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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就是啊,这么拽。回去我也打盹,猜猜我爹手里还存了多少钱。”杜雷谦卑地直给余罪敬吃的,羊鞭,他说了,多吃点余处,回头对您交公粮很有帮助。

“余处,您是怎么猜的?”蔺晨新倒着酒,殷勤地问。

拗不过这两人,余罪且吃且喝,玩笑似的给两人讲着:“兽医你想得太复杂,所以事倍功半;我呢,尽量往简单处想,所以事半功倍……其实案子十有八九都不复杂,只是在你不知道真相之前,觉得它复杂而已。”

左边蔺晨新,嘴里咬了半颗羊蛋,震惊得忘吃了;右边杜雷,咬了半截羊鞭,震惊地也忘吃了,直在舔。两人面面相觑一眼,眼里的震惊更浓,本来被撵出核心之外很不高兴,好在余处顾忌两人感情,陪同着先下车,坐了两站公交,又雇了辆人力三轮车,遛了一圈夜景,坐下吃时就开始打赌了,余罪说他打了个盹,梦到嫌疑人就在这一带落脚,一起溜达的哥俩自然不信了。

也是,蔺晨新想想找到线索的过程,他太专注于从性格、服饰、品位去揣摩那个女人,谁想余罪直接是想办法掏走星海自留的现场监控,又从随行的男人直接找到了目标。

“猜准了吧?!酒钱,你付;烧烤钱,你付!” 余罪啃着羊肉串,坏笑着道。

有人不同意了,杜雷支着脖子问:“我想的也简单啊,为啥就没想着?”

   

“你都没经过大脑,那能叫想?我都能判断出来,你现在脑子里想的,一定是长安这个市区,哪儿找妞最方便。”余罪笑着道。

可把肖梦琪郁闷的,一路上不服气,把所有知道的情况都想了一通,可就是没想通,余罪是怎么猜到消失地点的………

杜雷大惊失色景仰道:“哇,这你都知道?神了。”

“习惯就好,余儿越来越邪了,有时候错得离谱,可有时候准得吓人。”鼠标道,看着目光发滞的领导一眼,和骆家龙并肩走着。

“去,你除了这个还想什么,不神都知道。”蔺晨新斥过一边,问着余罪道,“那这次呢?怎么可能推测到落脚地在这一带,蒙的吧?”

“他让赶紧去给他买单,掏了饭钱再告诉我。”骆家龙笑着道,知道这个贱人,但凡有借口,总不介意坑谁一下。

“错了就是蒙的,对了就不是了……我问你,这一带周边是什么地区,什么建筑最多?干什么最方便?”余罪道。

“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在哪儿?”肖梦琪愣了,这可是骆家龙动用交通监控,三个多小时的追踪结果。

一问这个,蔺晨新赶紧掏手机,看了几眼,有点恍然大悟了:“哦,周边有几所酒店,最近的三点六公里,最远的八公里稍多,上档次的酒店都在这一带……难道,这不是落脚点?是作案点。”

骆家龙边走边骂,完事挂了电话,瞠目结舌看着肖梦琪道:“邪了,余罪带着那俩坑货在民乐园小区附近吃烧烤……那儿就是出租车的最后消失地点。”

“简单点想,就是方便作案而已,你查查,近期肯定有土豪聚会,一般这种大型酒店的涉外业务都有这个类型。”余罪道。

“喂……余儿,你在哪儿,肖政委通知你到……什么?你怎么知道会合点?什么?你们正搁那儿吃烧烤呢?嗨,你大爷的……”

“我日……好几家呢,房地产财富峰会、证券业20**年峰会、西部能源论坛……”蔺晨新看着搜索到的结果,虽然不知道哪一家,可很明显是冲这些聚会来的。

两人没注意到的是,肖梦琪愣愣地看着鼠标,着实被他的快速反应惊了一下下,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她安排着联系余罪,消失点会合,接下来可能还要继续忙碌,尽快找到那两个神出鬼没的骗子。

“所以就住周边,那不住远点,更安全?”杜雷不信了。

“对,应该是熟悉路线。”骆家龙说着,拷贝着这个发现。

“交通,大哥,这老城区还是四门城,最长交通堵塞四个小时,真碰到点上,那不连作案也误了?”余罪道。

“啊呸,笨鸟……这是熟悉路线,看……南北四个街道通市区以外,绕的两个圈,中心地点都在长安区,这里接近市中心了,是酒店、商铺密集的地带……很可能就是作案点。他怎么不往南溜达,那儿是老城旧街还有旅游区。”鼠标直观地判断道。

惹得杜雷又是直竖大拇指:“高见。”

“反追踪吧?看看有没有可疑迹象?”骆家龙道。

“可是,他们到这儿,换手机卡,说不定连身份证也变换了,要在这一片,好像还真不好找啊……”蔺晨新看着地图,又看看这里路边嘈杂的环境,那连绵的灯海和黑暗里,你可不知道有多少藏身之地。

“从机场到市区,绕这么大个圈,有什么意思?”肖梦琪不解道。

“还是往简单处想,第一,要出行方便,门禁太严,遍地监控的地方他们肯定不会选择,以防万一走水,擦不干净手脚;第二,高危地区不能选择,比如环境复杂、人员复杂的地方可以不予考虑,那种地方警察盯得紧,一有大型会议,为了城市形象,肯定要定期清理;第三,考虑到他们的经济实力,太差的地方也不用考虑,最起码不住百八十块钱的普通酒店;这一片把这种地方清理一下,也就没什么地方了。”余罪道。

有人喊着,是骆家龙,两人急匆匆进去了,骆家龙终于不再满头冒汗了,头仰在椅背上,描出来了行进的路线,在电子政区图上画了一个红圈,最后消失在距离市区以北,长安大道附近。

这听得兽医那叫一个醍醐灌顶,杜雷更是佩服无比了。两人殷勤地劝着酒,又烤几分肉食,再行请教时,余罪却是淡淡地道着,这根本没啥啊,老侦察员都是凭着经验和感觉判断,就像兽医你对女人这么有研究,没什么奥秘,看得多了而已啊。

“有消息了。肖政委、鼠标……”

“惭愧惭愧。”兽医小脸有点酒红,不好意思了。

继续把肖梦琪惊呆了,是啊,她离开一线是很久了,久到失去了起码的判断和耐心。

杜雷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了,打着酒嗝,握着余罪的手,旧事重提了:“余处,我跟你说啊,我真想当警察啊……到时候,你得帮帮忙啊。”

“你以为余罪去玩了?他带着那俩肯定也在摸查,加上骆家龙这个技术宅,内外夹攻,他跑不了,除非这里是中转站,而不是终点站。”鼠标道。

“我这能力真解决不了你们的就业问题。”余罪讪笑道,对蔺晨新说着,“兽医,劝劝你这位兄弟啊,别光见警察威风,不见警察受罪受气啊,亏是你们俩在哈,没你们俩,我们出门,顶多敢吃盒饭。”

嗯,肖梦琪奇也怪哉地看了鼠标一眼,突然想着,就再惫懒,这位也是经历了不少大案的刑警,否则就不至于破格到那种地步,能坐到指导员的位置了。

崇高的理想从来和享受是不沾边的,而且有了崇高的理想,往往会忽视其他方面的,兽医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余处啊,其实……我也想当警察……人这辈子那谁说的来着,要有一次想走就走的旅行,有一件想做事就拼命做到的疯狂,对不对,杜雷?”

算了,气得肖梦琪全身都是无名之火,她焦躁地踱着步,几步之后,鼠标又打一嗝,她瞪时,鼠标却说了:“你离开一线太久了,沉不住气了,这不是着急的事。”

“对,下个月公开招聘警察,我们俩一起报名去。”杜雷信心百倍,估计已经志在必得了。

“嗯,那倒是。”鼠标点点头,好容易肖梦琪觉得有点认识了,却不料鼠标诚恳地道:“我水平还真不如他们。”

余罪这一次一点也没有惊讶,也没像以往那样老泼凉水,而是提前给两位祝贺了一番。

“你……”肖梦琪被这家伙的惫懒样子气着了,生气地道:“你好歹已经是指导员了,不能和兽医、杜雷一个水平吧?”

一个血性、侠义、勇敢、无畏的英雄之梦,谁能没有过呢?梦想,值得追求,也值得尊重!

“饿着肚子,要那形象干吗?早知道我就和余罪去逛了。”鼠标不服气地道。

两组人员汇合后,开始了连夜排查,这两位协警真是揣上梦想了,干得老拼命了,就是喝得稍多,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走着走着就走错路了……

“有点形象好不好,这出门在外的,也不怕人家笑话。”肖梦琪小声斥道。

奇葩之极

拽着出了满是设备的房间,出门要训着,鼠标嗝着道:“我真饿了,吃饱了好干活嘛。”

“卞双林,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一位司法警察温和地道。

这算是真把肖梦琪惹毛了,她不顾形象,拽着鼠标,走走走,外面去,别在这儿影响家龙工作。

“没有。”卞双林机械地道。

开局就有点不利啊,肖梦琪有点急躁了,在交通监控辟出的休息室一步一步踱着。这人影在面前晃晃去的,晃得鼠标消化也不好,他吃了一盒,把骆家龙那份消灭了一半,吃得急了,有点噎着了,肖梦琪瞪了他一眼,得,惊得标哥开始打嗝了。

两位司法厅的警察专程从省城赶来,询问在押人员卞双林请假期间的具体情况,还有在狱中的表现,似乎是这位“改造”相当成功的服刑人员,让他们严肃的脸上难得地多了几分笑容。

几个小时后,就剩肖梦琪三人了,汪慎修留守五原,他提议的,余罪同意了,至于跟来的那俩坑货,不是警察,又没有什么正式身份,带到外地同行面前总是不合适,结果让余罪带着,去逛长安的夜市了。

不过,惯于阴暗思维的卞双林可不这么想,他正襟危坐,双手扶膝,目光平视,不过思维早飞了很远了,监狱管理局的老爷警专程到监狱拜访的犯人,那肯定非富即贵,大部分时候就即便有大事,以现在的通信手段,一个电话就解决了,何至于跑这么大老远,就为了核实他在狱中的表现?

陪同的地方警察很客气,老规矩,给三人搞了点外卖,也就鼠标有心思吃点,同行的来文记者看几位警察满头冒汗,她估计着可能要掉链子,没追没问,只是剪辑了几个场景,先安排报社同行的去安顿了。

他隐隐地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心里暗道了句:福兮,祸所依!

现在肖梦琪更确信要来作案的判断了,上飞机后,已经查到的两人手机号码,再没有开机,肯定是已经换号,由于人家去机场才发现动向不对,追得迟了几个小时,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现在她最怕是,两人用假身份消失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那可不好找了。

这个想法让他心揪起来了,他知道起效了,可绝对不是他期待的效果,可能他有点小觑那位警察了。

汽车轱辘追飞机,晚了足足几个小时,到长安市就马不停蹄地联系机场公安,从落地监控寻找嫌疑人的去向,找到出租,又接着到市公安局交通指挥中心,追查这辆进入市区的出租车落脚地,居然还不是坐了一辆,市区换乘了两次车,让骆家龙头上的汗多冒了几两,生怕错失目标。

“根据相关法律法规,服刑人员在服刑期间有重大立功表现,可以给予减刑的奖励,根据我们调查,你完全符合减刑条件,你对此没有什么异议吧?”法警问。

骆家龙挥汗如雨地盯着电脑屏幕,鼠标、肖梦琪站在身后,不时的揉着眼睛看看。

这怎么可能有异议,卞双林笑着点头示好:“感谢政府宽大处理我这个有罪人员。”

一把汗,又一把汗,袖子都被擦湿了一片。

“认真改造,好好表现……减刑通知会很快下来的,我们是做一个前期调查。”另一位法警道,看看时间,询问时长不短了。

初到贵地

两人交换了一下意见,让卞双林浏览了一下询问笔录,签名留印,那两位法警示意:你可以走了。

厉害,这是要把手伸手监狱的节奏啊,戈战旗心下凛然,不敢往下听了,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样的是非,最好的方式是:别知道!

卞双林连连鞠躬,慢慢退出了询问室,临走时,好复杂地回瞥了一眼,入狱十年,他莫名地有一种恐惧的感觉,他在想,也许小觑的,不止那一位警察。

果然,掩住的门内断断续续传来了宋总亲切的声音:……老公…是我……你得帮我说句话啊,司法厅……我不认识谁啊……

一切都是例行公事,法警告辞了狱方,连夜赶回五原,上车坐定,无人之时,司机百无聊赖地驾着车,且行且牢骚着:“高哥,怎么回事啊,就个犯人,至于咱们来回几百公里询问这点事么?”

不过他知道,事情已经开始处理了,对于宋总这种身份,永远是在电话上解决问题,根本不必要露面。

“领导安排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肯定要减刑了呗。”另一位道,话里似乎也有点怨气。

“你出去吧,我想静一会儿,告诉我的助理,一个小时后再叫我。”宋星月几次眼光瞥到恭谨的戈战旗,如是安排着。戈战旗长舒了一口气,喏喏退下了,轻轻地掩上了门。

“就不剩几个月了,还减什么刑啊。”司机道,有点违反常规了,像这种犯人,都没几天可坐了,家属才不愿意花那冤枉钱呢。

不过戈战旗未敢出声,他知道,不该说话的时候,保持沉默就是最好的方式,尽管他心里清楚,那个警察比想象中要狡猾得多,但问题是,在这种事上,他觉得最精明的方式应该是:笨一点。

“就减一天,也是体现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法治精神啊,别说啊,这老骗子表现还真是不错,特么的都有双学士学历了,我搞了函授,都快累死我了,还没拿上文凭。”另一位笑着自嘲道,无论谁看看这个人十年的狱中生活,都会感动惊讶的。

宋总裁抿着嘴,啧啧有声,面色懊丧,就生意上损失个千万大单,都没见宋总如此懊丧过。

“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就再多学历还有什么用?好像也不对啊,他没什么家属嘛,怎么可能关系通到省里。”司机问。

就像故意躲着一样,你要找的时候,偏偏就不在,戈战旗挂了电话,好为难地看着宋总裁。

“你看你这人,想不通的事,干吗一直费脑细胞呢,赶紧回去,还能赶上消夜呢。”另一位打着哈欠道。

戈战旗虽有不解,不敢多问,直拨着余警官的电话,他开着免提,对话很简短,在出差的路上,暂时回不去,挂了电话。戈战旗生怕是个借口,又绕了几个弯,找到了分局长张如鹏,这位分局长的回答和余罪如出一辙,出差了!

这辆载着特殊使命的车急速地回返,两个小时的连续行驶回到了市区单位,询问的录像上交,简要地电话向上一级做了个汇报,匆匆离开单位了。

“就在这儿打电话约他吧。”宋星月意外地道,像监视。

很快,单位又去了一辆车,似乎是领导的司机……似乎很快又离开了,这辆车在市区转悠了几个地方,听凭着电话里的指挥,最后停在广场,司机在林立的泊车里找到一个京牌的车号,敲敲车窗,把对方要的东西递进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好的,我马上去办。”戈战旗起身道。

于是这份无关痛痒的录像又易了一次手,车上播放着卞双林交代的画面,声音被关掉了,只是前座的人拿着DV,一直让后面的随从认真地看:“多看几遍,记清楚了,就是这个人……”

“也许是,也许不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他知道东西在什么地方,这样吧,我明天回老家,今明两天,你试着帮我约一下这位警察,我想和他当面谈谈。”宋星月道,下这样一个决心不容易,最起码对她现在的身份很不容易。

他如是交代着,没说原因,后面的人喏喏应声,没问要干什么,更不问原因。

“难道,宋总您要的东西在他手里?”戈战旗顺着宋星月的思路道。

对了,这是规矩。

“作为一个投资人,应该知道,人的品质里最可不信的就是诚实。其实误撞这件事可以有这样一个版本,事发后,他通过正常渠道对我们施压,我们也通过正常渠道冰释这个误会,很简单,无非付出点代价,这种事摆平不难。”宋星月坐在摇椅上,慢慢地转着,以她的经验在描述着没有发生的版本,这个最应该发生的版本却没有发生,让她的心揪起来了,疑问的眼光再一次投向戈战旗,“可他为什么不声不响呢?”

做什么,怎么做,什么时候做都可以问,唯独原因,从来都不问。

嗯,戈战旗点点头。

    

“如果你知道监狱里的那个人是谁,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宋星月莫名其妙来了句,没等戈战旗听懂,她笑着转着话锋问,“看样子,你相信他,他也说服你了?”

月黑风高,处处黑影,这时间段出来的,非警即匪。

“也许……他没有想的这么深吧?据他所讲,就是见过一个监狱里的嫌疑人,我们和他是个误会。”戈战旗道。

还好,是警察,时间渐渐指向零点,两个嫌疑人还没有下落,骆家龙和肖梦琪跑了一趟辖区的派出所,从中小旅店人口记录上提取资料,范围扩大了方圆十公里所有的酒店。

这一点戈战旗早意识到了,因为不知道对方会出什么样的招数,所以他把能想到的漏子都补上了,包括送走人,包括派出所公关,甚至包括和市局、警校的搭上线,就为了以防意外。谁知道最后是那样一个结果,人家就那么随随便便地来了,让整件事觉得有点虎头蛇尾了。

不过效果打折扣了,根本没有发现。

“这才是最精明的地方,他要真到公司闹事,反而好解决了。恰恰他这样不声不响的,让我们摸不透深浅啊。”宋星月道。

换,马上换思路,根据余罪的思路,很可能住进了高档酒店,这两人的消费水准,不会进小店。

戈战旗知道,也许她真正的兴趣在这位警察身上……或者,在他知道的东西上。他思忖片刻道:“很精明一个人,说话不多,但句句中要害,第一次打交道,胡子他们失了手,我以为会有麻烦,没想到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过去了。”

找,几个分头找,一个小时连跑数家酒店,在出租车消失的时间段,查到了数家酒店的监控。

戈战旗此时悬着的一颗心才慢慢放下,倒了杯水,恭敬地放到女总裁面前,又小心翼翼地端着椅子,坐到了办公桌前,此时宋星月才收回了眼光,像是漫不经心地道:“这位警察……叫余罪是吧,你和他接触过,感觉怎么样?”

又傻眼了,根本木有见人。

“你没做错什么,相反,你做得很好,不管是投资,还是这件事。”宋星月道,美目眨着看着面前这位年纪不大,城府不浅的分公司经理,或许是因为同是出身寒门的缘故,她对这位口风严实、做事稳当的年轻人,一直抱之以很大的期望。比如此时,都看不到小伙子脸上露出点好奇、惊讶,或者其他表情来,这才是她最喜欢的。她道:“公司的事,既然交给你了,我就不准备操什么心了,底子打好,路子摸熟,万一实业滑坡,我希望你这里会是一个惊喜……我这次回来,主要是其他的小事,坐,戈经理。”

难不成上天入地了,几人头碰头,钻在采访车里研究,

“对不起,宋总,我没能办好这件事,这些人实在太难打交道了。”戈点旗低头道,主动认错总比领导批你好一点。

骆家龙说:“会不会虚晃一下,住其他区去了?”

看完了,宋总的脸色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她看看一直恭立的戈战旗,似乎很满意,慢慢地拔出了那个保存着所有东西的U盘,放进了精致的女包里,一托腮,好奇地看着戈战旗,像是询问。

“不可能,”余罪马上反驳,“他根本不知道咱们追到他后面了,虚晃等于脱裤放屁。”

所以,每次的见面就像这样沉默着,等着宋总偶尔问及一句两句。

鼠标提想法了:“会不会狡兔三窟,在这个城市,也有个窝?

也是后来,他发现在这种环境下,沉默是最好的品格。

可能,哎呀妈呀,众人齐齐拍脑门,那可惨了,这周边尚林、光华、幸园等等七八个小区,那得多少户啊?就查也来不及啊,等查着了,案也作完了。

后来,总裁的助理无意中透露,之所以选择他是因为他没有任何背景。

不可能有窝,绝对不可能。余罪越到急的时候,脑筋反应更快,他排着判断:这个房价比五原高,一平方米小两万,一套房得二百多万吧,这男的至于还需要置业么?何况还带着个那么能花钱的败家娘们儿,绝对不可能,他就挣够这么多,也供不住花销,光五原一个月得花多少钱?

那像一个魔幻的故事啊,一个刚刚注册不久的公司,转眼成交上亿的金额;一个空空如也的账户,转眼有数以亿计的资金进入,而交易方居然都是闻名遐迩的国企,而且都是合理合法的生意,合同齐备、照章纳税,谁也挑不出任何毛病,当然,也没人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那可能是什么?

他属于幸运的一位,入职到星海麾下,其实同行里没人看好这家来自外省的公司,而他入职也发现,这位总裁根本就不懂投资,或者,她根本不需要投资。

有可能租的,像五原一样,临时落脚点,在这种旅游城市里,真租一套房绝对比住店安全。

星海筹措投资公司的时候,他还是国贸大厦里某层看盘的操盘员,那是个处处充满着一夜暴富神话的地方,不过身在其中却看得更清楚,危机要远大于机会,一夜赤贫总比一夜暴富的机会要多得多,那像一个被诅咒的地方,经常有走进大楼,直接从顶层跳下来完成人生最后一次飞跃的人。

这一点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于是就查,可派出所就剩个值班的,租住房屋的登记都提取不出来,只能从联网的信息上查到一个地址和房主名称,这对于查嫌疑人,几乎形同虚设。

戈战旗未敢插话,一直保持着恭立的姿势站在桌前,就像每天助理这样等着向他汇报工作一样。面前这位,是改变他人生轨迹的一位,否则直到现在他仍然是落魄在京城、处处递求职简历的北漂一员。

这时候有个神转折了,兽医翻着手机大惊小怪地道:“你们说这样有没有可能,临行前一天,订个房间……这儿的家庭旅馆很发达的,统一有个公司经营者,信用卡直接可以交订金……哇噻,几小区里都有幢楼专为对外出租。”

办公室里,这位拥资亿万的女富豪在做着一件和她身份不相干的事,仔细地、一页一页地看戈战旗整理的东西,有关那位小警察,有关他击退几位保镖的合围,有关他主动上门讲明这些情况,那些录音她几乎是一字不漏地听过,几次暂停,紧锁着眉头,像是在判断真假。

众人一愣,余罪抢过手机,眨巴着眼看着,对比着电脑上的行政区图,眼睛越来越亮。兽医紧张地问:“余处,可能么?你不是说往简单处想么?这就是个最简单的方式嘛。”

“是你让我为难,你觉得被窝里谈公事合适啊。”韩如珉生气了,一扭身,走了,不理会姐妹了。殷蓉耸耸肩,似乎并无介意。

“神探……你也能当神探了,走,往前走,到吃烧烤那地方……离出租车下车的地方500米就是幸园小区入口,说不定就在眼皮底下……不对,肯定就在。”余罪道。

“可能……宋总的事还有点麻烦,可能,戈总说有必要的话想和那边拉拉关系,人熟好办事呗。怎么样?为公司效忠的机会到了,你不会坐视戈总为难吧?”殷蓉隐晦地道。

群情激动,驱车绕了个圈又回到原点,半路骆家龙直拍额头,后悔不迭地道:“应该就在这儿,你们看他们两走去的方向……西北方,虽然很快出和监控范围了,但那儿的去向,正是幸园小区入口。”

“怎么问这个?”韩如珉不悦了。

那几位跑得腿酸脚疼的,齐齐朝骆家龙竖中指。

“星海旗下的生意,有不过亿的么?咱们算是少的了……大韩,对了,戈总问,你和那位警察关系发展得怎么样了?”殷蓉小声问。

有时候就是这样,踏破铁鞋无觅处,只缘身在此山中啊,骆家龙网上查找了小区内建的家庭旅馆,五原方反查着联网的付款记录,前一天还真有五原六位旅客入住,都是网上付款,就即便两个嫌疑人隐瞒身份,可银行的双向结算记录是做不了假。

“不会吧,好歹咱们的募资也过亿了。”韩如珉道。

结论是:很可能就在这儿。这个离出租车消失地不到一公里的地方。

“拜托,咱们在集团公司顶多算这个。”殷蓉竖着自己的小拇指道,指指房间里解释着,“接机的都是市里的几位领导,中午饭他们早安排好了……要不是宋总就是本省人,估计这种分公司,人家来都不来看一眼。”

这个氛围肖梦琪也被刺激得一点疲累没有,她安排着骆家龙和她一起再到派出所请位民警,以查房或者其他名义,到这幢小区里转一圈,最好能尽快查实落脚地,否则睡都不安生。

韩如珉给总裁的助理倒了茶,安排在隔间的办公室,出门时,恰好碰到殷蓉出来,她悄悄拉着殷蓉问:“接机怎么这么久?”

对了,还真麻烦,小区有保安看着,估计门都不好进,可真拿着警证进去,一查鸡飞狗跳的,又担心打草惊蛇,这时候很敏感,就像鱼儿咬钩那一刹那,真发现危险脱了钩,那可惨了。

精心的准备,只赢来了宋星月匆匆一瞥,和分区的经理、员工见了个面,鼓励的话简单讲了几句,宋总直接就被请进戈战旗的办公室了。

肖梦琪一下给吓住了,反倒不敢按常规的方式来,她瞪着余罪问着:“可这大晚上的,能怎么办?”

匆匆数分钟人车已到,戈战旗奔着去开车门,轻车简从,只有两位助理随行的宋总让韩如珉啧啧称奇,平跟鞋、普通的长裤、月白缕衫,顶多那条披肩还有点时尚感,面貌虽然精心打扮,不过以韩如珉混迹夜总会的眼光,一眼就能看得出,这位韶华已逝的宋总有点憔悴,远不像外表这么光鲜。

“我有办法。”余罪一把揪着骆家龙,耳语几句,直撵着骆家龙下车,装模作样的背了个背包,以住店的名义进这个小区了。

门厅的欢迎条幅,走廊星海的LOGO,迎宾台直到门厅的鲜花,还有二十多人的礼仪队伍,这准备的在她看来,已经是相当精致了。

“什么意思,这光景应该早睡了吧?”蔺晨新不解道。

午后十四时,忙了大半天,饭也没来得及吃,一直守在锦泽苑公司的韩如珉,终于等来了总裁视察的车队。

“热逑成这样,睡个屁,还不到零点,没看好多房间亮着灯。”余罪抹着汗道,其他人问,他不说,反正一会儿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骆家龙又背着包屁颠屁颠跑回来了,说着里面的电话多少,内线怎么拔,然后房间一共十七层,每层都有六个房间,今天登记入住呢……他翻着手机,偷拍了一张记录,给余罪了。

    

残缺不全的,到底怎么办呢?余罪和骆家龙像是同时热恋一般,脉脉含情地看着肖梦琪,肖梦琪讶异地直看自己,傻眼问着:“怎么了?”

半个小时后,这一行特殊的队伍准时开拔,这个时候,司机都纳闷了,连目的地都不知道……

“打骚扰电话怎么样?问里面要不要特服。”余罪道。

报社的动作居然比警务调车还快,不到半个小时,来了一辆商务,一辆采访车。

“声音咱们采集过,可以对比。”骆家龙道。

“赶紧回去准备,上什么当啊。”来文一点也不介意,联络着报社,汇报着这里的情况。

肖梦琪气得眼一瞪,兽医、杜雷、鼠标一听这办法,蓦地喷笑了,笑得弯腰蹲在车里,咚咚擂得车身直响。还好随行记者都不在,要在恐怕得笑翻了。

“来姐,我怎么有上当的感觉?”小编貌似被这群无底线的警察给惊呆了。

面红耳赤的肖梦琪可接受不了这个提议,她摇着头道:“你们就不能想点正经办法……至于么?”

肖梦琪明白了,知道这一大笔经费又省掉了,她尴尬地看着来主编,然后低着头出去了。

“可是这三更半夜的,就地方警察也来不了人啊,何况保密起见,我们尽量还是不要和他们联系。”余罪刺激着肖梦琪道,“那我没其他办法……你想一个。”

“好嘞,准备出发……全部轻装简从,除去必要的设备一律不带,咱们全部乘报社的车,便于隐蔽,半小时后出发,都准备一下。”余罪道,一挥手,齐齐准备去了。

“可我……我有什么办法?”肖梦琪气得跺脚了。

“没问题。”来文迫不及待道。

本来准备逼宫肖政委的,谁可知道救场的来了,兽医分开几人,站到肖梦琪面前道:“你们别难为肖政委,有什么我来。”

“那要不这样?咱们警民联手,来一次化装侦察?我们提供案情线索,你们跟踪采访……不过说好,我们的费用真没批下来,得全由你们负责。”余罪道。

“你确定你行?”骆家龙笑着问。

“我们报社有车,这次是报社全力支持,新闻采访车、商务车都可以调用。”来文道。

“小看兽医兄弟,女人的事,除来来月经和生孩子不来月经他不行,其他差不多都行。”杜雷道。肖梦琪瞪了他一眼,他讪讪不敢说话了。

“可车呢?”余罪摊手问。

没女的,就男的将就了,骆家龙安排着众人噤声,离车头地方远一点,把电话给蔺晨新,让他试试,反正就是骚扰,错了也无所谓。

“这个我来解决,太容易了,不就几个人的食宿么。”来文道。

然后,异相出现了,蔺晨新严肃地看了一眼众人,一捏鼻子,尖声细气地道:“谁也不准笑啊,谁笑人家就不理他了。”

“可我们连自己的经费都不足啊。”余罪强调道。

声音又细又尖又嫩又嗲,刺激得众人张大嘴了,哪还笑得出来,众人面面相觑,这比真妞还好使啊。

“我们又不需要你们招待。”来文道。

蔺晨新接着拨电话,又嗲又浪地说:“喂,先生您好……需要按摩服务吗?有的……那您要什么价位的……。”

女人诘难有天生的优势,怎么听也觉得余罪做得不对。余罪仰身时,决定了,很严肃地问:“真不是不带你,我们经费很紧张。”

骆家龙摆着手,录音一听不是,不过挂电话时,他还是笑喷了,边笑边抽,看着装腔作势的兽医,真想不出来,这货还有这本事。

来文不客气地道:“你这人真不够意思啊,你要找东西,我全力配合,我请你漏点新闻,你是死活推托……一点人情也不准备还我是不是?”

继续,兽医哥剜着众人,都憋着笑,下一位又开始了:“喂,先生您好……需要按摩服务吗?……您说什么按摩,全身按摩呗……服务挺好的,您用过就知道了……”

有省厅和市局的两张鸡毛令箭,来文把这干警察可难住了,眼看着时间都快到了,肖梦琪征询着余罪。余罪却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来文,似乎在审视着说谎的嫌疑人一样。

众人笑着肚疼加牙疼了,第三个……第四个……第七个电话过后,兽医又问着:“哎,兄弟们,问了七个人,就有六个要特服,这特服送不进去,不会有事吧?”

“驻点蹲守,直到你们有了。”来文笑道。

“能有什么事,骚扰电话能查到这儿?”余罪道。

“可我们现在没有代表性的案子啊。”肖梦琪道。

“不是,我是说这漫漫长夜的,心痒难耐地等不来妞,得多难受啊。”兽医嘚瑟道。

“小看我们吧,卧底黑作坊的事我们都干过,不比你们差。”来文不在乎了。

“继续问,你管他呢。”骆家龙催着。

肖梦琪给鼠标使着眼色,鼠标会意,赶紧道:“来姐,那出去日晒雨淋蹲坑的,可比当年咱们反扒队累多了。”

第八个,兽医又开始了,对方一开口却是个女声,笑着问:“要啊,你上来让姐瞧瞧。”

“肖政委,别逗我啊,我和你们警察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查积案、旧案出什么差?就出差也是有眉目了,我们不介意随同的啊。”来文笑着道。

“哎妈呀,是个女的。”兽医捂着电话对大家,一拧身子,又是很嗲地对电话道,“对不起啊大姐,人家又不是拉拉,不能给你提供服务的。”

说来说去都是熟人,居然是曾经猎扒系列报道的主笔,肖梦琪的态度缓和了好多,毕竟现在给你报道正面东西的记者不那么好找了,不过她很难为地解释着:“实在对不起啊,来主编,我们正要出差,要不等我们回来?”

电话里哈哈笑声不断,挂了。这边早把众人笑得东倒西歪了,现在连肖梦琪也庆幸,带了这么个坑货,这说话比女人还像女人,比女人可浪多了,恐怕大多数精虫上脑的男人,听声音根本不辨雌雄。

来文取笑着余罪道:“你不帮我也有办法,看看,省厅宣传部的批文加上你们市局办公室的函,不给我们点像样的东西,我们直接找你们领导啊。”

说说笑笑,直到第二十一个人,电话里传来了一声简短的声音:“不要!”

说着就来了,鼠标带着人,两个女人,说说笑笑的一看就是熟人,进门一介绍,省报社会新闻部主编来文和她的小编,连余罪也认识。

挂了。

“女记者啊,标哥相好。”杜雷兴奋地道,气得肖梦琪有把他踹出去的冲动了。

哦,声音很像,房间在1203,骆家龙对比了几遍,轻声说着不能确认。

“什么记者啊?”肖梦琪不解了。

“看我的。”兽医又来办法了,拨通,嗲声嗲气道,“大哥,你别这样吼人家好不好,人家好怕怕呀。”

“哎哟,杜蕾丝啊,这是凑热闹的事?”余罪哭笑不得了。

“大半夜的你骚扰什么呢?”男子很生气地道。

两人刚刚缓和,又有着急的来了,嘭嘭嘭乱敲门,一开是杜雷。余罪刚说肖政委特批你们随行了,杜雷一乐呵,兴奋地道:“还有几个记者,美女记者,一起去成不?人多热闹。”

“长夜漫漫,大哥你难道不想让小妹安慰安慰你孤独的心灵。”蔺晨新道。

“别客气,我吃得亏比你多,经验还是有的。”余罪笑了笑。

“滚!再打骚扰电话,信不信我报警啊。”对方的电话在将挂的时候,又听到微微的一声:谁呀。

肖梦琪一吸气,梗脖子,直腰,又一次对余罪有刮目相看的感觉了,说起来,也许自己急于向上级汇报这一案情,确实有点操之过急了。她想了想,意外地很客气道:“谢谢你的提醒。”

这边挂电话,那边忙起来了,骆家龙把在五原盯梢采集到的几个音频放一块对比,相似度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他兴奋地直朝兽医竖大拇指:“1203房间,应该就是他们。”

“就确定的事里也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所以话别说满了……你这个年纪副处算年轻的了,无过就是功,千万别有过,所以就当一个重要线索的排查,别漏口风。”余罪笑着道。

“看看,说什么来着,兽医哥这水平,专治各类妇科疑难杂症。”杜雷笑歪嘴了。

想了想,肖梦琪真把电话放下了,此时她又有点怀疑余罪是不是不确定了,她问道:“你是不是根本不确定他们是去作案?”

“厉害,厉害,真厉害。”鼠标愕然道,这本事,全警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请示,做到了再说,比说了做不到效果会更好。”余罪道。

肖梦琪看看表,神人的神技哪,十分钟就找到准确的房间了。

不料余罪一摁,看着她,她不解地看着余罪:“什么意思?”

还真没错,第二天清晨,设在对面楼层的观测点捕捉到了1203房间的景象,正是换了手机卡、换了身份,消失在长安的两个嫌疑人:商小刚、姚瑶。

“别酸了,赶紧准备吧。”肖梦琪摆手道,拿起了电话。

挥汗如雨

余罪笑眯眯地道:“怎么,不准备合作愉快?多两个拼命干活的又不是坏事。”

“来来,你来……摆个POSE,聚精会神观测的样子。”来文招手叫着蔺晨新。

“谢谢啊,肖政委。”余罪道,伸手,握势,肖梦琪没接。

“我吗?”蔺晨新乐了,这是要上法制专题片的节奏嘛,他一征询旁人,都没意见,这下嘚瑟地站在一米长的潜望镜后,果真做了个很规范、很帅气的姿势。女记者直朝着他竖大拇指。

肖梦琪瞬间又哭笑不得了,她摆手道:“好吧,好吧,你看着办吧,不过我丑话说前头啊,出了事,别再来找我说情。”

就是,比鼠标粗腰肥臀的,别提强多少倍了,这才是警察的样子嘛。

“出了问题,把俩临时工开除不就行了……早点开了不省心?”余罪又道。

乐滋滋地坐回去,鼠标接了他的位置,继续监视着目标的房间,来文坐到了肖梦琪面前,拿着录音,话筒,轻声问着:“肖政委,我的想法是,咱们按一部纪录片的程序拍,效果要一般,就做专题;效果要好,我们直接和电视台交涉,现在这种正能量的纪实专题,是很受大众青睐的。”

“你……”肖梦琪被余罪后一句噎住了,瞪着眼,憋不出那句脏话来。

“可……要没效果呢?”肖梦琪不确定了,来文一皱眉,她干脆不客气地道:“谁也不敢保证侦破和追踪是一定有结果的,这两人仅仅是重点嫌疑,而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嫌疑人,如果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罪案现场,我们可能白来一趟。”

“出于对你的尊重,所以来请示你,坦白地讲,我倒认为他们在案子中,能发挥的效果比你大,你可以不去,他们俩,可以去。”余罪道。

“没事。”来文笑着道,“我请示过报社了,有效果咱们就是双赢,没效果就当我们休假了……费用我们全支,这总没问题了吧?”

余罪轻轻地掩上门,坐到了她面前,盯着,盯了好大一会儿,肖梦琪扑哧一笑斥着他道:“耍赖是不是?”

肖梦琪微笑着,回头看看余罪,点点头道:“好像没问题了。”

“就个挂名的协警,上案子不怕人家笑话啊,再说了,他俩这品行,捅出其他娄子来,我可怎么交代?”肖梦琪道,她放下了电话,似乎不准备通融了。

“那好……你这儿做个分镜头,回溯一下大致案情……”来文摁着录音,助手架起了摄像。肖梦琪一回头,看着余罪四仰八叉躺着,杜雷靠着床边,光着膀子在擦汗,就蔺晨新还有个人样。

“打击别人的热情不太好吧?这几个案子,两个活宝比两个干警还管用得多。”余罪倚着门框道。

“这样,咱们到外间……”肖梦琪起身道。

敲门而入,肖梦琪刚安排了车辆,正准备和分局长张如鹏打个招呼,余罪进来,她堵着话道:“别来说情,出省办案你们我都不放心,何况多这两个活宝。”

“好的……那出来……你们几个别跟着啊,形象太差了,整个像个流氓窝点。”来文看着那几位,开了个玩笑。

楼下说的,余罪抬头看看楼栏上翘首期盼的二位,实在于心不忍了,直朝肖政委的办公室走去,后面那哥俩直嘚瑟地击掌相庆。

出去采访了,房门给关上了,这天气热得啊,头顶的电扇呼哧呼哧扇着,身上的汗落得,比风扇叶子转得还快,哥几个累得话都不想说,这种蹲坑的过程就是一个字:熬!

这货脑袋一根筋,气得骆家龙和鼠标牙疼了,拗不过两人,又翻不了脸,这哥俩自打被诳到鼓楼分局,就没少被当牛当马使唤,无奈之下,骆家龙和鼠标一起去和余罪说情了,央着余罪去和肖梦琪讲,这事余罪通融问题不大,但肖梦琪这一关,恐怕不好过。

气温三十九度二,这还不到中午呢。

“那给我们发个警官证不就行了。”杜雷道。

找到的这个狭小房间,还是花高价租的,报社的几位安排在宾馆,这里可就得轮班倒了,可这地方呀,就一台吱吱哑哑乱响的电扇,一张床,估计肯定白天酷热难当,晚上蚊虫成群。

鼠标又是语重心长道:“就在本市吧,还凑合,出省执法……涉及的方方面面太多,你们两个协警的身份真不好办。”

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中午饭是肖梦琪和余罪带回来的,老三样,矿泉水、盒饭,加上几包那种一块钱的学生泡菜,米肯定是旧的,菜肯定是没有肉的,不过鼠标、余罪、骆家龙包括肖政委这当警察的,都吃得津津有味,于是让已经惯于胡吃海喝的杜雷和蔺晨新面面相觑了。

“这哪儿跟哪儿呀?”骆家龙头大了。

之于警察,他们看不懂的太多了,比如为什么那么要面子,要荣誉的,偏偏办啥事都有点不要脸;比如挣不得三两千工资的,偏偏还这个样子拼命。

“你们都走了,留我们俩,还不相当于滚蛋了。”杜雷辩道。

不理解归不理解,饭后,拼命地工作仍然在挥汗如雨地继续……

“没让你们滚蛋。”鼠标解释着。

    

杜雷掺和了:“就是啊,你们说了,失足妇女都有人格,不能我们大老爷们没点人格吧,让来就来,不想让来了,就让我们滚蛋。”

    

“瞎扯淡不是?抓李红斌还是我找的线索!”蔺晨新火大了。

相比于外勤的风餐露宿,内勤就要好上许多,留守的汪慎修快到中午时,按部就班的在工作日志上画了几行字,合上档案,离开了协办,下班了。

“协警,是不能参与立案和正在侦破的案情的。”骆家龙道。

案情不会那么快有进展的,两头同时推进,需要在那边露出端倪时,这边才能组织对租住地的搜查,在此之前,肯定不会打草惊蛇,他知道这是难得的几天清闲时间。

这哥俩不敢缠肖梦琪,敢缠余罪,更敢缠下面这些朝夕相处的哥们儿,何况这些日子摸爬滚打在一起,现在又有协警名头了,追了半截的案子让人放下,可不比临门萎了还让人难堪。

出了鼓楼分局,挤上了公交,十一站路,用时半个多小时,锦泽苑大厦一公里多外的公交站下车,他刚走不远就停下了,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骆哥,你瞧我,威风凛凛的,出门我就没碰见过坏人,带上我多安全。”杜雷拽着骆家龙。

前方,街树荫下,粉色的伞,像一朵盛开的花,而伞下,是比花还美的娇厣。

“标哥,你瞅我,对警察事业一片赤胆忠诚的,出门怎么可能不带上我?”蔺晨新拽着鼠标。

韩如珉浅浅笑着向他招手。拦了辆出租车,两人上车,消失在拥挤的车流中。

远来有意

又一辆SUV从街旁的泊位中慢慢地开了出来,殷蓉驾着车,看了眼副驾上的戈总,她促狭地笑了笑问着:“现在该相信我了吧?”

两人奔出去,心痒难耐地纠缠余罪去了……

“下属的私生活我需要关注吗,无聊。”戈战旗面无表情地道。

“好歹干一票再走啊,找余罪去。”蔺晨新道。

提前二十分钟下楼,殷助理就为了给戈总看这样一个场景,一听戈总这话,殷蓉笑着问:“我怎么听着话里有股浓浓的酸味啊……戈总您可是处处被质疑啊,一位警花,对你不屑旁顾;一位助理,弃你而去哈。”

没理会,急步走了。哎呀,把哥俩郁闷的,杜雷气咻咻一甩协警帽子道:“太不给面子,妈的不干了。”

“不是还有你吗?你什么时候弃我而去啊。”戈战旗笑道。

肖梦琪起身时却愣了下,蔺晨新和杜雷期待地看着她,她知道,这两位正义感爆棚的,就等抓回人过警察瘾了,两人还没开口,她摇头道:“不行!”

“我得确认,你心里没我才走。”殷蓉揶揄地道,侧头时,又酸酸地问着,“大韩又漂亮又温柔,还善解人意,你说呢?戈总。”

“准备一下,一个小时后出发。”余罪起身道,匆匆拿起电话,要调车了。

“是啊,否则凭什么拉到那么多投资啊。”戈战旗道。

商小刚和姚瑶都没有隐藏身份,购买机票赫然都是本名,这也说明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已经进入警方的视线了,如果真是作案,要抓到一个隐藏很深的惯犯,那情形,想想就让在场的人血脉贲张啊。

殷蓉蓦地一笑,被这个解释冲淡了酸意,她再要问时,戈战旗警告着:“以后你不要在我面前谈这些烂事好不好?其实你可以直接问我,或者问她,我们俩上过床没有……我可以严肃地告诉你,没有。想问我原因吗?我也可以告诉你,因为我经常能碰到跟她上过床的男人对她赞不绝口,我会感觉恶心的……够了吗?”

“看来,我们要准备下异地办案了。”肖梦琪看着民航迟到的实时信息,给余罪亮着结果:长安市!

话很生气,不过很意外地,殷蓉却软下来,撒娇也似的解释着:“没有啦……你别生气嘛,我就是觉得好玩而已。”

“机场的监控条件是最好的,他们如果是出行就没必要刻意分开,还遮这么严实……之所以这样做,只有一个解释了——要开始作案了。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隐藏形迹,即便将来案发也回溯不到机场,即便回溯到机场,也不可能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你们看她的形象,和平时迥然不同了。”余罪道。

“闭嘴。”戈战旗训道,电话铃声响了。

“什么意思?”骆家龙问。

殷蓉知趣地闭嘴了,她侧瞥着戈战旗,那潇洒自如,那帅气逼人,让她有点目眩,有点窃喜,戈战旗看看电话号码,似乎并不避讳殷蓉在场,他接着电话道:“马老板啊……您好您好……一千万的量,我可以考虑一下,您准备做长线还是短线?星海在株洲的高铁信号项目确实在筹资,这个是比较有保障的,期限是一年,截止期是七月底,目前还缺一个亿左右……如果做短线理财,那选择就多了,不过咱们自己人,我丑话说前头啊,风险和收益是均等的……好的,我抽时间过去一下。”

“他们俩不在一个登机口,分开了……不过肯定要搭乘同一班机,你看这个女的……”余罪指着画面道,那个女人戴着大墨镜遮了大半个脸,头上还扣着长舌帽,可在这种天气下,在那种环境并不显得突兀。

大户的业务咨询,戈战旗表现平平,并不显得十分热心。挂掉电话时,殷蓉好奇地问着:“一千万的大户,你好像往外推人家啊。”

“你怎么知道?”肖梦琪问。

“你以为他们傻啊,我要表现的过于热情,那才是往外推呢,放心吧,他们会三番五次考证,然后再回来找我。”戈战旗很确定地道,那股子自信是在生意中历练出来的,连殷蓉也丝毫不觉得他的话有假。

不过看到候机画面时,余罪微微地笑着,他指点着:“要做案了。”

中午饭局、下午休息、晚上饭局、午夜消夜,身边走马灯似的换着富商巨贾,日复一日的应酬,这也是一种工作,工作的效果还是相当明显的。

这个过程很繁复,通过不同部门之间的协调远没有追踪来得快,直到候机厅的画面传回来时,民航还没有查到这两人具体的航班,毕竟案情保密,身份还未说透。

这一日,星海投资的官方网站高调向外宣布,募集的资金突破两亿元,累计为多少多少用户赚到了多少钱,那一串炫目的金额,在小范围里又引起了新一轮的轰动……

“等等,再等等消息……慎修在外勤跟踪着,让他直接进机场联络下机场公安分局,查找今天起飞的航班。”肖梦琪道。

戏里有戏

“一公一母,走到哪儿就是窝啊。”杜雷道,背后有人摁着他脑袋,直接禁止他发言了。

7月3日,到长安的第二天。

鼠标狐疑地道:“狡兔三窟啊,不会还有其他窝点吧?”

城市像个火炉,接近四十度的高温把大多数人都赶进了带着空调或者风扇的房间,即便路人,也愿意钻进商场、酒店,避一避炙热的温度,享受哪怕一下下的清凉。

有可能,蔺晨新点点头,头回同意发小的意见,这一对骗子早就过上了欧美中产惬意的生活了,想去哪去哪,想吃啥吃啥。

肖梦琪钻在车里,空调一直开着,偶尔她会摇下车窗换换气,看看未央酒店的方向。这个地方商小刚上午来过一次,据查,两天后有一次名为“房地产与投资发展的论坛”邀了北六省的房地产商以及民间投资商参会,追捕组判断:这里很可能就是下手目标。

“避暑去了吧,五原热得跟逑一样。”杜雷擦了把汗,判断道。

不过仅仅是可能,每年七八月份和年底都是各类商务会议的聚集时间,在近期组织的各类商务聚会,昨晚骆家龙清理了一下,能搜到消息的就不下十家,具体是哪一次,会不会下手、在哪儿下手……种种问题,肖梦琪觉得就骗子都没拿定主意呢。

“哟,上了机场路,他们要走?”骆家龙愕然道。

免不了有点畏难和犯愁,她现在倒期待着,骗子早点动手,好早点离开这个酷热难耐的鬼地方。

哎哟,这可真顾不上吃饭了,骆家龙通知着肖梦琪、余罪,那两位在餐厅一听到消息,匆匆就奔着回来了。此时,实时的图像已经传输回去了,从别墅出来,两人一副远行的打扮,男的长裤、凉帽,女的挽发,运动衣,两人亲昵着上了车,却不像监控这几日吃喝玩乐去了。

看到了,余罪和蔺晨新从酒店里出来,乍到阳光下,明显觉得不适应,两人像热锅上的蚂蚁,匆匆走着,直钻进车里。肖梦琪倒着车随意问着:“有发现么?”

好好,不说了,几个龇笑着,刚吃开事又来了,外勤在手机上直接汇报着,目标离开租住地驾车出去,出城了,去向不明。

“客几乎满了。”余罪道。

骆家龙刚拿饭盒,又噎住了,他气愤地放下饭吼着:“谁再影响我吃饭,我扣谁脑袋上啊!”

“会议为期三天,明天是第一天。”

“作案和做爱一样,想戒哪有那么容易啊。”鼠标道。

“报到席接待人员有四个。”

“他们要不做案呢,那就不抓了?”蔺晨新道。

“有后门,货梯,混进去不难。”

“再次犯案的时候呗。”骆家龙道。

两人轮流讲着,听得两人居然从员工通道混进后厨,然后被保安撵出来了,肖梦琪哑然失笑了,余罪还真是当卧底上瘾了,凡事总想亲自试一试。

“哎,说真的,骆哥,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啊?”蔺晨新也有点等不及了。

“我觉得,就商小刚本人,也没有看准下手的目标吧?”肖梦琪道。

骆家龙放下饭盒,作势要打,杜雷端着饭盒就跑,笑得骆家龙斥着:“以后吃饭时候不许说话啊,影响消化呢。”

“也是,好几次商务会呢,哪个能没几个土豪……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有前途的产业啊,在这种地方找有钱人真不难啊,光停车场里,一百万以上的豪车,不下二十辆。”蔺晨新道。

蔺晨新和鼠标笑喷了,一根粉条蹿鼻孔里了,鼠标剧烈地咳嗽着。

“骗子要利用的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啊,我看酒店里面的美容保健就有问题……其实都不用这么费劲,晚上骚扰电话说不准都能骗倒很多个。”余罪皱眉道,这方面,男人的防范意识为零。

“不,我发现当骗子是个很有前途的职业,花别人的钱,住别人的房子,睡别人的老婆……哎,过得真潇洒。”杜雷感慨道。

“那不一样,酒店里的妞是明码标价,她们不敢作案吧?那不等于兔子吃窝边草吗,一出事,先遭殃的是她们。”蔺晨新道。

“有疑点?”骆家龙神经质地问。

“我是说假如,女人搞这个优势是天生的,防不胜防啊,咱们得选准切入点啊,否则追在人家背后,还是处处慢一步。”余罪道。

“滚粗,你懂个屁,协警没有执法权。”杜雷协警骂了另一个协警一句,好奇地看着越来越多的资料,他不得不惊叹于这些人的生活,出入五星级酒店、奢侈品专卖店,租住的地方居然是一幢月租金九千多的复式别墅,那地方太敏感,刑警都没敢去查。羡慕之余,他感慨道:“我发现了啊!”

“啧,这好办,现在就抓起来呗……严刑拷打,这一对狗男女肯定没少作案。”蔺晨新提议道,不过他被余罪一盯,马上又省悟了,“哦对,不能这样子啊,咱警察得重方式、重证据哈。”

“快了快了。”蔺晨新兴奋地道。

开车的肖梦琪笑了笑,换着话题问:“余罪啊,那商小刚上午来这儿一趟,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骆哥,抓人还需要多长时间?”杜雷好奇地问。

“踩点吧,那会议很高端的啊,按人头算会务费用,八千六。”余罪道。

这儿忙碌起来了,饭是杜雷打的,他见识到这几个人的拼命劲了,抓着这条线索简直就是不眠不休了,所有嫌疑人到过的地方,差不多都摸了一遍,但没有确切的证据,现在连受害人的指认都不敢保证,所以未敢惊动,一直在做外围的侦察。

“还没说这个呢,太坑人了。”蔺晨新道。

午时刚过,协办里咀嚼声不断。

“这个高档酒店还不一样,不坑都不叫上档次,你不应该介意啊,你承受力应该比我们强啊。”余罪笑着道。

这一切,好像都是被掩盖着的真相啊。

“哪有啊,一晚上房费就一千多,我得收多少注册会员才能挣够呢?”蔺晨新道,极力拉低自己的水平。

扑哧,殷蓉喷笑了,然后她及时刹住,不敢再问了,很多让人意外的真相是不能摆出来的。比如,这位女总裁的出身;比如,这位戈总居然也会说粗话;再比如,在无人的时候,殷助理总会给戈总来一个甜甜的,饱含着诱惑的笑容。

“一样的,你那不也是坑人。”余罪笑道。

“另一种也差不多:是靠逼出来的。”戈战旗严肃地道。

“胡说,我们那是凭本事挣钱,童叟无欺。接受我们课程培训的有很多人重塑了自信。”蔺晨新嘚瑟着。正要和余罪摆乎一番时,他又知趣地住口了,肖政委在场,余罪又是个不解风情的,他摆摆手道:“算了,对你这种被老婆欺压,严重缺乏自信的,什么课程也没用。”

“另一种呢?”殷蓉问,绝对是另一种,就被逼无奈也走不到这种高度,这不是靠能力能达到的高度。

“小子,你找抽。”余罪咬牙切齿威胁着。

“呵呵……女人的发迹无非是两种,一种是被逼出来的。”戈战旗道。

肖梦琪却是哈哈笑了,直赞兽医有眼光,这么隐私的事都看得出来,她打断了两人的内讧,直问着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比如今天好像就很奇怪,女嫌疑人一个人去逛街了,骆家龙在盯梢着,一上午一个商场还没有逛完。而商小刚,来这里转悠了一圈之后,又乘着大巴返回机场了,杜雷和鼠标追着,还以为这货要乘机离开,不料意外的是,这家伙就等在机场,把两跟踪的都跟傻了,坐到现在已经三个多小时,愣是不知道下文。

这个突兀转折的口吻似乎并没有让戈战旗觉得惊讶,不过他没有回答,殷蓉似乎生气了,道:“不说拉倒,估计你也不知道。”

“不可能发现咱们吧?”蔺晨新心虚地道。

这话惹得殷蓉又从倒视镜里看了眼,那一眼的温柔似乎对戈总有很深的情愫啊,她压低着声音问:“哎……战旗,这位宋总到底怎么发家的?我听说后台挺硬的。”

“要发现了,那女的还在逛街?早溜了。”余罪道,他思忖着,不敢妄下断论了。

“不用羡慕,各有各的精彩,各有各的无奈。”戈战旗笑道。

“可说不通啊,如果以你的判断,要准备作案了,最快明天就可以开始,不能今天还等在机场吧?定返程机票?那不需要啊,网上一点或者找代购,分分钟的事啊。”肖梦琪狐疑地道,现在倒不确定,是直接回去呢,还是到机场和鼠标、杜雷会合。

“哇噻,女人要活到这种份儿上,一辈子就值了啊。”殷蓉艳羡地道,耳闻目睹的豪门不少,但豪到这种程度的,还真想象不出。

她把车停在路边,给骆家龙去了个电话,还好,那个女嫌疑人没有变化,仍然在女装区里挑衣服。

“假不了,否则你以为我有多大能力,在省里哪个部门都说得上话?办这些事,基本都不用宋总出面,她的助理打个电话就OK了。要让我搞这个投资公司啊,累死我也做不到这么大。”戈战旗道,话里透着浓浓的羡慕,宋总不但发家的历史是个谜,就现在,对大多数人仍然是个谜。

他要干什么?

“怎么可能?”殷蓉自然不信了,不过旋即又惊讶地问,“真的么?”

女的在挑衣服,而男的却等在机场。肖梦琪拿着电话,回看余罪,余罪沉思着,眼神狐疑着,蔺晨新要说话,肖梦琪嘬嘴吁一声,让他噤声。

“我要告诉你,现在这位市长上台阶都是通过好扶上去的,你一定不相信吧?”戈战旗笑道。

神探要思考,兽医就发笑,半晌不见回音,他笑着道:“你以为你是巫婆啊,未卜先知?”

“这还算低调啊?”殷蓉笑道,大韩不在时,谈话有时候就随便了。

“不一定非要巫婆才先知啊,不是巫婆也行……我想,是不是还有其他同伙?”余罪不太确定的口吻问。

殷蓉说着,不经意从倒视镜里看后座的戈战旗,那眼神仿佛有点嫉意,舷梯上下了宋总裁,温婉一笑,那雍容华贵的气质,一下子把她比得像丑小鸭一样,女人呀,活到这个份儿上,才不算白活一回。车行不远,看到一处执勤的交警,两侧等待的车,她如是想着……因为这位总裁,都交通临时管制了。

“啊?还有?这两人都监视不过来了,再来个?”蔺晨新吓了一跳。

“四十多了,商界奇人,很低调的。”戈战旗道,问了句公司的筹备,大韩在那边忙乎呢,早准备迎接了。

“刘二虎、大金碗、鼠标,三个受害人口供可对不上号啊,而且这个作案时间长达三年,别说搞个仙人跳,就组织个专业仙人跳的娘子别动队都够了。”余罪道。

“戈总,咱们这位总裁看着挺年轻的啊。”开车的殷蓉问。

蔺晨新哭笑不得了,这奇思妙想的,咋就这么让人难以接受呢?肖梦琪眼色泛难,貌似完全不可能的判断,有时候恰恰证明是正确的。她想了想问着:“你的意思是说,他是个组织者,下面还有数个被他控制,实施色骗的女骗子?”

权力,才是财富的最好伴侣啊。

“对。”余罪点点头。

戈战旗看看车前后鸣着警笛的数辆警车,心里慨叹地想着,总裁坐的车一般化,普通奥迪而已,但要论这样的规格,还真不是开辆什么豪车能比得上的。

“可能么,这个难度可不小,何况作案时间又长达数年。”肖梦琪道。

这个规格啊,在省会城市差不多就登顶了。

“我们警察看不到的阴暗角落太多,在犯罪领域,可能性永远大于合理性,比如前一段云城发生的绑架案,那些打工的孩子,居然能被骗到境外,他们在境外勒索汇款,咱们的执法都鞭长莫及……你应该这样想,正因为有长达数年的作案时间,他才可能组织起一个专业色骗的团伙。”余罪道。

作为地方上的公司经理,戈战旗是无缘和总裁同乘一车的,他很知趣地跟在最后面,看着几位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中年男和总裁握手寒暄,最终坐在总裁车里的,一位是银监会的主席,另一位是主管招商的副市长。

“我觉得不可能。”蔺晨新道。

这才是真正的土豪啊,比包专机的明星都牛逼,直接包警车了。

“为什么?”余罪问。

整十时,一列车队从地勤直通停机坪,接走了航班上下来的一位女人,车前后各有三辆警车开道,把一干扛着大小包行李往候机楼走的旅客看得好不羡慕。

“能组织起那种质量的妞,还几个,那不鸡头了?还需要色骗么,直接搞大保健多来钱啊?”蔺晨新龇笑着道。

  

余罪和肖梦琪同时笑了,余罪淡淡地道:“兽医啊,你还年轻,那种生意普通人想做,不是找钱,是找死。没有一定的涉黑背景,这种场子你镇得住?到时候,一个片警就整死你了。”

协办那帮子人,闲了有些日子了,该动动了,作为一名老刑警他懂得,最出成绩的就是那些悬案、积案、旧案,哪一件侦破都伴着轰动效应,可最难的也是这些案子,否则它们就不可能躺在那儿无人问津了,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这些人被旧案难住了……

也是,这种低风险、高收益的生意,还真不是商小刚这种人能干得了的。

“安排到鼓楼分局,反欺诈专案组在那儿协办有蹲点,告诉他们,那里就是侦破电信诈骗案的小组。”他如是安排道,吴主任领命匆匆而去,没有注意到,领导的脸上,怎么还有狡黠的笑容呢?

“我还是想不通啊,怎么可能?麻醉抢劫加上再次诈骗,这罪名可比卖淫危险多了,找敢干这种事的女嫌疑人,可不容易。”肖梦琪道,在她的认知领域,一个被吊销资格证的医生,组织这样一个色骗团伙,可能性远远不够,她甚至觉得余罪有点危言耸听。

这个稍稍难办了,上访惹不起躲得起,采访的惹不起也躲不起,今天给人家吃闭门羹,来日人家还你一个负面新闻,那会更头疼,许平秋想了想,太重要的部门肯定不敢接,大案情的支队出于保密性又不愿意接,眼光扫到屏幕时,他灵机一动,笑了。

“我也觉得不可能,这太吓人了,一群搞这个的,那还了得。”蔺晨新道。

“那是省电视台采访开化路刑警队,这次是省报记者,都从省厅宣传部拿到批示了。”吴主任道,领导健忘时,有必要提醒一下。

“那他等在机场就说不通了,来这儿肯定不是旅游,既然不是旅游,有作案嫌疑,在作案之前又等在机场几个小时,除了等同伙,我真想不出其他可能性来,凡事就是直观的判断最准确,这是我想到的第一种可能。”余罪道。

“不是让他们采访过了吗?”许平秋瞪着眼,很生气地问。

“缺乏合理性啊。”蔺晨新争辩着。

“对了,许局长,还有件事,省报记者又来办公室纠缠了,非要采访咱们的反欺诈行动。”吴主任将走时,又请示着,最难缠的人有两种,一种是上访的,一种就是采访的。

“你靠泡妞都养家糊口,有什么不可能的。”余罪道。

一副面苦的表情,穿这身制服,必须得顺应时势国情,只要还在这个位置上,这样的妥协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不要提以前的事好不好?我都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蔺晨新发飙了,在女政委面前提这事,有损他的形象。

想了想,许平秋还是妥协了,摆手道:“那通知交警支队吧,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私事也得当公干。”

争辩未明,手机已响,肖梦琪看看是鼠标的电话,一扬道:可能有结果了,我还真怕又有同伙来,那咱们就快吃不消了。

许平秋翻白眼了,这是一锅糨糊事,市局朝市财政要经费,市财政那些神通广大的自己一毛钱没掏,拉了几百万企业赞助给公安局拨到经费账户上了。

一摁接听,余罪和蔺晨新不自然地凑上去,然后听到了鼠标在电话里惊讶的破锣声:“哎呀妈呀,肖政委……坏事了,又接了一个女的来了。”

“好像是星海集团的总裁,在咱们省房地产、煤矿、焦化都有投资,不久前警民共建,给咱们两百多万技术设备赞助的就是他们。”吴主任道。

余罪蓦地笑抽了,指指蔺晨新,眼神问着,你小子服不服吧?

“商人?!衙门里的老爷们还要不要脸了?派交警迎接一个满身铜臭的富商?”许平秋愤懑地道。

服是服了,蔺晨新和肖梦琪可苦脸了,两个嫌疑人都跟不过来,别说又增加一个,这是准备做大案的节奏哪!

“不清楚,成秘书长通知的,应该规格低不了……我听他说,好像是一位咱们省在外面很出名的商人。”吴主任道。

  

“接谁啊?还上规格?这儿再往上规格,就是部级领导了。”许平秋斥道,要部级领导,早接到通知了。

两个小时后,熬过了午时交通的堵塞,就在车上胡乱凑合了午饭,两队人员在长安市南郊大唐芙蓉园边上见面了。

敲门声起时,许平秋随意叫了声,办公室的吴主任进来了,安排着日程,如果有临时更改,他会及时通知领导准备,很多讲演稿子几乎都是改头换尾,几年不变的内容,许平秋抬头询问时,吴主任汇报了一条突发情况:市委办公厅来电,要公安交警部门派出一支上规格的迎接队伍,机场等待。

鼠标一行坐的是采访车,那大依维柯很隐蔽,随车的来文捕捉到了几个图像,记者偷拍的设备居然比警用的还先进,从停车场远距离就抓拍到了。

于是就有了怀疑、诘难、攻讦,没有人觉得一面打击犯罪,一面还小心翼翼应对群众和媒体的警察有多辛苦,可所有人都觉得警察都是尸位素餐,否则治安怎么可能这么差?

是位留着齐耳短发、圆形脸蛋、身材火爆的妞,穿着短裤、汗衫,露着雪白的胳膊腿,怎么看也是个靓妹的水平,还是蔺晨新对女人见多识广,他一眼就看出这个女人要比第一个年纪大。

每每这个时候,许平秋心里总是生出一股子浓浓的无力感,层出不穷的犯罪方式、前赴后继的犯罪人员、日新月异的作案工具,让处在执法位置的警察永远是一个很尴尬的位置,因为哪个警察也不可能洞悉所有犯罪的实施,这个层面上讲,有罪必罚,大多数时候是一句空话。

“这是嫌疑人吗?”来文奇怪了,一窝警察看捕捉的图像,她似乎无法理解。

不管什么时候看,形势一如既往地严峻,不管警察的打击力度有多大,总不缺少那些敢于以身试法的人,特别是骗子这一行,根本就是一种生存方式。

“目前还不是,不过很快就是了。”余罪道。

有点大炮打蚊子的感觉了,他看看技侦和网警的,由于电信诈骗案的影响,两队联系对全市各个辖区露头的短信炮、伪基站、电话营销等新式诈骗进行了拉网搜索打击,全市缴获各类用于非法用途的作案工具一百余件,全部是电子类三无产品。对付已经泛滥的电信诈骗,每年省厅的统一行动能清扫一批,除此之外,局、分局、刑警捉襟见肘的警力和经费,根本不足以办理这种案子。开化路刑警队侦破的那起案子,纯属意外。

“出来了……注意……换位一下,你们这一组把车开回去,换我们这辆。”屏幕上看到商小刚出现时,肖梦琪安排着,她小心谨慎地安排着,只等此人拦了辆出租,上车走了很远,才带着诸人换乘了车,安排蔺晨新去接应骆家龙,这一组直追着商小刚的去向。

继续略过,许平秋这时候感觉稍有失望,邵万戈是个将才,的的确确不是个帅才,否则这种事,完全可以督促各派出所去干,根本不必要动用刑警上紧张的警力。

又是一个大跌眼镜的去处,居然是高铁站,这家伙安安生生地坐在候车厅里,根本不用你监视,他悠闲地品着冷饮,看报纸呢。

刑侦支队也有,他们把近一个月来各队的工作总结了一下,主要是协同辖区各派出所、治安队,清理街头设局的,流窜售卖假货的,还有在广场专门针对老龄人群以健康为名的医药、护理器械类的欺诈,抓获嫌疑人若干,缴获各类三无产品若干。

刚刚安顿下一个远来的女人,还没来得及查清身份,又到高铁车站,难道是?

略过,这种事能圆满处理,恐怕比上访讨个说法还要难。

肖梦琪想到了一种惊恐的结果,他半张着嘴,眼里有点惧色地看着余罪,被热得痛不欲生的鼠标擦着汗,难受地道:“总不成还有女的来吧?”

经侦支队,又下一起银行骗贷案,看案情是一家跑路的开发商,身后留下了八千多万的贷款无法收回,再查时,他用于抵押的一幢房产,根本就是重复抵押、重复贷款,还贷的不是一家银行的。

“一般情况下,你们怕什么,就来什么。”余罪笑道。

略过,下面的各单位想象力比执行力可要丰富多了,什么日常工作都能和专项行动挂上钩。

“如果这是个团伙,那可就太刺激了。”来文却是意外地兴奋了。

缉虎营分局,集中清理了数起辖区多发的中介骗订金、婚托、房托案件,这明显是聊胜于无,把日常案件报进反欺诈专项行动里了。

杜雷好奇地问着:“来姐,这有什么刺激的?”

略过,这种事不稀罕,太多了。

“美女组成的色骗团伙,多抢眼球啊,哎,肖政委啊,能确定么?在案发前找到她们的踪迹,可是相当不容易。”来文兴奋地道。

小店分局,刚刚处理了一起保险诈骗案,看案情,是汽车修理厂的投保人合谋,假造车损骗保。

肖梦琪苦笑了笑道:“确实刺激,要真再来几个,恐怕我们都支持不下来了。”

这个他可以不关注,这么大的公安系统,紧紧松松都过得去,他估摸着省厅新领导差不多就要朝他要成绩了,翻开了反欺诈专栏,点击着各分局、刑警队处理的案子。

“赶紧调警力啊,多来几队,而个天罗地网,我好拍个让人心潮澎湃的抓捕现场。”来文拉着肖梦琪恳求道。

翻翻内网日报,纪律作风的整顿收效还是明显的,从接警和投诉就能看得出来,只要自上而下规范一次,水平就能拉上一大截来,可是就怕惰性,过不了多久,又要故态重萌了。

“可能来不及了,案发前调拨,得向上请示,最快也得到明后天……当地的我们暂时不敢惊动,万一动静太大,把她们惊走,那就不好找了。”肖梦琪思忖着,要是来一个团伙同时作案,还真不好控制。

许平秋翻到了这一页日历,百无聊赖地看了眼,又翻翻前一日的日程安排,党办的庆典在明天,省厅的月会下午四点,消防安全工作会议上午十一点……噢,对了,还有离退休座谈会在晚上。粗粗一数,头有点大,开不完的会呀,比他在基层当刑警一个案子接一个案子还累。

可问题是,现在仍然无法确定,他们的目标究竟在哪儿!

六月二十九日,晴转多云,宜嫁娶、祭祀、出行……

两个小时后,从候车厅出来的商小刚,身边又多了一个女人,高个、披肩发、墨镜、穿着碎花长裙,两人像情侣一样,搭乘着一辆出租车离开车站。

追之尚及

团伙……绝对是一个团伙,三个女人被他安排在不同的地方,盯梢的惊讶到无语的程度,可能连三个女人彼此都不知道同来长安市。这要怎么组织犯案,怎么组织监控,怎么分配人手,肖梦琪和余罪一下子都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