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您是不是搞错了呀?”
“没有来看急诊的......你是说，没有出了车祸被送进来的患者?”
“怎么会——”
“嗯，本院没有姓敷岛的患者，本来今天就没有来看急诊的。”
我瞧见梶谷转过走廊的拐角，忙朝他招了招手。
“没有?”
“梶谷先生，她们说没有。”
“没有呢。”
“没有?”梶谷皱起眉，“没有什么?”
白衣女子转向桌上的电脑，摁了几下键盘，显示屏上出现了橘色文字“敷岛”。
“我姐夫。说是没有患者被送进这家医院。”
“请稍等。”
“......”
“她叫敷岛邦子，是映一的妻子。”
梶谷看看窗口又看看我，走到窗口边上。
“您姐姐?”
“这是怎么回事?”他凑近女人的脸问道。
“这个......”我看着走廊的另一侧，“电话不是我接的，是谁打过来的呢——可能是我的姐姐。”
白衣女子摇摇头。
“是从本院打出的电话吗?”
“电话里说的是品川中央医院吗?”
“没有?可电话里明明说他出了车祸被送到这里来了呀。”
“嗯，品川中央......有名称相似的医院?”
“这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患者。”她说。
“还有北品川综合医院，请稍等，我找那边确认一下。”
女人从记录簿上抬起脸，摇了摇头。
“那就拜托了。”
“对，职业是卡车司机。”
梶谷回过身来，皱着眉挠了挠额头。
“名字是敷岛映一?”
我发现走廊上有公用电话，于是一边掏摸口袋一边朝那里走去。我找出十日元硬币塞进投币口，拨通姐姐家的号码。
“大概在一小时前，我接到电话，说他出了车祸被送到这里。”
——您好，这里是敷岛家。
我焦急地抓住窗口的柜台。
“......”
“您说的电话，是指什么电话?”
姐姐的声音让我十分困惑。那语气可不像得知丈夫出事的妻子。
女人的目光落到了自己桌上的记录簿上。
——喂喂?
“......”
“呃......是我。”
“敷岛映一。我接到电话，说他人在这里。”
——搞什么嘛，是彰彦?
“敷岛先生?”
“那个，你那边没什么变故吧?”
“请问敷岛映一在哪里?”
——什么?没什么变故啊，为什么这么问?
“什么?”她问道。
“姐夫呢?”
坐在窗口对面的白衣女子抬眼看着我。
——去工作了呀。
“......”
“他人在哪里?”
“打扰了，我是敷岛映一的家属。”
——在哪里......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在哪条高速公路上啦。你怎么了?
我依指示在走廊上快步前行，不久就看到了一扇像是后门的玻璃门，门旁有个服务窗口。
“今天他是要去哪里?”
“谢谢。”
邦子的声音中断了。
“沿走廊直走，在电梯前右转，走到底就是急诊室的入口，请去那里的窗口询问。”
“我问你呀，姐夫今天是要去哪里?”
我转身向后一看，大厅侧旁有条通往深处的走廊。
——谁知道啊。大概是九州吧，明晚才会回来。彰彦，你干吗问这个?
“急诊室在左边走廊的尽头。”
“没，没什么......他没事是吧。”
“不，听说他出了车祸，被送到这里。我该去哪儿找——”
——没事?什么没事?
“是住院患者吗?”
“是说姐夫啦。他没出车祸是吧?”
穿白衣的女人抬起了头。
——出车祸?乱说什么呀!你怎么这么反常，突然说车祸什么的，别讲这种不吉利的话好吗!
“请问，敷岛映一在哪里?”
“啊，对不起......姐夫的公司没打电话给你啰?”
连过两道自动门后，我来到了兼做候诊室的大厅。沙发占据了这里的一半空间，几乎已被患者坐满。我发现大厅正面有个标着“外来患者挂号处”的窗口，便向那边跑去。
——我生气了啊......你干吗突然这样胡说八道。
我点点头，走入医院正门。
“我说姐啊，也许听起来有点荒唐，不过，你能不能找公司确认一下?”
梶谷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你去挂号处打听一下，他们会告诉你的吧。”
——确认......确认什么?
“好的，我姐夫在哪儿?”
“问问姐夫是否平安无事。”
“上杉先生，你先进去，我把车开到停车场去。”
——等等!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下车一看，车就停在医院的门前，正门上挂着“品川中央医院”的招牌。
“啊，说起来有点怪，我在打工的地方接到了姐夫出车祸入院的电话通知。”
“到了。”他说。
——不会吧......
车行驶近一小时，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滑门一开，露出了梶谷的脸。
“总而言之，我现在就在医院，但院方说没有这样的患者，现在正帮忙打听是不是别的医院收治的。我以为问你大概就能知道了......”
我怀着少许愤懑坐回原位。伊普西隆根本不信任我和梨纱。
——我没听说有这个事......没人联系过我。不可能!你想想，没道理跳过我先去通知你的，对吧?
不管怎么说，这也太过分了。如果出了车祸，他们打算怎么办?我会在危险万状的情况下被困在这里——
“嗯，我也觉得怪，可是我很担心啊，姐姐你姑且向公司——”
目光移向驾驶座与后车厢之间的隔板。
——我打电话去问问看，等会儿联系你。
锁着。
姐姐挂断了电话。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门把手。
回头一看，梶谷正站在我的身后。
“......”
“她们说敷岛先生也没被送到别的医院去。”
我突然回过神，从座位上站起来，握住了滑门的把手。只拉开一点缝应该没问题吧。
他一边摇头一边说。“刚刚我给姐姐打了电话，她没有收到车祸的通知，我叫她去跟公司确认。”
车里令人窒息。虽然开着空调，但我需要外头的空气。
“......”
既然送进了医院，想必是相当严重的事故。
“梶谷先生。”我抓住他的手臂，“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电话?”
他这样的人竟然会......
“唔......”
映一开大型卡车，连续七年以上无事故无违章。我去姐姐家玩，总会看到门楣上挂着三张装在镜框里的奖状。那是他所在的运输公司颁发的，足以证明他的驾驶技术非常过硬。
“谁打来的?”
映一出了车祸——
“稍等，我联系办公室确认一下。我只是转接了电话。”我盯视着梶谷。
我刚要开口，车门就在我鼻尖前关上了。我一个人坐在后座上，看着被涂料抹得密不透风的车窗。
“原来不是梶谷先生接的电话?”
“我说......”
“唔，电话是打到办公室的，然后又从办公室转到了研究所......总之，请等我一下。”
说完，他就把我推进了车。
梶谷推开我拿起了话筒。看着他拨号的样子，我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现在这个时间，司机已经回去了。我来开车。”
映一出车祸的通知为什么会发给伊普西隆?
我丢下游戏中的梨纱，和梶谷搭电梯来到停车场。他拉开箱型车的滑门，转身面对我。
我没把伊普西隆的电话号码告诉过姐姐和映一。按说我身边没人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