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张清泉躲在房间里面想了很长时间，外面的两个人却越来越不安了。
张清泉咬着唇想了一会儿，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实在不行，就把门撞开。”赫殊低声回话。
“我无法保证。”赫殊如实说了出来，“但是绝对会比落在陆卫哲手中强。”
“你知道她把证据藏在哪里了？”
“可是……”张清泉还是有些犹豫不定，“我要是把证据交出去了的话，我会怎么样？”
“大概吧……”仔细回想一下，之前那段时间里，她几乎一直待在卧室，目光投放最多的地方是床头的墙壁，证据多半是在墙壁里面，“如果我没有办法说服她的话，就把门撞开。”
“张小姐，你还不明白现状吗？你掌握的证据是唯一能够将陆卫哲送进监狱里面的东西，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和警察合作，不然的话，真的会有性命危险的。”
赫殊轻轻呼了一口气，道：“张小姐，想想你的孩子和丈夫，陆卫哲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他连自己的兄弟都能够下手，那么心狠手辣的一个人，如果我们没有办法给他定罪的话，你可曾想过他会如何对付你，如何对付你的丈夫和孩子？”
“你怎么知道？”张清泉有些惊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难道忍心让他们受到伤害？！张小姐，我们在你房子周围发现一直有人在监视你们，你再犹豫下去的话，对方很有可能会伤害到你的孩子和家人，张小姐……”
“张小姐……”赫殊刚刚想要劝说，声音却顿了顿，好似明白了什么，“威胁到陆卫哲的证据，你一直放在家里？”
张清泉关上了门，赫殊啧了声，看了眼沈晏，两个人准备想办法破门而入的时候，张清泉却又将门拉开一条缝隙放两个人进去了，“如果我将证据交给你们的话，那你们能够保护我的家人吗？这事情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张清泉脸色白了白，沉默了一会儿却还是固执着，“我哪里都不能去，这儿就是安全的地方，我要待在这儿。”
赫殊快步走了进去，直奔向卧室，两个人拉开了床，在床后的墙壁上敲敲打打，听到了声音有些不对之后，赫殊转过头望向张清泉，“在这儿吗？”
赫殊和沈晏对视了一眼，道：“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威胁陆卫哲的事情，案件重新展开调查，我们担心他会选择灭口，所以请先跟我们去安全的地方。”
张清泉点点头，赫殊用锤子砸开了墙壁，巨大的声响在房间里面回荡着，像是锤在张清泉的心头一样，她整个人跌在了床上，捂住脸叹息出声。
“什么危险？我能有什么危险？”张清泉躲避着他的视线。
赫殊在墙壁上砸出一个不小的洞，将石块扫落才看到墙壁里面塞着一个铁盒子，盒子被包得严严实实，外头用胶带缠了好几圈。
“陆家伟被谋杀一案还有很多疑点想要询问你，张小姐，麻烦跟我们走一趟。”赫殊面上有些着急，“你现在很危险。”
赫殊撕了好一会儿才将盒子打开，里面的东西保存完整，每一份都用塑料袋紧紧包裹着。
张清泉有些害怕地往门口缩了缩，门上面拴着细细的链子让她稍微有了点安全感。
沈晏站在旁边有些紧张，毕竟赫殊手里的东西是能够终结十七年前案子的唯一证据。
张清泉和之前一样，看到“公安”两个字就慌了神，也来不及仔细看就慌慌张张地问：“去……去哪儿啊？”
赫殊打开塑料袋看了看，不出所料有那份亲子鉴定，还有一份血液检测报告和一个U盘。
“张小姐，请你跟我们走一趟。”赫殊将证件拿出来在张清泉眼前晃过。
“那是陆家伟交给我的。”东西既然都已经交出去了，张清泉也没有理由再隐瞒什么了，“里面有一份录音，是陆卫哲承认杀人的证据。”
听到了声响，张清泉急忙跑出来透过猫眼往外望了望，看到是之前见过的警察才略微放松了一点，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一只眼睛望着外面的人，“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我和你们说过，我和陆家伟已经很久没有见了，之所以会遇上是因为有段时间他身体不好经常往医院里跑，所以我们就又逐渐熟络了起来。”张清泉低声解释着，“但是，我隐瞒了很多。”
赫殊和沈晏直接跑到张清泉家门口，狂按着门铃。
“和陆家伟在一起喝茶吃饭的时候，遭到过一个私家侦探偷拍，就是录音里面说的那个沈聪云。最开始，陆家伟很生气，以为是他的太太江月搞的鬼，回去和她吵了一架，但是江月从来没有做过那些小动作。”
“我们去追。”陆遇和赫殊要了钥匙，载着苏子安追了上去。
“于是陆家伟就开始怀疑这件事情了，他让人去查那个私家侦探，可是他已经死了，听说是自杀。”张清泉仔细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不知道他都查到了什么，但是后来他要我给两个人做亲子鉴定，再后来……”
“我去看看。”苏子安打开车门下了车，她还没有靠近，就被人察觉了，车子里的人调转了车头匆忙离开。
“他就出了车祸，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陆家伟已经奄奄一息了，把他抬到担架上的时候，他突然间抓住我的手塞给了我那个U盘，叫我交给警察。”
这附近又没有什么明星在居住，多半是陆卫哲察觉出了什么，派人来监视。他既然知道了什么，那么张清泉就有危险了。
张清泉叹了口气，伸手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我那时候不知道在想什么，将U盘偷偷藏起来了。还没有到医院，陆家伟就已经死了，随后他的尸体马上就被陆家人给接走了。我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所以偷偷抽了他的血做了检测，查出当时他已经中了毒，车子大概也被人动了手脚……”
“你的意思是？”赫殊也望过去，那辆车的车窗开了一条缝隙，隐约能够看到里面的人用相机在拍摄着什么。
“之后，我在那份U盘里面找到一份录音文件，是陆家伟指责陆卫哲杀人的事情……”张清泉有些疲惫，将所有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突然间觉得身体都空了，“录音里面陆卫哲说是失手，说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说他还有妻儿，他们都是无辜的，如果被陆老爷子知道这一切的话，他们娘仨今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不管你们想做什么，最好现在就做。”陆遇透过车窗往外望去，不远处停着一辆车子，“那辆车好像停了很长时间了。”
“‘你的孩子无辜，别人的孩子就不无辜？’当时陆家伟这么说，并且劝说陆卫哲自首，说他不会告诉陆老爷子陆卫哲并不是他亲生儿子的事情，说他会替陆卫哲照顾好妻儿。陆卫哲最终同意了，说做好准备之后就会去自首，要陆家伟留给他和妻儿告别的时间，但是……”
“她又不知道陆卫哲不知道……”
沈晏查了一下那份U盘，里面的录音的确如她所说，清清楚楚地录下了陆卫哲承认杀死沈聪云的事实。
“但是陆卫哲现在又不知道我们开始查这个案子了。”
沈晏听完最后一个字，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瘫在了沙发上面仰头盯着天花板长长舒了一口气，要结束了，终于要结束了。
“如果陆卫哲觉得她和警方合作了的话，肯定会下手杀了她的。那份证据交给警察也不是，交给陆卫哲也不是，攥在自己手里更不是……”苏子安道，“张清泉开始慌了。”
“为什么你没有将证据交给警察？”赫殊问。
“但是，现在警方开始重新查这个案子，并且怀疑到了她的身上，那份证据就不是一块肥肉，而是一颗定时炸弹了。”
张清泉坐在那儿沉默了很长时间，“人都已经死了，就算抓到了凶手，人又没有办法重新活过来，可是我需要钱……”她不停地抠着指甲，垂着头不敢看他们的视线。
“我……”苏子安犹豫了会儿，她骑虎难下了。“因为掌握着证据，所以这么多年陆卫哲不敢轻易动她，这点张清泉很清楚，所以她没有选择拿着钱离开这个城市，她知道陆卫哲想对她动手的话她搬去哪儿都一样，而且那个女人是贪心的，她知道只要她手握着证据，就能够继续勒索陆卫哲。”
“因为你想要钱？”沈晏看着她，“需要钱自己不能挣吗？非要用这种方式吗？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知道这么多年来受害者的家属是如何生活的吗？”
“假设你是张清泉，你掌握了一份足以将陆卫哲关进监狱的证据，并且以此威胁过他，得到了一大笔钱，过了一段安稳的生活。现在，警察重新开始查这起案子了，你会怎么办？”陆遇低声问。
“那些钱花着很痛快吧？什么都不用做就一次性拿了数百万，立刻辞了职，买了这么好的房子，买了车子，买了奢侈品和新衣服，你过得很舒服吗？”
“为什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呢？”苏子安不解，“她让家里人全部都离开了，我还以为她最起码会有什么动作，为什么她却什么都不做，就把自己关在家里呢？”
“客厅里面放着的那架钢琴，你有从琴键下听到受害者的悲鸣吗？你这些年有想过你所花的每一分钱都是背负着别人的性命吗？你有想过你的钻戒项链奢侈品上面都是别人的血和泪吗？躺在死人枯骨上所得到的奢侈生活……”
张家大门是紧闭着的，窗帘也一直拉着，监控上能够看得到张清泉一直在卧室里面坐着，身上穿着睡衣，头发凌乱，和上次见到的模样简直像是两个人。
“你很享受吗？”
“根本没有出过卧室。”赫殊沉声说道，他懒洋洋地靠在副驾驶上，双脚交叠着翘在一旁，“这样下去不行。”
张清泉咬了咬牙，解释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这些年也受尽煎熬，每一日都担惊受怕，我也很后悔之前的贪心，我……”
“怎么样？”
“你后悔，但是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弥补，你仍旧享受着那些钱给你带来的优越和快活，你明明可以做点什么的，可是你什么都没做。”沈晏合上电脑，将那些东西全部放回了档案袋里面，冷眼看着张清泉。
两个人说着闹着回去后，赫殊和沈晏还在监视张清泉。
她从床上站起，抓在沈晏胳膊上的手指轻轻颤抖着，“我会怎么样啊？”
“总得要有点心理准备吧？”陆遇小声嘟囔了一句。
沈晏垂头看着她，许久才道：“得到你该得到的，失去你该失去的。”
“你会不会高兴到时候才会知道吧？”苏子安拽了他一下，“看着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