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克看着远处那些闪动着的森森荧光,说,“狼这东西老鼻子狡猾了,它们都是集体行动,有头狼指挥,很不好对付。大家赶快去旁边多收集点树枝树叶过来,一定不能让这火堆熄灭了,烧得越久越好。”
江近东镇静下来,说,“那怎么办?这些狼会袭击我们吗?”
几个男人赶快去周边收集枯枝落叶,席铁平向西边稍走远了一点,想多收集一点干树枝,但他刚靠近森林,就发现不远处的暗夜中也有绿幽幽的荧光在游走闪动,只好赶快退了回来。
“我们现在的位置本就位于黑狼山和双龙峰交界之处,运气不好,遇到狼也不奇怪。”谭克摇摇头。
谭克听席铁平一说,这才发现,以火堆为中心,除身后的峭壁外,他们扎营处的三面森林中都有荧光在暗处闪动,无奈地说,“这肯定是个狼群,我们已经被它们包围起来了。”
“不是说黑狼山才有狼吗?怎么我们在这里会遇上狼?”漆雕山哗啦一声拉开了枪栓。
小曹和漆雕山有枪在手,倒也并不慌张。江近东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状况,心中要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他紧张地问谭克,“谭克,那我们怎么办?有办法对付它们没有?”
“是……狼!”谭克双拳紧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
谭克说,“要是有鞭炮就好了……放鞭炮多半能把狼吓走。现在大家一定要稳住,千万别慌,狼能感觉得到人是否怕它!我们先把火堆维持好,无论如何都要让火堆烧到天亮,到时狼群也许就撤走了。”
江近东吓得后退了一大步,差点踩到火堆里。他定定神,转头问谭克,“谭克,那是什么东西?”
以火堆为中心,小曹和漆雕山持枪警戒左右,谭克、江近东和席铁平则手持刺刀,将两个女人围在中间,背靠峭壁。小曹取出烟火弹交给她们一人一支,又详细说了用法。
很显然,这是野兽的眼睛在漆黑夜晚呈现出的那种荧光,而且这阴冷荧光的数量越来越多,说明那些野兽利用暗夜的掩护,正在不断地从各处向这边聚拢。
这个时候无人敢睡,大家都蹲坐在火堆后面,警惕着对面森林里那些阴冷绿光的动静。
他们扎营的坡地背后是高耸的峭壁,前方正对幽深黑暗的原始森林。江近东看到,在那密林深处,火光映照之下,有不少暗绿色的幽幽荧光,有的静止不动,有的来回梭巡。
也许是看他们有了准备,也许是忌惮那堆熊熊燃烧着的篝火,黑暗森林中的幽幽荧光虽然闪烁不定,但却没有向他们进一步逼近,显然狼群在森林中停了下来,正在观察这边的动静。不过那些狼群也没有一点撤退的意思,只是远远地将他们围住,人和狼就这么对峙着,在那漫长的黑夜里消耗着彼此的耐心和精神。
“看那边!”漆雕山神情紧张。
又过了几个小时,天光已现,东方欲晓。一夜未眠的几人已能看到对面森林中那些狼群隐隐烁烁的轮廓,它们似乎无意隐藏行踪,静静地蹲坐在那些粗大的树木之间,像是在监视着这边的动静。
“老雕,咋啦?”江近东和谭克也钻出了帐篷。
江近东一宿未睡,双眼发红涨疼,他取下眼镜揉搓了一下眼睛,见对峙了一夜的狼群并无任何撤退的迹象,就问谭克,“谭克,马上就天亮了,这些狼还是坐在那里不动,它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钻出帐篷,见漆雕山和小曹端着步枪,站在火堆边上,张望着黑暗中的森林。被拴在帐篷边上的几匹马则不停地地摇晃着脑袋,不时打着响鼻,马蹄交替踢踏着地面,表现出明显的不安。
这时,旁边拴着的几匹马突然骚动起来,不停地一边打着响鼻,一边扬首刨蹄,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情况,在向众人示警。
众人筋疲力尽,钻进睡袋便沉沉睡去。夜半时分,值守头更的席铁平刚睡下不久,忽然听到一阵紧张而又刻意压低的喊声,“快起来,大家快起来!”
众人紧张的向森林中看去,看到那些原本蹲坐不动的狼群此时纷纷起身,在森林中来回跑动起来。
大家绕开鬼桃,顺着峭壁不停向前,一直到天色已然全黑,这才找了一处林边坡地,扎营夜宿。
谭克警惕地说,“大家靠紧一点,狼群开始跑动,不是好事,有可能要发动袭击了……”
谭克说,他们已绕开了老熊岭,这边就是黑狼山的后方,离双龙峰很近。所以他认为根本不用再劳神费力返回那道山沟,只须顺着鬼桃后面的那道峭壁向前走,即可从黑狼山后穿过,再有两天时间就能到达双龙峰了。
两个女人紧张得浑身发抖,甘筱琳将两只手紧紧抓住席铁平的腰身,低声说,“我怕!”
退回林边拴马之处,席铁平才发现左边胳膊上被手雷弹片划了一条口子,火辣辣的疼,甘筱琳拿出医药包给他包扎。为了搞清路线,谭克和小曹又研究了一遍那张出发前绘制的地形地貌草图。
席铁平回首看她一眼,轻轻拍拍她的手,说,“有我在呢。别怕,我会保护你。”
刚才七人被那鬼桃毒藤迷魂之时,小曹拼死作最后一搏,冒险向鬼桃投掷了两颗手雷,炸断它不少枝干,枝干断裂处竟然流出血液一般的鲜红液体,似乎受创颇重。那杀人藤被手雷炸断根部,就此失去生气,长长的藤须无力地垂挂下来,不再向空中四处伸展张扬。那摄魂毒氛也就此消散,七人才得以逃过一劫。
江近东双手紧握手中的刺刀,将邝美玲护在身后,双目瞪视对面的狼群,喃喃自语道,“你们敢过来,老子和你们拼了!”
那鬼桃邪树和寄生其上的杀人藤就以这种诡异的方式互相维持生存,古人见识过这东西的厉害之后,便将其形象绘于墓室之中,奉其为镇墓神兽,以求阻吓闯入其中的摸金校尉。
天色亮敞起来,虽然对面的森林中依然昏暗一片,但大家都已能清楚地看到正在不停跑动着的狼群。它们遍身披满黑色蓬松长毛,间杂着一缕缕或黄或白的条纹,体型并不太大,短吻尖耳,晃眼看去甚至还会以为是狗,只是那尖利的獠牙和阴鸷凶狠的眼神,让它暴露了真实的本性。
看来,那鬼桃或是寄生其上的树藤刚才散发出某种无形无味的迷魂毒氛,使得众人神志迷乱,产生幻听幻觉之后,身不由己向鬼桃靠近。当人走到树下,寄生鬼桃之上的杀人藤就会伸出长长的藤须将人绞缠勒毙,头颅悬吊藤上,成为杀人藤的美食。而无头尸首则堆积树下,成了上佳的肥料。
这些或大或小,或坐或立的狼只都有个共同的特点:腹部有一条纵向的白斑,一对诡诈的黄色眼睛透出凶光,它们就是黑狼山上的杀神、森林中最诡秘的游牧者——兴安黑狼。
也不知过了多久,七人悠悠醒转,才知性命尚在,并没被阴间无常勾走。再看不远处的那株鬼桃,枝枯叶萎,气衰色败,似乎奄奄一息,不再如先前那般鬼气森森、阴冷逼人。而树上那些飘荡飞舞的邪魅般的人头怪物,此时都成了一颗颗黑色干枯的骷髅,吊挂在树藤下毫无动静,看样子已经不能再作祟为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