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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眼球崇拜

壁画的线条十分简陋,却极为传神,那是一个高高的祭坛,祭坛的上方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球状物,而祭坛之下,无数蝼蚁般披头散发的古人在对着祭坛上的球状物膜拜。

“这些线条是什么?”敖雨泽也发现了不对劲,过来一起帮着将石门上的灰屑全部清理掉,最终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幅粗糙的壁画。

按照祭坛下方跪拜的古人的身高比例,祭坛上悬浮的球状物直径至少在十米以上。

明智轩凑过来,拿着探照灯在石门上照射着,然后摸着刚才擦掉灰屑的地方,又掏出一条毛巾来使劲蹭了几下,灰屑掉下了更多,露出石门上的一些古怪的线条来。

“搞什么飞机,几千年前难道还有悬浮的热气球吗?还是说古蜀先民在崇拜飞碟?”明智轩看着那巨大的球状物,笑着说。

我和明智轩都抓瞎了,这么说来我们是前进无路,只能被困死在这里了? 我不信邪,使劲地推了推石门,结果当然是无功而返,只是将石门上的一些不知道多少年的灰屑给磨掉了一些。

不过真要说起来,那巨大的球状物,还真有些像是一个悬浮在空中的热气球,还有好几根绳索吊在上面,只是和真正的热气球相比,少了一个吊舱而已。

敖雨泽用一些小巧的仪器探测了一番,摇摇头说:“石门完全是实心的,厚度至少有三十厘米,就算用塑胶炸药也不一定能够炸开,除非先在石门上开一个孔,将塑胶炸药塞进去。”

但我心中却存了一个疑问,几千年前当然不可能有热气球,那么这个球状物的造型……我后退了几步,离壁画有了两三米的距离,再将灯光照射到壁画上,这个时候发现球状物的中心位置颜色更深,就像是人的瞳孔,而这球状物在稍远处看去,赫然就是一枚人类的眼球放大了无数倍的样子。而下方原本以为是绳索的线条,怎么看都像我们先前遭遇的纵目神身后游动的神经线和细小血管。

这道石门出现得十分突兀,就像是一块巨大而平整的石头,突然从拱形的门户上方落下,将整个通道遮掩得严严实实,没有留下任何可以利用的缝隙,因此连锁具都省下了。

“这不是什么热气球或者飞碟,而是一个眼球。”我有些不可思议地说,我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世上会有直径十米的眼球,如果换算成是完整的生物,那么这个生物光是一个脑袋不是至少就有五六十米的直径?

很快,我们走到了通道的尽头,眼前被一道石门挡住了去路,我和敖雨泽仔细地在石门周围查找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开启石门的机关,但幸运的是也没有任何陷阱。

“不会这才是纵目神的终极形态吧?直径十米左右的眼球,这么说来,我们刚才遇到的都是它的不知道多少辈的重孙?”明智轩先是一惊,然后哈哈笑道。

我和敖雨泽都不像明智轩那样大大咧咧,我们都是惜命的人,就算敖雨泽的特殊身份让她心中全无畏惧,可我和她恐怕都只是为了解开当前的谜题才来的,不像明智轩这个家伙,纯粹是为了个人爱好来冒险的。不过说起来,当真的有危险来临的时候,明智轩这家伙却是比谁都逃得快,也不知道他是否有受虐的倾向,一方面其实也十分怕死,另一方面又享受生命时刻受到威胁的生活。

我和敖雨泽都没有笑,反而感觉到了一股寒意。明智轩虽然是在开玩笑地推测,但是结合古蜀神话中真正的“巴蛇”是长度达上百丈的巨大怪物,那么壁画中被古蜀先民所膜拜的球体,会不会也因此是一个放大了无数倍的眼球?或者说,那是其他什么古怪的生物,只是外形长得像眼球,才被当成神物来崇拜?

看着前方黑黝黝的通道,还有通道两边巨石砌成的墙壁,我打了个寒战,似乎此行,远远不是我们事先所设想的那么简单。秦峰被纵目神掳走,很可能只是一个开始,而更多的未知危险,还在前面等着我们。

“看来古蜀时期的眼球崇拜不是那么简单,也许在当年真的存在一个长得像眼球的神灵,甚至这个神灵还指引了当时首任古蜀国王蚕丛,因此古蜀国才一度认为眼球是一种神性的象征,才有了后来的青铜立人像以及青铜面具上的纵目现象?”敖雨泽在一旁喃喃地说。

可现在看来,既然这些生物有可能是在研究古蜀文明的过程中诞生的,那么当我们面对真正的古蜀文明的遗迹时,又会遇到什么?

“拜托,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好吧?我们先将它拍下来,这些事情还是等我们出去之后交给叶教授去头痛好了。现在的关键是,我们要怎么通过这道门进去!”明智轩在一旁嚷道。

先前我们对于废弃的研究所多少有过一些了解,甚至敖雨泽还从一些隐秘的渠道知道了这个研究所部分保存在官方的资料。对于危险的认知,也是局限在当年的研究所制造出来的一些残次品生物武器,比如巴蛇神或者纵目神这样的诡异生物。

“不错,先进去再说,不管我们会遇到什么,只要能解开之前我们心中的疑问,都是值得的。再说,秦峰现在到底在何处,是生是死我们都不知道,如果他真的遭遇不幸,那么我们无功而返的话,他就白死了。”我赞同道。

我横了他一眼,就算我是个考古的外行也知道,如果真是古代的地宫遗迹,那么我们要面对的困难恐怕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得多。

敖雨泽似乎也从先前短暂的迷茫中醒悟过来,可是面对无法找到机关甚至无法炸开这厚重的石门的现实,却只能苦笑。

“前些天我还在期待自己能像电影中一样去某座古代大墓中寻宝,如果是古蜀时期就存在的地宫遗迹,这不是更加有趣吗?”明智轩眼睛一亮,笑着说。

“你们都让开一点。”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几米外拿着探照灯将灯光照射在眼球上的时候,似乎发现眼球的线条,比起先前稍微变化了少许。这种变化极小,如果换了一般人肯定发现不了,但我的六感无比敏锐,而且记忆力也还不错,因此可以肯定上面的线条,的确发生了细微的改变。

不过这也仅仅是我个人的推论,至于当年的实情是否如此,却是谁也不知道的历史秘密了。

不过这种改变,有可能是灯光的角度造成的,因此我必须要先确认这个问题。 

不过这也从侧面让我们明白了当初的研究所为何会修建在如此偏僻的地方,或许当年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一处地宫,而一些研究工作必须借助地宫本身才能进行,因此才将研究所修建在地宫旁边,方便就近做古蜀方面的研究。

敖雨泽和明智轩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但还是都依言让开。我仔细回忆着第一次将灯光照向壁画时的角度,然后按照同样的角度再次照射了一遍,没有错,眼球上的线条,的确变化了少许,不是我眼花或者灯光角度的原因造成的。

可现在我们身处的地宫,原来我们都以为是一座近现代才建立的研究所,只是修建的时候利用了自然的地下洞穴空间,可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研究所,竟然本身就是建立在一座古蜀时期就存在的地宫旁边。

那么问题来了,这石门毕竟是死物,石门上的壁画线条,怎么可能会发生变化?我感觉到自己的背心都凉凉的,加上上次在金沙遗址附近的祭祀坑中的遭遇,看来古蜀文明之中真的蕴含着众多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这些秘密如果被揭开,可能极大地颠覆人们对历史的认知,甚至是颠覆现代社会的世界观。

我心头一跳,上次在金沙遗址附近的地宫,不过是一个简陋到极点的祭祀坑,而且金沙遗址我也去过,里面的文物发掘坑似乎也很粗糙,看不出城郭的痕迹,只是出土的文物十分精美且意义重大而已。

虽然这些秘密被历史掩盖起来,或许几十年前的政府也发现了一些,并投入了大量的经费和人力物力进行研究,但最后又不知道什么原因完全放弃了。

“也不是三十年代,这里修葺墙壁的全是石头,石头之间没有使用水泥和石灰,更像是用的糯米和蛋清以及人血的混合物,这是古代筑城的工艺,至少有几千年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站着的通道,实际上是古蜀国的人修建的!”敖雨泽肯定地说。

可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就是如同敖雨泽常常念叨的一个结论:一切超自然诡秘事件的发生,都可能和金沙有关!

“不是说这里研究所的前身,最早是刘湘在三十年代修建的吗?”我问道。 

或许可以将这句话引申一下:一切超自然诡秘事件的发生,都可能和古蜀文明有关!

“不对劲,这里的墙壁,绝对不是六十年代修建的。”敖雨泽用手摩挲着墙壁的石头,有些不解地说。

金沙王朝只是古蜀文明的一部分,只是这个王朝发现在蓉城市区,又是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最大的考古发现之一,所以当省城中出现一些诡秘事件后,又恰好能和金沙或多或少地扯上关系,才让敖雨泽有了这样的感慨。

走了七八分钟的样子,前面的通道渐渐变得整齐起来,虽然还免不了带着几分粗犷,可人工的痕迹越来越浓。

现在看来,或许不仅仅是金沙王朝,整个古蜀时期的历史,都似乎透着重重迷雾,并不仅仅是神秘出现,快速鼎盛以至于能和中原文明分庭抗礼,然后神秘 消失那么简单。

“我们现在在这里胡乱猜测也没用,先朝前进去看看,我想既然秦峰坚定地告诉我们研究所里还藏着极大的秘密,而且我们在通过水池后的确也找到了上次没有发现的地宫,那么答案说不定就在前面。”明智轩倒是乐观,万一等会儿遇到危险的时候,他还能如此淡定就更好了。

现在摆在我们眼前的,不过是一幅看似普通的膜拜神灵的壁画,可这壁画的线条,居然能够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幅变化,这种变化对我们来说不知道是好是坏,光是变化本身,就足够离奇了。

“不错,古蜀国一直存在眼球崇拜的习俗或者说信仰,从开国君王蚕丛王开始,到最后灭国时期的开明帝,长达两千年的时间跨度里,都对纵目现象有近乎痴迷的崇拜,而这些眼球状的纵目神肯定是有其存在的意义的,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其中的意义何在,或许这是当年的研究所破解的金沙古卷中记载的,制造长生药的关键?”敖雨泽皱眉说。

再度观察了一阵,线条的变化更加明显了,这之间我打开手机的快速连拍功能,将这些变化记录下来,当我拿着手机上因光线不足显得有些模糊的照片向敖雨泽和明智轩讲解这种变化的时候,两个人也都感觉到了不可思议。

“或许,纵目神对应的并非什么具体的动植物,只是眼球本身。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关于古蜀国首个国外蚕丛王的描述是‘始称王,其目纵’,目纵,也就是双目极度凸出,而不管是三星堆还是金沙中出土的人像造型,都有着纵目的特点,这在全国出土的青铜器中都是独一份。而古蜀国显然不仅不觉得目纵这个现象是怪异的,反而极为崇拜,因此在青铜人像上极力表现这一点。那些纵目神,或许本身就是古蜀国时期眼球崇拜的产物。”我回忆着前些日子查找的古蜀时期的各种资料,将所有和眼球有关的资料都在脑子中过了一遍,然后说道。

他们能够接受这里的研究所里出现所谓的“怪物”,毕竟这些怪物多少有些基因工程或者生物变异的因素在内。

我渐渐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了,敖雨泽是想说在这地下研究所中出现的各种看似匪夷所思的怪物,其实和古蜀文明中几个特定的具有象征意义的东西是有联系的,那么,纵目神对应的又是什么呢?

他们也能够接受当初在市区出现的“鬼影”,甚至是祭祀坑中的诡异的“神像”,毕竟敖雨泽本来就是负责处理这些超自然事件的组织成员之一。

“在古蜀的文明中,有几样动植物,一直有着特殊的含义,比如蚕、巴蛇、太阳神鸟、鱼凫、青铜神树,而在这地下研究所中,蚕对应着我们在地下暗河中遇到过的‘蚕女’,巴蛇对应巴蛇神,太阳神鸟和鱼凫我们还没有见到对应的东西,但是在三星堆和金沙的出土文物中,有不少太阳神鸟的图案和器皿,而三星堆的青铜神树,据说就是神话传说中扶桑神树的造型。”敖雨泽面色凝重地说。

但是现在,就在我们眼前,一幅可能存在了几千年的壁画,在眼睁睁地发生着线条的变化,这种事情怎么看都显得诡异无比。不管是鬼影还是神像,某种程度上说还能以生命磁场等等看似科学的说法解释,可不停变化的壁画,这已经超越了我们的理解范围。

“那又如何,哪怕是仿制品,最后不也牺牲了秦峰吗?”我有些愤然地说。 

不过敖雨泽很快冷静下来,她毕竟经历了太多超自然的事件,甚至还亲自解决了不少,而且她所代表的势力,也似乎一直在负责掩盖类似的事件发生并暴露给公众,因此这样的事情虽然让她吃惊,但还不至于影响到情绪和判断。

“当时我就跟你们说过,巴蛇神只是一个拙劣的仿制品,刚才我们遇到的纵目神,也和当初我遇到的那只相去甚远,也就是说,它们很可能也仅仅是仿制品而已,并且还仿制得不完全。”敖雨泽分析道。

“这些线条的变化,仅限于那个眼球状的东西本身,其他的壁画线条,比如祭坛,比如那些跪拜的先民,没有任何改变。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眼球状画面的变化,可以看作……眼神的改变?”敖雨泽仔细观察着石门上的线条,试图找出线条变化的规律。

我和明智轩也跟着停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头。怎么可能不记得那东西,当时我们三人被它追杀,差点就没命,记忆异常深刻。现在听敖雨泽这口气,纵目神似乎和巴蛇神有关。只是它们两者的外形差距也太大了吧?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甚至我觉得,是这个眼球在……观察我们!”我有些不确定地说。

“明智轩,杜小康,你们还记得吗,上次我们在这地下研究所遇到过的巴蛇神?”敖雨泽突然停下脚步问。

“是的,观察,这个词很准确,变化的线条,就像是一只真正的眼睛在仔细观察事物时发生的改变,尽管改变十分细微,但是这壁画太传神了,还是能看出是在观察什么——很明显,这个画上去的眼球,唯一能观察的就是我们三个人!”敖雨泽笃定地说。

我们更加好奇,看来这所谓的纵目神,还真是某种万分邪异的东西,就是不知道为何在这个地方,会有数以千计的纵目神存在,哪怕它们都是不完全体的。

这样的说法荒唐无比,要知道一幅画,是只有长和宽,用稍微科学一点的说法就是,它是二维的。而我们所处的世界,除了长和宽外,还有高,这是个三维的空间,加上作为时间的第四维,和壁画有着维度上的根本差异。

“当然,这只是传说,不过我曾经负责过一起关于纵目神的案子,当时那个纵目神已经长到拳头大小,虽然不至于看人一眼就死掉,但是被它目光摄住的人,会痴傻大半天。”敖雨泽说道。

一般来说,只有高维度的观察低维度的可能,比如我们看连环画,尽管连环画中有人物,有故事,可是一本连环画只能作为被观察物,让我们观看欣赏。如果看得不顺心,甚至可以直接将它撕掉或者水泡火烧彻底毁掉。

“看一眼就死了?有没有这么夸张?那不是比西方的美杜莎还厉害?”明智轩嘀咕着说。

你当然不会觉得,在你观看连环画的时候,里面的人物也在同时观看你。这在我们的常识中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现在,这样的事情却偏偏发生了,刻在石门上的壁画,这只被无数古蜀先民所崇拜的类似“眼球”的神灵,也在同时观察着我们,而它在观察的时候,组成它的线条也在发生着相应的变化,这才让我们确认了它的“观察”。

“那是因为这些纵目神都是不完全体的,据说真正的纵目神,看你一眼,就能摄走你的魂魄。”敖雨泽冷冷地说。

那么,它到底是什么?一幅画,还是说真正有这样类似眼球的神灵存在,在通过这幅画观察我们?

“纵目神?听这名字倒是挺诡异的,不过先前小康一枪就杀死了几十只,貌似也没有什么可怕……就是数量有点多而已。”明智轩不屑地说。

“神像!”明智轩突然低声说道。 

“两者都是。它们曾经是从人类眼眶里活生生挖出来的眼球,只是经过一些特殊的培育方法,然后成了非生非死、据说能够看穿阴阳两界的‘纵目神’。”敖雨泽在前方闷声说。

“什么?哪里有神像?”我一愣,问道。

“这个问题,大概只能问当年的古蜀人了。”我苦笑着道。 

“这幅画就是神像,和我们当初在金沙遗址下面的祭祀坑中遇到的神像一样,只是表现的形式不同!”明智轩大声叫嚷着。

“刚才那些鬼东西,是会动的眼球还是仅仅是长得像眼球的什么生物?”明智轩看了看四周,这里是一条仅经过简单修葺的通道,有一些人工的痕迹,但更 多的是根据原有的地下溶洞的地貌修整的。

我和敖雨泽同时一呆,在我们以往的认知当中,既然是神像,当然是有实体的,不管神像的材质是石头、木头还是金属,理所当然地是一个有着长、宽、高的三维的物体。

我点点头,暂时不去想秦峰究竟会遭遇什么可怕的后果,跟了上去。 

但现在,我们突然发现自己的思维还是太狭隘了,神像的存在本来就不科学,那么谁规定神像一定是一个三维的物体,难道神像就不能仅仅只是一幅画像吗?

敖雨泽冷哼一声,没有理会我的别扭心态,收拾了下背包,开始前进。明智轩拍拍我的肩膀,轻声说:“那种情况下,雨泽的选择没错。”

我第一次对明智轩投去佩服的目光,现在觉得明智轩不仅仅是人还算有趣了,而且他的思维模式其实也和一般人不同,能够看到我和敖雨泽看不到的东西。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当时我们的氧气剩下不到三分钟了,就算我们追过去,也不一定救得了秦峰。”敖雨泽冷静地说,虽然她说的完全是事实,可我还是有些觉得她的做法太过冷血。

在我们三个人当中,敖雨泽尽管心志坚毅,人也冷静,处理和金沙有关的超自然事件的经验也比谁都丰富。可是她强大的战斗力和过往的经验,有时候反而让她会忽视一些细节。

我点点头,心下却有些不甘,按照这个说法,那种分泌滑腻黏液的生物,很可能就是那些带着神经线和细小血管的眼球状生物,也就是说,如果我们选择另外两条路的话,有一半的概率会遇上秦峰。

而我,拥有敏锐的六感,能够看到一些被敖雨泽所忽视的地方,但我一直接受的是正统的教育,比起脑洞来就远不是明智轩这样追求个性的家伙的对手了。

“很简单,我在三条岔道的洞壁仔细摸了下,发现另外两条岔道的洞壁,似乎存在一些滑腻的黏液,而这些黏液,有点像是某种生物分泌的。只有这条岔道的洞壁没有黏液存在,所以我估计是唯一的生路。”

现在看来,我们这个临时的队伍似乎也很有意思,性格和各自擅长的领域都有所不同,反而能够互补。

“雨泽,你为什么会在三条岔道中选择了这一条?我想这条路应该就是最初秦峰想要找的路吧?”我好奇地问。

“就算这东西真是在观察我们,不过应该还是伤害不了我们吧?”明智轩似乎感觉到我们的沉默,干笑着说。

我朝下看了看,这个竖井有六七米深,结合先前我们进入下方的洞穴水潭的深度,我们目前的位置其实和最初进入的地下研究所的深度相差无几,只是或许原来连接研究所的通道被堵死,我们只能走这腐尸水池过来。

我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妙的预感,一般说来,明智轩这家伙脑洞开太大,很多事往往会被他的乌鸦嘴言中,尤其是坏的方面……

敖雨泽当先扶着岩壁开始朝上攀登。还好这是一个直径一米左右向上的竖井,加上岩壁凹凸不平有借力的地方,以敖雨泽的身手很快就上去了。不久后一根尼龙绳子吊了下来,我将绳子绑在自己腰上,然后也在敖雨泽的帮助下快速通过竖井上去。不久后明智轩也上来了,三人算是胜利会师。

果然,眼球状的画像突然停止了转动,接着上面的颜色开始变得更加深邃起来,壁画的线条扭曲得更加明显,甚至有一种要从石门上鼓出来的感觉。

三个人赶紧朝上游动,出了水面后先是喘了几口气,才有空闲朝原来的井盖位置望过去。还好,塑胶炸弹的威力果然不俗,井盖已经不知道炸飞到什么地方去了,连周围的岩石,也被炸开了一些。

我想要揉一揉眼球确认这种感觉是否是错觉,可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完全动弹不了,而不远处敖雨泽和明智轩的情况,似乎也差不多。

还好爆炸在离我们十来米的位置,又和水面隔着半米的距离,经过水面的缓冲,冲击波其实已经被削弱到极点了,只是感觉后背有些疼,却并没有受伤。

接着壁画上眼球状的图案,占据了我整个视野,原本平面的眼球变得立体起来,就像在我的眼前,真的出现了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大眼球,正居高临下冷冷地盯着我,如同高高在上的神衹,在俯视着敢于渎神不敬的凡人……

我和明智轩见状猛地深吸一口气,然后憋着气重新潜入水中,拼命地朝来的水道游过去。接着敖雨泽也跟了过来,二三十秒后,一阵沉闷的爆炸声传来,接着巨大的水压将我狠狠地朝后推了一把,直到后背撞在洞壁上才停止。

我胸口挂着的白色符石上的符文,猛然间亮了起来,似乎在和眼前石门中的眼球图案相互呼应,我这才想起,听叶教授说,这枚符石上的符文,所代表的也正是眼球的意思。

敖雨泽点点头,取出需要的塑胶炸药和雷管、延时引爆器后,将背包重新封装,随后十分专业地将炸药和雷管安放在井盖的边缘位置,转过头对我们做了个 OK的手势。

突如其来的灼热让我稍微清醒了些,而敖雨泽和明智轩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们两个人紧紧地盯着石门上的眼球图案,开始缓慢地朝前移动,似乎上面有吸引他们心神的东西。

“塑胶炸药?”我好奇地问。 

我已经感觉到了不妙,如果任由他们走过去的话,恐怕整个人的心智都会陷入其中,最后就算醒过来,也只是一个活死人。

敖雨泽从背后取下自己的背包,让我帮忙托举着离开水面以免被池水浸入,她在背包中翻找了一阵,拿出一枚雷管和一小块胶泥状的东西。

我强忍着石门上的眼球图案带来的压迫感觉,冲上前去拉住两个人,可是他们的脚步异常坚定,表现出的力量也很大,我自己反倒被他们两人带着向前移动了少许。

“没事,我们憋住气,回到水下。”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敖雨泽说。我点点头,这已经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否则我们被困在这里的时间越长,想找到更多线索去拯救秦峰的可能性就越小。

我知道不能再犹豫了,将背着的霰弹枪拿过来,打开保险朝天开了一枪。巨大的声响让两人脸上迷茫的神情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敖雨泽不愧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她先清醒过来,脸色大变之下,竟然掏出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下,她竟然用痛楚来抵御眼球状图案对心神强烈的吸引力。

“实在不行,炸开它吧。”敖雨泽轻叹一口气说。 我看了看四周,这个洞穴大概就二十平方米大小,如果用炸药炸开的话,似乎我们并没有可以挡住爆炸的障碍物。 

眼看着明智轩似乎又要恢复到那种状态中,敖雨泽当机立断,一个手刀砍在他的脖子上,明智轩立刻晕了过去。我接着瘫软滑倒的明智轩,小声说:“先退后再说。”

我也游了过去,努力探出身子,狠狠地推了一把,但井盖还是纹丝不动。井盖上看不到有锁的样子,但边缘部分明显有一圈圆形的凹陷,就像是下水道井盖那样直接放置在一个边框上,并没有锁死,关键是这是一个不知道多少年的井盖,已经和边框完全锈蚀在一起,和锁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敖雨泽和我一起搀扶着明智轩,眼睛再也不敢看石门的位置,有些仓皇地后退了十几米,直到那股影响我们心神的力量完全感觉不到才停下。

敖雨泽先游上去试了试,以她堪比重量级举重运动员的力量去推,在水下无从借力,井盖只被磨掉了一些锈迹和生长在上面的水藻,并没有打开的意思。

“好可怕的力量,即便仅仅是一幅不知道存在了几千年的画,居然能够控制我们的心神,如果没有当年旺达爷爷送我的符石,今天恐怕就惨了。”我心有余悸地说。

我和明智轩点点头,可是看着完全和周围环境锈蚀在一起的圆形井盖,都感觉到要出去只怕没那么简单。

“幸好如此,要不然还没进门就栽在这里,以后也没脸混了。”敖雨泽一脸阴沉地说。

“现在先不管秦峰了,关键是我们想管也有心无力,我们先出去再想办法回来救他。”敖雨泽有些懊恼地说,似乎这样的情况也在她的意料之外。

“接下来怎么办?这道门根本进不去……” 

可是在附近,我们没有发现秦峰和那些眼球状生物的影子,这让我们心中一沉,看样子只怕秦峰凶多吉少。不过这个念头很快被我压下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对秦峰有一种本能的信任感,似乎他那样的人,不会这么轻易地死在这个地方。

“既然是要目光看着上面的图案,我们不看它不就行了。”敖雨泽已经完全恢复过来,恨声说道。 

用探照灯四处照射了一下,我发现这是一个封闭的洞穴,水面离洞顶大概有半米的样子。洞顶中央的位置,有一个锈迹斑斑直径一米左右呈栅栏状的圆形铁盖,牢牢地镶嵌在向上的通道中,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没人挪动过了。

“不看它?难道闭着眼睛过去?” 

我一把扯掉氧气面罩,大口地呼吸,尽管这里的空气质量绝对说不上好,依然带着浓浓的尸臭和防腐药剂的混合味道,可是这股先前觉得难闻到极点的味道这个时候竟然有几分亲切……

“不,我有更好的办法。”敖雨泽这样说着,开始将背包取下来翻找着什么。

还好,就在氧气完全耗尽,我已经开始憋气时,前方出现一个突然下陷的地势,在里面潜行了十多米后又随着地势渐渐上浮,然后猛地冒出头来。

过了半分钟,她从背包里找出一个塑料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副边框很大的墨镜。 

我们加快了速度,心中无比紧张,如果我们所选的这条岔道的尽头依然不能让我们冒头换气的话,那就真的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看着这副有几分熟悉的墨镜,我心中微动,想起在锦里遭遇那个极端环保组织的成员袭击的时候,前来逮捕对方的两个穿中山服的神秘男子,也戴着差不多形状的墨镜。

敖雨泽游过去,在每条岔道的洞壁摸了摸,然后打着手势指挥我们朝最左边的岔道游进去,而这个时候,我已经感觉到氧气罐中的氧气开始供应不足,胸口已经开始发闷了。

敖雨泽没有解释,只是在明智轩的人中上掐了十几秒,明智轩脑袋动了一下,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眼缓缓睁开,露出一脸茫然的神色。

我们心情低落地继续向前,让我们无比痛苦的是,在拐了好几个弯后,我们发现前方是三条岔道,不敢分散的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选择出最合适的生路。 

见他醒过来后,敖雨泽从背包里再度取出两块塑胶炸弹、一瓶黄褐色的药剂和一支针管,然后将背包塞在我怀里,戴着墨镜走了过去。

我的脑子中闪过好几个念头,可是水下交流不便,我没法和其他人商议。 

她尽量不去看那幅眼球的图案,用针管吸出药剂,一点点滴在眼球图案的上方。大概这种药剂具有强烈的腐蚀性,眼球图案很快发出哧哧的声响,冒着淡淡的青烟,然后被腐蚀得乱七八糟。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我们三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追上去,要不然只会被困死在池底。

接着她又小心地将药剂朝一个位置不停滴下,很快在石门上腐蚀出一个酒杯大小的洞。等这个小洞里面的药剂流淌干净后,敖雨泽将两块塑胶炸弹叠在一起塞进洞内,插好雷管,安装好延时引爆装置,摁下引爆按钮后飞快地朝我们这边跑来。

而秦峰似乎对它们略有了解,并且主动割破自己的手掌,吸引了它们的注意,从而将他挟裹而去。我能感觉到这些眼球中带着的怨毒,那是对所有活着的生物本能的怨恨,我不知道这些眼球状的生物是否会将秦峰像食物一样“吃掉”,又或者是受到什么人的指挥,才故意抓走了秦峰。

我和明智轩怪叫一声,连忙后退,直到退入一个拐角,估计不会受爆炸影响才敢停下。敖雨泽也很快赶了过来,又过了五六秒,塑胶炸弹爆炸了,等硝烟散开后,我们走过去,发现石门被炸开了一个二十多厘米直径的大洞,洞口的边缘还有不少裂痕。

这些浸泡在池水中的眼球,怎么看都像是已经变异为一种独立的非生非死的奇异生物,光是眼神中对生人的憎恨就让人不寒而栗,它们为什么会出现?是来阻拦我们的还是因为我们侵入了它们的地盘?这些都不得而知。

敖雨泽皱着眉,又在洞口边缘裂纹最多的地方再度安装了一枚塑胶炸弹,重复了先前引爆的过程后,终于炸出一个能够容人通过的洞口来。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我们马上朝着眼球退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敖雨泽当先钻了过去,确定对面暂时没有其他危险后,我先将大家的背包塞过去,然后才分别和明智轩钻了进去。

我们三人焦急而惊恐地对望一眼,如果没有秦峰带路,我们就可能找不到出口,剩下的氧气又不足以支撑我们退回去,那岂不是死路一条?

到了石门的另一面,我们才算正式进入了这未知的地宫,发现地宫的建筑尽管显得十分粗犷,但一些雕刻的花纹和装饰,却无不透着和金沙遗址中出土的文物近似的风格。尤其是具有“纵目”特性的人面雕塑,几乎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发现。

正当我和敖雨泽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救出秦峰时,那些眼球拼命地挥舞着神经线和血管般的细小触手,挟裹着秦峰一起飞快地后退,片刻间就不见了踪影,似乎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看来,这里如果被完全发掘出来,那将是一座比金沙遗址还要规模宏大、保 存还要完好的遗址,并且在多年前政府应该就知道有这样一座遗址的存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进行发掘工作,反而将之隐瞒下来。

秦峰猛然推了敖雨泽一把,然后用军刺刺穿了他自己的手掌,大股的血涌了出来,那些红色的眼球似乎停滞了一下,然后更加凶猛地扑过来,还不等我们有更多反应,就密密麻麻地将秦峰整个人包裹起来,却没有一只眼球顾得上不远处的其余三人。

“敖雨泽,先前你用的墨镜,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我突然问道。 

我还要继续开枪,可惜开了一枪后,枪管上的塑料袋早已经被轰得稀烂,冰冷滑腻的池水灌进来,在水压下就算勉强发射成功,也有炸膛的风险。我收起霰弹枪,抽出了分给我的短剑,看这架势只有拼命了……

“当然,不要看这种墨镜样子丑陋,但却是好几个组织联合研制出来的,除了使用了一些珍稀的材料和极高的技术外,甚至和你脖子上戴的符石一样,请高人在镜架上刻画了符文的。它不仅能够让我看到‘鬼影’的存在,还能遮挡某些 超自然生物的精神攻击。”敖雨泽淡淡地说。

这些眼球排列得实在太过紧密,而霰弹枪中发射出的铁砂对于这样的情况简直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至少有七成以上的铁砂都命中了目标,顿时眼前的红光消失了一片,有数十只眼球被打爆,眼球组成的阵列顿时空下去了一大块,而一旁的敖雨泽也瞄准时机,拉着快要陷入眼球群中的秦峰退开了好几步。

我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如果说这种墨镜是数个组织联合研制出来的,那么那天晚上我遇上的两个中山装男子拥有同样的墨镜,似乎也不奇怪了。

我的手腕传来剧烈的震动,枪口冒出一团细小的火花,炽烈的弹丸被加速后破开水面,在我身前形成上百道模糊不清的轨迹,然后扑入眼球群中去。水的阻力削减了这些只有一毫米直径的金属弹丸大部分的动能,如果打在人身上估计最多击穿皮肤就后续乏力,但对于同样薄弱的眼球来说,却也足够致命。

“不对啊,按照电影中的情节,这样的地宫,应该没有这么轻易就进来了 吧?就算没有守护的怪物什么的,至少也应该有机关陷阱才说得过去吧……”我 和敖雨泽说话的空当,明智轩已经走在了前面,大呼小叫着说。

不过现在明显不是同情这些眼球生前痛苦的时候,我咬着牙冲上前几步,枪口避开秦峰,猛地开火。

这个乌鸦嘴,生怕没有危险降临吗?我不由得暗自吐槽,就在这个时候,明智轩的脚步突然停住了,六感敏锐的我也听到了很轻微的“咔”的一声响。

这些眼球似乎都是“活”的,但又带着一股子死气,眼神怨毒而冰冷,光是看这造型就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无法想象,到底要挖下多少人的眼睛,才能形成这密密麻麻的一片如同鱼群般游动的红色眼球潮汐来,而被挖眼的人,之前又经历了多少绝望和痛苦。

不会真被这个乌鸦嘴言中了吧? 

接着我看到在秦峰的后面,无数的红色光点追了上来,我骇然地后退,可那些红色的光点速度更快,很快就接近到秦峰的身后。这时我才看清,这些红色的光点,竟然是一个个龙眼大小的红色眼球,眼球的后面还牵着十来厘米长的细小神经线,如同触手一样不停摆动,为眼球提供前行的动力。

明智轩愁眉苦脸地转过头来,可是身子和腿却完全没有动,只听他哭丧着脸说:“貌似我踩中了什么东西,是不是我一放开,就会挂了?” 

我下意识地将背后用塑料袋和透明胶带密封好的霰弹枪拿出来,现在枪支还没有进水,至少可以开一枪应急。估计开枪后还想再次发射就比较难了。

敖雨泽拦住我,然后将探照灯照射到明智轩脚下,那是一块和周围没有任何区别的石板,比修房子的砖块平着摆放还要大上一圈,只是这块石板已经陷下地面五六厘米深。

在水下无法发问,不过随着秦峰转过头来,我看到他双手在不停地比画,似乎让我们也赶紧退回去,我这才意识到秦峰似乎遭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很明显,这应该是某个机关的触发装置! 

秦峰只做了一个继续跟上的手势,然后稍微加快了速度前进,我们三人只能无奈地跟上。这次前进了二十几米的样子,秦峰突然停住了,我以为他已经找到了出口,不料他竟然迅速地后退。

我紧张地看着四周,可是什么事都没发生。敖雨泽走过去,蹲在地上,手轻轻地按在陷下去的石板上,然后让明智轩缓缓地抬起脚。随着明智轩抬脚,她的手跟着用力,没有让石板因为明智轩的动作而弹起。

又过了几分钟,连敖雨泽都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妙了,拉着秦峰比画着。隔着浑浊的水底,我头顶的探照灯只能看到他们模糊的身影,却看不清敖雨泽到底在比画什么,估计是在问到底还有多远之类的。

“你们两个,先退后一点……”敖雨泽一脸凝重地说。我们正要依言后退,通道微微摇晃了一下,接着一道石门在我们身后六七米的地方猛然间从顶部落 下,完全切断了我们退后的道路。

可我知道当时看到的绝不是幻觉,否则这里不会有如此严重的尸臭味道,而当初追逐我们的以食尸为生的巴蛇神,也就没有得以成长的食物。

我们三人脸色大变,这样的石门,按照我们先前的经历至少需要消耗三块塑胶炸药才能幸运地炸开一个洞,可如果确定敖雨泽手下按着的是触发的机关,那么我和明智轩是没那个本事在短时间内学会安放炸弹的。何况这里有机关的话,我们也无处躲藏,恐怕门还没有炸开,先把自己搞死了。

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可秦峰似乎还是没有找到出口,而这个时候就算退回去也来不及了。更让我感觉不安的是,这一路我们都没有遇到任何尸体,就像上次来的时候遇见的无数尸体漂浮的景象,都是幻觉一般。

“往前冲。”敖雨泽当机立断。 

秦峰带着我们三人沿着一条水道一直向前,很快我们就越过了顶部中空的地带,似乎进入一个山洞,这让我多少有些紧张,氧气瓶中的氧气,只够我们使用半个小时左右,毕竟这些只是临时准备的,不是专业的潜水用具。

我和明智轩不敢犹豫,飞快地朝前跑去,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会不会触发先前的机关了。敖雨泽在我们跑过了十几米后,猛然间将按下的手收回,然后向前一个翻滚又飞快地爬了起来朝我们所在的位置冲过来。

我们虽然都戴着氧气面罩,可并不是那种完全密封的正规潜水设备,因此口鼻间还是能闻到呛人的刺鼻恶臭。池子中的水因混入的尸油及防腐物质显得格外黏稠,我们潜入水下完全浸泡在这样的水中,感觉十分古怪,似乎所有接触到水 的皮肤都爬满了冰冷滑腻的蛇,让人恐惧而恶心。

无数的箭雨从顶部落下,完全覆盖了触发机关的石板附近的位置,如果换上其他人不留神踩中机关,那么下意识地抬脚,根本来不及像她那样快速反应险之又险地躲过覆盖了四五米距离的箭雨。

或许是这些尸体在水池中浸泡了数十年的缘故,水池中的某些成分尽管保证了尸体不至于腐烂,可尸体本身的那股恶臭,却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池子中的成 分产生作用,变得更加难闻起来。

敖雨泽冲过来后,转身看着似乎还有不少铜锈的箭头,也是一脸的后怕,不由得狠狠瞪了明智轩一眼。

将水下探照灯打开,潜入原本浸泡着不知多少具尸体的池子后,我才感觉到池水带来的恶心程度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十倍。

明智轩知道理亏,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尴尬地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