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灯光，肖飞终于看到了白影的面孔，那是一个满脸花白胡茬、模样稍显苍老的男人，他黝黑、瘦削，头发刺猬般根根竖立，嘴角倔强地向上勾起，眼神透出来的却是老朋友般的和蔼与关切。肖飞觉得十分熟悉，却一时唤不出他的名字。
白影犹豫片刻，还是先把怀表和电筒捡了回来，待TA返身去追时，黑影已无影无踪。白影走到灰影身旁，把他从“碟子”上扶起，在手电照射下，可见其胸前的衣袋被打出一个大洞，若非装在里面的一元硬币作为缓冲，那一枪将是致命的。好在现在只是皮肉出了点血，没什么性命之忧。
至于狼狈脱逃的黑影，肖飞自始至终没能看清TA的面貌，只在对方衣衫绽裂扑地而倒的时候，发现其后背纹着一颗青色的狼头。
黑影不敢恋战，趁此机会夺路狂逃。不成想，白影从后面拽住了TA的衣服，黑影拼命挣脱，只听“呲啦”一声，衣衫爆裂，整个人光着上身随惯性扑倒在地。白影奋力起追，脚底却被开了的绳带绊了一下，踉跄奔突中，裤子口袋的怀表甩出老远。
“肖大哥------”张培又喊了一声。
由于光线昏暗，看不清具体刺在什么位置，刺入有多深是否致命，所以灰影拔出匕首准备再补一刀。就在这时，枪声响了，灰影身子一扑倒在“碟子”上。黑影不顾疼痛爬起来，对着灰影又是一枪，这一枪打在“碟子”边缘，打得碎渣四下飞溅。
肖飞分散的焦点慢慢回聚，幻视里白影的面目渐渐切变为现实中陈如的脸。
十几个回合后，黑影被仰面压在“碟子”上，匕首也被灰影夺走。灰影操起染血的匕首，毫不犹豫朝黑影咽喉处扎下去，危急中黑影蹬开压在身上的白影，同时两手用力拨了一下，匕首往上偏移，正中其面部。
“你叫我？”肖飞用右拳轻轻敲砸着自己有些胀痛的脑壳。
“叮咣”！墙角的横杆被撞掉了一根，悬挂在上面的“雨衣”也落在地面被大脚扯破。这时候，灰色人影赶到了，他的手电似乎已经损坏，只能借助地上那只手电筒，通过衣服的颜色划分敌友并加入战斗。于是，灰白一伙儿，力量的天平开始慢慢倾斜。
陈如摇摇头，目光侧向一旁的张培。
黑暗中，两人进行着猛烈的殴斗，躺在地上的手电筒只能看到两双大脚你进我退、交替徘徊。一开始，双方的力量尚能平衡，但很快，穿着白色裤子且腿上有伤的那个明显处于下风。
“你怎么了？”张培从背包取出纸巾，上前帮肖飞擦拭额前的汗珠，“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持着手电小心翼翼走过去，就在TA伸出右手准备掀起那件微微抖动的“雨衣”时，里面的黑影抢先出手了。随着眼前寒光一闪，TA的手臂发出剧烈的痛楚，紧接着电筒落在地上。不过，黑影伺机逃跑之际，TA忍着剧痛死死抱住了对方。
“没什么。”肖飞拨开对方的手，他不知道两次奇怪的幻视该从何说起，只能如实表达此刻的感受，“我还是觉得曾经来过这里，这种感觉随着主隧道的深入越来越强烈。”
不多时，白色人影赶到了，TA跌跌撞撞跑到“留声机”旁，伏在“碟子”上大口喘息，但眼睛一刻也没有丧失警觉。很快，TA发现了屋子中央那只已经摔坏的手电，进而以更加警觉的姿态巡视四周，最终把目光锁定墙角横杆上悬挂的雨衣。
张培怔怔地：“郭老师不是说，这叫海马效应吗？也许是你-------”
他先是“看到”那个黑色的人影从门外闯入，由于太过仓惶，进门后TA直接撞到了离门口不远的“留声机”，手电筒叽里咣当滚落到房间中央的空地上。TA来不及捡回手电，一头扎向黑暗的墙角，躲在悬挂的几件“雨衣”后面。
“谁！”肖飞猛然一声低喝。
如同之前在石桩边发生的一幕，肖飞的幻视又出现了。
张培吓了一跳：“你------你看到什么了？”
肖飞依旧不说话，他的视线仿佛有人牵着一样，从“留声机”旁牵到悬挂“雨衣”的墙角。墙角的地面上，躺着一根金属横杆和几件跟挂钩纠扯在一起的破烂“雨衣”。
肖飞的目光在门外的黑暗里快速巡视：“好像有个人，穿着青色的长袍，一眨眼又不见了。”
“肖大哥------”张培有些紧张地盯着肖飞。
张培也转身去看：“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