着战术平板电脑上的地图,分析路虎可能逃窜的走向,用对讲系统汇报实时追踪信息,让支援警力做好协调和包抄工作。
“是吗?那我们可以试试。我向你保证,在我们中国的土地上,没有任何人,可以犯了罪而不受到任何惩罚,没有任何人,可以杀了人,还可以逍遥法外。如果你没什么要交代的,我们将按程序,将你送进重刑犯看守所,你和你的同伙,会在审判席上再见面的。”
“嗯,她想将我们的追踪范围扯开,扯出空子就可以上新阳立交,上了立交桥她四个方向都可以逃窜,那么,我们只要在这四个点设卡,然后从这几条路派车逼过来……”黄智轩通过地图分析,找到了设卡拦截的点,设定警车堵截的路线。
“哈哈!”刘一凡欢悦大笑,“你对我们杀手根本毫不了解,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害怕被大陆公安抓住,害怕刑讯逼供,害怕死刑?你错了,没有哪个国家的法律,可以用在杀手身上,没有哪个国家的监狱,可以关得住杀手。”
司徒笑侧头看了一眼黄智轩选出的卡点,回忆着这片区域的道路情况,提醒道:“在黄平路和陈家沟路中间有条巷子可以直接穿到乌江路。”
“艾司?什么艾司?他是谁?也是杀手吗?和你们组织是什么关系?”
“咦?有吗?地图上怎么没显示?”
小蛮、小枪、蟋蟀、大枪,在这个小地方,竟然已经折损了近一半人手啊,刘一凡有些出神,如果再加上自己,刘一凡猛一摇头,这个小警局还困不住自己:“我得承认,121行动你布置得很突然,我没能及时预警,但是,那真的是你们警方的力量?你们警察,根本不可能找到我们杀手的踪迹,就连对付那些特工都够呛,蟋蟀、大枪,是死在艾司手上的,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杀手才能对付杀手。我在怀疑,不是艾司暗中帮你,你真的能及时查到我头上来?”
“嗯,那条巷子好像没有命名,但路虎绝对过得去。”
“吹牛人人都会,就算你把自己吹得跟天神一样,一颗子弹就能送你去见上帝,哦不对,是见撒旦,你们犯下的罪行,枪毙十次都不够,你们真的可以无法无天吗?那个制造车祸的蟋蟀还不是死了?那个在天台和126嫌犯对决的家伙怎么样了?也死了吗?没有法律能制裁你们,他们怎么没跑掉?不是你们自己人动手,蟋蟀我就抓住了。”
黄智轩找到司徒笑指出的小巷,立刻又做相应的调整。
不等司徒笑回答,刘一凡已露出残忍的笑意:“这意味着,没有哪个国家、哪个政府的法律可以审判我们,法律只是用来审判老百姓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是说给你们老百姓听听而已,对我们,无效!”
数分钟后,警车在江北路再一次堵住了小梦开的路虎,这次拦路的是警用防爆车,两辆并排,路虎没办法绕过去,撞击也不占优势。
“司徒警官,你知道我们杀手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吗?”刘一凡眼珠转了两圈,眼里闪烁着狼一般的凶光,“我们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没有国籍,没有身份,我们是一群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次跑不掉了!”黄智轩握拳。
“为什么我看你似乎一点都不紧张?你很清楚你犯的是什么罪吧?你说你要告诉我们一些肯定感兴趣的事情,现在可以说了吗?”
司徒笑皱眉,看起来路虎已经走进死胡同,但是前面抓捕蟋蟀和抓捕艾司的两次行动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他很担心,小梦会鱼死网破,还是有别的手段?
“高手,高手!”刘一凡面无表情地木然拍手,“这才是我熟悉的那个重案组警司司徒笑嘛,恭喜你,终于抓到我了。”
面对两辆防爆车组成的盾墙,路虎毅然决然地冲了上去,就在大家以为它要和防爆车对撞时,却又突然一个急刹车,换挡倒车,这急停急退变向非常快,简直不像一台汽车能做出的动作,后面的警车显然没准备好,无意识中就做出了避让的动作。
“我记得每一个DNA数据的峰值标靶,每一个特异性片段,所以当我重回708案专案组,查看了你们为了陷害126疑犯而篡改的DNA报告之后,我马上就发现了数据不一样,当时我就知道,126的凶手不是708案的真凶。你刚才受伤了吧?你的血样DNA很快就会出结果,这一次,不会有人为你的血样打掩护了。”
前面那辆警车一让开,后面紧跟着的就是司徒笑的车,司徒笑的小qq也没有和路虎硬碰硬的实力,司徒笑只能朝另一个方向避让。
“那个时候你还没进入警局,因为那些死者是你们在户籍档案里随机挑选的,他们之间无任何关联,你们只是为了扰乱警方的调查思路,彻底伪装成一起变态杀人案。而你打喷嚏的地方,远离案发现场,你也没时间和精力彻底清理那一片区域。当你混入警局之后,肯定发现了我收集到了你的喷嚏进行DNA查验,所以你的同伙黑进我们警局档案库之后,就修改了708案中那一份DNA报告的数据,但是你知道吗?当时为了找到你的真实身份,我留存了一份纸质的DNA报告,你可以篡改数据库的信息,可以偷盗我们警局的档案,但是那份报告的内容,一直都藏在我这里!”司徒笑狠狠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路虎加速冲过左右两侧的车辆,朝第三辆车顶去。
刘一凡含着笑意,嘴角不由自主地张大,这是他第二次露出这种似是惊喜,又有些惊愕的表情。
小梦在车中,脚踩油门,双手持枪,左右平射,司徒笑车矮,他和黄智轩低头避开,另一侧的警车则没那么好运,被从前窗一直打到后座。
“你还记得你在去年7月8日清晨杀害陈文毅吗?你躲在他清晨散步的路线上,那片树丛里,陈文毅还没来时,你打了一个喷嚏!因为那是你第一次在公众路线上杀人留尸,所以才有了708案!”司徒笑冷声回忆,那是708案正式调查的开始,也是整个杀手组织计划的开端!
“嘭”的一声,第三辆警车来不及避开,和路虎车尾撞个正着,两车几乎同时停止,警车安全气囊弹出,一时无法视物,第四和第五辆车分别发生擦挂。
刘一凡只愣了片刻,旋即嗤笑一声:“呵,倒是低估你们了,怪不得气势汹汹地直接抓人,不过你有证据证明我是内鬼,你有证据证明我是凶手吗?”
路虎借机换挡,又变成前冲,从司徒笑和另一辆警车中间插了上去,黄智轩开枪还击,这一次没打中轮胎,只在路虎车身上留下几个弹孔。
司徒笑接话:“怎么会被拍到?你明明已经检查过没有监控的,对不对?你以为只有你才有这些高科技的东西?”
她为什么要后退再前冲呢?这前后左右都是警车围着的啊?司徒笑疑惑,而且前面两辆防爆车,路虎就能撞得过吗?
刘一凡终于露出了一丝愕然:“怎么……”
正想着,突然前方两辆防爆车发生爆炸,爆炸的威力直接将防爆车掀翻,中间露出个空当,路虎从中间挤了过去,而且小梦手中的枪继续喷吐火舌,对着发生侧翻的防爆车底部射击,不停地朝着有装甲保护的油箱开火,成功引燃了左侧的防爆车,发生二次爆炸。
“真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小东西,就能通过网络连接上物理阻断的内网。”司徒笑手中捏着那一枚黑黑的纽扣,盯着刘一凡道,“趁着今早恩恩被绑架,我们局里乱作一团时,你潜入机房,安装设备,不知道这个证据,够不够证明你是内鬼呢?这也是你还没来得及撤离的原因之一吧?”
在爆炸的轰鸣声中,路虎又一次从拦截圈里冲了出去。
但见视频里刘一凡手脚麻利,不断电,不惊动系统警报,飞快拆开服务器外机,将一个不足纽扣大的东西放了进去,随后一脸轻松地离开了机房。
黄智轩后知后觉地大叫:“我知道她扔的是什么东西了!反坦克磁性炸弹!”
司徒笑打开笔录电脑,掉转过去,一段视频正在播放,这是一段监控视频,位置非常巧妙,视角由下往上,视频中的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刘一凡,而他身旁,则是警局主机房服务器,无数红绿灯闪烁。
二战时由德国发明,利用磁力吸附在坦克表面,巨大的动能足以穿透100毫米的装甲,小梦从车里扔下来的扁圆物体明显是改进版,黄智轩推测用的是电磁装置,由于电磁铁的磁性可以遥控操作。
“你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司徒笑面无表情地审视着刘一凡,此人的心态与常人大相径庭,证据越充分,他反而越亢奋,不知证据确凿时,他又会有什么反应,“你看看这个。”
那东西扔在地面上,警车开过去时启动电磁铁,炸弹就吸附在汽车底盘上,如果是这样,他们这五辆追在后面的警车,岂不是都有那玩意儿?
“哈——”刘一凡露齿而笑,“原来已经查到这一步了啊,我现在开始有些佩服你了,司徒警官不愧神探之名,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秘密瞒得过你。但是——”刘一凡又舔舔唇角,轻轻敲击桌面道,“司徒笑警官说来说去,似乎都是一些片面之词,赵玉昆的血样,可能是我把标本弄错了,至于我的身份,我承认我造假了,但要说我是通风报信的内鬼,说我是708案的真凶,证据是否还是不够给力呢?”
司徒笑加速,第一个从防爆车里冲过去,同时通知了支援车队小心炸弹,让先前跟踪过路虎的警车都停下来自检。
“伍家凶案中,伍文俊两兄弟和卓思琪同父异母,排查他们DNA时就应该发现这一点,但你篡改了结果,与此相同的还有刘彩婷、梅恩书、王陵、李源、王静芳等人,你们最担心的不就是警方通过DNA排查将你们制造的伍家凶案、刘彩婷案和708案联系起来吗?所以你们打入了警局的法医室,而负责这些案件的法医也会被你们清理,在他们发现真相之前必须将这个秘密牢牢地掌握在你们手中。高风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事情,也会因为别的事情被你们所害,你们早就准备对他下手了。”
但是qq没停,司徒笑让黄智轩打开车门:“去看看我们有没有被贴上。”
司徒笑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心思缜密,极善伪装,所有的人,包括我在内,都被你骗了过去,你刻意和大家搞好关系,又从不说人坏话,表现得兢兢业业,于是你就成了那个消息灵通、但低调且不容易引人注意的存在。高风对你的评价是刻苦好学,认真好问,机敏肯干,但他万万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好助手,频频在关键地方出手,让我们失去案件调查的关键信息。”
黄智轩探出身子:“底盘太低了,看不到啊!”
听着司徒笑将他的伪装层层剥去,刘一凡不仅不动怒,一双眼睛反而愈来愈亮,忍不住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嘴唇,兴奋到难以自已,鼻息也粗重起来,催促道:“还有呢?还有呢?”
“坐稳!”司徒笑对着路旁一个斜坡冲过去,小车腾空而起,司徒笑在空中说道,“看!”
“是不是只有这种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你就站在一堆警察的中间,却无人知晓你的真实身份的感觉,才能令你感到刺激?你既是杀手,也是一个变态!你甚至故意露出一些破绽,来增加这种刺激性,像BB弹这种专业物品,其实当你告诉我BB弹这种物品时,你心里期待的是,我才是真凶,快来抓我啊,你这种行径,和那些变态猥琐男在很挤的公车上对女性露出不文明之物是一样的,既希望没人发现,又希望被人发现,只有在这种程度的刺激之下,你才能获得快感!”
黄智轩大半个身子探出车外,弯腰向下,司徒笑一手抓住他的腰带,维持住他的重心,黄智轩看了一眼:“没有。”司徒笑将他拉回来,小车颠簸落地,既然没有,那就接着追!
“那些侧写专家的分析,至少这一部分是正确的,你狂妄自大,追求极度的刺激,我从未见过,哪个凶手在犯下连环命案之后还敢冒名顶替,伪装成法医混入警局内部,还去帮忙调查自己杀死的受害者。谁能想到,连环凶案的变态凶手,自己就是法医,那些被害者的遗体,将被再次送到他的面前,这也相当于另一种形式的重返现场吧?那些被你杀害的人的尸体就存放在冷藏柜里,你想什么时候取出来就能什么时候取出来,重温你的杀人过程。”
黄智轩调出地图:“这样我们的拦截就被扯出了一个口子啊,从周边协调警力来不及了,她肯定蹿到立交桥。”
司徒笑目光如隼:“还有你加入警局的时间,708案去年7月爆发,而你是8月底以见习生的身份向法医鉴定科报道。那个时候你们想将案件伪装成变态凶杀案,你故意留下追踪观察受害者的线索,看起来好像是24小时都在街头游荡,但你真正下手的时间不是周末就是早晚。只有最后一次杀害陆庭芳,为了吸引警方设下埋伏,你才刻意将时段选到了早上九点到十点,你所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让我们警方在调查时产生凶手是无业游民的假象!当我们警方的调查重点放到排查闲散人员时,你这个刚刚逃脱警方伏击、原本该惶惶不安的变态凶手,却摇身一变,堂而皇之地打入警局内部,成了一名法医工作者,做了高风的助手!”
“为什么没带地钉?”如果铺设了地钉路障,路虎就冲不过去。
司徒笑继续道:“第三处破绽,在126行动当天,126嫌犯和另一名伏击者展开激战,当时在现场你告诉我,他们用了一种叫BB弹的破坏现场的血制品工具,我开始以为,这是法医鉴定里一种较为常见的手法,但是谁知道,刘老师竟然不知道,后来询问了高风,他也不知道!我查了很多资料,后来终于有所发现,BB弹这种物品其实加工制作工艺非常繁复,这是只有特工和杀手才会在紧急情况下使用的现场污染弹,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当我产生这个质疑之后,你的嫌疑就更大了。”
“来不及了,有两辆防爆车堵路她本来跑不掉的,谁知道她竟然有反坦克炸弹,铺设地钉的地方都是没有防爆车的卡口,而且,我总觉得我刚才有击中她的轮胎,这辆车的轮胎说不定是实心橡胶的。”
刘一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谁给李明敏提供了赵玉昆的血样,谁就有很大嫌疑?恰好那份血样是我负责采集和提供的。不错,不错。”
实心橡胶,地钉的效果就不明显。而且小梦有几条路线可选择,短时间内不可能每个卡口都警力充足。
“不止这一个地方,你在不遗余力陷害赵玉昆时也露出了破绽,赵玉昆死后由李明敏提出,从他的血样检测出他至少有半年以上的服药史,但实际上,这么长的服药史对一个人性情的改变是十分巨大的,这与赵玉昆日常表现不符,实际上,在赵玉昆自杀现场,我们通过另外的渠道也收集了赵玉昆部分血样,另一组法医的检测结果是,赵玉昆体内的药物代谢和蓄积留存,不会超过一个月,也就是说,赵玉昆很可能是在重新开始参与调查708案之后才被人下药的!那么问题来了,李明敏为什么会得出赵玉昆长期服药的结论呢?当时我就想到了,如果赵玉昆是被内鬼陷害的话,那么内鬼就还在我们专案组里!”
原先的四辆警车都停下了,又有三辆警车加入追捕行列,不过距离司徒笑还有一段距离。
刘一凡笑道:“原来,竟然是这个地方露出了破绽吗?没办法啊,整天都要工作,若是一直戴人皮面具容易露相,我也受不了。”
但前方没有车拦截,路虎一路加速,上了立交桥,司徒笑紧随其后,绕行匝道又将警车排成了一行。
“没错,所以不管你利用曹海波案打时间差也好,利用赵玉昆掩盖你自己也罢,并不能扰乱我们的调查方向,一开始就不是专案组在调查。而在诸多怀疑对象中,你的身份,就经不起调查。虽说你们可以篡改网上的资料,修改大学联网数据库,档案、户籍都可以凭借黑客入侵,但人你们替换不了,同学老师和家长眼中的刘一凡是什么样的,你没法完美地伪装。你甚至都没有像假瞿森那样戴一张人皮面具,只需要深入调查下去就不难发现,真正的刘一凡,和你完全是两个人!”
上了立交,又有别的车辆汇入,司徒笑和路虎的间距超过一百米,隔了七八辆车,司徒笑在一辆一辆地追赶超越这些私家车,但路虎更快。
“是打草惊蛇!”刘一凡两眼放光,捂嘴做偷笑状。
“我又重新做了安排,在她下立交的时候拦住她!”黄智轩带着怒意,任谁被这样戏耍都不会有好心情。
“不,案件中找不到你犯罪的证据,但是案件之外,你留下了太多破绽。”司徒笑一脸平和,“我前面已经说了我猜疑内鬼的几个方向,你最后接连犯下曹海波案和钱小轩案,急不可待地将赵玉昆抛出来顶雷,不就是担心我们调查内鬼查到你的头上来吗?但你可能没想到,在刘老师宣布24小时待岗和服务器升级之前,我们就已经开始进行内部筛查了,后续那些针对内鬼的安排,目的只是为了让内鬼警觉,看内鬼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应对。”
此时路虎向着左侧靠近,边缘已经紧贴栏杆,中间有两米左右的空隙,此处是立交桥的最高点,空隙的另一头是对侧车道。小梦忽然推开车门,也不停车,攀住车门框一个挺身上翻,整个人就站到了飞驰的越野车顶部,对着身后的警车持枪射击,黄智轩开枪还击。
“所以……你一直在诈我,想等我自己承认我有犯罪?”刘一凡戏谑带笑。
子弹打完了,小梦将枪一扔,对面车道驶来一辆箱式大货车,小梦对着司徒笑他们比了一个抹喉的动作,朝着对侧车道一跳!
“没错。”司徒笑也不得不承认,“仅仅从案件的角度调查,你确实隐藏得很好,你本身就是我们警局法医,又特意和物证科的人打成一片,我们调查一桩案件从什么地方入手,需要什么样的证据,你比我们还要熟悉。所以1月重新爆发的708案,除了你故意留下来误导我们警方的罪证之外,你将每个现场的其余痕迹都进行了彻底清扫,没有留下任何可以直接锁定你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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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飞速的越野车上,小梦那一跳没办法越过两米多宽的高空间隙,就在身体滞空,即将下沉的瞬间,小梦手腕一扬,从那袖口中飞出一道锁链样的东西,前端似乎有倒刺抓钩,直接插入箱式货车的尾箱之内,绳索陡然绷紧,像放风筝一般将小梦拉着朝反向驶离。
刘一凡歪着头想了想,邪笑道:“就算是这样,你顶多也只能证明赵玉昆是被人陷害的,并不能证明我就是凶手,我说得没错吧?司徒警官?”
周边的私家车早就被拍电影一般的枪战吓破了胆,根本不愿在这里做片刻停留,司徒笑他们想截停对侧的货车,但那司机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但是远程操作毕竟不是亲自操作,你的监控系统只能查看到钱小轩的手术视野区,所以手术机械臂在床旁撞了一个凹痕,而塑料充气仓由于重物的碾压,有一部分和地面粘在了一起,留下了许多细小的塑料薄膜,同时回收拖拽时,手术器械上的血迹在钱小轩尸体上留下了拖痕,这些不起眼的痕迹,足够让我们还原钱小轩死亡的真相了。”
相对速度太快了,小梦身影一闪,黄智轩连开枪瞄准的机会都没有,对侧车道可以转至横向两条大通道,黄智轩的布置又失去了作用,而司徒笑他们就算掉头逆行,和小梦也不在同一条车道上。
刘一凡脸色一沉,司徒笑声色俱厉:“通过网络,医生可以在万里之外给患者实施手术,戴上遥控装置,机械臂能精准地模拟出医生的每一个动作,这种技术在我国尚未成熟,所以我们一时猜想不到。你之所以要让钱小轩失去行动能力被固定在床上,便是因为你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当时的现场整个应该是被塑料薄膜遮盖起来,像充气吹了个塑料手术仓一样,所以现场周围见不到其余血迹,手术机械臂就在床旁,同时还有钱小轩的维生输液系统和持续中枢神经或肌肉麻醉系统,还有一个监控系统,这样你就能确保在赵玉昆抵达被迷晕后开始进行远程手术。这套系统能帮助你在任何地方实施杀戮,所以你有不在现场的铁证,你甚至可以在我们警局的法医解剖室里隔空解剖几十里之外的钱小轩,而解剖的手法和你亲临现场并无两样。杀死钱小轩之后,自动回收系统会将整个塑料仓和整套手术监控设备一起拖拽悬吊回上层房间,然后你的同伙有足够的时间从容处理这些设备,如此一来,你的杀戮计划和陷害赵玉昆的计划,都能完美实现。”
而无论是司徒笑的qq还是后面的警车,也都不可能冲破隔离墩,横跨两米多的高空间隙,落到对侧车道去。
“看来这是你最得意的地方了,没错,单凭我们自己确实想不出来,凶手是怎么做到完全隐形,在赵玉昆抵达钱小轩家时杀了钱小轩的,还好我们有老黄,他对一些前沿科技有所了解,再加上我们查到的其余证据,终于知道了你隐身杀害钱小轩的手法!为什么要提前好几天绑架钱小轩,而且让他被固定在床上失去行动能力,这一切都是为了这起陷害杀戮做的准备。我说过,你擅长设计机关再进行远程操控,当然,普通的机关做不到这么精细,不可能将凶手的手法一丝不差地做出来,但有一种机关可以,让你不在现场,也像亲自在现场一样,完成你精细的解剖杀人过程,那就是——手术机械臂!”
司徒笑正考虑是要刹车掉头,还是往前开绕路包抄,他清楚,一旦小梦脱离了自己的视线范围,很可能就再也追不到了,这些家伙,非常善于伪装自己的外貌特征。
刘一凡面色凝重起来:“那照你的说法,当时钱小轩家里根本就没人,那钱小轩是怎么死的?”
“轰”的一声巨响,小梦留下的路虎爆炸了!那路虎车内不知还装有多少反坦克炸弹,这一次集体殉爆威力惊人!立交桥中段出现了七至十米的垮塌,几辆想逃离现场的私家车躲避不及,直接从缺口冲了下去。
“钱小轩是怎么被杀死的,确实也困扰了我们很久,但是你刚才说得不对,赵玉昆并不在钱小轩家里,他只是出现在了钱小轩家的楼层里,我甚至怀疑,他并没有进到钱小轩家里面去。刚才我就说过了,赵玉昆被你们胁迫,你完全可以命令他在楼道里站上两个小时,当然,这样容易让他起疑,所以,你还可以设计一个精巧的小机关,只需要命令赵玉昆在规定时间抵达钱小轩家所在楼层,当他打开消防通道的门时,用麻枪或别的手段让他晕厥一两个小时,这并不难做到,用远程遥控的手段就能做到对不对?在曹海波的床上你已经设计过类似的机关了,所以你对这些东西是很擅长的。”
下面与此路段交叉的那一截路上的车辆也很不幸,先是地震一般,大块的水泥路面脱落砸下来,接着又是几辆私家车和货车直接冲下来,与下方的车辆堆叠在一起,接连发生爆炸。
“好,就算这个解释勉强说得通,但是赵玉昆杀害钱小轩怎么解释?当时只有他在钱小轩家里,而且钱小轩是被凶手用一贯的手法杀害的,这还不足以证明赵玉昆是真凶吗?难道我还能飞天遁地,隐身杀人不成?”
下方避让不及的各种车辆又纷纷朝着左右两侧猛打方向,结果四五辆车都撞坏了隔离墩,有两辆车实在控制不住,冲出隔离墩,继续往下一层跌落,压到第三层立交车道上去了。
“这正是你的高明之处,当时你知道我们怀疑内鬼就在专案组里,而且曹海波案还有其余破绽,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你自己先将疑点提出来与其余证据相互印证,可以获取我们的信任,这样就会将你排除在怀疑名单之外了。况且你早就准备了赵玉昆这一步棋,你知道当我们重新查找线索时,这些线索都会指向赵玉昆,你根本就不怕自己被查。至于时间,一旦坐实赵玉昆就是708案真凶,那么你只需要停止杀人,就还能继续在警局蒙混下去。装出努力工作的样子找到疑点,给案件调查带来重大突破,借此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取得上级的信任,这正是典型的双面间谍手法,不知这个解释是否合理呢?”
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导致新阳立交彻底瘫痪,现场哭喊声一片。
“哈哈哈哈哈……”刘一凡大笑起来,一手拍着桌子前仰后合,“精彩精彩,司徒警官你的想象力实在是丰富。但你说的这些都只是假设,而且假设得漏洞百出,我真是怀疑,号称重案组破案率第一的笑哥,破案都是靠蒙的吗?我问你,如果我是凶手,曹海波案里,我可是第一个提出曹海波死亡时间有问题的人,如果你们采用李明敏的死亡判定时间,曹海波死于第二天,那么还能间接佐证凶手不在专案组,我不是还能拖延更久的时间?我何必要自暴其短?”
损失太大了!这种行为,已经和恐怖主义没什么两样,黄智轩看着司徒笑问:“怎么办?”
“至于钱小轩案也是同样如此,利用赵玉昆的妻女安危做要挟,不断命令赵玉昆在什么时候抵达钱小轩楼顶天台,什么时候再去钱小轩同层大楼,用什么装扮,如何躲避监控,只需要一个电话,就可以遥控赵玉昆。同时由于这些命令都不是直接犯罪,赵玉昆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如果不是我曾经被你们用同样的手法陷害过,我可能也想不出为什么赵玉昆要在案件里留下这么多线索。记得侯伟南案时,你们假冒王述之名,不停地更换约见地点,当时我根本就没有怀疑,去那些地方有什么不妥,直到姜勇调查我时,我才明白,原来在那个时段抵达那些地方,竟然能成为坐实我犯罪的佐证。从头到尾,赵玉昆只是在被你利用,而为了不让你起疑,我们还不得不在案情讨论会上顺着你的套路,将污水都泼到赵玉昆的身上!”
司徒笑的车,在刚才的爆炸中急刹停在断口边缘,看着下方七零八落的车祸现场,再看看远方已经稳稳地趴在厢式货车车顶的小梦,看着货车的行驶路线,忽然坐回驾驶位,挂挡加油:“坐稳了!”
“王静芳案我不清楚赵玉昆是否知情,但是随后而来的曹海波案,同样也是为了陷害赵玉昆而特别准备的,你只需要在杀了曹海波之后,将曹海波的手机带到指定地点,再联系赵玉昆去拿,他的妻女在你手上,随便做出点什么安排指示,比如在某地去拿你用来和他联系的手机还是别的什么理由,赵玉昆不得不听从,这样一来,手机里的定位系统就会将赵玉昆一天的行踪如实地记录下来。当时我们已经在怀疑内鬼,所以这条线索就刻意地指出了赵玉昆就是内鬼。而挑选曹海波也是基于这个原因吧?故意割掉曹海波额头的疤痕,就是在告诉我们警方,查一查这个疤痕的来源,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喂!去哪儿啊?你要干什么?喂喂喂喂……”在黄智轩的惊呼声中,司徒笑开着qq直接朝断口冲。
“妻女失踪,凶手就是警局同事并且能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708案又接连发案,再加上药物和心理引导,多重作用下让赵玉昆神志不清,无法分辨自己看到的是真实还是幻境,他被带到凶案现场,被强制观摩或者还被强制模拟了一遍犯罪过程,药效退去后丧失部分记忆,赵玉昆果然以为是自己杀了楚大江。所以他要求自己调查这个案子,他在现场一遍遍地重复模拟,他不是在模拟凶手犯罪,而是在回忆自己模糊产生的幻觉记忆,这时候药物对他精神的侵害已经变得严重起来,只是专案组所有人都在集中精力查案,在极限高压下大家的精神状况都不是很好,所以赵玉昆的异常也变得不是那么明显。”
“咚!”一次加速,一个急刹,司徒笑的车稳稳地停在断口下另一辆大型集装箱车的集装箱上,黄智轩觉得自己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要不要这么玩命啊?这样也下不去啊?”
“接下来的李源和张莉案,也都是午夜发生,那时候的赵玉昆或许还根本不知情,他还在忙于查找708案的线索,不过你们也已经为陷害赵玉昆做了许多准备了,我想,那个时候,你一直在想办法给赵玉昆的食物中添加精神类药物吧?为了方便你们的催眠或心理暗示,直到楚大江案,那是一个拐点,你制造这起案件,就是为了将赵玉昆牵扯进来,因为楚大江是赵玉昆的借贷转手人,赵玉昆的把柄和楚大江有着很大关联,你不仅杀了楚大江,还利用药物让赵玉昆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参与到这场杀戮中来,一些致幻药物和心理暗示就能做到。但是赵玉昆不是凶手,因为他没有凶手那样专业的解剖知识,你只是要让他以为,他是杀害楚大江的真凶。”
司徒笑不说话,再次加速,朝着集装箱的边缘做了一次冲刺,跟着急刹,猛打方向,在集装箱顶部完成了一次掉头漂移,再朝着集装箱尾部侧方向飞出去,落到旁边一辆中型卡车的车厢里。
“将赵玉昆孤立起来,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126行动,其实应该是个巧合,如果摒除赵玉昆的内奸嫌疑,他作为一名警务工作者,在不知道警局有内奸的情况下,他当时的安排和处置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当我们将他和内鬼联系起来之后,先入为主,才会觉得他的那些安排都藏有深意。但实际上,就算可以将箱子折叠成一根棍子,放在衣服里面还是很容易被看破的,只有藏在法医箱、现场勘验箱这些工具里面,才不容易被人发现,你正是利用了你的工具箱,将那个可折叠的箱子带进现场,再利用你和李明敏分开查证的机会将箱子藏入了暗格,你不需要在路上进行箱子的替换,只需要回到警局,在进行法医勘验时将箱子换掉就好了,当时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箱子里面的死者组织物上,没有人第一时间留意箱子是否还有别的线索,你只需要赶在刘老师到之前完成这一切,就能做到对126嫌犯天衣无缝地陷害了。”
司徒笑倒车,撞开车厢的加高后挡,沿着斜坡将车开了下去,但这里到处是水泥渣滓,前后都是碰撞受损的车辆堵路,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但赵玉昆还有妻子女儿,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他的老婆可以作证,这样你们的陷害就不成立了,所以你们直接绑走了他的妻子女儿。只需要对赵玉昆稍作调查,就很清楚绑走他的妻子和女儿对他意味着什么,更何况你们还掌握了赵玉昆借钱参赌的证据,并利用这个证据多次要挟赵玉昆做出违规操作,那次我在审问银行劫匪时,应该是赵玉昆向陈杰透了口风,至于他还有没有做其余违法乱纪的事我们暂时还没查出,但是这些把柄足以让你们向赵玉昆持续施压,同时你只需要稍微留下点证据证明你就在警局,就在他身边,能看到他的一举一动,便能令他不敢向我们警局其余人求助。”
“你开车跳下来有什么用?还不是走不动?喂!你还来!”黄智轩瞪大眼睛,司徒笑似乎瞄了一下下方车道,朝着先前车辆撞出的隔离墩缺口又冲了过去!
收回心思,司徒笑正色道:“赵玉昆的妻子女儿,现在都还联系不上,是被你们控制住了吧?当我意识到,赵玉昆的认罪自杀,极有可能是你们的又一次陷害时,我对所有的证据都有了不同的解读。顺着这种思路深入调查下去,就不难发现你们是如何陷害赵玉昆的。从去年7月你有意挑选杀人时间开始被我找到破绽,接下来的王陵案和沙贵案,之所以选择凌晨杀人,是因为那个时段正常人都在睡眠之中,不管栽赃在谁的头上,那人都很难提供不在现场的证明。”
小车再一次腾空而起,横向飞出五六米,直落约十五米落差的高度,朝着第三层的立交车道冲了上去。
“赵大哥不可能是708案真凶,所有条件他都不具备。从他的反常言行来看,不仅是被人下药这么简单,他或许被真凶捉到了什么把柄,再用他妻子女儿的性命来胁迫他,在一次次诱导犯罪中让他自己感觉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最后加上药物刺激,他才会自杀。赵大哥是真凶准备的第二层保险,在调查关键时期抛出来混淆警方的侦办方向,替他自己挡刀,同时拖延调查时间,为他的撤离做最后的准备。他们陷害人肯定不止一处证据,他们会留下完美的证据链,司徒大哥你们要在审核证据时多留一个心眼儿……”
“妈的!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老婆孩子不会放过你的!”黄智轩在空中破口大骂!
司徒笑脑海中,回想起赵玉昆跳楼后,他与艾司的那通电话。
和前面慌乱中撞破隔离墩,直接掉落十几米的私车不同,司徒笑加速足,飞得远,落点对准了一辆满载木材的拖车,小车重重地压在木材上,两个安全气囊瞬间爆开,但司徒笑可并未踩下刹车,小车继续加速向前。
“是的,不过有时候看问题的方式不一样,看到的东西也就不同。刚才我说过了,我对内鬼的范围已经有一个初步的判断,这时候赵玉昆失控自杀,加上他临死前说的那些含混不清的话,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他是真凶,而是赵玉昆恐怕又是一名被完美陷害的受害者,就像侦办侯伟南案时的我一样,就像126嫌犯一样!”司徒笑愤而起身,傲然而立道,“同样的手法,岂能让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得逞,在赵玉昆决绝自杀的那一刻,我便猜到了你的打算,后面查到的证据,只不过印证了我的猜想。”
重压弯曲的木板,像弹簧一样铆足了劲,将qq车又一次弹高,小车向着立交桥最底层车道落去。
刘一凡自嘲地笑笑,目光阴鸷地看着司徒笑:“但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技术还不能作为法庭判决的依据,你们也不敢保证你们的技术就百分百有效,否则的话通过视频细节对比,哪怕真凶没有露面你们也应该能锁定究竟谁是真凶了,对吧?所以你们什么也证明不了,这个破绽也不够。”
这次,下方接触的是一辆大型活鱼箱车,QQ直接砸穿了箱体顶板,掀起巨量水花,无数活鱼活蹦乱跳地四散飞溅,掉在马路上扑腾挣扎。
刘一凡猛地一拍脑门,恍然道:“但你们在案情分析会上,只说了去年7月的视频中,和今年拍到的眼镜是同一副,还有钱小轩案里的神秘人和赵玉昆的便服是同一套,你们故意隐瞒了部分真相!典型的言语误导,我居然被骗了!”
奇瑞QQ车则是发出了咔嚓的声音,不知道哪里断了,这一次终于彻底废掉了,运鱼车司机被突如其来的剧震和巨响吓了一跳,赶紧靠边停车查看。
“所以你还有第二个破绽,科技在进步,我们的高清摄像头和图像还原软件都在升级,我们的面部和衣着特征识别软件,可以分辨出镜框边缘的磨损划痕,你觉得,我们又凭什么分辨不出,去年7月监控上那名跟踪被害者的嫌犯,和赵玉昆是不是同一人呢?两个时期的高清视频里,嫌犯身体的裸露部分,总比一副眼镜面积要大吧?而且就算同样蒙着面,那口罩下脸形和鼻形的3D轮廓,一些细微的差别我们还是可以还原的。”
“噗”司徒笑吐水,倒捋了头发,从水箱中站起身来。和司徒笑一样像个落汤鸡的黄智轩扯了好几下,解开了安全带,抓住司徒笑摇晃:“你疯啦!要找死不要拖着我啊!我还不想死啊!”
“对啊,22日就算赵玉昆出去执行秘密任务,你又怎么能证明他没有在中途返回海角市杀人呢?”刘一凡摊开双手弓背耸肩做无辜状。
要是qq车落点没有算好,运鱼车车速方向有任意一点突然改变,小车直接砸在地上,他们生还的概率就十分渺茫。
“你应该是从去年7月开始杀第一名受害者时,就留意了赵玉昆的休息时间吧,但是很显然,你并不能24小时掌握他的行踪,所以,你的第一个破绽就出在这里。去年7月22日,虽然是周末,但是赵玉昆被上级领导临时委派一个秘密任务,这一点连勇哥都不知情。当时他根本就不在海角市,并没有杀害周丽茹的作案时间。而且,你在跟踪观察受害者时,还需要额外的时间,那些时间,与赵玉昆的行踪也不能完全对应。当然,你的计划建立的前提条件是,当时我们警方无法调查出你的真实身份,如果时间过去半年或更久,谁又能证实哪个警员在半年前某个时段具体做了什么事呢。”
司徒笑看着黄智轩有些不解:“你不是特殊部门的吗?”
3
“我们是抓间谍的!我不是当间谍的!间谍也没几个像007那样玩命的!那是电影,电影知道吗!我们不是玩命玩特技的!早知道你办案这么疯狂,鬼才和你搭班子!”
刘一凡咧嘴“哧哧”笑了起来,仿佛还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头:“你还是先说说有什么破绽吧?”
厢式货车从正面驶来,司徒笑淡淡道:“我们堵住她了!”
司徒笑眼神落寞,声音有些低沉:“赵玉昆犯下的唯一错误,就是不应该借钱豪赌,不管什么原因,他的这一行为,都已经触犯了法律,而且,将把柄落在涉黑集团的手里,难免就会被他们要挟。当初,你选择赵玉昆做你的替罪者,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这个吧?一名有污点的警务人员,那么,往他身上泼更多的脏水,也显得比较合情理,不是吗?”
这时候运鱼车司机跑来查看,司徒笑告诉司机:“警察办案,前面有持武器的暴恐分子,你这辆车被征用了,马上离开现场。”
“哦?都有哪些破绽,说来听听?”
黄智轩两眼一瞪,从湿漉漉的口袋里掏出证件,给司机看,呵道:“还不快走!留在这里等死啊!车钥匙呢?”
“不,我不得不承认,作为你早就给自己挑选好的替罪羊,你的确准备得很充分,故意留下了大量的证据,在我第一次接触到这些证据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的,但你可能没想到,由于你犯罪时间太长,为了诬陷赵玉昆留下证据太多,反而留下了太多破绽。”
司机扔出钥匙,司徒笑抬手去接,黄智轩挥臂荡开,再一探手抢先接住:“我来开车!”
“那那些证据呢?就像刘定强常挂在嘴边说的那样,证据不可能骗人,难道说,那些证据还不够丰富?证据链还不够完整?”
发动,起步,加速,换挡,载着半车的鱼和一辆小车的运鱼车,对着厢式货车相向而行,渐渐靠近!
司徒笑轻蔑道:“容貌或许可以模仿,我也不怀疑你们的本事,但是一个人的习惯、性情和他的记忆,这些你们不可能都能模仿,如果选择一个我们熟悉的同事来假扮,迟早会露出破绽,所以你们只能选择那种警局的人都不怎么熟悉,也就是新近加入警局的工作人员,这也是我辨识内鬼的依据之一。综合起来,那名内鬼需要满足的几个条件就是,近一年或大半年进入警局的新人,他有很大概率在技辅科室,可以接触到大多数案件,平日低调,沉默寡言,所做的工作需要极高专注度和精细操作,并且他有一定的自由空间,方便他在警局里可以随时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综合以上分析,在赵玉昆自杀之前,我们主要锁定的嫌疑人,就只有包括你在内的小李、王磊等人。”
厢式货车驾驶室里,原本的司机早已不知去向,小梦端坐在驾驶室内。
刘一凡眉毛拧结,似乎对司徒笑为赵玉昆开脱感到不满,反问道:“人都是会变的啊?而且你也见识过我们的本事,如果赵玉昆是换了人呢?”
两车皆为平头,相似的高度,相似的体积,相似的重量,车轮滚滚,碾压着路面的碎石子微微晃动。
司徒笑一气说完,稍稍歇了口气,他胸腹微微起伏,怒意并未平息。
加速,双方都在加速,继续加速,靠近!再靠近!
“他虽然是我们局里的干警,但无论身手还是探案能力只能算中等,真要说有什么强项的话也不过是和勇哥配合多年,办事干练,若说他要偷偷潜入总机房篡改服务器硬件而不被发现,我实在难以相信;而且他是一线刑侦人员,案子接连不断,整天都在出外勤,根本没有闲暇打探其余案件消息,若以他的身份四处询问,早就被人看出疑点了。虽说他和他爱人有时吵闹,但他骨子里对妻女是非常疼爱的,这样一个人,你要说他突然狂性大发,变成了708案里那个杀人毁尸的恶魔,别说勇哥不会相信,我们任何一个熟悉了解赵玉昆的人,都不会相信。”
50米,20米,司徒笑半身探出车窗,举枪平射,厢式货车前挡风玻璃出现了数个弹孔,小梦不避不让,子弹没有击中她。
“而且那个人的工作职位应该不是特别起眼,他利用综合分析和不经意的日常对话就能分析出有用情报,这样才能在消息泄露之后,使人不会马上怀疑到他。当年我也做过卧底,我很清楚,怎样的卧底才能长久地生存下来。一个好的卧底,首先要做的就是隐藏好自己的身份,每次出现大的情报泄露,让人第一时间不会想到可能是你,甚至将所有可疑的人都排查一遍,也不会想到你头上时,这样的卧底才是安全的。而我前面说的这些条件,赵玉昆都不符合。”
10米,司徒笑坐回座位,看了黄智轩一眼,黄智轩心虚地避开司徒笑的目光,就在他想要打方向避开时,司徒笑探出一只手,稳稳地握住了方向盘!
刘一凡眉飞色舞,对司徒笑的说法非常认同,催促道:“还有呢?”
1米!
“那个人,需要行事谨慎,身手过人,才能避开警局监控闯入机房重地在我们警局服务器上动手脚;那个人,需要心思敏捷,察言观色,才能通过与警局同事的日常接触,在不经意间便套取信息,进行综合分析,筛选出最为有用的情报传递出去;那个人的工作环境可以令他同时接触到多个案件,才能将信息收集的效率最大化。当然,也可能不止一个人,而是两三个或是更多,但我个人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一方面这样的人才很少,另一方面这样做降低了效率,有浪费的嫌疑。”
双方透过前窗玻璃,清晰地看见对方的表情,黄智轩惊恐,司徒笑冷漠,小梦笑,她的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
“随后刘彩婷案暴露出的假瞿森以及126行动暴露出的警方内网被监控,倒是能令你们多两条获取消息的渠道,但是还不够。想要做到在伍家凶案里那样,控制我的每一个调查方向,把握每一个案情变化节点,在我做出布置之前就采取相应措施,彻底扰乱我的调查,将案件一步步拖向你们想要的发展方向,仅凭内网监控和旁敲侧击的套我组员的口风还不够。所以,还需要有一个人,是你们情报的第三种来源,来为假瞿森和内网监控取得的情报做有效补充!”
铅云压城,风雨无声!
“最开始怀疑我的组员,是因为感觉内鬼足够了解伍家凶案的案情,能够卡在关键节点先我一步行动,好像把我的心思都猜透了。但排除了与案件密切关联的调查人员之后,我首先考虑的是两个方向,一个就是辅助科室人员,另一个是我的直接和间接领导,他们属于核心圈子的外一层,稍微用点心,同样能接触到案件的核心,并猜透我下一步想做什么,当然,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也不好随意调查,当时搁置在这一步了。”
“轰”,两辆大车,如两头犀牛,毫无花俏地碰撞在一起,车头挤压变形,玻璃碎屑四溅。
“哈?从没怀疑过赵玉昆?那你当时认为内鬼是个怎样的人?”
两车以车头为中心,笨重的箱体拼命向前挤压,气流呈环状朝四周扩散。
“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三个依据,从内鬼的被怀疑,到被证实,再到与708案真凶直接关联,我进行了综合分析后,开始思索内鬼是用什么样的身份在什么时候混进我们警局的?他除了要制造708连续凶案外,还有什么目的……在这些分析中,赵玉昆,并不符合条件,事实上,在他被你们逼迫自杀之前,我们并未将他和708案真凶联系起来;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没能提前发现他在侦办708案里的一些异常,否则,他或许不会走到以死来自证清白的那一步……”
前轮抓地,后面十余个轮子全部离地,车尾翘起,运鱼车破损的箱体荡起巨浪,劈头盖脸地浇在厢式货车上。
刘一凡用带着镣铐的手指着司徒笑,诡异地笑笑,而后道:“那么回到最初的问题,为什么从一开始就不怀疑赵玉昆?难道说,那些证据还不够充分?还是说,在这之前就已经锁定怀疑我了?”
在两车相撞的那一瞬,车内的三人做出了惊人相似的动作,紧靠靠背,蜷身屈腿,选用碰撞时巨大的推力,腿往前蹬,踢碎前挡风玻璃,冲向对方的驾驶室,利用对方驾驶室内的座椅靠背来缓释冲力。
“厉害!”刘一凡打了个响指,“刘定强说案情已经告一段落,还有在案情分析会上故意将马勇气走,这么做都是为了让所有人觉得708案真的已经告一段落,让我能心存侥幸,不急着马上撤离。好演技!司徒警官,你知道吗?你要是再晚来十分钟,我就已经不在警局了。”
无数的鱼和水浇在两车之间,瓢泼如瀑。
刘一凡点点头表示认可,同时侧头思索道:“但早上你们说的每一条证据,可都是直接指向赵玉昆的——所以说,从一开始你们就是故意的!”
司徒笑身高腿长,触底最快,他手中有枪,第一个转身,找小梦的位置。
“没错,侧写只能作为参考,它只是做出综合判断的依据之一,第二个依据,早在伍家凶案时,我就怀疑我们内部有鬼,为此我还特意让组员都做了陈氏筛查,后来的刘彩婷案暴露出了假瞿森,126和201行动更是坐实了内鬼的存在,再后来的曹海波案和钱小轩案,几乎就能将内鬼锁定在专案组内部,并且足以将内鬼和708案真凶联系起来,这些在早上公开案情的时候就已经讨论过了,这里面的分析不需要我再重复了吧?”
但小梦早有准备,她用绳索一头系在手腕,一头绑在座椅上,腾挪在空中时,忽然一个变向,避开了司徒笑,绕到黄智轩一边,估计想先摸摸黄智轩的底。
“这不能说明什么。”刘一凡摇头,单凭侧写是无法怀疑到自己头上的。
黄智轩也有枪,不过子弹在追击时已经打光了,见小梦一脚侧踹袭来,他团身抱膝,向前翻滚了半圈,背部撞上座椅靠背,头下脚上,四肢舒展开来,立刻和小梦拆了两招。
“小丁。”司徒笑挥手制止,这个狂徒显然试图主导审讯谈话的方向,对这样的人司徒笑决定以退为进,在交流中先摸一摸对方的底,“还记得侧写专家是怎么分析708嫌犯的吗?二十至四十岁的青年男性,从事医疗、精微零件加工、科学实验室等需要严谨的工作。凶手极度自大且追求刺激,有可能返回作案现场作为围观群众。疑似过着昼伏夜出的生活,而且可能擅长伪造身份。”
双方以快打快,司徒笑从侧方支援加入战团,但碰撞后的车厢变形严重,司徒笑的块头施展不开,反倒是身材最小的小梦如鱼得水,极为灵活。
在一旁陪审的记录员怒喝:“坐下!谁让你站起来的!现在你是嫌犯,不要和我们谈条件!”
经历了最初的紧张感,黄智轩很快镇静下来,他出手很准,而且也没因小梦是女人就手下留情。
司徒笑还未作答,刘一凡又道:“不如这样吧,你先说说你们是怎么怀疑到我的,作为交换,我告诉你一些你绝对不知道的事情。”刘一凡带着铁链半屈起身,笑容宛如恶魔的诱惑,“你们肯定会感兴趣的事情!”
小梦没想到这也是个难缠的硬茬,眼看司徒笑逼过来压缩活动空间,便冲黄智轩诡异地一笑,突然扬手,一枚带倒勾钩的尖刺从袖口中激射而出,黄智轩强行拧腰避开,惊呼:“忍具钩索?你是忍者!”
这个家伙,在犯下了骇人听闻的连环凶杀案,被全城追捕的情况下,不仅没逃,反而堂而皇之地混入警局做法医,在他那需要冷静且严谨的工作伪装下,骨子里却有着一种狂傲。司徒笑不禁想起侧写专家的结论:“……凶手极度自大且追求刺激……”他无法接受被人小瞧,哪怕只是在毫不起眼的地方。
10
听出了司徒笑语气中的嘲讽,刘一凡的表情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变化,他收起了那种呆萌、茫然的伪装,十指交叉反掌外抵伸了个懒腰,嘴角挂上了轻蔑的浅笑,好整以暇道:“那么,司徒警官,你打算怎么审我呢?或者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消息呢?”
小梦借此空当,屈膝一缩,又从这边驾驶室蹿到另一方驾驶室去了,同时射出的倒钩后撤,又缩回她的袖口之中。
刘一凡耸耸肩,睁大眼睛表示自己听不明白,司徒笑隐怒道:“这样做有意思吗?你在被拘捕时反抗过,你的身手,还有从你牙齿里取出来的信号发射器,以及我们查收的你的私人物品,都已经暴露了你的真实身份。你一味装傻充愣,是想侮辱我们的智商,还是想浪费我们的时间?你该不会觉得,你的同伙还能冲进警局把你救走吧?”
“要小心!”黄智轩示警,“她是忍者,小心她的忍具!”
抓到他,只是第一步,如何撬开他的嘴,才是关键,司徒笑没有审讯杀手的经验,他首先要做的,就是保持和刘一凡的交流,只要对方肯交流,司徒笑就有把握从对方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来。
“什么鬼?”
“如果说你们对126嫌犯的嫁祸,是临时起意用来误导我们警方视线的话,那么赵玉昆,就是你为自己精心准备的替罪羊吧?为了让你自己能一直藏身在警局,你给自己做了两层伪装,当我们警方怀疑第一名嫌疑人不是真凶时,你又给我们抛出第二名嫌疑人,看似证据确凿又充分,其实早在大半年前,甚至还没有正式进入我们警局的时候,你就在为此做准备了,对不对?”司徒笑坐下,与刘一凡对视,他收起了气势上的压迫,对方抗压能力很强,接下来,注定是异常艰辛的交锋。
“忍者啊!日本最有名的杀手组织!先出去,不要在狭窄环境里和她打!”说着,黄智轩想踹开车门,翻出被挤压变形的驾驶室。
“笑哥,你这话我怎么就听不明白了呢?”刘一凡继续露出无辜的表情,“你们不是刚刚宣布,708案的真凶是赵玉昆,而且证据确凿吗?”
但车门已经变形锁死,两车驾驶室相互嵌合在一起,根本分不开,一时无法出去。
2
小梦又已经攻了过来,被叫破身份后,她第一时间抛出了弹丸,约鸡蛋大小,触碰炸开之后,整个驾驶室立刻弥漫着白色烟雾。
司徒笑双手撑桌,居高临下虎目瞪视,压抑着愤怒的鼻息直接喷到刘一凡的脸上:“到了现在,你还想演戏吗?蛤蟆先生!”
“烟幕弹?”
刘一凡的口塞被取下,司徒笑还没开始询问,他反倒先问起来:“笑哥,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
“是忍具花火,这烟雾扩散速度比烟幕弹块多了。炸开就是一团,小心她的撒菱。”
司徒笑准备对小刘展开审讯。
“又是什么?”
在审讯室,刘一凡双手双脚都被铐在固定的铁凳上,司徒笑观察过了,他似乎并没有求死的意愿,看来就算他是杀手中的一员,那也是个人,和那些传说里只知道执行命令,连自己生死都不顾的杀人机器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就是我们中国古代的毒蒺藜,哎呀,三角钉,多半带毒,不要踩到了!”
仅凭这一点,刘一凡就算不是杀手中的一员,也有重大嫌疑。
嗖——烟雾中突然有东西飞出,黄智轩无意识地避开,司徒笑用枪挡了一下,并朝飞来东西的地方射击。
这装置已被激发,显然不管对面是谁,他们已经知道刘一凡被警方发现并逮捕了。
“小心飞刺,暗器!”黄智轩再次提醒。
也是,如果杀手们都带着自尽用的毒药,上次抓捕蟋蟀时,就不用派别的杀手赶过来将他爆头了。
子弹击中的地方传来靠背的扑哧声,没打中,也是意料之中,两车驾驶室碰撞挤压之后,整个空间不到四立方米,真是伸手就该可以摸到,迷雾中却不知小梦躲到了哪里。
不是毒药,而是一种信号发射装置,并且带有拾音功能,也就是说,当他们陷入危险之中时,可以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这玩意儿打开,它会在一定距离内启动手机里预装的程序,发送遭遇危险的信号,并且进行录音。
司徒笑和黄智轩集中注意力侧耳倾听,这边,司徒笑赫然转身,用枪做试探,砸过去同时开了一枪,而黄智轩则切向司徒笑的正前方,一脚踢出,撞到了实物!
他本人则被押送着进行了检测,在其下颌右侧倒数第二颗座牙中果然发现了空洞和其中暗藏的东西。
“咦?”烟雾中传来小梦轻声的疑惑,似乎还不相信黄智轩竟然将自己挡了下来,跟着拳脚交加,双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中过了几招。
另一边,刘一凡的私人物品立刻被痕鉴科进行分类鉴定,他携带的电子产品被王克生带领小组进行破解。
小梦再次遁走,无声无息。
司徒笑若有所悟,立刻让特警将人都带到空气流通的户外,将整个法医鉴定科封锁,开始进行消毒和排气处理,没有防化服严禁入内。
黄智轩这才有机会告诉司徒笑:“是声术,他们可以在别的地方弄出好像有人的声音,其实一直潜藏在你身前,你一转身,她正好袭击。”
结果刚走进房间没几步,立刻就出现了头晕、神志不清、恶烦等症状,司徒笑见状,立刻让他们离开,那两人刚走到鉴定科通道口,又倒下了,同样口吐白沫,症状和李法医一模一样。
司徒笑和黄智轩更加谨慎了。
不过好在法医鉴定科其余人等就在外面,都是学医的,对中毒也颇有研究,呼叫救护车后,又有两名法医室的工作人员前来探查。
小梦并没扔撒菱,显然在这种环境下,一不小心自己也会中招。
这时候一名特警在更衣室里呼叫求助,原来进去换衣服的李法医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呈现中毒症状。
三个人,三个方向,在不足四立方米的空间中捉迷藏。
那就是一个喷气小罐,气体弥漫在整个房间内,要说有什么效果,应该已经起效了,但是特警和司徒笑都没感到异常。
司徒笑一手护住胸腹,一手平伸不动,探查着空气的流动,这边有人!想也不想,直接一拳挥了过去,对方也是一拳挡过来,两臂交加,立刻察觉对方的肌肉与力量,是黄智轩!
接着,司徒笑口齿含糊地提醒特警:“他扔的那个瓶子。”
两人没有说话,又缓缓收拳,朝着另一个角落逼过去。
司徒笑还有点行动不便,但竟然凭自身能力站了起来,看到刘一凡双手被缚在身后,双腿也上了脚镣,手铐脚镣之间还用固定铁链锁在一起,最大限度地限制了他的行动能力,这才稍微放心一点。
终于,在持续不断的风吹送下,烟雾稀薄开来,渐渐看得见人影,但司徒笑只看得到黄智轩,黄智轩更是一眼就认出了司徒笑。
几秒后,又一名特警进来,彻底束缚住刘一凡,并按照先前约定,给刘一凡塞入固定牙套,防止其咬舌自尽或是隐藏致命毒药。
小梦跑哪儿去了?
那名特警稍微一愣,司徒笑又喊了句:“电啊!”特警遂不再犹豫,一枪打出去,地上两人一同颤抖,但不管怎么抖动,司徒笑始终死死箍住刘一凡。
司徒笑心生警觉,毫无征兆地原地跳起,一抹寒光从脚下滑过,若没这一跳,司徒笑的两条腿筋怕是不保。
另一名特警从另一侧赶到,同样手持电击枪,司徒笑感到怀里刘一凡挣扎得厉害,大喊:“电他!”
小梦竟然藏在驾驶座下方,那么狭小的空间是怎么躲进去的?
刘一凡本想变招,但仓促中,麻木状态下的身体却跟不上司徒笑的动作变化,一脚蹬空,被司徒笑像揽情人般合抱在怀里。
司徒笑一跳避开之后,已是一脚朝着变形的座椅蹬了过去,小梦一击不中,早已翻身滚出。
司徒笑忽然自行滑倒贴地,以锁抱擒拿的方式从地面上滑过去将刘一凡控制住。
司徒笑落地,侧踢,小梦翻腕,匕首竖立,司徒笑这一脚就是往她刀锋上送。
不愧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司徒笑跨过解剖台,不过两三米距离,刘一凡已从电击的麻木中恢复过来,扭头一看,立刻一个转身,双腿屈膝,随时准备踹出。
空中变踢为勾,司徒笑脚尖做出了灵巧的点刺动作,小梦矮身扫腿,黄智轩从另一侧驾驶室扑了过来。
一看机会难得,司徒笑立刻扔掉电击枪,合身扑上,同时打出手势,又进来一名特警,这解剖室空间小,施展不开手脚,要是进来人多了,反而被小刘有机可乘。
司徒笑一脚踩下,小梦屈膝一蹬,黄智轩双手在驾驶台上一撑,收腹,蜷身,出腿;小梦忽然一个哈桑倒悬,自前而后,自下而上,倒蹬在黄智轩的双腿上,司徒笑摆臂挥拳也被让开。
但他却强行对抗着高压电,猛地一挣,踉跄着向前扑出,虽然身体还有点抽搐,总算脱离了被电击的境遇。
黄智轩翻身,长臂要捞小梦的足踝,司徒笑拳劲回收,要搬拦捶小梦腰腹,结果两人又难以避免地撞在了一起,小梦从两人间隙处避开。
那罐子落地之后,就听到一阵“咝咝”声,果然在喷气,而小刘也果然没能避开,他不知什么位置触碰到解剖台,被电击枪给电了个正着。
黄智轩和司徒笑双拳撞实,但都没收劲,硬碰之后,借力打力,反弹回来,司徒笑的手臂如铁杵横挥,扫在小梦的腰胯位置,黄智轩凌空打了个转身,一脚蹬在小梦的腿弯。
而司徒笑的枪已经击中解剖台,若此时躲避,那电击枪就起不了作用,而且司徒笑看得分明,那不是手雷,而是像个喷彩绘的罐子,看上去没有击发装置,也不像爆炸物,索性大胆飞起一脚,一面扣动扳机实施电击,一面一脚将那喷气罐给踢了过去。
小梦同样也借力飞旋,腾空而起,一脚袭向黄智轩面门,一手持刀划向司徒笑胸口。
果然会搏命反抗吗?司徒笑避开这一刀,立刻拔枪射击,他带的是电击枪,而小刘扔出飞刀之后,猫身就往解剖台下面躲,同时另一只手又抛出一枚手雷一样的东西。
虽然空间对小梦有利,但小梦想以一打二,明显托大,司徒笑向后一退,翻手就要擒住小梦手腕,黄智轩则是不避不让,微微后仰便是一记头锤,和小梦鞋跟硬撞了一下,双手则使出环臂抱技,要钳住小梦的行动。
刘一凡前一秒还一脸惊愕地说:“笑哥,你们肯定搞错了……”下一秒,手一扬,手中的解剖刀飞射而出,司徒笑偏头避开,那手术刀直挺挺地插进一名特警的防弹头盔里,所幸刺入不深,但也插在上面没掉。
电光火石间,小梦抱膝,收腿收手,像颗铁球往地上一砸,司徒笑和黄智轩同时出腿,啪的一声,两人的腿又撞在了一起。
“为什么选他?是因为他欠了亚联的钱?因为他是我们警局里破绽较为明显的警员吗?”
分开侧扫,小梦却又从地上弹跳起来,向着另一侧驾驶室扑去,司徒笑和黄智轩同时探身伸手,要捉住小梦的腿,小梦则攀住车窗边缘一挣,两人只抓住两只鞋。
“这不是开玩笑。”解剖室大门洞开,荷枪实弹的特警持枪瞄准,解剖室三面是墙,无路可逃,室内除了一张解剖台,也没什么藏身之处。
不过在这满地都是玻璃碴、水和活鱼的环境中,没了鞋战力同样大打折扣,司徒笑和黄智轩没有片刻犹豫,跟着小梦往另一侧驾驶室蹿。
刘一凡停手,一脸茫然又迷惑地看向司徒笑:“笑哥,你说什么?你在开玩笑吗?”
但小梦双手只是一撑,跟着就往前一探,随后向后一甩,两枚暗器分射司徒笑和黄智轩两人。
“为什么要嫁祸赵玉昆?”
司徒笑拿鞋子当球拍挡了一下,那暗器却在空中灵活地拐了个弯,“啪”的一声扇到司徒笑脸上;黄智轩明明向右闪避,那暗器却拐弯冲了过来,他刚张口要说“小心”,却被暗器波的一声扎进嘴里,将嘴给堵上了!
“啥事儿?”
没错,那暗器不是别的,而是两尾活鱼,鱼尾扇了司徒笑一记耳光,另一条鱼干脆冲进黄智轩嘴里,还在不停地上下扑腾挣扎,黄智轩以为自己快死了,双眼圆睁,嘴里衔着一条扭来摆去的鱼格外滑稽。
司徒笑盯着刘一凡,他看不出小刘有任何变化,于是又道:“小刘,问你个事儿。”
就这么一个间隙,小梦站在两车交接的地方——两车车顶间有一道看起来不足二十厘米的间隙,小梦手一探,攀住边缘,整个身体立刻拔高,她的身体就像没有骨头一般,脑袋钻出去之后,胸腹塌陷,连胸脯也轻松地穿过了间隙。
“怎么可能!”小刘正在解剖一具尸体,神情专注,骤然听到这样的消息那双手也纹丝不动,惊讶之后,他似乎自己又想到了答案,“是,是赵哥以前做的案子吗?”
等黄智轩吐掉活鱼,司徒笑跨上两车驾驶台,小梦已经整个钻了出去,拍了拍车顶道:“姑奶奶不陪你们玩了,后会有期。”一个旱地拔葱,侧空翻落地,向远处跑去。
“我们又发现一具死在708嫌犯手上的尸体。”
“该死!”黄智轩蓄力,对准驾驶室的门就是一记重踢,但是没用,被暴力挤压变形的车门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撞开的。
小刘问道:“笑哥,又出了什么案子。”
“这边!”司徒笑也不甘让小梦这样逃掉,用衣服裹了拳头,将驾驶室侧门上的车窗玻璃碴子扫干净,将最大的一个窗口露出来,招呼黄智轩。
解剖室内还有一人,刘一凡,高风入院后,他就和李法医配合工作。
这个变形的窗口约有40厘米见方,比不规整的A4纸稍大,黄智轩缩一缩肩臀估计还能挤出去,但司徒笑是没法出去了。
“知道啦知道啦!”
“用力!用力!推啊!不行,不行不行,卡住了!”黄智轩双手抱胸,但两肩被卡在窗口,进退不得,司徒笑也尽力了,抱住黄智轩的腰,把他往里拔。
“这不有小刘吗,案子很急,你快点。”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黄智轩被扯回来了,但小梦早跑没影了,其余警力还在朝这个方向赶,被炸断的立交桥让他们得绕很远的路才能过来。
老李骂骂咧咧地去更衣:“我手头上这具还没处理好呢,又来!”
“妈的,这都被她跑了!”黄智轩捶在铁门上。
很快办公室人员尽数撤离,司徒笑打开解剖室的门,说道:“老李,去拿勘察箱,有新案子。”
司徒笑也一样又急又气,但要说到拼尽全力追捕杀手,却还是被对方逃掉这种事情,司徒笑经历得多了,心理承受能力明显好于黄智轩,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梦这会儿或许已经换了一副装扮,从容脱离了追击圈。
法医鉴定科在刑事科学技术部的左侧,本来就没几个人,三名法医各自有各自的办公室和自己的学生,两间解剖室轮流使用,一间化检室,一间器械仓库,一间冷冻室,平时来的人也不多,只有痕检科的人偶尔过来拿资料。
但是从警局撤离出来的同事,还有好几十人中毒,司徒笑努力回忆每一个追捕细节,突然意识到,整个劫持救护车的过程中,小梦和刘一凡并未完全接触,中毒的刘一凡是自行在救护车里完成了解毒!
司徒笑带着特警直奔法医鉴定科,进入科室之后,依次打开各办公室的门,仿佛演戏一般让办公室人员保持静默撤退。
他上救护车之前身上不可能还藏着解药!也就是说,刘一凡的解药是利用救护车里的常规急救药物配制出来的!
警局内。
司徒笑立刻通知了后方警力,告诉指挥领导自己的推断,希望他们马上派人组织查验那辆倾覆的救护车,看能不能找到刘一凡配制解药的线索。
霹雳闪电,狂风骤雨如注。
黄智轩看司徒笑如此沉着冷静,不禁又想起了那个独自开车拆炸弹的艾司。既然两人困在车里一时也脱不了身,黄智轩索性往司徒胸口敲了两拳:“喂,现在没人,跟我说说艾司?”
上午十一点十一分,距离恩恩被绑过去了两小时零四分……
司徒笑反问:“你先说说,忍者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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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清扫出勉强可坐的驾驶椅,天空飘洒着细雨,透过变形的车窗框,依然可见远处浓云似墨,翻滚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