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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美梦要落空

为了解决水质问题,有人建议我花几十亿英镑搞个反渗透系统,把井水中除了氢和氧之外的所有东西全都过滤掉。这个系统还允许我往水里添加我想要的东西。那敢情好,我喜欢大卫·吉诺拉(1),喜欢蒂沐蝶(2)广告里的瀑布,或许还可以搞点烟熏苹果花。

当然,不可避免地,它一定还泡过许多石头,尽管这些石头未必会像法国的石灰岩或阿尔卑斯山的花岗岩那样具有活肤的功效。可能都是我们科茨沃尔德本地的石头。不仅脏,还带病。

但巨大的投资让我望而却步,于是我把注意力转到了遍布农场的泉水上。我不知道自己凭什么认为泉水会比井水好,这谁都说不准。可众所周知,我们对火星表面的了解要远远多于我们对地球深处的了解。

有人说伦敦的自来水在入你的口之前,可能已经在至少6个人的身体里兜过一圈。这真是无稽之谈。怎么可能只有6个人?真实的人数要多得多,另外还要加上几条狗、几头猛犸象,说不定还有几头雷龙。

然而出于某些原因,泉水的水质确实不一样。有些泉水中富含大肠杆菌,有些富含硝酸盐,还有些富含粪便。不过总算有一处泉水的检测结果达到了健康标准。妙极了。

问题是地球上的水资源并不是无限的。我们现在拥有的水也正是当年恐龙赖以生存的水。从这样的水中,变形虫长出了腿,爬上了陆地。这水浇灭了火山,让曾经像火炉一样炽热的地球冷却下来。不妨这么告诉你,就连伊甸园里的苹果树,上帝也是拿这水浇的。

进一步了解发现,过去附近的村子几乎全靠这处泉水生活,但1972年水务局施行统一供水,直接把泉水给接管了。村民们不干了,差点暴动。这事儿直接捅到了下议院。克里斯·塔伦特(3)还专门跑过来给本地的新闻频道做了个节目。尽管我这个人连红酒和红牛都分不清楚,但我还是尝出来了。处理后的水比过去更……怎么说呢,更好喝了。

经过检测,井水中锰、钠和硫酸盐的含量高得离谱,甚至已经达到致命的程度。毫不夸张地说,倘若有人跳进这样的井水中,说不定会立马长出两个“脑袋”。

流量显示泉眼每天的出水量有上百万升,我拿一点做成瓶装水在自家的商店里卖,应该不过分吧。想到了,我就搞个“老农山泉”好了。结果实际操作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看着像水,闻着也像水,也就是说闻着没什么味道。可两个月后,田里的灌溉系统居然堵了,所有的农作物上都蒙了一层奇怪的白色残留物。家里的洗碗机、洗衣机和洗澡用的花洒也全都莫名其妙地出了故障。

首先,我得在泉水冒出地面见到天日之前就把它抽到水罐里去,而后水沿着管道进入另一个带水泵的水罐,增压之后将水由另一条管道输送至水处理厂。在这里,我们使出浑身解数把新闻中提到的原本不该存在于水中的污染物全部过滤干净。

年初在农场打井的时候我就是这么认为的。钻头深入地下90多米,放下水泵开始抽……呃,抽出来的算什么玩意儿还真不好说。

过滤后的水进入无菌室灌装。我的无菌室是用两个集装箱焊接而成的,里面配备了各种各样的不锈钢设备。我订了些瓶子,上面还贴了标签“不足道纯水,不含粪便”。这一点我是可以保证的,有屎的水我也不可能拿来卖。因此,在英国有史以来最热的这段日子,灌装水开始了。

更重要的是,我们坚信这些地下水是300万年前降落到地面的雨水,在渗透至地下的过程中,它们从岩石中吸收了丰富的矿物质,所以喝这样的水绝对营养健康、强身补脑。

除非你是从索马里借道利比亚和桑加特来的英国,否则我敢打赌你肯定没有体验过在炎热的天气里置身于集装箱中的滋味。别好奇去尝试了。箱内温度高达52摄氏度,我热得透不过气,只好把传送带上刚装进瓶子里的水又倒出来降温。

那问题就解决了。泡也好冲也好,我们尽可以把自己洗得白白净净。喷也好灌也好,园子里的菜总会长得鲜嫩水灵。全世界的人都不再缺水,我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喝个饱,直到把自己撑得就像《猫和老鼠》里不小心灌了一肚子水的汤姆和杰瑞。

郁闷的是,水上市之前还要经过一次检验,而不知怎么的,我的水没通过。我很清楚水源是清洁的,我的管道和过滤系统比美国亚特兰大疾控中心的无尘室都要干净。可细菌还是想办法渗透进去了。现在我只好把整个系统都清洗一遍。

据说撒哈拉大沙漠就“漂浮”在一片广阔的地下湖上。一项研究表明,利比亚、乍得和阿尔及利亚的国土之下都蕴藏着大量的地下水,且深度可达76米。

这意味着我要用上清洁剂。而废水最终会排入花园尽头的小溪。随后它会流入埃文洛德,进入泰晤士河,汇入大海。但这还没完,水分蒸发到高空,最后会以雨水的形式落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

好在地下水的储量大约是地表淡水的30倍。不管你生活在艾丽斯斯普林斯(澳大利亚)、圣彼得堡(俄罗斯)、蒙得维的亚(乌拉圭)还是赫默尔亨普斯特德(英国),现在你跑到后花园里开始挖坑,迟早都会挖出水来。

也就是说,拉尔斯和英格丽德(4)要等到10亿年后才能喝到一瓶挪威矿泉水,想想该有多纯净。而今天,为了让此时此地的我们开心一点,只能先喝点儿漂着细菌尸体和“仙女”洗洁精的水。

先说点可能让你脑筋转不过弯的小知识:地球上97.2%的水存在于海洋;2%多一点的水以固态形式储存在两极和冰川;而仅有0.023%的淡水存在于江河湖泊、内海、土壤及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