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我相信苏小姐你也很清楚。”萧晚的视线扫过了苏子安包扎好的额头，笑着。
萧晚的声音放慢了很多，“陆遇很特殊，他在想什么我弄不清楚，可是我唯一清楚的是他很危险。”
“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好了。”
“陆遇对你很温柔，可是陆遇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都当中没有温柔两个字，他在模仿顾远城，模仿顾远城如何对待你，模仿顾远城如何对待其他人。在你面前的时候他不是陆遇，只是盗版的顾远城而已。他对你特别对待，不想你觉得他怪异。”
“我想你离他远一点。”萧晚敛了笑，“如果说陆遇是炸弹的话，苏小姐你就是炸弹的引线。我不明白你的身上有什么吸引陆遇的东西，可只要你靠近他，陆遇出现的次数就越来越多，对顾远城所造成的困扰也越来越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子安明白她意有所指，可是却不明白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陆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像昨天如果我没有出现的话，那人现在就不是在医院里躺着那么简单了。可是，做错了事情的人是陆遇，背负愧疚的人却是顾远城。”
“因为你看到的陆遇，和我看到的陆遇不一样。”萧晚仍旧笑着，“我看到的陆遇就是昨天晚上动手打人的，经常被愤怒吞噬理智的陆遇。而你看到的，是在模仿顾远城的陆遇。”
“打人是小事，如果他杀了人呢，到时候，顾远城要怎么办？”
“为什么？”苏子安有些不安，光是陆遇这个陌生的名字就让她有些心慌。
苏子安心头一跳，像被一双大手攥住了心脏一样，疼痛和恐慌随着呼吸蔓延。
“因为陆遇太特殊了，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动作，哪怕是一个背影，我都能够认得出那个人是陆遇还是顾远城，可是，你知道你为什么分不出吗？”
萧晚不明白为什么刚才那瞬间苏子安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看起来似乎在害怕着什么，她又继续道：“所以，我想苏小姐你离顾远城越远越好。”
“我能够分得出来。”萧晚沉声说道，“不只因为我是心理医师，如果顾远城和陆遇同旁人接触，那人也可以分得出来。”
几个呼吸，苏子安慢慢冷静了下来，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苏子安想了会儿摇了摇头，她有好些时候都觉得顾远城有些奇怪，也仅仅是有些奇怪而已。虽然没有接触过别的双重人格患者，可是，两个人格之间应当有着很大的差别，或者是截然相反才对，顾远城和陆遇表现得太过正常。
苏子安看了看外面大亮的天色，下了床。见她准备走，萧晚从一旁拿出了她的手机和包递给她，“我也知道我突然间出现和你说这些有些唐突，但是苏小姐，请你好好想想，毕竟人不能太自私，不是吗？”
“十年多了，从我认识他的时候开始，那具身体里面就住着两个灵魂。”萧晚看着苏子安，突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苏小姐能够分得清楚什么时候是顾远城，什么时候是陆遇吗？”
苏子安的身体一僵，“你什么意思？”
苏子安又问：“他这种情况持续多长时间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一直就是顾远城和陆遇来回切换吗？
“我知道苏小姐一直在利用他们，毕竟那个能力对警察来说很有用。”萧晚脸上仍旧挂着和煦的笑，苏子安却觉得此时的萧晚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刀刀刺向她的软肋。
萧晚笑笑并未答话。
“你也知道？”
“陆遇就是他的第二重人格？”
“他虽然从未告诉过我，可我和他认识有十多年了，总能察觉得到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萧晚将手里的东西塞到苏子安怀里，没再说话。
“我是他朋友兼心理咨询师。”萧晚低声道，“昨天你也看到了，那个和顾远城截然不同的男人就是陆遇。”
苏子安看了她两眼，转身离开。
原来那个时候偷偷跟着她的是这个女人啊，苏子安的视线在她身上转了转，“你和顾远城是什么关系啊？”
苏子安回到警局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赫殊窝在沙发里，听到声音头也不抬地问：“你摸鱼摸得也太明目张胆了吧？我还当你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呢。”
“之前的确是见过一次，不过没有正式打招呼。我去顾远城家里的时候正好看到你从他家里出来，就有些好奇你是什么人。就我所知，顾远城没有什么女性朋友，我便跟了你一会儿……”萧晚脸上略带着歉意，“结果你却出了车祸，我把你送到医院，本来想等着你醒来之后和你道歉的，可是我临时有急事，不得不离开。”
“对不起。”
“我们之前见过吗？”苏子安莫名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眼熟。
“你的头怎么弄的？”安宁从案宗里抬起头，脸上的笑意触及到苏子安脑袋上的伤口时消失了。
“你的事情我来和她解释，去吧。”那女人拉起顾远城把人推到了门外，自己又折回苏子安的床边坐下，“你好，我叫萧晚。”
“没事，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而已。”苏子安随口搪塞过去，往自己的座位走去，叶邵正仰头靠在椅背上打瞌睡，张着大嘴的模样甚是滑稽。
“可是……”顾远城看了一眼苏子安，似乎有些不放心，面上透着些为难。
苏子安越过他的时候掐了他一把，“你昨天晚上做什么了？怎么困成这样？”
她笑着走过来停在了顾远城身边，和他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你在这里也守了很长时间了，先去休息吧。”
叶邵抹了把脸，坐直了身体，打着呵欠回话说：“昨天玩了一晚上的游戏，你脑袋怎么了？”
一道好听的女声传了过来，苏子安抬眼往声音发出的地方望过去，那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应该也是一个非常精致的女人，从头发丝到脚尖都是最完美的状态。
“小伤，没什么大事。”
“昨天在这具身体里的并不是顾远城，所以你问他也没有什么用，他们两个人的记忆并不相通。”
“没事就好。”叶邵揉了揉脸，强打起精神看着眼前的文件。
“是双重人格吗？”苏子安说话的声音很小，怕惊着谁似的，“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要跟踪那个男人？为什么要……”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响动，一队警察快步走了过来。苏子安认得他们是她在重案组的同事，每个脸上的表情都不好，上来便将他们几个隔开，说有些事情要问。
“这到底……”苏子安想问，舌头却像打结了一样，脑袋里不断涌现从前和他在一起的场景，那时候她应该意识到了的，可是她却从没有细细想过。
苏子安和叶邵交换了个眼神，也没能够从彼此的视线中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被他们带到了不同的地方回答问题。
顾远城脸上的笑意干涩，“我不是他。”
而在另外一边，陆遇醒过来之后便直接去找了萧晚，“苏子安呢？”
苏子安放下手回想着昏倒前所看到的景象，又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低声叫了句：“陆……陆遇？”
“她走了。”
苏子安伸手抚了抚，额头似乎撞伤了，脑袋上缠了一圈纱布，手一碰上去就是一阵刺痛。
“你对她说了什么？”
他指了指额头，“这儿还疼吗？”
萧晚笑着走到了陆遇跟前，“我能对她说什么，她想知道什么，我就回答什么咯。”
“没事。”苏子安抬眼看着他，似还在梦里一样，迷迷糊糊的。
陆遇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苏子安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体，他的手僵在了半空，又尴尬地放下，柔声问：“你没事吧？”
“陆遇。”萧晚大步上前挡在他的身前，“我们谈一谈苏子安的事情。”
听到了声音，那男人急忙跑了过来，坐在床沿把手朝着苏子安受伤的额头伸了过去。
陆遇猛地伸出手，掐着她的脖子将人推到了墙壁上，声音像冰一样冷。
视线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站在窗边的男人的身上，苏子安试探着叫了声：“顾远城？”
“闭嘴。”
她猛地坐直身体，紧张地打量着周围。
萧晚看了看他的表情，吓得什么都没敢说。
苏子安醒来时已是深夜，屋里的灯亮着，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陆遇很快松了手，萧晚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着，转过头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慢慢走远的陆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