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你先做,你难道不怕事成以后,我退缩了?”
我提议道:“我先来。主意是你拿的,由我先来实施,会公平一些。”
“我相信你不会这样。”
然后他开口了:“我们两个中间,得有一个人先一步执行这个计划。”
“你说得没错,朋友,我不会那么做的。但是,你不该轻信别人,不能主动要求先去冒险。”
接着,我们两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双手都搁在桌面上,脑袋挨得很近,沉浸在那个绝妙的主意里。
说完,他把手插进口袋,摸出一枚亮晶晶的硬币,把硬币掷向空中说:“猜猜正、反面。”
“你太谦虚了!确实很棒!”
“我猜是正面。”我每次都猜正面,跟大多数人一样。
“这个主意肯定你也想过,要不然,我们的话题也不会引到那里。”他谦虚地说。
硬币落在桌面上,不停地旋转,停下来的时候反面朝上。
我瞪大眼睛,声音很低地说:“太棒了!妙极了!”
那个下午,我费了一些周章跑去看望玛丽。跟她一阵热烈的拥吻后,我说:“我们有希望了。你明白吗,我说,我们的未来有希望了。”
“很好。想想看,朋友。你有一个前妻,如果可以逃避刑事处罚的话,你愿意出手谋杀。而我也一样,如果可以逃掉惩罚,我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杀死。现在,只有一种方法可以让我们逃脱,那就是互换受害者。”他俯下身子,用低低的声音说。这时候,附近并没有人,有的只是我们的耳语。“朋友,没有比这样更容易的事了。你解决我前妻,我了断你前妻。之后,我们成了两个自由人。”
“真的?我太高兴了!真难以置信!”
“我想是的。”
“是真的!事情会成功的,我有预感。”
“有一部电影,名叫《火车上的陌生人》,你看过没有?电影讲的是两个陌生人搭上了同一趟火车,他们相互倾诉苦恼,最后,他们决定互相调换自己的手下。这回你懂了吗?”
“哦,亲爱的!我希望这一天来临!”她说。
“我有点拿不准。”
又一个星期六。早晨,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我们约定好了还在手球场见面。这一回,我们只玩了六场就草草结束了。我们擦干汗水,穿上衬衫,就去了另一家酒吧,每人喝了一杯啤酒。
“虽然,我们一块儿打了两个小时的手球,可是这一点没人知道。当然,我们也一同喝过酒,只有侍者知道,可他肯定记不住这些,也没有人会去向他询问。现在,请你看一看我们的境遇,朋友。我们两个人有一个相同的目的——除去自己的前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就定在星期三或星期四晚上吧。我通常会在星期三玩扑克牌,那是我一贯的娱乐消遣,牌局会持续很长时间,大概总是到次日凌晨三点。这次不例外。”他说。
“你说的没错。”
“星期四我得跟前妻一起吃饭,饭后可能会玩一会儿桥牌,但是,不会玩过午夜,还是周三比较好,这个时间对我也有利。”我说。
“别告诉我名字,我也不需要知道。记住,我们是两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他抿了抿嘴唇说:“她一个人住,晚上十点钟肯定在家,不会离开的。也不能怪她,那幢房子确实很漂亮。但是,现在房子美不美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需要尽早下手,事情发生的越早,对我越有好处。那样的话,医生判断的死亡时间和我扯不上干系。”
“我的名字是——”我刚准备把名字说出口,就被他阻止了。
“然后,我会打电话报警。”我说。
我点点头,赞同他说:“是的,两个陌生人,连对方的名字也不知道。”
“你想干吗?”他有些紧张。
“我们是陌生人。”他说。
“别紧张。在她死后,我会打一个匿名电话给警局,告诉他们她的死讯。那样一来,在警察发现尸首的时候,你正在玩扑克牌,你就有了充分的不在场证据。”我说。
他挪动了一下身子,我知道他准备开口了。于是,我放下手中的酒杯。
他点点头,赞许道:“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你知道吗?自从我们两人偶然邂逅,我就一直很兴奋。虽然我们之间连名字都不知道。但是,我很欣赏你的为人。确定在周三晚上吗?”
他没打算立即说出口,而是陷入了沉思。我也不着急,在旁边不紧不慢地一边品着啤酒,一边等待。
“是的,周三晚上。周四一早,你就会听到好消息。到时候,你的烦恼就没有了。”
我看得出,坐在我对面的这个人已经想出什么主意。他那副神情,让我仿佛看见了像灯泡一般耀眼的亮光从他的头顶迅速掠过。当然,根本没有什么亮光,那只是漫画里出现的情节。但是,他那张圆胖多肉的脸,生动极了,我固执地认为,那不是幻觉。
“太好了。哦,还有一件事,”他脸上挂着狡黠的笑说,“如果她将承受什么痛苦的话,我保证不会难受。”
“如果我可以逃脱的话——”话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伸手拿起啤酒。
周三晚上。
“丝毫不假。你可以理解成是为了钱,当然,大部分原因是因为钱,但是,这可不光是钱的问题。事实上,我恨透了那个女人,我无法容忍她的欺诈,她把我当成一个傻瓜在随意戏耍。如果我要是能摆脱罪名的话,她现在很可能已经被送入墓地了。”说到这里,他摇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属于她的墓地,起初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可是,把整块土地都判给了她。虽然,我烦透了死后埋在她旁边,但是,原则问题我不想退让。”
她没有遭受多少痛苦。当时,我用的是刀。我闯进屋里告诉她我要行窃,并跟她保证只要她配合,我就不会伤害她。当然,我肯定是在撒谎。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撒谎。她相当配合。我还是动手了,那时,她注意力正集中在别处。她带着满脸的迷惘,断了气。可她确实没有遭受太多的痛苦,这一点我想特别强调一下。
“你说得是真的?”
等她死亡以后,我完成剩下的那部分工作——偷窃。我把整个屋子搜索了一遍,从书架上扯下所有的书籍。然后开始翻箱倒柜,把屋里弄得一片狼藉。我还找到了许多首饰,但我把它们全丢到水沟里去了。另外,我翻出了几百元现金,随手放进了口袋。
“我也想。”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挑选了另外一条水沟,扔下了那把作案的刀。接着,又把一双白色的手套丢进第三条水沟里。
“我跟你说的是实话。除了彻底摆脱她,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我陷入了爱情,可是又不能让我结婚。我已经无法忍受了,真想铤而走险。”
一切安排妥当后,我随即拨打了报警电话。
“我也会杀死我的那个。”
我告诉警方,我在一栋房子底下听到了挣扎的声音,并给他们提供了具体的地址。而且,我还很生动地给他们描述了罪犯逃脱的情形,跟他们说是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匆忙离开,他们离开的时候,开了一辆黑色的汽车。当然,我不能再做进一步的指认了。我跟他们说,没有看清汽车牌照。并推脱不喜欢留下姓名。
“我跟你说,我真想动手。如果不会被抓的话,我现在就想动手。”我用一种自白的语调,连起了前面的话题。
第二天,我跟玛丽通了电话,我告诉她事情很顺利,让她不必担心。
“是的,明白。”我说。接着,我要求侍者再加两杯啤酒。我们陷入了沉默,这阵沉默一直持续到啤酒送上桌。
“听着,玛丽,我们的事情马上就会有结果的。”我说。
“我也一样。如果我的前妻死了,估计警察前脚发现尸体,后脚就会找到我家。事实上,她就算活着,也像是一具尸体,天生冷血,浑身冷冰冰的,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吧?”
“亲爱的!你太棒了!真是太好了!”玛丽欢呼。
“可是,我也只能想想,根本没法下手。如果那个女人有个什么闪失,警察第一个怀疑的人,肯定是我。”
又是星期六,我们仅仅玩了三场手球。
“朋友,你可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和你的想法一样。”
第一场和平常一样,他赢了。可是,接下来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第二场球我居然打败了他,这是他第一次在我这里输球。第三场,我又赢了。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我没有结婚的机会了。前妻无止境地搜刮我,我感觉自己快活不下去了。其实有些话,我实在难以启齿,但是,我们两个人谁也不认识谁,我索性跟你说了。说句心里话,我不止一次地想过去谋杀她,用刀刺死她,甚至也想过把她绑在铁轨上,让火车替我解决烦恼。”
一脸输了两场后,他提议休息。或许,他觉得现在的情形根本不适合玩球,或许,他是想尽量不被人发现我们在一起打球。我记得第一次碰面的时候,他说过他喜欢赢球,那就是说他很讨厌输球。
“我也希望是这样。”
我们喝的还是啤酒,每人一杯。
“如果我能结婚的话,一定会听从你的建议。”我说。
“你执行完任务,我就已经知道了。可我总是不太相信,那不是你做的。你懂我在说什么,对吧?”他说。
“我就是这么做的。现在,我的婚姻生活还不错,我和现在的妻子相处得很好。她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是一个理想的伴侣。当然,我们之间也发生过不愉快,可那都是小问题,无伤大雅。最重要的是,她根本无意跟我离婚。因为她很清楚,要是离婚的话,她得不到任何好处。”
“是的,我明白。”
我感到有些匪夷所思,但不得不承认他的建议确实不错。我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段时间,末了,感慨道:“有道理!”
“事情发生后,警方确实没有为难我。因为我有不在场的证据。可警察并不是草包。他们没有进一步去调查,好像已经相信了这件事是盗贼所为。这真是一次非常逼真的假偷窃,就像是真的一样。这种真切,让我禁不住怀疑,这只是一个巧合。我总觉得是你临阵退却了,而恰巧在这时进来了一个窃贼。”
“其实,你不该犹豫不决。你完全可以像我第二次结婚时一样,在婚前签订一个协议书。当然,这么做是有些不近人情,因为和你结婚的是一位跟你深深相爱的女人。不过,有这么一份协议书,万一将来两人感情不和,又闹离婚,你就再不会损失这么惨重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你去聘请一位高尚、信誉好的律师,请他给你立一个法律上站得住脚的草约。然后拿着草约找你女朋友签字,她极有可能会同意签字,因为她现在正迫不及待地想嫁给你。这样的话,你就免去了后顾之忧。如果婚姻从此幸福、甜蜜,那当然最好不过,你也就损失了一两百元律师费用而已。不过,万一婚姻再出现什么差池,你也不用担心,更不用为那高额的赡养费发愁。”
“事情的真相也许就如同你所想的。”我笑着说。
“我根本结不了婚。”
他看了看我,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接着,他说:“你看起来冷静,像黄瓜一样凉。跟我说说杀她时的情形。”
“成千上万的男人都是这样。朋友,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处理跟你女朋友结婚的事情吧。”
“过不了多久,你会亲自体会。”我说。
我喝口啤酒说:“我们身上有着同样的问题。”
“我说冷静的朋友,你应该明白一个问题。你已经占了我的便宜。我的名字你应该已经从报纸上看到了。可是,我仍然不知道你的。”
“是的,但是,你应该看到一点,尽管我受到她和政府的盘剥,但我的日子仍然过得下去。不过,月月都付给她一大笔钱,我心里真的很难受。我讨厌那个女人的贪婪,她拿着我的赡养费,日子过得像女王一样优裕。”
“不用担心,很快你也会在报纸上看到我的名字。”我笑着回答他。
“指定不会多。”
“这样够公平。”
“这确实是事实。我离婚的时候,请到的律师大概比你的律师会辩论一些,不过,即使这样,我依然损失很惨重。财产分割的时候,她拿到了房子、凯迪拉克车子,以及很多她想要的东西。现在,她也没有孩子,不用承担责任,但每个月还要拿走我一半的工资,另外,政府还会扣我百分之四十的税。你可以算算,到最后我自己还能剩下多少?”
我把一张字条递给他,上面用铅笔写着地址,就像他给我的时候一样。
“现在,很多人都有前妻。”
“如果你不介意取消打牌聚会的话,我们可以定在周三,那是个不错的时间。”
他又点燃一根烟,吞了一口新来的啤酒说:“这件事情确实不是小事,我跟你提过我也有前妻。”
“我想我用不着取消,最多会迟到一会儿。打牌给了我离开的家的理由。就算我迟到一个小时,我太太也看不出有什么分别。即便她发现我说了慌,没有去打牌,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的。她拿我没折。她不会去离婚的,她拿不到一毛钱。”
“这种事情,之前我确实不太了解。”他向侍者又要了两杯啤酒。
“那天我安排跟一位顾客吃饭。吃完饭,我和顾客一起直奔一个业务会议。接着我会在单位忙到很晚,可能是十一点,也可能会到午夜。”我说。
“这是一个很老套的问题。”
“那我就在八点左右下手。因为我一般都是这个时间出去打牌。等到九点钟,我就可以完成任务,并把一切收拾停当。你觉得怎么样?我认为这个想法不错。”
“明白。”
他接着说下去:“我准备再制造一起假盗窃,还是用刀,然后开始搜查整个屋子,给他们一种假象,让他们以为是同一个窃贼所为。你说呢?”
“问题就出在离婚上。离婚的时候,法官把所有的财产全判给了我妻子,走出法庭的时候,我拥有的只是出庭时那身衣服。而且,每个月我还得付给她赡养费,付完那个剩下的钱,只够我去住一个有家具的小房间。做饭也只能用一只热盘。女朋友想结婚,可我根本支付不起。更没有能力带她进入各种高档场所,早晚有一天她会受不了这种穷日子的。”我耸耸肩说,“现在你明白了?”
“我感觉不太妥当。那样的话,警察很容易把我们联想到一起去。或许,你可以考虑把案情设计为强暴,强暴未遂,然后杀人灭口。那样的话,警方就不会把两桩人命案牵连在一起。”我说。
“我说朋友,别让我在这里瞎费劲了。赶紧说吧,别考验我的耐性。”
“这招太高了!”他的语气里充满了钦佩。也许,在此刻他确实很佩服我。因为我不仅会杀人,而且还赢了他两场球。
“也不是。”
“当然,你不用动真格的,真的去强暴她。只要扯掉她的衣服,再制造一些挣扎之后的凌乱就行。”
“这可不是什么问题。离过婚的人多了。我就是再婚的,这不是障碍。难道是宗教问题,这一次准没错,对吧?”
“她漂亮吗?”
“我离过婚。”
我承认道:“应该是这样。”
他眉头深锁说:“等一下,容我想想。两个人都是单身,也想结婚,但是中间还存在障碍,不能结婚,那难不成她是你的姐妹?不对,你说这是个普遍现象,我的头大概已经被太阳晒昏了。想不出来了,说吧,到底是因为什么?”
“其实,曾经我在脑子里幻想过强暴。”他目光闪烁,很小心地避开我的眼睛说,“那八点钟的时候,她会在家?”
“不,我非常愿意和她结婚,想和她一起白头偕老。”
“她肯定在家。”
“可你没想过结婚?”
“她一个人?”
“我们俩都是单身,她很想结婚。”
“是的,一个人。”
“那她有丈夫?”
他折好纸条,随手装进皮夹子,然后从中抽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接着,他端起杯里剩余的啤酒,一饮而尽。“整件事情简单极了,放心吧,你的难题即将解决。”他起身离开时,拍拍我的肩膀说道。
“没有。”
“我们的难题就要解决了。”我告诉玛丽。
他眉头一拧,猜测说:“你有妻子?”
“是吗?亲爱的,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太了不起了。”她说。
我接着说:“我有个女朋友,我们彼此很相爱,可我特别害怕,总觉得有一天她就会离开我。”
“这回的功臣是一个可爱的手球伙伴。”我说。
我摇摇头说:“我倒不介意这个,也许说出来对我有好处。就怕你听了会觉得心烦。其实——也不算是什么难题,在这个社会里,碰到同样困境的男人,实在是太多了。”
现在是周三晚上七点半。
“哦,这是你的私事,也许你并不想谈。”
我驱车离开住所,绕行数条街道后停了下来。我走进一家杂货店,挑选了两本杂志后,又进入了隔壁的一家男人服装店。在店里滞留了一会儿,顺便看了看运动衫。我看中了两件,但没有尺码。店员很热情地提出可以为我订货。我考虑了一下,还是拒绝了。我跟店员说:“衣服虽然我非常喜欢,可是还没到必须要买的程度。”
“你这么说也没错。”
等我返回住处时,我看见了手球伙伴的车。车子停在我住所的斜对面。于是,我将车停在车道上,拿着钥匙打开前门,准备进屋。走到门边时,我故意清了清嗓子,他迅速转过身子,正面朝向我,两个眼珠几乎快要瞪出来。
“你遇到了难题?”
我拿手指了指沙发上躺着的前妻,问道:“她已经死了吗?”
我大笑起来,那笑声听起来让人难受。“如果我这种情场称得上是得意的话,那么其余的事情,应该都算是灾祸。”
“是的,她死了。只是她挣扎得太厉害了,我下手有些重了。”他的脸一红,眼睛眨巴了几下,问道,“可我不明白,你怎么在这里?我们的计划里好像没有安排这一项。”
接着,我开始给他道歉,为自己拙劣的球技感到惭愧。他将杯子放在桌上,抖抖烟盒抽出一支烟说:“我说,伙计,何必去计较这些!我看你八成是球场失意,情场得意吧!”
“其实,答案很简单。因为这里也是我的住所。关于这一点,我应该早些跟你说明的,可是一直没有时间,实在很抱歉!乔治——我的朋友!”说完,我迅速地掏出口袋里的枪,一枪打中他的头部。
我们找了一张有坚实橡木桌面的餐桌,坐了下来,桌面上刻着各种希腊文字,是历届大学生留下的。
很快事情平息了。
到达餐厅之前,我们没有过多交谈,甚至可以说是一路沉默。
“乔治的行为,警方表示谅解。他们解释说,因为前妻的死亡致使乔治受到惊吓,心理严重失衡。他们还对他的行为作出了推测,他们认为可能是乔治经过我家时,正好留意到我要出门,或者他正好看见跟我说再见的曼拉。于是,他停下车走了下来,或许一开始并没有产生什么歹意,只是在曼拉开门时,他突然有了性冲动。而等我返回家里拿枪制止他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我用缓缓的语气跟玛丽阐述着。
他咧嘴笑道:“我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乔治真可怜。”她说,
我大笑起来:“我就觉得打完球后有些口渴。走吧,喝两杯啤酒去。我请你,只当是缴纳玩手球的学费了。”
“曼拉也一样。”我说。
“干吗去计较这些呢,那只是一场运动而已。不过,说实话,我喜欢赢球。在球场里,来来回回地跑,确实给了我一次很好的练习机会。”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显露出一抹虚伪的笑意。
她把手放进我的掌心里说道:“这一切都只能怪他们咎由自取。要是当时,乔治不那么绝情,硬逼我在婚前协议书上签字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像别的夫妻一样,好商好量地离婚。”
“你全当做是一次练习吧,我打球的水平不高,说是比赛有点不配。”我抱歉地说。
“是啊,要是曼拉不那么贪婪,给我留一条出路的话,她现在应该还能逍遥自在呢。”
“这一次打得真过瘾,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打过球了。”他说。
“这些事情,我们不得不去做。至于他的前妻,我想说声抱歉。确实我们也没法避免。”玛丽说。
我们开始休息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天气一下子变得很炎热。我们两个人站在一起,汗流浃背,不断地用毛巾擦拭脸上和胸口上流下的汗滴。
“想开点,还好有一点值得欣慰,她临死的时候,没有遭受太多的痛苦。”
在球场上,我们大概持续了两个小时,也可能是两小时多,已经记不清进行了多少场球了,场场都是他赢。我年龄比他小几岁,身高也比他高上几寸,可这些一点也不妨碍他赢球。
“没错,这一点很重要。你应该记得这一句俗语吧,说的是没有耕耘,就没有收获?”她如释重负地说。
他朝我这边看看,说:“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呢?”
“是的。”我表示赞同。
看到他停了下来,我说:“我们比赛一下?”
接着,我们来了一个长长的拥抱。很久很久,才舍得分开。
他只顾击球,并没有过多地关注我,但我可以肯定,他知道我是他的观众。
“这一两个月时间,我们需要避避风头。毕竟我杀了你的丈夫,乔治杀了我的太太。现在,如果我们一起在公共场所露面的话,肯定会招致许多麻烦,引起别人的怀疑。我们先忍耐一段时间,小心行事。大概一个月之后,你把房子卖掉,然后离开这里。你走后,再等几个星期,我也卖掉房子去找你。到那时候我们就结婚,然后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
当我到达公园的时候,手球场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正在做运动之前的热身——用力地击球,将球打在挡球网上。
“好吧,亲爱的。我们这情形,有点像一部电影里的情节。只是电影里没有谋杀。电影里讲的是小镇上的一对不正常的恋人,在公共场所里,他们必须假装不认识对方,当对方是陌生人。这片子我一时想不起名字了。”
那是一个周六的上午,时至初夏,天晴得很好,万里无云,和煦的阳光洒在大地上,暖暖的,让人感觉很舒服。
“那个电影叫《邂逅》,原名叫《我们相遇时是陌生人》。”我深情地看着她说。
我们的第一次碰面,是在哈里顿公园的手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