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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没错,瘀青是在卡尔找上她之后才出现的。

「已经有段时间,其间可能发生了许多事情。」凶杀组组长说完蹲下来把头侧向一边,检查蒂娜‧克尔森脸部和脖子上的瘀青。

「这些伤痕是在死者死前形成的,对吗?」

「是星期二,头儿。」他现在竟然不需要查阅笔记本了,真是可怕。「九月二十五日的星期二下午。」阿萨德补充道。再过不了多久,他应该就能讲出精确的几分几秒,这男人是机器人还是诸如此类的东西吗?不,卡尔看过他的身体会流血。

「我判断应该是死前一天形成的。」法医回答说。

卡尔转向脸上带着一贯沉稳笑容的阿萨德,他竟然完全没有受到楼梯间里的沉郁气氛影响。

楼梯上传来吵闹声,巴克以前的手下带着一个家伙下来,那个家伙连鬼见了也想退避三舍。

「卡尔,你之前去过她家,那是哪一天?」

「这是维果‧汉昇。他刚才告诉我一些事情,你们一定也会想听听看。」

卡尔向他点头,马库斯心里想的和他一样。注射过量,这点毫无疑问,问题是为什幺?怎幺会发生在像她这幺机伶的老手身上?

粗壮如牛的男人看着阿萨德的眼神满是猜疑,阿萨德不甘示弱的回敬鄙夷的一眼。「这个人一定要在这儿吗?」维果大胆问道,一边秀出手臂上的刺青:两支锚、纳粹十字和三K党的记号。还真是个和善的证人啊!

「我看也是,不过……」马库斯说。

他经过阿萨德身边时故意拿肥肚撞他,卡尔顿时张大眼睛,他的同伴发起飙来可是恐怖得像恶魔一样。但阿萨德只是点点头,隐忍不发,那个水手今天走了狗屎运。

「注射过量。」法医说,然后拿出录音笔记录现场状况。尸体当然必须再进一步解剖,不过法医很了解马库斯的个性,因此先说明初步勘验结果,布满针孔的踝骨上还插着施打的针头。

「昨天我看见这个贱货和另一个烂人在一起。」

早已司空见惯的状况。楼梯底下躺着没有血色、缩成一团的尸体,蒂娜的头髮纠结油腻,人就摊在锡箔纸和一堆垃圾上,身体被殴打得惨不忍赌,整张脸浮肿变形,一个在世上还存在不到二十五年的生命就此终结,一旁的巧克力牛奶盒翻倒在白色的塑胶袋上。

他描述那个人的样子,卡尔拿出折坏的照片影本让他指认。

「喂!你能不能马上和我一起离开?」两人目光交会时,马库斯问道:「我们发现你之前找到的那个女毒虫了。她死了,死状悽惨。」

「是她吗?」他保持呼吸平浅的问道。那家伙身上散发的陈年汗味、尿骚味,就和从烂牙间呼出的口臭一样噁心。

马库斯朝其他站在毁损栅拦后面的同事点头。卡尔朝他喊道:「没有人死亡。」

男人揉揉混浊的惺忪睡眼,然后点点头,双下巴随之左右摇晃。「那烂人把这个贱货痛殴了一顿,后来我冒着被咬的危险出手干涉,把她扔了出去。」他想要挺直身躯,但只是白费力气。

要命,他到这儿来干嘛?卡尔看向马库斯如此心想。

真是个愚蠢的家伙!为什幺要编派这种谎言?

鉴识人员已经把现场彻底翻遍,应该也不用奢望阿萨德能有所斩获,卡尔正打算招手要助理过来,突然听见一阵煞车声。那辆车才开上人行道还未停妥,凶杀组组长就从里面跳出来,他和其他人一样也穿黑色皮衣,只不过他的较长、较亮,应该也比较昂贵。

一个同事走过来在凶杀组组长耳边低语。

让阿萨德星期一打电话过去,他心想。或许有人能告诉他们琦蜜是如何拿到钥匙。

「好。」马库斯说,双手插在口袋打量那家伙,那副模样只代表一种意思:他随时可能拿出手铐。

他拿出手机拨了号码打算碰碰运气,没人接。可恶的週末!他从来就不喜欢週末,老是找不到人,要如何进行重大的调查工作?

「维果‧汉昇,我刚听说你是个老朋友,因为严重性侵多位女子而服刑十年。你说自己看见那位女子殴打死者,但就你对警察熟悉的程度,难道没有学聪明点,知道不应该对我们胡说八道吗?」

他一脚跨过某个又宽又平的墨绿色物体,从上面有一半画满了白色涂鸦判断那曾经是道门,然后穿过栅门上的洞口来到街上,发现那面仍挂在电镀支架上写着「固力保、吕基斯托普栅栏与门公司」,底下还有一大串电话号码的告示牌。

维果深吸口气,想要将对话导回比较有利的起点。

卡尔为那不是他的责任感到庆幸。

「现在坦白说出事情经过。你只不过看见那两个人在一起讲话,我说得没错吧?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

卡尔望向蹲在断垣残壁之间的阿萨德,那画面有点突兀,不过鉴识人员并未阻止他进入现场,看来那些人已经懂得评估情势,并且放弃往恐怖主义的角度思考,现在只剩说服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也一同跟进。

维果望着地板,空气中瀰漫着一股罪证确凿的屈辱感,或许阿萨德在场更加深了这样的气氛。「没了。」

「打电话到思克贝街告诉侦查小组住在这儿的人叫作琦丝坦—玛丽‧拉森,又叫琦蜜‧拉森,他们有她的身分证字号和其他个人资料。如果你们有新的发现,先打电话给我,听清楚了吗?」他正要迈开步伐离开,忽然又想起什幺。「还有一件事,一个字也不要告诉那些秃鹰。」他指向那群记者。「看在老天的份上,千万别让他们得知那名女子的姓名,听到了吗?否则将会严重干扰正在进行的调查工作。也请这幺交代其他同事,好吗?一个字也不可以洩漏。」

「那是几点的时候?」

「我知道住在那儿的人是谁了。」过了一阵子后他告诉其他同事,他们穿着黑色皮衣杵着的样子就像正在等某个人告诉他们这句话。

他耸耸肩,酒精蒙蔽了他的时间概念,这情形一定持续好几年了。

卡尔的注意力转移到被炸坏的房子。这儿究竟发生什幺事了,琦蜜?若他早个二十四小时发现她的蹤迹,事情就会大有进展。

「你之后有喝酒吗?」

那群人全部过来围观,纷纷对着照片品头论足。

「只是消遣罢了。」他想露出微笑,真不是幅美观的景象。

「没错,妈的,就是她。」男人万分震惊。「照片和本人不太一样,不过我可以拿我的头保证就是她。你看她的眉毛,很少女人的眉毛像这样又粗又浓。啧啧,照片上的她好看多了。」

「维果‧汉昇承认他带走楼梯底下几罐啤酒。」把他从家里带下来的警员插嘴说道:「几罐啤酒和一包洋芋片。」

卡尔点点头,从衣服内袋掏出琦蜜的照片影本,如今这张照片已经出现磨损,尤其是在对折的地方。「是她吗?」他把照片递到男人面前。

可怜的蒂娜应该不会高兴东西被人拿走。

「是的。不过我现在回想,比较接近三十五岁而不是四十五。她看起来非常悲伤,通常悲伤的人总是显得比较老,不是吗?」

最后警方要求他待在家里,少喝点酒,之后从其他住客那儿也没再打听到其他有用的资讯。

「三十五至四十五岁,对吧?」

简言之,蒂娜‧克尔森死了,推估是孤伶伶死去的,并且除了那只名叫拉索,有时候也叫琦蜜的饥饿老鼠,可能也没有人会想念她。蒂娜只是统计资料上的一个数字,若是警察没有进一步调查,她明天就会被遗忘。

「看见了。我也告诉了警方我估计她的大概岁数。」

鉴识人员翻过僵硬的尸体,发现底下有片尿渍。

「你看见她的脸了吗?」

「真希望知道她会想告诉我们什幺。」卡尔喃喃自语。

「有的。」有个人说。「我最近曾在迪柏斯桥站看到她,那时天色很晚了,我正搭运输车回来。」他指向一辆列车。「她站在月台上面对着铁轨,像是要分开红海的摩西。我一度以为她试图自杀,不过她并没有那幺做。」

马库斯点点头。「嗯,至少我们要持续寻找琦蜜‧拉森的下落。」

「还有其他可疑的事吗?」卡尔环视众人问道。

但问题在于现在这幺做是否还有帮助。

他们耸耸肩,其他人也被那两人的笑声逗笑了。他们怎幺会知道?怎幺会有人认为这地方受到监管。

卡尔将阿萨德留在爆炸现场四下稍微打探,以便得知最新的发现与进展。等这儿结束后卡尔要他回警察总局帮忙萝思,至于爆裂物专家与警方鉴识人员仍会在现场忙碌。「我先去动物交易所,之后会去洛德雷中学。」卡尔朝阿萨德喊道,一边快步离开。

「好吧。那幺她如何拿到钥匙的呢?有人的钥匙遗失了吗?」

鹦鹉螺贸易公司坐落在蜿蜒的巷弄中,此处日后应该会盖满豪华建筑,但目前动物交易所宛如置身战后建筑群的一块绿洲,公司规模比卡尔想像得还大,势必也比当初琦蜜在这儿上班时大得多。

那两个男人哈哈大笑。「哈,开门进来的。」其中一个指着曾是栅门的地方。

星期六的宁静笼罩着这里,百叶窗的窗叶全拉了下来。

「她是怎幺进来的?」

卡尔在建筑物四周绕了一圈后发现一处入口,门并未锁住,上面写着「供货区」。他打开门走进屋内,才走了大约十公尺,便感觉自己置身在湿气重重的热带地狱,身上飙出斗大的汗珠。

卡尔不愿去算。只要几个醉醺醺的乡巴佬在铁轨上游蕩就会造成混乱了。

「有人在吗?」他沿着一排排水族箱和保育箱前进,二十秒就喊一次,最后来到约莫中型超市大小的大厅,几百个笼子堆叠排列,四处传来啁啾鸟鸣。

另外一个猛点头赞成。「从这儿到罗斯基勒至少有五十间这种房子,你猜有多少人住在里面?」

他在第四个摆满大大小小哺乳动物笼子的房间里终于发现人类的蹤迹,那个人正奋力清洗兽笼,笼子大得可以关一到两只狮子。卡尔朝他走近,察觉到有猛兽正在啃噃东西的动静,也许某处真的有狮子也说不定。

第一个男人朝脚底的鹅卵石吐了口痰。「见鬼了,根本不需要那东西。国家被治理成这样,你必须接受有人日子过不下去。」他摇摇头。「为什幺应该提醒他们那儿不能住人?能得到什幺好处吗?」

「很抱歉。」卡尔客气的说,但显然还是把男人吓得水桶和刷子掉落在地。

卡尔点点头。「有没有人知道,在你们发现她之后,她究竟是怎幺拿到许可继续住在那儿的?」

男人穿着及膝的橡胶靴站在一滩肥皂水中,看着卡尔的样子彷彿他是来敲竹槓的。

「对。」第一个男人呼应:「我就看过黑色和绿色的。她走路的时候一直四下张望,好像有人在跟蹤她。」

「很抱歉。」卡尔又重複了一次,同时向男人递出警徽。「我是卡尔‧莫尔克,警察总局特殊悬案组组长。我知道自己未事先通知便前来拜访,实在很唐突,不过我人刚好在附近,于是想过来碰碰运气。」

「是的,就是那种箱子,而且容量很大,我想箱子颜色不是每次都一样。」

男人约莫六十至六十五岁,白髮苍苍,眼睛四周布满明显的鱼尾纹,大概是多年来看着可爱的毛茸茸小动物,流露出喜悦之情时所镶刻下的,现在他似乎没那幺惊吓了。

「喔?什幺样的行李箱?黑色?棕色?有轮子的吗?」

「这幺大的栅笼清洗起来想必很费力。」卡尔抚摸光滑的栅笼纲条,故意先开口聊天,让对方有时间镇定一下心神。

他的同伴点头附和。「没错。还有,她在街上游蕩时身后总会拖着一个行李箱。」

「是的。不过非清洗乾净不行,明天得送到老闆家。」

「我没有看清楚她的脸。她通常穿件长裙和羽绒外套,但是有时候也会穿别种衣服。」

卡尔被请到另一个房间,这儿的动物感觉没那幺多,然后他说明了来意。

男人似乎很享受眼下的状况,今天对他来说真是丰富精采,而且再过一个小时他就下班了。

「嗯,我确实还记得琦蜜,可以说是印象深刻。这间公司在她来上班时已经建置完成,我想她大概工作了三年左右,那段时期我们也扩大成为进口商与仲介中心。」

「停下来!等等!」卡尔指着其中一位,「你先说。请大致描述一下那个女人长相。」

「仲介中心?」

他才亮出警徽,其中两人就争先恐后的发言。

「是的。若是哈墨有个农场主人想要脱手四十头美洲骆驼和十只鸵鸟,或者有人本来养貂,但后来想改繁殖栗鼠,我们就会出面处理。除了和一些小型的动物园有往来,公司本身也僱用了兽医和动物学家。」他一边说,笑得鱼尾纹都出现了。「此外,我们是北欧最大的批发商,经手各式各样附带保证书的动物,并且採购各种动物,从骆驼到水獭都有,从琦蜜在这里工作时就开始了。当年她是唯一为所有动物製作鉴定书的人。」

「看见女游民的火车站人员在哪儿?」卡尔询问警察总局的同事。对方指向一群男人,他们身上穿着反光背心看起来像跟军方调度来的人手。

「她念过兽医,没错吧?」

「你从那边开始。」卡尔指向屋后吩咐阿萨德。那里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砖瓦、门板与屋梁的木材碎片、支离破碎的屋顶油毡与水管、铁丝网围篱也有部分毁损,而摄影师与记者正透过铁丝网上的破洞虎视眈眈,深怕会突然发现尸体残骸。

「唉,她没有完成学业,不过对于商业交易很有概念,不仅能够评断动物的产地,还会经营通路,甚至一手解决了所有的文书工作。」

火车站附近有许多人员忙进忙出,爆炸案中还有许多尚待查明的疑点,例如是否有人计画炸飞一辆火车?若是如此,是否选择了特定的车站?是因为有某个知名人士经过此处吗?此类流言蜚语此起波落,而记者们则是竖起耳朵四处打探消息。

「她为什幺离开?」

「他是我的人。」卡尔穿过封锁线,和阿萨德从一堆警察和军方的鉴识人员中开出一条路。

男人摇头晃脑思索了一下。「时间有点久远了。不过那时候发生一些事,加上托斯腾‧弗洛林买下这里。他们两个显然很久以前就认识。她透过托斯腾的关係又遇见了另一个男人。」

※※※

卡尔看着动物交易商好一会儿,对方刻意表现得值得信赖、记忆力佳,并且拥有优秀的组织能力。「托斯腾‧弗洛林?你说的是那个时尚圈的人吗?」

卡尔由于太过专注观看电视新闻,嘴里的菸早已熄掉而不自知。

「是的,就是他。他对动物有着令人难以想像的兴趣,事实上,当初他是我们最好的客户。」他的头又从一边歪向另一边。「嗯,这些年来他逐渐握有鹦鹉螺的多数股票,不过当年只是个客户,一位魅力十足的成功年轻人。」

「是的,她在此地出没,上阿迪超市买生活必需品。」受访者指着英格斯雷街,接着转过身指向DGI-BY健身房又说:「有时候到那里洗澡。我们希望呼吁所有观众若是有任何关于那名女子的消息,请向警方通报。我们手边尚无她的确切外貌描述,不过我们相信对方是一名白人女子,年纪介于三十五至四十五岁之间,身高约莫一百七十公分,中等身材,穿着不定,但是因为她在街上生活,所以大多时候衣衫褴褛。」

「啊哈!这个人的确很喜爱动物。」卡尔的目光穿梭在成排的笼子上。「你说那两个人以前就认识,为何会这幺认为呢?」

「关于那个女人,有掌握到更多讯息吗?」

「托斯腾第一次来时我正好不在,他可能想要结清帐款,而当时那属于琦蜜负责的工作範围。琦蜜对于两人再次相遇似乎不是特别兴奋,后来发生什幺事我就不清楚了。」

「是的,很有可能。」

「你还记得托斯腾认识的那个男人是谁吗?名字是不是毕纳‧托格森?」

妈的,女记者还真会拖延时间。

他耸了耸肩,看样子是不记得了。

「所以是手榴弹造成这起爆炸事件?」

「据我所知,她那时候其实已经和毕纳‧托格森同居一年,而那段时间她就在这儿工作。」

「这个嘛……我们目前找到了手榴弹的碎片,而且是我们军队配备的手榴弹,但还无法就此针对案情提出解释。」

「嗯,也许吧。她这个人绝口不谈自己的私生活。」

女记者接着转向摄影机说:「军队的爆破专家已经在此调查了好几个钟头。」然后又转向受访者。「目前为止有什幺发现吗?现阶段是否掌握了什幺线索?」

「从来没讲过?」

「我只能说,根据火车站的资料,可以排除小屋里存放了会导致爆炸物品的可能性,我们所面对的是一起令人费解的爆炸事件。」

「没讲过。我不知道她住在哪儿,她的个人资料也都由她自己处理,所以我恐怕无法提供你更多讯息。」

「此次爆炸是犯罪行为吗?」女记者故意用特别夸张的声调发问,显然是希望藉此替平淡的报导增添惊悚的氛围。

男人站在一个涠子前,一双骨溜溜的黑色小眼睛信赖的看着他。「这是我的心肝宝贝。」他拿出一只只有拇指大小的袖珍猴。「我的手就是牠的树干。」他把手竖直,小猴子就在他两只手指间爬来爬去。

「目前我们只了解到有位女游民曾住在这栋小屋内,火车站人员最近几个月曾多次看见她偷偷进出,不过尚未发现此案和她或者是其他人有关的迹象。」

「她是否提过离开鹦鹉螺的理由?」

电视画面切换到警长说话,卡尔把音量调大。

「我想没有什幺特别的理由,纯粹只是想去做点别的事情。」

电视画面切换,这是新闻第二十次插播火车站小屋爆炸案,由于一些缆线被扯坏造成火车交通因此中断,不远处停着两辆黄色维修车,因为部分铁轨也遭到爆炸波及。

卡尔重重呼了口气,把袖珍猴吓得躲到主人的手指后头,心里暗咒自己提出的问题真蠢,一点审问技巧也没有,随即脸色一沉正色问道:「我相信你绝对非常清楚她为何离职,麻烦请你告诉我。」

他出神沉思。她如今在哪儿?

男人把手伸进笼子里,袖珍猴顿时不见蹤影,然后转过身看着卡尔。男人虽然一头白髮,满脸白鬍鬚,但是亲切和善的感觉已经不再,白色的毛髮在他周围筑起一道引人反感的光晕,或许面容依旧温柔敏感,但是眼神却透出精光。「我想你现在最好离开。我尽其所能提供协助,你不应该反而诬赖我在说谎。」

他从未感觉琦蜜像现在这幺接近,就连之前从她继母口中了解她小时候的样貌时也没那幺亲近。

果然如他所料,卡尔心想,脸上故意换上一个施人恩惠的笑容。

卡尔心生一种荒谬的感觉,在他办案生涯中经常出现类似的情形。

「我忽然想起一些事情。」他说:「这家公司最近一次接受检查是什幺时候呢?笼子会不会排得过于紧密?通风设备有没有问题?在运送过程多少动物因此死亡?在这儿又死了多少?」他逐一看着笼子,胆怯的小动物躲在角落里急促的呼吸。

几个小时后卡尔就要到洛德雷的中学和寄宿学校以前的老师克拉夫斯‧耶朋盛碰面,根据曼佛列‧史洛特的说法,他就是当年和琦蜜传出师生恋的老师。

交易商咧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假牙。卡尔看得出来他想说什幺,鹦鹉螺贸易公司显然资金雄厚且利益得到保障。

卡尔嘴里咀嚼着萝思先前啪一声放在桌上的千层饼,液晶电视正播放着关于缅甸军政权的新闻报导,僧侣的紫色僧袍宛如斗牛士用来逗弄公牛的红布,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至于丹麦派驻阿富汗的士兵所遭遇的苦难则滑落到优先名单的最后一位,但国防部长绝对不会因此感到遗憾。

「你想了解她离开的原因?那幺我建议你去问托斯腾,毕竟他是这儿的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