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彻底走出那污秽腥臭的大监狱，初蕾才停下脚步，解开面罩，重重地呼吸一口。
黑暗森林星毒气太浓，白衣天尊也不欲久留，只拉了初蕾转身就走。
她佩戴的面罩是飞行服自带的，丝绸一般柔软光滑，非常轻薄，可是，时间长了也不太舒服，而一想到那些可怜的地球少女居然上万年的被关押在那黑漆漆的腥臭地方，就更是冷汗直冒。
初蕾哑口无言。
想想看，自己也差点成为其中的一员。
她这么一说，不知怎地，白衣天尊也觉得有点道理，可是，他一转念便立即摇头：“这不可能！这位少女是金发碧眼！而有熊氏一族全是黄皮肤黑眼睛。”
尤其，可能会成为满头青草蛇的一名蛇妖，令任何人见了都望而生畏，退避三舍。
“可十万年之前有熊氏就生活在那里了，他们族中少了一个少女也不是不可能。”
若不是眼前的这个人，自己是不是就永远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刻了？
“有熊氏的一员？不会吧？据我所知，这少女被关押在这里的年头起码上十万年了。”
此刻，再见到外面的世界，能呼吸到自由而新鲜的空气，浑身也完好无损，纵然只是白茫茫的一片沙土，但也觉得美若天堂了。
她忽然道：“这少女该不会是有熊氏的一员吧？”
自由和安全，是多么可贵！
屏幕已经关闭，周围的光线也随之黯淡，眼眶里满是毒蛇的少女已经不复存在，初蕾也默然后退了一步。
可那几百少女，已经踪影全无。
但是，涯草和这个可怜的少女之间有什么关系她又说不上来。
白衣天尊只是长叹一声：“我原本是为了救她们，可说不准是害了她们。”
她也是青元夫人在地球上的傀儡之一。
如果不威胁天后，那几百变异人也许还好好呆在这里，等待解药出现，自然得救，可现在，很大可能她们是被集中处决了。
那个可恶的女巨人。
初蕾想到那么大批量的绝色少女被异变被处决，唯一的原因便是因为她们都曾被西帝所强占，忽然很是不寒而栗。
不知怎地，初蕾想起涯草。
长得美不是错，被许多男人大献殷勤也不是错——错就错在你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
“这位少女也是一个小国的公主，她天生一双美丽的眼睛，远近闻名，据说，任何男人只要看到她的眼睛便会情不自禁爱上她。她和别的少女不同，她不是被动和西帝欢好，而是主动和西帝恩爱了一段时间，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西帝的真实身份，还以为西帝是前来求婚的某位了不起的国王。她也是西帝宠爱时间最长的一位人类少女，于是，成为了天后最痛恨最妒忌的女人，为此，天后将她捉拿到这个黑暗森林星监狱，第一件事情便是把她最美丽的眼睛变成了现在这样毒蛇们的寄生地。离奇的是，这位人类少女非常倔强，她拼死反抗，竟然被她逃了出去，反而利用眼眶中的毒蛇加以变异，让任何胆敢再看她一眼的男人都变成石头。不过，这少女的反抗并未持续多久，很快她就被天后派出的人马再次捉拿关进了这里，从此，再也没有离开过半步……”
如果不能自保，那极大的美丽简直就是极大的灾祸。
她的两只大眼睛原本可能是碧蓝的颜色，但现在，眼眶里已经爬满了各种各样金色的小蛇，那小蛇活泼灵动，游弋不已，看上去竟然水汪汪的，无比灵动，仿佛那少女的一双眼睛现在还活生生的，任何人只要看一眼便会不由自主沉浸在那灵动无比的美丽之中。
她低声道：“天后擅自处决这么多地球少女，西帝真的就一点也不过问吗？好歹这些少女都是被他所害成这样的……”
再看她的眼睛，就更可怕了。
“他要是过问，也不用等到现在了！”
镜头里，是一个已经被石化的少女，她生前原本的容貌已经看不清楚，下半身彻底变成了石头，而上半身则密密麻麻爬满了青草蛇，尤其是她的满头头发，全部变成了青色的蛇，一根根在风中竖立，龇牙咧嘴，涂着细细的信子，仿佛隔着屏幕也能嗅到那股浓浓的腥臭的味道。
“你怎知道我从未过问？”
直到白衣天尊伸出手，轻轻按在她的背心，她的语气才立即镇定下来：“呵……呵……太可怕了……我当时看到的有熊姑娘便是这样……不过，这不是有熊姑娘，不是……”
话音，是从东南方向传来。
尽管穿着厚厚的防辐射服，而且还有白衣天尊在眼前，她看着这场景也不由得声音惊惶，浑身微微发抖，当年有熊山林的阴影显然从未真正走远。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飓风般的霹雳之气，纵然出入于T54那种严酷的地方，也没有如此的闷气，但觉心口竟然要炸裂似的，脑袋也嗡嗡作响。
初蕾眼前一亮，第一眼就失声道：“天啦……天啦……那不是有熊姑娘吗……”
初蕾一惊，可是，她来不及做出任何的行动，已经被白衣天尊一把拉在了旁边。
白衣天尊上前一步，随手一挥，然后道：“初蕾，你看看这个，能看出什么吗？”
她紧紧握住白衣天尊的手，心口炸裂似的疼痛立即就烟消云散了。
她环顾四周，摇摇头，语气十分肯定：“其他场景都不相同，唯有这片地方才一模一样。”
飓风般的霹雳之气也随之烟消云散。
白衣天尊心里一动：“你说这里的场景和有熊广场一模一样？”
一人站在七八丈远处，他一身金黄色的袍子，有一蓬很大的胡子，腰间悬挂了一把雷霆，此外，浑身上下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品。
她忽然很肯定：“这里的场景和有熊山林当时一模一样，我怀疑天后下的病毒和青元夫人所用的是同一种病毒。”
白衣天尊淡淡地：“这便是大名鼎鼎的西帝，现任中央天帝。初蕾，我想，你对于这个职位应该并不会陌生。”
她暗暗松一口气。
初蕾好奇地打量对面那人，完全没想到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竟然能亲眼见到一位活生生的中央天帝。
果然，金杖过去，青色纹丝不动，全部是苔藓而非青草蛇。
西帝也震惊极了。
白衣天尊摇摇头：“天后既然有心消灭全部的痕迹，就不可能留下如此明显的把柄。”
当然并不是因为白衣天尊对她那种熟稔到了极点的亲昵语气，也不是因为白衣天尊挥手之间便化解了自己强大无比的霹雳之气，他震惊的是，这世界上居然真的有如此活色生香的少女。
她一怔。
但凡漂亮的女人，都被人称为绝色，可是，她们不知道，绝，其实是独一无二的意思。
“这不是青草蛇！”
女人的美丽是一种很模糊的东西，就像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是大家都公认的世界第一美人。
她疑心这石头上的也是青草蛇，不由得拿出金杖，轻轻在上面拨动了一下。
在西帝看来，任何妄称绝色的美人其实都不过尔尔。
尽管这青色的石头空空如也，可是，那场景却再熟悉不过了——居然和第一次踏上有熊广场所见一模一样：石头的表面到处是斑斑点点的苔藓，青苔，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可那些苔藓却全部是青草蛇凝固成的。
纵然他曾经极度迷恋的少女时代的天后，他也觉得顶多在排名前十，而绝对成不了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美人，甚至是当年获选大联盟第一美女的女禄，在一万只投票的灵鸟中也只获得了七千票，也就是说，至少还有三千只灵鸟认为她不足以成为世界第一美人。
当她再往前，停留在一座青色的石头面前时，眼光便再也移不开了。
可是，他敢打赌，若是再有一次星际选美，无论是一万只灵鸟投票还是一万个半神人或者人类投票，眼前的这个少女都可以得满分。
甚至多想一下那个场景都头皮发麻，浑身战栗。
无论你喜不喜欢她，无论你抱着什么样的偏见，无论你是异性爱好者还是同性爱好者，你都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少女是绝色！
她不敢想。
独一无二的美人！
这一辈子是否真的就完蛋了？
绝对艳冠天下的第一美女！
她想起在九黎广场上，青元夫人亲自动手的那一刻，还心有余悸——若是自己也变成这样的一张罗网悬挂这里，又该当如何？
非人间绝色，也非地球绝色，那是整个大联盟都找不出第二个的终极绝色。
这蛛网，曾经是一名叫做安妮的小国公主的苦难史，但现在，安妮已经渺无踪迹，甚至是尸骨无存。
明明早已在观星台上见过了，可是，现在才知道，观星台也是骗人的——镜面里，她已经惊人的美丽了，可亲眼目睹才明白，这美丽，远远胜过虚拟的镜面所显示。
她对这蜘蛛网非常熟，那是人脸蜘蛛的象征，蛛网上隐隐还有一张人脸的痕迹。
她的美，镜头完全无法呈现。
那是一个三丈多宽的蜘蛛网。
西帝的震撼之情可想而知。
初蕾在一座巨大的蜘蛛网面前停下。
但觉自己平生所追逐的女神也好，地球美女也罢，几十万年的岁月加起来，也不如此刻的惊艳和震撼。
二人漫步向前，但见昔日关押变异少女们的地界，全部都是空荡荡的，连一丝影子都寻不见了。
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真是白活了，枉担负了那么大的花名，结果生平却从未遇见如此美人。
天后拿不到解药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依照天后的性子，当然也不甘心被人威胁，所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那些情敌全部处决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初蕾，浑然忘却了自己前来的目的。
白衣天尊面上却没有任何意外之情，他环顾四周，点点头“果然是了！显然是天后拿不到解药，为了避免走漏风声，所以提前将这些地球少女秘密转移甚至是秘密处决了！”
直到白衣天尊干咳一声，他才如梦初醒，可是，还是没有开口，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落在白衣天尊的脸上。
凫风初蕾好生意外：“这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了？”
但见这大名鼎鼎的麻烦人物脸上依旧是懒洋洋的笑容，一只手则轻轻拉着那美艳绝伦的少女，二人简直是天作之合。
黑暗森林星监狱，已经空无一人。
郎才女貌，年貌相当。
被异变成熊皮、人脸蜘蛛以及各种人首蛇身怪物的地球少女，统统不见了。
这简直是一副绝妙的风景。
可是，当她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时，却看到前面的黑暗森林里已经空空如也。
那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一对男女。
初蕾很羡慕地看着他，心想，也不知道自己要几何时才能有这么大的气派。可是，想了想，又觉得这不太可能，自己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地球人，能来这里已经全靠他的携带，而他可是具有上亿年寿命的资深半神人了。
他忽然觉得很碍眼睛。
白衣天尊却没有穿任何防辐射的服饰，也没有任何防备，他赤手空拳，徒步而行，相反，那些毒草毒药毒虫但见他走来，便自动弹开，甚至一些无法移动的毒草也充满畏惧似的自动往地下退缩，以尽力避开他身上那股无孔不入的强大气场。
他忽然觉得这个白衣天尊很虚伪，你说你明明是几亿年的老大神了，可你一直把自己弄成一个玉树临风年轻人的形象，你至于吗？你就不能顺应时光，把自己变成我这样的一个中老年大胡子吗？
饶是凫风初蕾身穿厚厚的特制防辐射防剧毒服饰，浑身上下包括眼睛都没有露出分毫，但是当看到那些鬼手般的藤蔓自动漫卷在身上时，也一阵阵起鸡皮疙瘩。
现在，你装成一个小年轻的样子欺骗一个小少女，你有意思吗？
黑暗森林星监狱，绝非浪得虚名。
他这么想，当然不会真的这么怼白衣天尊，否则，就显得自己太没格调了。
每一种都充满了剧毒，但凡碰触，轻则面目全非，重则毒发身亡。
他只是再次看向凫风初蕾，淡淡地：“想必这位便是最近声震寰宇的大名人，凫风初蕾了？”
当凫风初蕾双足踏在这边土地上时，但见脚下全是黑漆漆的阴森森的怪草，有毒的蘑菇，魔手一般翻卷的各种触须以及牵牵连连的各种藤蔓。
“不敢当！凫风初蕾见过陛下。”
自从西帝下令天后务必释放那群被异变的地球少女之后，黑暗森林星几乎就沦为了一片空地。
西帝见她一双灵动到了极点的双眸里满是好奇之色，不由得笑起来：“凫风初蕾！凫风初蕾！很好！你祖上两代人皆是中央天帝，如今，朕方亲眼看到黄帝的后裔，高阳帝之女，也算是足慰平生了！”
黑暗森林星，已经没有什么戒备了。
初蕾肃然：“初蕾本领低微，有辱祖上英名。”
张灏满脸愤怒，私下里还嘀嘀咕咕的：平时老大神们一个个不是都很威风吗？现在事到临头，怎么一个个都不吭声了？能耐呢？都到哪里去了？整个大联盟被一个罪犯看了笑话，这大联盟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西帝意味深长：“你能来这里，你本领就不算低微了！”
这是为什么？
他对初蕾说话，目光却看着白衣天尊。
不但西帝没有表态，其他大神也都是和稀泥的神态。
白衣天尊笑道：“身为我白衣天尊的妻子，当然不是本领低微之人，事实上，初蕾是地球上本领最高之人。”
张灏落在最后，他受了伤，行动缓慢，原指望回到大联盟找到了老大，怎么也要商量出一个彻底整治白衣天尊的办法，再不济调动大军也得全世界抓捕白衣天尊，可是，西帝却没有表态。
好家伙，第一句就亮出“妻子”二字，西帝原本准备了一大筐要奚落他的话，可现在，忽然发现自己被堵死了。
诸神陆续退去。
白衣天尊似笑非笑：“陛下怎么特意赶到这里？难道是碰巧？”
西帝环顾四周，半晌，冷冷地：“追捕司先负责盯着白衣天尊的动向，然后再从长计议。好了，今天到此结束，各位请回吧。”
“什么碰巧？”
其他大神也都不吭声。
西帝恨恨地：“我早知道你这家伙要来这里揪我的小辫子，所以一直在这里等你。我倒要问问你，你把张灏弄成那个鬼样子，你是什么意思？张灏和追捕司只是奉命行事，我原也知道他们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只是为了做戏更逼真，没有告诉他们而已，可是，你却把他们弄成那样，这样下去，我怎么对众人交代？难道真的要我派大军遍天下追捕你？”
没人接话，没人回应，西帝也不做声，张灏可能是自己也觉得没趣了，也闭嘴不吭声了。
好家伙，倒先声夺人起来。
西帝越听脸色越是难看，但是他也没有阻止张灏，直到张灏自己闭嘴。
虽为做戏，可是，明明就是派出一群又一群的家伙试探自己的底线。
张灏居然大言不惭：“我就觉得应该马上动手，越快越好！就算追捕司不行，那么，陛下不妨加派人手，调动整个大联盟的大军围剿，我们追捕司不行，难道大军也不行了？调动大联盟的军队携带全宇宙最简单的武器也不行吗？我还就不信邪了，难道他白衣天尊真的天下无敌？难道倾其整个大联盟也奈何不了他了？”
白衣天尊看破却不说破，还是笑嘻嘻的：“我也想问问陛下，黑暗森林星上的那些异变少女呢？全被天后给秘密处决了？”
老神也毛了：“不从长计议你又能如何？你说，现在又派谁去捉拿白衣天尊?谁有这个本事？”
西帝冷哼一声：“这事情我自会妥善处理，就不劳驾你费心了。”
“怎么个从长计议法？”
白衣天尊见他避重就轻，也不再追问，只道：“如果是为了防止落下把柄这也就罢了，可是，若是这群人全部到了天后手里，那可能就会和陛下的想法有一些出入了……”
那老神瞪他一眼：“我哪里说不了了之了？我的意思是，白衣天尊是个很棘手的人物，既然如此，此事就不妨从长计议。”
“能有什么出入？”
张灏大叫着打断了他：“停下此事？你说停止对白衣天尊的追捕？那么我受的伤怎么办？我就白白挨了这么一个大亏吗？你看看我这张脸，你看看我这身伤口……我实话告诉你们吧，要不是我在以前追捕犯人时无意中获得了一种疗伤神药，我早就死了！就算不死也半残了。现在倒好，我奉命行事落下这么一个结局，而你们却说此事干脆不了了之？”
“那群少女会不会全部被变成大老虎我不清楚，但是，会不会成为其他人威胁陛下的法宝就不好说了……”
最后，还是刑律司的一位老神硬着头皮：“连续几次抓捕白衣天尊的行动都大败而归，不如暂时停下这事，不动声色……”
西帝脸色忽然变了，但是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反而习惯性地按了按自己腰上的雷霆，淡淡地：“这点小事还真不劳阁下费心。我只是很好奇，你到底要去T54找横霸干什么？”
几位老神你看我，我看你，每个人都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策略。
白衣天尊笑而不语，却拱拱手，“陛下，我有一事相求……”
西帝走了一阵，又停下来，脸色还是铁青，这一次，他却是看着法律司的几位老大神：“事已至此，依你等之见，接下来该怎么办？”
西帝狐疑，这厮有什么可以求自己的？
众人都盯着他腰上无风自动的雷霆，每个人都暗暗心惊，看来，西帝是真的暴怒了。
“你说。”
他只是缓缓站起来，背负双手，一言不发地走来走去。
“初蕾一直想去九重天看看，想见识见识大联盟的总部到底是什么样子，还有鼎鼎大名的星河苑、音乐林这些景点都要去看看，你意下如何？”
最关键的是，他根本不必重蹈高阳帝的覆辙。
西帝不可思议：“你是疯了吗？你明明知道自己是整个大联盟通缉的对象，现在，你却要我带你们去大联盟总部还要去音乐林、星河苑？”
西帝，当然不能重蹈高阳帝的覆辙。
他的表情很可笑，那样子分明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高阳帝正因为亲自前去决战，所以身败名裂，江山尽失，自己身为堂堂的中央天帝，竟然失去了获得永远转移载体的机会，最后不得不委曲求全，托体于卑贱的鱼凫才能化身为人，也从此失去了永生的机会。
“要是大家知道我带通缉犯去参观联盟总部，我这个中央天帝还能再做下去吗？”
可是，他忘了高阳帝亲自决战的下场，但是，西帝怎么会忘记？
“大家怎么会知道？你不让他们知道不就行了？”
为何到西帝就不行了？
“你以为我可以只手遮天？”
而且，当年高阳帝不也亲自出马和共工决战吗？
“未必然陛下还遮不了天？”
可他的眼神分明是愤愤的，觉得自己不过是提了一个良心的建议，他就是认为别的大神根本不是白衣天尊的对手，必须是西帝亲自带领一干本领高强的老大神亲自出马才能搞定。
西帝：……
张灏立即闭嘴，再也不敢吭声了。
气氛有点僵。
另一位大神也立即掉：“张灏，你是不是被白衣天尊打傻了？陛下怎么可能亲自出马？这难道不是告诉白衣天尊，整个大联盟已经无人可用了吗？难道身为整个银河系4500亿颗星球的中央天帝，非得要自己亲自出马吗？”
西帝的脸色很难看。
西帝终于忍无可忍：“闭嘴……”
他的手按在雷霆上面，金黄色的胡子气势蓬勃的发出丝丝颤栗，就像被电流导过的声音，看样子，分明是要勃然大怒了。
张灏却不知死活，继续道：“陛下，现在只有您亲自出马才成了，别的家伙都不行，不是属下瞧不起她们，实在是因为他们和白衣天尊相比级别差太多了……不如您辛苦一趟……”
他手里的雷霆，也是七十万年没有发挥过十成或者以上的功力了。
连续几方捉拿白衣天尊的人马都被闹得灰头土脸，现在他居然叫陛下亲自出马，难道就不想想后果吗？
任何人但见西帝这样子，就该立即认罪或者妥协或者赶紧行礼道歉找个台阶下去了。
其他大神也纷纷摇头，都觉得张灏真是不知好歹，胡言乱语。
可是，白衣天尊不是任何人。
此言一出，西帝的面色更是难看了。
他轻描淡写：“不就是参观一下大联盟吗？这难道还算什么难事不成了？陛下，你该不会认为高阳帝的女儿没有参观联盟总部的资格吧？”
“既然白衣天族携带了一个人类少女，按理说他就不会走出很远，如今应该也还在距离T54不远的其他星球。陛下不如号令几名资深的老大神，甚至陛下亲自出马，务必要将白衣天尊捉拿归案，让他好知道知道陛下的威风……”
西帝没好气：“你倒是先把天遮住让我看看？”
“哦，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此等区区小事，陛下你自然会安排。”
“陛下，属下倒有一个建议，可以尽快抓捕白衣天尊……”
白衣天尊转向初蕾，笑容可掬：“走，初蕾，我带你去参观参观传说已久的大联盟总部。”
西帝的眼神很奇怪。
他竟然说走就拉了凫风初蕾就走，一边走还一边嘀嘀咕咕：“初蕾，你祖父、父亲都做过中央天帝，你其实早该来大联盟的总部看看了，这里虽然谈不上是什么漂亮的景点，不过胜在人多故事多，看看总也是无妨的……”
张灏毕竟级别低得多，压根就不知道大神们震惊的根源，反而变本加厉：“我亲眼见到了那地球少女，真的，我当初在观星台上见过一次，她那样的美人儿，任何人只要见过一眼就不会忘记，我当然也不会忘记，货真价实就是那个叫做凫风初蕾的少女，如假包换！我也亲自听到他叫她初蕾……白衣天尊如此嚣张，如果陛下放任不理，那可不行啊，那会让全联盟都看陛下的笑话啊……”
西帝气得几乎笑起来，这厮真是疯了。
可是，白衣天尊不但一个人在银河系无障碍飞行，而且还携带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地球人，这元气，该已经是何等样的骇人听闻了？
可是，他也不得不跟上去，走了几步，本要抽出腰上的雷霆，可是，想了想，又摇摇头，无可奈何地降下了天幕。
可是，这种旅行，西帝自忖，凭借自身的元气，一个人也可以不凭借任何飞行器在整个银河系之间无障碍飞行，来去自如，可是，要携带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地球人，那就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了！否则，他就不至于在过去的几十万年时光里，玩儿一个个的地球少女之后，然后随便将她们抛弃了。
天幕，顾名思义，便是遮天的帘幕，普天之下，唯有中央天帝才有权利启用。
唯有自身元气修为极高的大神才能不凭借任何飞行器，自由自在在星际之间往来，而不受到任何的侵害。
西帝登基以来，只启用过两次天幕，说来可笑，第一次启用的时候，还是他在杜鹃山上强行霸占少女时代的天后；那一次的天幕一遮拦就是三百年。
须知大神们的星际旅行，绝大多数还是依靠各种光速飞行器，而要远距离的星际旅行则需要黑洞飞行器，那是几百倍甚至几千倍光速的飞行器了。
这一次，他不知道天幕要启用多久，而且，也不得不启用。
西帝的震惊，也同样如此。
初蕾第一次看到大联盟的总部。
他们震惊的是：一个地球少女是如何在星际之间自由穿梭的？是白衣天尊独自带领？还是白衣天尊已经彻底改变了她的身体素质？
大联盟，有很多名字，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称呼。
可是，大神们的震惊却远远不是这个因素。
九重天，天宫，万神殿，三十三重天、仙宫等等等……长期以来，人类对此有无穷无尽的想象，也有许多无穷无尽的描述，但是，大体上，总是一样的，无非就是各种奢华和富丽堂皇。
张灏见自己的这番话成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又继续愤愤地：“白衣天尊的嚣张你们知道了吧？他不但自己去T54，还带着他的妻子一起去，他这分明是向整个大联盟示威啊……”
此刻，初蕾所见的大联盟，基本上完全符合人类对于神殿的所有文字描述的堆砌：无非是各种高耸入云的宫殿、各种琼楼玉宇，各种高大气派，各种珠宝堆积，各种巧夺天工……
此言一出，不但各位大神，就连西帝都好生吃惊。
当她站在大门口时，看到那煊赫璀璨，威严夺目的琼楼玉宇时，尽管已经不再吃惊也不感到意外，可还是很震动。
“大家都想不到吧？他居然带着他新娶的那个地球少女一起去了T54……”
绝非对这些奢华堂皇建筑的震动，而是对一种太过久远的时间和空间的深深震动。
“一个女子？”
站在这门口，就像站在了时间长河的起点。
他顿了顿，但见所有的大神都满眼好奇，这才道：“白衣天尊带着一个女子一起去的T54！”
内心的震动，更源于对这里的一种特殊敬畏之情。
“说来大家可能不相信。就连属下最初也不敢相信，但是，属下可是亲眼所见，绝无虚言……”
黄帝，第二代的中央天帝。
西帝看着他满脸的千疮百孔上忽然浮现出一股暧昧的神秘，顿时哭笑不得，立即道：“张灏你就别卖关子了，说吧，白衣天尊带着谁一起去的？”
高阳帝，第三代的中央天帝。
众人听得张灏的语气很神秘，也很暧昧，都有些奇怪，可张灏却不说下去了。
如果再加上第一代的中央天帝炎帝。
张灏见众人开始讨论横霸，有些不耐烦了，立即又道：“你们可能不知道，白衣天尊根本不是一个人去的T54，他带着一个人一起去的……”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这个大联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谁知道呢！横霸是很年轻的大神，他出生在不周山之后四十几万年，而且又是流窜犯，按理说白衣天尊压根就不认识他。”
白衣天尊随口介绍道：“总部所在的这个星球，学名叫做九重星，面积是地球的整十万倍。和地球有大片的沙漠死海略有不同的是，整个九重星都是宜居之地。人类传说中的大神们，几乎有一半都定居在九重星上面，只不过，他们大多都分散在距离联盟一万个地球之外的东南西北四方，也就是地球人经常所想象的极西极乐之地，极东极远之地……”
西帝立即想起来，点点头：“原来是这厮。可是，白衣天尊专门跑去T54找他干什么？”
“当然，也有另一半数量的大神另起炉灶，分别寻了其他星球定居，也就是之前我告诉你的，有一二十亿个风景秀丽的宜居星球都分别有了主人或者准主人……总体来说，他们基本都在银河系的范围内活动……”
另一人也立即道：“当时横霸指证天穆之野在辰星上下了基因病毒，导致他的族人被集体变异之后屠杀，可天穆之野的玉女反过来指证是他为了一己私利屠杀了全部的族人，碰巧被路过的她们所看到，于是，横霸妄图杀人灭口。事后，我们在辰星上做了一番简单的检测，没有发现任何基因病毒的迹象，因此断定是横霸杀人灭口，所以下令全联盟通缉横霸……”
“不过，就整个银河系的情况来看，综合条件最好的星球还是只能数九重星，尤其是九重星中间部分的三十亿平方公里范围，所以，历代的中央天帝才选择了这里作为联盟的总部……”
直到刑律司的一位老神提醒他：“横霸可不是当年辰星上那位仅存的杀人犯吗？正是他杀了天穆之野的几名玉女，被整个大联盟通缉……”
联盟总部，指的其实不是整个九重星，而是九重星中间部位综合条件最好的三十亿平方公里范围。
西帝一脸茫然，很显然他根本想不起横霸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在这三十亿平方公里范围之内，汇聚了中央天帝的王宫、音乐林、星河苑、科学林、艺术园、博物馆、医学部以及各种纷繁芜杂的机构。
“白衣天尊千真万确是去了T54！他不但去了T54，还找了一个叫做横霸的流窜犯喝酒，但是，至于他为什么要找横霸，属下就不知道了，属下也顾不得去查看……”
至于大联盟的监狱、武器库、武器研究所等等但凡可能带来污染的部门，则统统都单独设立在九重星旁边的殖民星小九重上面。
可要不是为了躲避，他跑去那里干什么？
当然，经过大联盟几亿年来的科技发展，这些污染基本上已经彻底和九重星绝缘了。
看看追捕他的人的下场吧，从许肿琳到比鲁星兄弟再到禹京，甚至是现在的张灏，几乎每一个人都灰头土脸，而他自己却毫发无损，他需要怕到跑去T54躲避？
说话之间，宫殿的大门已经自动打开了。
躲避追捕？
只见一条长长的白金大道无止尽地延伸出去，也不知要通向多么遥远的宫殿尽头。
按照白衣天尊的本领，怎么会去那样下三滥的地方？
四周，没有任何人影。
那个著名的星际流窜犯地带？
无论是城门的守卫还是一切传说中的天兵天将甚至仆役奴婢统统都不见了。
T54？
整个王宫总部恍如空无一人。
其他大神也面面相觑。
这当然是因为西帝启用了天幕的原因。
西帝终于开口了：“你说白衣天尊去了T54？”
初蕾双足踏在白金大道上。
张灏继续痛哭流涕：“属下勘知白衣天尊逃到T54罪犯聚居地，和一干罪犯鬼混，所以不顾危险赶去捉拿，但是，技不如人，却落得这般地步，属下真是无脸见人，无脸见陛下啊……”
她驻足，细看，竟然真的是白金。
西帝脸色铁青，只是不吭声。
“没错，初蕾，你看到的真的是全白金铺就的大道。我早已告诉过你，在几亿年之前，大神们疯狂地爱上了黄金，正是为了大量开采黄金，才找到了地球，并在地球上创造了第一批人类。当然，几亿年之前被开采出来的许多真金白银最后都到了九重天或者其他星球，成为了构建大神们最喜爱的琼楼玉宇的基本材料……”
张灏真是痛哭流涕：“陛下，你可要替属下做主啊，白衣天尊如此这般欺辱属下，还放言今后再也不许追捕司出现在他的眼前，否则，杀无赦！这是公然藐视大联盟的法律，也是公然藐视陛下啊。虽然他本领高强，可是，难道就这么任凭他逍遥法外吗？如果单凭本领高强便足以藐视法律藐视陛下，今后，谁还会遵守联盟的法律？”
果然，白金大道两边的建筑物，基本上都是取材于各种各样的贵金属和宝石类材料，但见整栋整栋的黄金建筑物，也有白银铸就的一面面墙壁，当然也不乏整栋碧玉翡翠甚至珍珠镶嵌的各种艺术类建筑物。
可是，当他们看到张灏的境况如此之惨时，还是暗暗心惊，能将张灏整治到这般地步，这以后，追捕司谁还敢下手？
甚至有一栋单独的高楼，通体都是用红黄两种宝石拼接，再最高处另有一层蓝色的宝石作为尖顶。
这一次，张灏终于遇到了硬骨头，自己陷入了自己的罗网，法律司以及刑律司等部门的大神，自然暗地里难免幸灾乐祸了。
初蕾行走其间，但觉就像是在做一场荒诞无比的梦。
久而久之，大家对张灏和他的追捕司就很是不满，也经常有各种微词，但是，西帝总是将这个问题避而不谈。
想想看吧，一个地球人，有朝一日到了所谓的天堂——九重星大联盟——然后，你视野里出现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地球上价值连城的宝物——可在这里，那只是最最平凡，最最无奇的一些古老的东西而已。
张灏捉拿白衣天尊不成，反倒被陷入自己布置的天网，身上的每一寸伤痕都是他自带的天网落下的，法律司一干原本就对张灏不满的人见了他这样子，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暗地里却有些幸灾乐祸：叫你活该。你追捕司捉拿逃犯你就捉拿呗，你却擅自越界比刑律司更厉害，非要弄这些残酷手段，以前没人奈何得了你，毕竟罪犯就是罪犯，多受点苦头也不算什么，但是，往往一些重要的罪犯因为路上遭遇私刑太重，总是还没押送到就死在半途，以至于刑律司拿了毫无用处，一些案件也无法判断，从而成为无头公案。
“……事实上，用这些贵金属和珍珠宝石翡翠玉石之类的作为建筑物，早已过时了，而且也不实用，除了美观和历史意义之外，根本不再具有多大价值，也因此，这些建筑物基本就是摆设，全是陈列馆一般，中央天帝也不会真的住在这样的房间里。现在，许多新型的材料，无论是舒适度还是防御性能早已远超这些好看不中用的玩意千百倍……”
西帝和一干法律司的元老面面相觑。
初蕾傻傻地一边走一边听着白衣天尊的介绍，若不是手里紧紧握着的那只手，她一定以为自己在一场长长的梦里无法醒来。
张灏几乎是痛哭流涕：“陛下明鉴啊，属下无非是奉命追捕白衣天尊，可是，他仗着本领高强，耀武扬威，不但不将陛下放在眼底，甚至将属下弄成这样，陛下，你看看属下这满身的伤痕，这全都是白衣天尊干的啊……”
她一直一直往前，想要从这些古旧而厚重的历史传承里，看到一些祖父或者父亲的踪影，可是，没有！
他急忙道：“张灏，你何以弄得这么狼狈？”
一丝一毫也看不到！
就连西帝看到这场景也吓了一跳。
她只能想象。
当张灏和一干下属走进来时，尽管大家都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这场景还是吓了一跳：只见张灏的头上脸上几乎千疮百孔，没有任何一寸完好的肌肤，反倒是他的一干下属，可能是因为不是被重点惩罚的对象，情况就显得好多了。
她只能想象高阳帝曾经在这个建筑物停留，在那个建筑物驻足，或者某一天也同样漫步在这条长长的白金走道上面。
这一次的朝会，参与者很少，全是追捕司的资深元老以及法律司的大部分人员。
想着想着，就笑起来。
他满脸笑容，也紧紧地抱住了她。
白衣天尊见她笑起来，就指着前面一座十分肃穆的龙型建筑物：“你看到这座龙楼了吗？”
是啊，除了爱你，我也不知该如何才好了。
“龙楼？”
她立即穿上那丝绸一般柔软的飞行服，然后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声音有些哽咽：“百里大人，除了爱你，我真不知该如何才好了……”
“这就是当年黄帝的行宫。”
他凝视她红粉飞飞的面颊，柔声道：“初蕾，穿上试试吧。”
她吓一跳。
我们总是这样，越是想表达最真实而热切的情感时，就越是词不达意。
“当年黄帝有很长时间都在地球上活动，直到退位之后，他返回太阳星，才重新来到大联盟接任了中央天帝的宝座，这座龙楼便是他当时的行宫。因为他独爱龙，从他开始，龙才大范围地开始流行并被世人所遍知……”
她忽然很感激，也很雀跃，可内心激情澎湃，却无法说出来。
原来如此。
她当然明白，这是他精心准备的，原来早就有打算让自己和他一起做长途旅行了。
初蕾忽然想起了泰山之巅的那座奇怪的黄帝墓。
他也笑起来：“这其实只是一件特殊定制的星际飞行服，主要用途是为了防止遭遇各种高能辐射和病毒侵袭，当然，它也足矣抵御三万摄氏度以上的高温，一般武器都对其攻击无效，在危险的时候也有自动加速飞行的功能……”
必须是在三月初三，桑脂鸟的翅膀划过第一缕夕阳的时候才能打开的大门，传说中里面埋葬的是黄帝或者黄帝的衣冠冢。可是，初蕾进去后，看到的根本不像是黄帝的陵墓。
初蕾噗嗤一声笑出来：“老天，这衣服来得可真不容易啊。”
尤其是那个看不清楚面容，侧影却很像女子的急欲乘风离去的怪人。
他更神秘了：“这可不是一般的衣服，这是我用天空的白云，西天的晚霞，早上的朝阳以及从满天星辉中提炼出来的色彩炼制的一件神奇衣服……”
还有陵墓门口那个奇异的女子，她到底是黄帝的什么人？
“天，这衣服的颜色好漂亮……”
这几年下来，她已经快忘记这一点了，如今，忽然非常清晰地想起了那艘奇怪的飞行器，也就是传说中黄帝驭龙宾天的那艘飞行器。
他伸出一只手，在虚空中挥舞，反反复复，如变戏法一般，手里多了一件亮闪闪的衣服。
她心念一动，低声问白衣天尊：“我能看看黄帝当年离开地球时的那艘飞行器吗？”
她被他神神秘秘的样子逗笑了，抱着他的脖子，娇声道：“百里大人，你要送我什么呀？”
西帝却听到了，立即笑起来：“小姑娘，你此言差矣。你要看黄帝的飞行器，那得去太阳星，毕竟，黄帝离开地球时，第一站可是太阳星而不是大联盟。据我所知，他应该在太阳星呆了相当一段时间才到的大联盟……”
他却反手将她抱起来，神秘一笑：“初蕾，我要送你一件很神秘的东西……”
初蕾有点失望。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依旧无言可答。
如果能看到那艘飞行器，自然就能证明泰山之巅坟墓的真伪，如今，也只能作罢。
他还是满不在乎：“我一个人再是寿与天齐又有什么意思？再说，分一半给你，也还有很长很长。”
她想了想，又道：“我能看到黄帝的画像吗？”
百里大人，我岂能一次又一次让你将自己的生命分给我？
“黄帝的画像？你的意思是黄帝的图像视频资料一类的？”
她心里一震，微微闭了闭眼，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在内心深处很长很长的叹息一声。
“对，就是这种。”
他满不在乎：“我分一半寿命给你不就行了吗？”
西帝又笑起来，“小姑娘，看来你对祖先的了解实在是很少很少啊。”
“可是，我的寿命有限，能将元气修炼到那么强大的地步吗？”
她很意外，但也很坦然：“没错。我还是前几年才知道自己的身世，而且一直不敢完全相信，总觉得很遥远，跟做梦一般。无论是黄帝还是高阳帝，我都了解得很少很少，和地球人一样，只能从只言片语之中去推测和想象他们的过去，根本无法有一个系统的了解……”
白衣天尊笑道：“以你现在的体质当然还不行，毕竟，银河系的边缘变数很大，需要经受的各种身体考验就更多。但是，只要等你的元气彻底满足了，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了。”
白衣天尊解释道：“像黄帝这个级别的大神，一般是不允许留下任何影像的，所以，他们离去之后，大联盟便不会有他们的任何影像类资料……”
说着说着她就笑起来，银河系的边缘，一般的大神都很难达到，就更别说自己这个地球人了，又不是散步，想去就去，就算动用百倍的光速飞行器，也是很难抵达的，更何况自己寿命有限。
“好奇怪的规矩！这是为什么？”
初蕾悠然神往：“没有任何大神靠近的美丽星球居然都还剩下几亿个？我岂不是可以慢慢地去这些地方旅行，然后慢慢地将它们据为己有？天啦，假以时日我岂不是可以成为拥有星球最多的人？”
“神反对制造偶像！所以，真正的大神长什么样，世人是不知道的。”
“当然！只要你愿意！弱水出来之后，我顺道粗略浏览过一下，银河系的4500亿颗星球中，能容纳生命迹象的有400多亿颗，其中风景优美的又有50多亿颗。而被大神们已经占领了的星球则有20亿多个；剩下的10几亿距离较近的，都是大神们的准殖民星或者觊觎之地；但是，有几亿个边缘地带的星球，其任何一个风光都不逊色于地球，只因为很难到达，所以被大神们排除在外了……”
“可是，我在许多庙宇或者别的地方，见过不少炎帝黄帝的塑像，甚至比他们更厉害的娲皇的塑像都曾经在民间随处可见，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想到得意之处，就呵呵笑起来：“百里大人，我以后会不会还有更多更美丽的星球？”
白衣天尊尚未回答，西帝先笑起来：“假的！假的，统统都是假的！那些全部是无知愚民凭借自己的想象雕刻的土偶木像。小姑娘，你也不想想，大神们和凡人的级别相差那么大，凡人根本不可能亲眼看到她们的真容，否则立即就被能量场所融化了，还怎么可能替他们画像？”
要是以后的日子，一直都是这样走走停停，从一个星球穿梭到另一个星球，发现越来越多的美景，找到越来越多属于自己的星球，是不是才是人生真正的意义？
初蕾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难道不是有的大神会化为凡人形象主动亲民吗？”
她和他，向来都喜欢安静，从不愿意参与任何盛大而热闹的聚会，现在，则刚刚好。
“哈哈，没这个可能！至少，黄帝不可能！”
她想，原来这才是传说中的神仙眷侣。
她想，黄帝为何不可能？
心里很宁静。
可是，她没问。
她躺在沙地上，躺在一只强大的臂弯里，仰望星空。
因为，她很清楚，西帝不是开玩笑。
七色的沙子温暖，细腻，仿佛能跟随人体的温度自动调节气温，她伸手抓起一把，细细品味，发现那可能不是真的沙子，而是滑腻如面粉一般。
西帝也不会开这种玩笑。
那是初蕾第一次在属于自己的星球上睡觉。
她只是很遗憾，自言自语道：“难道我就真的永远看不到黄帝的真容了吗？”
他一把就将她抱起来，哈哈大笑：“好的，初蕾，好的，无论我去哪里，就带你去哪里！今后，我们不但要遍游整个银河系，更要游完各大星系，甚至整个宇宙！”
西帝语重心长：“小姑娘，神是要放在心中崇拜，你可以想象，可以发挥，但是，最好不要对号入座，那样子，是对历代中央天帝的不敬。”
她娇柔的话语更是耳边如梦似幻的歌曲：“百里大人……我真喜欢你……真喜欢……我永远也不要离开你，你也永远不许离开我……今后无论银河系还是外星系，甚至整个宇宙，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要陪着你……”
初蕾：……
她的美，远远胜过这美丽的星球。
她有些狐疑：“可是，那我为什么能清楚地看到你？”
仿佛喝下去了一万尊陈年老酒，不止脚步飘飘，就连一颗心都飘飘然了。
西帝不以为然：“我原本出自西方系统，和他们有点不一样，所以，我勉强可以算是你口中亲民的那一类大神吧。再说……”
明明走在这样的清风温水里，也醉了。
他指了指白衣天尊：“若不是这个老家伙，你以为你能面对面看见我？就算你是黄帝的后裔也不可能啊……”
他忽然醉了。
初蕾：……
她眼珠的水眸倒影，比七彩温泉更加炫目。
就算没有看到黄帝的真容，可是，能在这传说中的九重天里和现任中央天帝亲自交谈，也是很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那声音，比七彩的远方更加温柔。
初蕾没有一直追问黄帝的消息，她更关心父王的过去。
初蕾原本是背对着他，听得这话，旋风一般掉头跑回来，一般抱住他，就贴在他的唇上，“百里大人……百里大人……这是梦境吗？如果真的是梦境，我希望这梦一万年也不要醒啊……”
可是，黄帝的龙楼之后，是一些很别致的叫不出名字的工艺品一般的建筑，她甚至还看到一座非常奇怪的红色房子，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居然是一大块红色的玉石整条雕琢镂空所呈现出来的一座宫殿。
他含笑凝视她飞舞的背影，柔声道：“除非你不要我一起，否则，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和你一起。”
想想看吧，能被雕琢成一座小型的宫殿，这玉石的原石该多么惊人？
“你会不会跟我一起来呢？”
而且，这玉石通体透明一般，火红灿烂，色彩鲜明，比起之前看到的绝妙翡翠竟然还美丽多多。
“当然！你只要愿意，随时可以，这里已经属于你了嘛。”
这宫殿，便是炎帝楼。
她乐得飞飞的，索性徒步奔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大喊：“百里大人，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带我进行这一场星际旅行，我一辈子也不会单独拥有一颗属于自己的星球，哈哈，以后我可不可以到这里度假呢？”
也就是说，这是炎帝曾经办公的地方。
初蕾也算走了很多地方，可是，却觉得没有一个地方比得上这里的风景，尤其，这颗星球可是自己的，专属于自己一人。
甚至还有好几栋木楼、草楼，按理说草木容易腐烂，在几亿年的时光中可能早就不能保存了，问题是这些草楼木楼都好好的，没有任何腐朽的迹象，据说，也是炎帝时期的杰作。
更令人称奇的是，这色彩是有分寸，渐变的，树木的彩色最为鲜明，土地的彩色就淡雅多了，需要仔细分辨才能看出七彩之色，而远处的山脉又色彩分明起来，整个看起来就一点也不刺目，更不令人滋生杂乱无章或者头晕眼花的感觉。
在炎帝的建筑群里，绝大多数都是这种奇怪的东西。
树木没有果子也没有叶子，只有无数枝干，枝干也全是七彩的颜色；而地上的土地居然也全是七彩的颜色，甚至远方的山脉，也全是七彩的颜色。
她想，炎帝可真是个妙人。
只见地面上到处长满了一颗颗高大的树，却寸草不生。
眼看，一条长长的白金走廊就要到尽头了，可是，她发现一个问题：没有发现高阳帝的行宫。
当双足踏在地面上，这种色彩的搭配就更加明显了。
这就怪了，同样是中央天帝，怎么高阳帝的行宫不见了？
她兴奋得从水面上跳起来，极目远眺，但见整个初蕾星都是七彩的颜色：山川，河流，一些七彩的植物，甚至是游弋的空气，统统都是七彩的。
难道高阳帝当初没有留下任何建筑物？
银河系的原则如此，谁发现谁占有，大神们自古以来便是这样划分地盘的，现在，凫风初蕾终于也拥有自己的第一个星球了。
初蕾忽然问：“高阳帝的行宫在哪里？”
他也哈哈大笑：“初蕾，这颗星球从此就归你了。”
白衣天尊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后的西帝。
“看来，我还真的是在这个湖泊上行走的第一人了，哈哈，这样吧，我就把这七色温泉改名叫初蕾温泉，不对，我把这颗星球改名为初蕾星好不好？”
西帝愤怒地瞪了他一眼，忽然有点幸灾乐祸，也扭过头，佯装没听到。
她回头，但见他还站在对面凝视自己，就停下来，冲着他哈哈大笑。
他对这厮的不满已经达到了极限。
她就像一把热烈的火焰，随时都能令人燃烧起来。
看看眼下吧。
也正是这心无旁骛，让她的美丽看起来更加纯粹更加丰盈，明明是已经相处那么久了，竟然还是有令人怦然心跳的力量。
那厮牵着如花美人漫步而行，简直像是一对新婚夫妻的蜜月旅行，但见他侃侃而谈，殷勤备至，完全是一副新婚燕尔春风得意的样子。
仿佛人脸蜘蛛和青草蛇的阴影统统都从她的生命里被剔除了。
可自己呢。
自认识她以来，她无论何时总藏着一些心事，一些悲哀甚至是一些担忧和惧怕，他很少见到她如此彻彻底底的欢乐：心无旁骛，欢天喜地，就像一个小小的孩子。
自己则跟在他俩身后，傻傻地听着他俩谈笑风生，简直就像他俩的跟班也就不说了，还得负责降下天幕，以免走漏风声。
白衣天尊在她身后遥遥地看着她的背影，但见那小人儿就像这七色水面上一只飞翔的鸟儿，他也笑起来。
西帝本是个脾气极其暴躁之人，生平就从未受过这样的憋屈，按照他的性子，早就一雷霆打过去了，可是，现在他却没辙，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她停下来，哈哈大笑，完全不敢相信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能在水面上奔跑，就像传说中的那些仙人大神。
既然已经忍气吞声了，现在看到白衣天尊忽然无言以答了，又岂能不幸灾乐祸了？
她奔出去很远很远，却一直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他见白衣天尊看着自己，忽然笑了一下，心想，这问题有点难以回答是吧？但是，我可不管你，看你怎么办。
七色的水面，和着微风一起后退。
而且，越想越是好笑：高阳帝之女问共工：我父王的行宫在哪里？
她张开双臂，肆无忌惮地迎风奔跑。
哈哈，看他怎么回答。
奔跑，也是一往无前，如履平地。
白衣天尊真的回答不上来。
初蕾在水里自在漂浮，她玩得兴起索性站起来，这一下，她才是真的惊呆了：她看到自己双足站在水面上，依旧不沉下去，她干脆在水面上奔跑起来。
不但答不上来，反而很是尴尬难堪。
直到这一次，直到身边多了一个人，他才静心下来一路走走看看，忽然发现整个银河系里，美丽的星辰还真是不计其数。
西帝正等着看他笑话，不料，初蕾竟然没有再问下去，不但没有问下去，反而指着前面的一栋建筑物转移了话题：“神鸟金箔！这建筑物完全是神鸟金箔的造型！”
他摇头。以前每一次路过都是来去匆匆，哪有心情停下来仔细关注一个地方的自然景观？
白衣天尊松了一口气。
“第一个？以前你没有试过吗？”
他当然更愿意谈谈神鸟金箔。
“这是七色温泉，也是我一次星际旅行中无意发现的一个好地方，因为很隐蔽，所以罕有人发现。初蕾，也许你还是第一个躺在这水面上的人。”
西帝却恨恨地，心道，就让这厮蒙混过关了？那也太没劲了吧。
“这是哪里？怎么这样美丽？”
他干脆上前一步，笑道：“神鸟金箔是黄帝一族的徽记，据说，当年的高阳帝却在一次意外之中错失了这面金箔，我很好奇，怎么后来又到了初蕾你的手上……”
白衣天尊笑眯眯的学她的样子也躺在水面上，他白色的袍子也悬在水面上，竟然像一滴水珠都没有沾染一般。
初蕾微微一笑，“我是鱼凫王，自然传承了金沙王城的神鸟金箔。”
她乐得哈哈大笑，大叫：“百里大人，快来，这里好舒服。”
西帝本要把话题引到白衣天尊当年如何篡夺神鸟金箔这上面去，可听得这话，又接不下去了。
初蕾干脆躺在水里，可一转眼，她看到自己真的是躺在水面上——背部贴着水花，竟然就像是平躺在地面上一样。
他正要说什么，白衣天尊也笑起来：“初蕾，走了这么久也累了吧？你不妨去品尝一下陛下珍藏的葡萄酒。据说，陛下酷爱葡萄酒，他王宫里的葡萄酒真可谓天下一绝……”
双足刚一浸在里面，立即感受到一股暖暖的气息，星际旅途所带来的所有疲乏立即一扫而光。
初蕾嫣然一笑：“说到葡萄酒，我还真的有些口渴了。可是，陛下真的会请我喝葡萄酒吗？想想看，能品尝中央天帝的葡萄酒，那是真的天大荣幸啊……”
那是一座天然的巨大温泉，每一道波光都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仔细辨认，七种色彩竟然是七种香味。
二人一起看着西帝。
她奔过去。
西帝悻悻的：“白衣天尊你可真是得寸进尺了。”
那是初蕾第一次见到彩色的湖泊，放眼望去，但见波光粼粼的水面竟然呈现出彩虹般的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交织，每一层波光都如宝石一般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哈哈，怎么？招待老朋友一杯葡萄酒也不行了吗？陛下，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他乐于携带，她乐于追随，真是再好没有了。
“我们是老朋友吗？有这么熟吗？”
彼时，凉风习习，又是一颗又一颗的星辰从眼前飞过。
“至少是老相识吧。陛下，你别忘了，你刚七万岁时就认识我了……”
她也拉住他的手，咯咯笑起来：“如果你不带来我，那才是真的自私呢。哈哈，百里大人，我从来不知道星际旅行原来是这么有趣。我这个地球上的乡巴佬，是真的终于长了一番见识了。”
七万岁！
他停下来，拉住她的手：“初蕾，按理说你的体质还不适宜做如此长距离的星际旅行，是我自私，我发现有你的陪伴，这旅程就没那么孤单无趣了……”
想起已经好遥远的过去。
这，岂不是天大的幸运？
西帝几乎快要想不起七万岁的少年朱庇特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他忽然很振奋：这世界上有一个人，你可以当着她说出一切的秘密，不管不顾，而她乐于分享，倾听，谈论以及保密。
他只是转向那笑语盈盈的小姑娘，看着她的如花容颜叹道：“唉，那个可恶的老家伙是真的没资格品尝我的美酒。不过，谁叫小姑娘你这么漂亮呢？漂亮的人，说啥都是对的。走吧，喝葡萄酒去。”
直到他这样带着她在星际之间穿梭往来，直到他这样不知不觉对她讲述自己的过去，甚至是弱水飞度这样秘密的事情……原来，一切距离早就不存在了，一切的戒备也统统放下了。
品最好的葡萄酒，当然得在景致最好的地方。
他经常在惊诧，她到底算他的什么人呢？知己？朋友？爱人？敌人？
星河苑，便成了首选之地。
直到遇到她。
葡萄酒盛在万年以上的橡木桶里，刚刚揭开便散发出一股浓郁的甜蜜香味以及古老的橡木特有的清香。
他没有一个朋友。
有葡萄美酒，当然得有最好的夜光杯。
许多半神人赶到九黎参加万神大会，名义上是捧场，实则都是来看热闹的，来看看他从弱水出来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这些人，统统都不是他的朋友。
红色美酒盛满闪亮的夜光杯，轻轻喝一口，抬起头看看头顶无边无际的璀璨星河，忽然觉得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这以后，他就更没有朋友了。
新河苑之所以得名，便是因为这里是整个银河系最佳的欣赏星光的地带。
就算不周山之战，他也是单骑走万里，就靠着那十三辆装甲车单枪匹马杀到京都，和高阳帝几乎算得上是同归于尽。
此刻，抬头看去，但见浩瀚星河，千万颗呈现眼前。
无论是父亲的下属蚩尤，刑天、夸父等人，还是曾经一度想和他结为知交的青阳公子，统统都没能成为他的朋友。
不同的星球散发出的光芒也是不一样的，尽管隔着很远的距离，但已经能分辨出小小的区别：它们有的是红光，有的是蓝光，更有些是无法形容的怪异的颜色，总体便呈现出了一种五颜六色，十分炫目。
此生，他竟然再也没有过什么朋友。
初蕾长嘘一口气，这才明白：纵然是欣赏同一片星光，在星河苑看，也和在地球上看也是截然不同的。
这些话，他也从未对人讲述，他一直是个孤寂之人，少时肥马轻裘，呼朋引伴，炎帝之子的光环不知吸引了多少人，可是，自从炎帝败走九黎，离开京都，他就再也没有朋友了。
在地球上，你根本无法看到这些色彩之间的差异，因为距离太过遥远，肉眼的能力又极其有限，所以，就只能看到模糊的星星点点，而根本不可能清楚地看到它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
也许是20万年那种令人发疯的寂寞，孤独，所以，他才一离开弱水，马上就重返地球，马上回到九黎，想要看看昔日的故土。
可星河苑就不同了，你稍微仔细一点，便可以看出各大星体之间的明显不同。
事到如今，他自己都无法形容那种感觉。
她深感地球人简直真的就是蚂蚁之于人类，可能蚂蚁永远不懂人类到底在干些什么，而地球人可能也永远不懂大神们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不但诸神认为是一个天大的谜，他自己都认为那是一个谜。
西帝连续畅饮了七大杯，当他去倒第八杯的时候，白衣天尊笑了：“陛下请客，自己先喝醉了算什么？”
他如何走出弱水，一直是一个谜。
他冷笑：“你也算客人吗？”
“我在弱水里走走停停，弱水有最充沛的元气，可能是任何修炼之人最梦寐以求的圣地。因为，你在这里呆着，什么都不做，你的元气自然而然就会呈现几何级别的增长。可是，那20万年里，我什么都感觉不到，我也不知道这些元气有什么意义，我走了很久很久，觉得很寂寞，很想离开那个地方，于是，某一天不知怎么就走出来了……”
“初蕾总算客人的。”
凫风初蕾骇然不已，想想看，一个能在整个银河系自由飞翔的人，却在弱水走了20万年也没有走到任何的边际，弱水之大，简直难以想象。
“若不是看在这位漂亮小姑娘的份上，我根本不可能拿出我独家珍藏了七十万年的美酒。”
“没错！东南西北四个边际，我从未靠近过任何边际。”
初蕾好惊讶：“七十万年的美酒？”
“你是说，你根本没有靠近过弱水任何的边际？”
西帝洋洋得意：“可不是吗？这七十万年的美酒可是天下第一！说真的，这世界上如果有一件东西是大神们不能合成，别的星球也很难拥有的，那就是美酒了。大神们可以合成各种仙丹法宝，各种稀有金属，可是，从来没有任何大神可以随意合成美酒。美酒，需要时间！美酒，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少了一样，就会差很多。我自己也曾多次试图合成美酒，但是，其出来的成品总是淡如水或者味道古怪，从来不可能纯美甘香！我也曾品尝天穆之野的所谓桃花酒，可是，他们的桃花酒除了延年益寿的功效，根本就只剩下甜味，而本质上属于美酒的部分却很淡很弱，充其量只能被叫做药酒或者功能酒，而绝不能被称为美酒……”
“弱水很大很大，无边无际，我在里面七十万年，大半时间都在昏睡，但是有二十万年的时光我是清醒的，那二十万年里，我一直在行走，我也想看看弱水到底有多么广袤，可是，我走了二十万年，却一直走在充沛的元气，以及各种微量元素里，根本就没有走到过任何的边际……”
天穆之野的桃花酒，举世闻名，可在西帝嘴里却不过如此。
凫风初蕾好奇极了：“弱水到底是什么样子？”
初蕾听得西帝竟然对其评价如此之低，不由得好奇地看着那巨大的橡木桶，莫非这酒还远远胜过桃花酒了？
听起来，弱水仿佛就在银河系的隔壁，可是，那却是第一代的半神人都无法独自飞深的地方，纵然是三代中央天帝也没有能力飞度，白衣天尊被人也是被娲皇特许才能飞度，否则，穷其一生根本找不到弱水的边缘。
“陛下，这是什么了不起的佳酿吗？”
“没错，弱水是单独的一个星系。不过，弱水距离银河系相对比较近，所以，才成为大神们飞度的首选。”
西帝故作神秘：“你猜猜？”
“弱水在银河系之外吗？”
她摇头，猜不到。
将人类比喻做宇宙中的一颗尘埃，那简直都是高估人类了——充其量就是银河系甚至太阳系的一颗尘埃而已。
“这酒其实就是地球上最简单的纯葡萄酒！但是，经过七十万年的精心保存和时光发酵，其味道已经成了独一无二的奢侈享受……我一直酷爱饮酒，在登基之前，有一天心血来潮，就去掩埋了十大桶橡木封装的葡萄酒，然后，我慢慢地喝掉了其中的九桶，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桶了。这么多年我从来舍不得拿出来，不过，小姑娘，你这样全宇宙第一的美人就该喝全世界第一的美酒，否则，其他人喝真是太糟蹋了……”
想想看，单单银河系已经有4500多亿颗星球，其中绝大部分都远远大于地球，而银河系之外，还有无数个银河系大小的星系，整个宇宙该是多么浩渺惊人？
他瞄了白衣天尊一眼，意思很明显：你这个人畅饮这样的美酒就真的是糟蹋了。
“其他星系大小不一，有些不银河系稍小，有些则比银河系大得多。这样的星系在整个宇宙中，也不计其数……”
白衣天尊哈哈大笑：“既然这酒如此珍贵，那我可得多喝几杯……”
但是，她没有继续问下去，她问了另一个问题：“银河系已经这么大了，其他的星系也这么大吗？”
西帝瞪他一眼，也笑起来。
她无限期待，想想看，有朝一日，自己居然可以去太阳星，那么，去了太阳星上，能不能看到黄帝以及他的文武大臣们呢？
直到酒过三巡，西帝才放下酒杯，长叹一声：“我今日陪你们胡来，明日可不知道该如何向诸神解释放下天幕的事情……”
他笑起来：“现在可不行。现在，你的体质还没有改造到可以去太阳星的地步，但是，假以时日，你是可以去的。”
白衣天尊淡淡地：“你其实根本不必解释。”
“我可不可以去太阳星看看？”
西帝：“……”
“对。”
他清了清嗓子：“陛下，你知道我今天前来的真正目的吗？”
“黄帝一族真的来自太阳星吗？”
西帝笑了：“我还以为你这老家伙是故意带着你的小妻子来显摆的。”
“地球人很无知，经常以人类自身的体质去衡量外星人类的生存标准，比如，他们认为太阳上的温度高达3万摄氏度，人类根本无法生存，如此推断，太阳星上就不可能有生命的存在，问题是，半神人们的体质经过长时间的改造，无论是密度还是精度，都已经在人类的百倍甚至千倍之上，如此，人类能耐受三四十°的高温，那么半神人怎么就不能耐受三四千度甚至三四万度的高温呢。半神人尚且如此，就更别说那些资深的大神，全神，以及至高神造物主之类的了……”
“我今日前来，是要你修改那条早已过时，存在明显漏洞和缺陷，极其荒唐的法律！”
她只是在思索，十分之一风光宜人的星体，那也已经足足有450亿个星体，是个很吓人的天文数据了。
“……”
就像在一场很长的梦里，一睡不醒，梦中光怪陆离，天马行空，却也因此不愿意醒来。
“大联盟这条厚颜无耻的法律，其实早该废黜了。一直拖着也没意思。还请陛下尽快做出决断。”
她听着白衣天尊的话，就更加觉得恍如梦中了。
西帝怒道：“法律岂同儿戏？你说废黜就废黜？”
“光是银河系就有4500亿颗星球，而整个宇宙，则有无数个银河系一般的星系，至于星球就无穷无尽了，不过，银河系的4500多亿颗星球上，绝大部分没有人居住，许多大神都是一人占据一颗星球，有一些很古老的神族还有许多殖民星球，饶是如此，大部分星体依旧空荡荡的，根本不适合居住，也没有任何资源可供开发。但是，哪怕银河系仅仅只有百分之十风光宜人的星体，也已经足够了……”
“法律当然不是儿戏，可是，这法律明显不合理！而且之前也没有这一条。既然可以增加，为何就不能废黜？”
那是数倍于光速的飞行，当凫风初蕾看着昔日遥不可及的星体一个一个从眼前掠过，竟然有恍如梦中之感。
“就算废黜也需要论证，需要时间，需要公示，而不是一句话就废黜了。”
飞行中，浩渺的星海一个个从眼前越过。
“可是，据我所知，当年正是某人一句话，就增加了这一条。”
张灏令人恶心的惨呼已经彻底消失，T54边境的黄沙也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碧蓝。
西帝干脆不搭理他，反而转向初蕾：“小姑娘，你也是地球之王，按理说，是明事理的，你该知道，法律非同儿戏，岂能一句话说废就废掉？”
张灏的惨呼被一团黑乎乎臭熏熏的东西塞住，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管那是什么，只紧紧咬住，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初蕾一本正经：“陛下，在我看来，这条法律简直比儿戏还儿戏啊。想想看，一个大神若是肆意玩弄地球人，不管手段如何也不管结果如何，他都安然无恙，但若是他真心诚意爱上地球人并公开成婚，那他就会被法律处死，这岂不是荒诞无比？真不知道是哪个变态的家伙想出这么变态的法律，不废黜都没天理啊……”
白衣天尊淡淡地：“你记住了，你面前的这位女子不但是我的妻子，也是气球上的万王之王，你以后必须尊称她为女王，而不是什么小娘们！嘴臭者，更是没前途！”
“可存在即合理！如果人人都随心所欲，那这世界上就乱套了。”
初蕾经过他身边时，想起他口出狂言，轻薄无比，本想踢他一脚，但是，见他已经如垂死挣扎的鱼，也就罢了，只鄙夷地瞪了他一眼。
“问题是，天尊已经说了，这法律不是一直存在的，而是这十万年才新增！。这就证明，以前这法律是行不通的，后来不知怎么被荒谬地通过了，怎么能说存在即合理呢？如果存在即合理的话，那么大联盟千万年之前就频繁和地球人通婚了，那为何陛下后来又觉得不合理给废黜了？”
张灏躺在罗网里苦苦挣扎，苦苦哀嚎，哪里还说得出半句话来。
“白衣天尊说的？他说什么你都认为是对的？那他有没有告诉你，大联盟最近增加了很多法律？难道每一条都是以前没有现在就不行的？时移世易嘛，如果不加以变革，这时代怎么能进步？”
“你今日的体会便是别人的体会。你今日的痛苦便是别人的痛苦！张灏，你身为追捕司司长，如果继续在酷刑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那么，你今日只是尝试一下罗网的苦楚，下一次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下一次，我必将令你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天尊说的当然都是对的，因为，他本来就是对的嘛。再说，正确的变革我们应该赞成，可是，你这明显是错误的啊……”
可是，他死不了。
“你小小女子懂得什么？”
现在，张灏自己亲身陷入罗网翻滚，哀嚎，饶是他身为追捕司司长，这个酷刑的发明者，也没有获得任何幸免，但觉自己浑身陷入油锅一般，只恨不得马上就死去。
“咦，我怎么又是小小女子了？陛下你早前不是说我是明事理的万王之王吗？”
若是一般的地球人，可能一分钟之内就气绝身亡了。纵然是一般的半神人，也抵挡不住片刻就会昏迷不醒，甚至有好几次，张灏带回去的星际逃犯中途就死亡了。
白衣天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只是一径地哀嚎，惨呼，打滚，嚎啕，可是，那罗网就像嗜血的动物一般，具有自动感知的能力，越是体会到热血和哀嚎声，就越是兴奋，张牙舞爪地将惨痛者捆绑得越来越紧，倒刺也深入肌肤越来越深刻。
初蕾也笑起来。
张灏哪里说得出半句话来？
西帝瞪她一眼，忽然明白她为何会嫁给白衣天尊了，这对儿男女简直就是同一个鼻孔出气啊。
白衣天尊冷冷地看着他们，半晌，才淡淡地：“以前的追捕司根本没有这些令人闻风丧胆的歹毒法宝，追捕司的职责也仅仅只是捉拿逃犯归案，而不管其他！反而是你张灏上任以来，费尽心机，钻研了无数整人害人的法宝，有些胆小之人根本没犯下多大罪孽，但一听到你的大名就吓得闻风而逃，从此破罐破摔，干脆小罪变成大罪，大罪直接就是以命相搏，再也没有任何回头路可走了！你身为追捕司司长越权而为已经是大错，不把罪犯交给审判司而自行滥用私刑，则更是罪上加罪，你本身已经是一个大罪人了，却口口声声要替天下伸张正义，你声张的是谁的正义？……”
这一路上，他俩简直就是在唱双簧，每一件事情，每一句话，往往是一个人说了上半句，另一个人自动就接了下半句，仿佛彼此心里想的什么，要怎么做，都是同样的看法，同样的主张，三观达到了惊人的高度一致。
僭越杀人，无非是为了满足其病态般的嗜好。
如果不是性别上的明显差异，会让人误会，这二人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嘛。
身为追捕司司长，这分明是僭越杀人。
到底要怎样的默契才能成这样？
据说在过去的二十万年之中，不知有多少星际逃犯就是栽倒在这张天网之下，待得被关入监狱时，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任何一寸完好的肌肤，最后，全身溃烂，丹药无救，活活哀嚎而死。
他们到底认识多久相处多久了？
张灏分明是研究了大神们的肌肤之后，有针对性的推出这玩意，纵然是远超于人类十倍百倍的肉体密度也能被一针刺穿。
怎么比那些几十万年或者几百万年的老夫妻更加默契呢？
要知道，大神们的身体密度本来就远远超越于人类，一般的武器是无法轻易渗透的，可这天网的倒刺不但可以渗透合金的防辐射服，更能渗透大神们高密度的肉体，可见张灏在研制的时候，不知采用了多少可怕的科技。
他怒道：“小姑娘，你怎么和这老家伙臭味相投？”
就连白衣天尊也暗暗心惊，这罗网的倒刺果然好生厉害，连这么精巧尖端的放射服都能穿透，自动渗入人体之内绞杀。
“不臭味相投我能嫁给他吗？”
很快，血液便渗透了他们身上无坚不摧的防护罩，慢慢地流了出来。
西帝：“……”
越是挣扎，那倒刺就越是深入骨髓，他开始呼爹叫娘，真的是后悔自己怎么会生在这个世界上了。
明明该生气，可是，当他看到那明媚的笑脸，忽然又觉得一点都气不起来。
现在，这个设计完美无缺地在张灏身上体现了。
那花一般娇艳的面孔，那明亮的大眼睛，纵然跟你辩论也百灵鸟一般清脆玲珑的声音，她整个人，简直就是一个闪闪发光的风景。
每一根倒刺的长度都在一尺左右，密密麻麻，毫无间隙，可以想象，设计者当初的用心就是要让被捕者身上不会有任何一寸完好的肌肤，受尽苦楚之后才被关押。
美丽即正义。
天网的下面，蔓延出黑色的倒刺。
绝世的美丽便是无坚不摧的通行证。
最大声的是张灏，因为他被困在正中央，亲身体会到了罗网的全部功效，那天网从头到脚将他牢牢束缚，而且，最神奇的是，天网如长了眼睛似的，能自动识别网罗进去的人数，将每一个人都单独束缚，而困在中间的张灏，正好就处于这绝对的束缚之中，天上，地下，将他全部包围了进去。
因为太过的美丽，你怎么也无法对之生气或者愤怒。
悲惨的呼叫，顷刻间传来。
他忽然很是羡慕白衣天尊，并非是因为他能获得这么漂亮的妻子，而是他能找到这么漂亮又这么臭味相投的伴侣，而且无牵无挂，潇洒走天涯，为此，甚至不管她的身份不管她的地位，也不管她是不是最大仇人的女儿。
那是一群陷入罗网之鱼。
这，才是至高无上的潇洒。
可是，他的速度哪里比得上天网的速度？顷刻间，天网已经不偏不倚将他和他旁边的一队追捕司小分队牢牢地笼罩在了一起。
他自认自己根本做不到。
张灏顾不得招呼同伴，转身就跑。
别说和一名少女远走天涯，就算公开保护一名少女都做不到。
那罗网忽然反转，张开。
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经拥有过的无数的美少女，尤其是那些随后身陷囹圄被关在黑暗森林星监狱，从此永远失去了美貌的少女，竟然很是伤感。
张灏看了几眼，忽然觉得不对劲，正要大呼一声，却已经迟了一步。
是不是正因为自己的软弱和无能，才导致她们一个个地遭到这么悲惨的命运？
他眼睁睁地看着白衣天尊就像一只被困在网中的鱼，奇怪的是，他尽管全身被罗网连住，但是，他还是稳稳地站着，既没有倒下去，也没有发出任何悲惨的呼声，甚至，他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时候，白衣天尊才终于进入了主题，他只是淡淡地：“陛下，你必须修改法律！而且必须在D病毒爆发之前就修改法律，如此，你才能在伦理上先站稳脚跟！”
可是，这场景并未到来。
西帝听他肆无忌惮地在凫风初蕾面前提到D病毒，有点吃惊。
张灏后退一步，兴奋得屏住呼吸，连狞笑都忘记了，只一心期待看到那二人鲜血淋漓在网中挣扎的场景。
白衣天尊若无其事：“我和初蕾之间没什么秘密，陛下，你有话也不妨直说。但是，在我看来，你必须立即废黜那条法律，因为，这已经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还牵涉到了黑暗森林星上面那几百无辜的少女……”
白衣天尊的个子比初蕾高得多，他居高临下顶着，可是，地面的罗网却开始涌向初蕾，就像千百只鬼爪一起伸出来，张牙舞爪地要将她撕得粉碎。
这其实是个诸神的舆论问题。
话音刚落，罗网便彻底笼罩在了白衣天尊身上。
西帝自身身为中央天帝，不愿意违背自己制定的法律，但也正因此，给天后抓住了漏洞，借机整治他喜欢过的那几百地球少女，而他碍于颜面和舆论，也只好装聋作哑。
“白衣天尊，你去死吧……”
可是，一旦这法律被废黜了，他自己便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张灏，终于松了一口气。
因为大联盟虽然一直默认一夫一妻，可是，也没有对多妻多妾或者多情人做出任何的惩罚措施，甚至从未提到过这一点。
虽然质子武器尚未爆发，可是，收缩起来则更为厉害。
若是以前，这事儿遮掩着，然后就过去了。
罗网，终于启动了。
可是，当黑暗森林星监狱上的几百少女忽然都不见了，那就证明无法再遮掩了。
他说话之间，罗网已经开始剧烈收缩。
尤其，在D病毒爆发之前，这事情不解决，很可能今后就会成为被攻击的第一把柄。
张灏冷笑一声：“白衣天尊，你该不会是想拖延时间吧？实话告诉你，你这一招毫无用处，我是敬你一声老前辈所以才格外给你一点时间，否则，你已经倒在地上满地打滚，呼爹叫娘，后悔你刚刚怎么会从T54走出来了……说真的，如果你不从哪里走出来，我们还真的暂时奈何不了你，谁叫你竟然大摇大摆走出来，轮到傲慢自大，阁下才是天下第一人啊……”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可能陛下现在觉得暂时遮掩了这事儿，可是，真的能一直遮掩下去吗？我不知道那批变异少女到底被转移到了何地，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陛下所为，可是，如果能在决战之前解决这个问题，那陛下基本上才是没有后顾之忧了……”
“既然如此，你何不试一试？”
西帝的脸色很难看。
“啧啧啧，落网之鱼，怎么还敢如此嚣张？就算你白衣天尊有几千万年寿命又能如何？你还不照样是落网之鱼？再说，现在的大联盟，拼的是实力而不是辈分。白衣天尊，你还是醒醒吧，你的时代早就过去了，你也早就落伍了，现在，也已经不再是你的天下了……”
他今晚其实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
这也让他极度的膨胀，极度的自大，以为自己真的是活着的神阎王了，以至于连白衣天尊这种老神都在不放在眼里了。
他一直没有承认这批少女的下落，甚至绝口不提。
张灏的底气，便来源于此。
也正因为他这个暧昧的态度，反而让白衣天尊很焦虑。
追捕司，也成为了人人畏惧的神衙门之一。
如果这批少女真的已经被转移了，而且又不是他西帝本人转移的，那事情很可能就大不妙了。
张灏的威名，从此远扬。
如果西帝碍于颜面遮遮掩掩，就更是不妙了。
纵然是昔日大联盟觉得可有可无可惩罚可不惩罚的罪犯，张灏统统奋力追击，决不让任何人漏网，甚至一些只是在灰色地带犯事，罪名也模糊不清的大神都统统被绳之以法。
“陛下，无论你最后会如何处置那批变异少女，但是，我都希望你不要把她们交到天后的手上！如果她们能活下去，我保证她们可以拿到解药！”
张灏热衷于追捕一切逃犯。
“你保证？”
张灏因这赏识，所以一路青云，如鱼得水，渐渐地成为大联盟中令人闻风丧胆的角色之一。
他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只要她们没死！但要是死了，我拿到解药也没用了。”
偏偏他这股认真的劲儿以及他的各种歹毒的刑具受到了天后的极大赏识。据说，天后见了他新推出的各种刑具之后赞不绝口，认为就该是这些重刑才能让那些可恶的罪犯心生惧怕，从而彻底威慑罪犯。
西帝听得这话，忽然死死盯着凫风初蕾。
说来可笑，张灏因为年轻，新官上任又急于做出成绩，不甘心冷衙门般的追捕司成为一个闲职部门，所以才处心积虑研制各种歹毒的刑具，以便有朝一日能一鸣惊人！
初蕾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准确地说，是这20万年来，张灏才出任追捕司司长的。
“你不是中了黑蜘蛛病毒吗？怎么不但从未发作，还能跑到大联盟喝酒聊天？按理说，就算有白衣天尊拼命帮你压制，可是，也不至于让你有自由在星际之中行走的元气吧？”
是西帝上任之后，才启动的张灏。
他转向白衣天尊，冷冷地：“所谓黑蜘蛛病毒，莫非根本就是一个谎言？”
“张灏，你哪来这么大的信心？我纵横江湖时，你这跳梁小丑尚未出世！到现在为止，你也不过区区七十几万年的寿命而已，你怎么有脸在我面前叫嚣？”
白衣天尊笑起来，眼神高深莫测，既不反对也不承认。
“白衣天尊，你们这对狗男女先去死吧！”
初蕾本要解释几句，可是，看到白衣天尊的神情，立即就闭口不言了。
张灏一怒之下，再次催动了天网。
西帝见不得其所，又转向凫风初蕾：“小姑娘，你身为高阳帝之女，今天才有资格坐在这里品尝我的独家葡萄酒，而不仅仅是因为你长得这么漂亮，更不是因为你是这个老家伙的妻子。你得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中病毒？”
“臭丫头，你居然敢呸我？你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好家伙，竟然让自己以高阳帝之女的身份来保证所说话的真实性。
她忍无可忍：“我呸！你才真是一个跳梁小丑！”
她只是苦笑一声。
他忽然兴奋起来“小娘们，我原本打算要你死，可现在，我忽然不想杀你了，我不希望你死在罗网之中，我觉得你应该活着和白衣天尊一起受审，让诸神都看看违背大联盟法律者的下场……”
西帝忽然伸出手。
张灏听得她低声叹息，狞笑道：“小娘们，现在是不是很后悔自己瞎了眼睛？本以为是找到了一个巨大的靠山，没想到这靠山这么快就倒下去了，而且，不但倒下去，还连累你也成为这罗网中的亡魂！”
当然，他的手只是停在半空，距离初蕾的头顶足足一尺之遥。
越是接近大神的世界，你越是清楚，他们真的一点也不比人类高级。
不一会儿，他的脸色就变了。
初蕾听着忽然长叹一声。
很快，他便放下手。
他顿了顿：“虽然大联盟从来不公开审判任何大神，但是，你例外。我想，如果对你进行公审并公开处罚，一定有许多人很乐意围观……哈哈，毕竟，你实在是太出名了，而且，太肆无忌惮了！很多人表面上怕你，但是内心却妒忌你恨你，巴不得看着你出丑落难，现在，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他仿佛在自言自语：“究竟是谁竟然如此大胆？”
他忽然笑起来：“白衣天尊啊，白衣天尊，你落在我手上便是你的不幸。也许，我会让整个大联盟都来观看你受刑的场景……”
白衣天尊淡淡地：“初蕾的病毒和D病毒其实是同一人所为。”
笼中飞鸟，休想挣脱。
西帝看着凫风初蕾，好像完全无法想象，如果这么一张美丽绝伦的脸孔，忽然被变成了人脸蜘蛛。
白衣天尊夫妻，已经在劫难逃。
想想看吧，如果连高阳帝之女最后都被变成了人脸蜘蛛，那个下毒者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
天网一旦启动，便没有任何可以阻止的力量，哪怕从中间巨量爆破都不行。
也许是出于对于自己那些小情人的愧疚的总爆发，他忽然很同情凫风初蕾，也很愤怒，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小瞧了那位幕后黑手。
张灏看得很清楚，天网已经从地上和天上两个方向同时向中间收缩，速度虽然很慢，但是，毕竟能启动就是好的。
要知道，白衣天尊为此事已经奔走了这么长时间，纵然不是毫无头绪，起码手里也没有特别重要的证据，而且时间又越来越紧迫了。
天网，终于慢慢启动了。
可是，他当然不会把自己的底透露给白衣天尊，反而叹了一声：“小姑娘，你也看到了，这老家伙其实真的没你想象的厉害啊。他真要厉害，早就替你解除病毒了，可直到现在他还是束手无策，对吧？”
到底谁才是囚犯？
白衣天尊拉住她的手，根本不理西帝这一套，只道：“陛下，你犯不着转移话题，你就给个痛快吧，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宣布废黜这条法律……”
张灏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忽然很不自在，也很不安，明明是罗网中的人居然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简直太令人不舒服了。
“废黜废黜！你说得倒轻松！这场戏都没演完，你让我怎么废黜？难道你要让我做个出尔反尔的中央天帝？”
几十万年的岁月，他已经在酷吏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西帝苦口婆心：“现在大联盟群情激奋，全部是声讨你的，那些大神三天两头汇聚找我投诉你，弹劾你的奏折都要引爆数据库了，我为了安抚众神，也当众下令通缉你。可是，这个关头，我却立即宣布废黜哪条法律，就明显不合适对吧？这场戏还怎么演得下去？”
张灏，很显然便是这一类人。
“演戏？”
也正因此，酷吏们苦心孤诣地研制出种种骇人听闻的变态酷刑，为的便是从心理、生理以及肉体上最大限度地折磨犯人，从而以观看犯人的痛苦来作为取乐的法宝。
白衣天尊笑了：“陛下你说派出许肿琳张灏这些家伙偷袭我，都是在演戏？”
各种事实表明，酷吏们在长期折磨犯人的过程中，最容易养成变态的心理，折磨的手段越是残酷，犯人的呼叫越是惨烈，他们获得的快感就越是强大。
西帝没好气：“你也知道都是些不入流的家伙？我真要捉拿你，难道不会加派更厉害的人手吗？”
白衣天尊却漫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那张酷吏的面孔，尽管他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可是，他黑色的眼睛里写满了充沛的邪恶，残酷以及嗜血的狂热和兴奋。
“哈，原来是在演戏！怪不得天穆之野也这么怀疑。现在，我都怀疑陛下是真的在演戏了。可是，陛下，既然是演戏，那你何不演逼真一点？”
他甚至想，要是这天网再不启动，那就得马上拿出第二套法宝了。他可以保证，第二套法宝的厉害程度更十倍于天网。
“要如何个逼真法？”
他开始增加元气，想尽快启动天网。
白衣天尊毫不客气：“听说陛下有一种银莲花炼制的神药，可以大大提升人体的抗毒能力，还请陛下不吝赏赐一颗……”
他觉得这罗网忽然变得有些邪门。
“哈！你白衣天尊还需要提升抗毒能力的灵药？你在开玩笑吗？”
张灏忽然有些焦躁。
“我不需要，但是初蕾需要。”
可明明出发前自己才检查了这天网，怎么会忽然失灵了？
他笑嘻嘻的：“初蕾，你还不快谢谢陛下？”
他再次按了按遥控装置，那是，那质子武器还是无声无息，忽然哑火了一般。
初蕾立即站起来，拱手行大礼：“初蕾多谢陛下赏赐灵药！多谢陛下！”
不但天上地下的罗网不动，而且罗网里的质子武器也没有发散出任何超有威力的火星来。
西帝死死瞪着白衣天尊，悻悻地：“我有说过要赏赐吗？”
高度也就罢了，那罗网也是向地面伸展的，可以从地面长出来，如一只巨大的手臂将敌人擒拿，问题是，现在，地面上的罗网也一动不动，就好像压根就不存在似的。
“可是，你这么关心初蕾的病毒，自然就是有这个打算了。我也替初蕾先谢谢陛下。毕竟，我听说陛下的这种神药是非常非常难得的。”
可是，他发现罗网停在三丈的高度就是一动不动。
话已至此，西帝根本无可奈何。
张灏一直在催动罗网的收缩。
他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恨恨地瞪了白衣天尊一眼，这才转向凫风初蕾：“罢了罢了，于情于理我也该送你一件礼物，小姑娘，你就拿着吧。”
张灏并不是光在讲话。
凫风初蕾立即双手接过神药，“多谢陛下。”
他故做沉思：“要不，我考虑一下？毕竟，堂堂的天尊向我求饶，想一想，还真是很难遇到呢，不过，你真的要求饶吗？你真的考虑向我下跪或者别的忏悔吗？不是吧？不周山之战你都没求饶，现在你向我求饶？哈哈，这岂不是折煞我也？不过，现在求饶也已经太迟了，没用的，我不可能饶了你！我也是奉命行事而已！有什么话，你还是当着陛下的面说吧……”
白衣天尊也道：“哈哈，陛下，这就算是你送我的新婚礼物了，谢了。”
“十万年之前就不被允许了！哈哈，你总不会说，因为前十万年你没有从弱水出来，你就不知道联盟的法律吧？就算你不知道联盟的法律，可是，你总不会希望联盟却因此对你网开一面吧？啧啧啧，白衣天尊，你是要求饶吗？稀奇啊，真稀奇，白衣天尊，你真的要求饶吗？”
西帝恨不得一拳塞在这多事婆的嘴里，可是，他只是冷冷地：“这礼物也不是白收的。老家伙，你也最好配合一下，好好地跟我把这场戏演完。否则，D病毒一爆发，大家都完蛋了。”
“娶地球少女为妻，向来都是大联盟允许的！”
他见白衣天尊要开口，立即打断，压根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至于那条见鬼的法律，你就先别说了，等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保证马上就废黜……你该知道，解决了这个问题后，说什么都是对的，可在这之前，我不想去面对铺天盖地的指责！”
张灏哈哈大笑，一指初蕾：“人都带在身边了，艳福都享够了，白衣天尊，你难道不知道这是在犯罪？”
白衣天尊长叹一声：“这戏可不好演啊。陛下，我替你出生入死，说真的，你给这点东西是不是显得太寒碜了？”
“我管你犯了什么罪？反正中央天帝说你犯罪你就犯罪了。再说，你娶了地球人少女为妻，这难道不是事实吗？这难道不是犯罪吗？”
西帝简直要暴走了，可一转眼看到凫风初蕾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双眼满是好奇之色，又不由得坐下去，悻悻地又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小姑娘，我再送你一个小玩意。”
“我到底犯了什么罪？值得你违背大联盟的规矩，哪怕追到T54也要捉拿我？”
中央天帝出手，自然每一件东西都是至宝。
他遥遥指着白衣天尊的鼻子，神态极其嚣张：“就你不行！无论你躲在天涯海角，我必捉拿你！现在不是正好吗？正好将你们一对儿一网打尽……”
初蕾接过一看，只见是一枚红红的小果子，也不知道名字，但是，她也没问，道谢后便揣下了。
“切，我就算不奉命行事，也会捉拿你这不可一世的逃犯。甚至你逃到了T54我也会破例缉拿你！别的人可以在T54混吃等死一辈子，而你不行！”
白衣天尊这才笑嘻嘻地举着酒杯：“喝酒，喝酒，陛下的葡萄酒真是太美味了……”
白衣天尊却连连摇头：“张灏，你奉命行事，原本无可厚非，可出手歹毒，却罪不可恕。”
西帝很后悔将自己唯一一桶珍藏了七十万年的葡萄酒给这对男女喝。
此时，他心底真是由衷地鄙视许肿琳和比鲁星大神等一干酒囊饭袋，觉得他们简直都是一群大草包。
而且，当他发现不知不觉之间，剩下的大半桶已经彻底被白衣天尊喝光了之时，就更是痛心疾首。
这么轻易就捉拿了，完全就没有挑战嘛。
他忍无可忍站起来，“白衣天尊，我很忙，恕不奉陪了！”
大名鼎鼎的白衣天尊也不过如此嘛。
白衣天尊还是轻描淡写：“我们还没参观音乐林呢。”
可现在，天网刚刚被祭出，居然就已经牢牢地把白衣天尊给困在网罗中央了，他竟然微微有些失望。
“音乐林也就那样，没什么好看的。”
可能他最初以为天网会遭到白衣天尊的拼命抵抗，一击不行，再换上别的更强大更厉害的法宝。
“怎会没什么好看的？三万人的大型舞蹈，流云水袖，盛大华章，高阳帝时代最盛大的演出，怎会没什么好看的？”
看样子，他居然很遗憾。
“切，你明知我根本不喜欢这种纯东方风格的乐曲，我喜欢的不是这种！我喜欢那些简单点的，这种大而无用的东西没劲……”
张灏洋洋自得：“没错！这正是我发明的。这样的发明，还有很多很多，而天网虽然是我的得意之作，但也谈不上太了不起。实不相瞒，为了捉拿白衣天尊这样重量级的逃犯，我对天网的信心还不是那么强大，原本还准备了好几件法宝等着阁下……”
“怎么就大而无用了？陛下，你不如好人做到底，干脆就陪我们再游览一下音乐林呗……”
白衣天尊并不搭理他，只是看了看头顶的罗网，淡淡地：“据说这天网是你所发明的？”
西帝冷哼一声：“若是单独陪同这个小姑娘我倒是很乐意，可是，有你一起，那就扫兴！免了，免了！”
“你死了也就罢了，这么美貌的小娘们若是和你一起死了也真是可惜了……哈哈，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何你不惜甘冒大险了，说真的，这小娘们真的是美貌无比啊……”
他哈哈大笑，“既然如此，我们就独自去音乐林了。陛下，再见吧。”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初蕾。
初蕾也微微一笑，却十分礼貌：“多谢陛下拨冗相见，还赏赐美酒。多谢。”
“我倒是奇怪，你身为白衣天尊，踏入这污秽之地，又是想要干什么呢？和渣滓们为伍？哈哈，难道你真的被追得走投无路也想一辈子躲在这里了？可惜啊，太可惜了，你既然进入了就不该出来。你若是不出来，也许我暂时还不会去管你，可是，你既然出来了嘛，那就对不起得很了……”
言毕，二人竟然手挽手大摇大摆地走了。
“你身为追捕司司长竟能说出这样傲慢自大的话来？”
西帝眼睁睁地看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星河苑，这一次，他没有冷笑，而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头顶的天空。
张灏补充：“当然，T54是绝对的渣滓汇聚地，也只有渣滓才会踏入这样的地方！”
但见星河苑以及整个大联盟的主要部分都已经明亮了，就像天幕从未降落似的，可是，音乐林的上空却多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我从未踏足但并不代表我在这里没有线人！事实上，整个T54的一举一动全部在我掌握之中，整个大联盟，绝对没有任何真正的真空地带！”
和天幕的浓厚黑色不同，这层淡淡的雾气完全是透明而轻薄的，外表看不出任何异样，可是，当你仔细看时，却发现整个音乐林完全沉浸在了缥缈的雾气之中，根本无法穿透这雾气看清楚里面的场景了。
“这么说来，你是从未踏足了？”
这份力道，可比降下天幕强大多了。
张灏不屑一顾：“渣滓汇聚之地，怕脏了我的脚。”
他暗暗心惊，却不是震惊于白衣天尊已经强大到无与伦比的元气，而是吃惊于白衣天尊的态度：按理说，他这么低调沉稳之人，总不会无缘无故带了他的新婚妻子跑到大联盟来乱逛，纯粹满足他妻子的好奇心？或者故意显示自己的强大？显然这两种可能都不是。
白衣天尊终于开口了：“张灏，你身为追捕司司长，你亲自踏入过T54吗？”
白衣天尊，另有目的。
为什么九重星也和人间一样，越是邪恶的人反而越是变成了执法者？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
初蕾苦笑着看了看头顶的罗网，又看了看张灏那双更加邪恶的眼睛，忽然觉得他比鬼市上所见的那些星际流窜犯更邪恶何止十倍百倍？
白衣天尊总不会无缘无故带了他的新婚妻子专门跑到大联盟的总部来捣乱。
也许是这恐怖的死亡地带，也许是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鲜活的地球少女了，所以，他分明对初蕾的兴趣大太多了：“啧啧啧……我还从未用天网捉拿过女人，更别说是地球上的女人了，她们根本不配享用这么高级的东西。小妞，你今日就算死在这天网里，到了黄泉之下也有吹牛的资本了。你记住，你死后一定要告诉阎罗王，你死于天网之下，死于追捕司张灏之手，保证她们都对你另眼相看，哈哈哈哈……”
可是现在，他不但满口胡诌，反而带着他的妻子到处招摇，总不成单单就是为了要来修改那条令他很不爽的法律或者为了向自己讨要几颗灵药解毒之类吧？
他居高临下的口吻，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扫描初蕾。
白衣天尊，他究竟想干什么呢？
“我一早得到线报，说白衣天尊带了一个人闯入了T54，真没想到，你居然带的是一个女人！啧啧啧，这个漂亮的地球小妞就是你奋不顾身要娶为妻子的对象？虽然的确很漂亮，但是，值得你白衣天尊为此犯下这种杀身之祸吗？”
音乐林也是空荡荡的。
张灏先开口，声音果然有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喜悦。
那是凫风初蕾第一次看到如此巨大的单体建筑。
张灏的自信便源于此。
但见整个音乐林的面积竟然比王宫大多了，一眼望去，根本无边无际。
至少，在追捕司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失手过。
每个乐器室里从古到今的各种乐器演变各种珍惜乐器，她根本来不及看，甚至无暇浏览那令人眼花缭乱的传奇珍惜品。
天网只要将目标定点包围，那么，就必将万无一失。
她只是停在那个巨大的舞台大门口，惊奇地看着举世罕见的超级大舞台。
那罗网定格在三丈之处，便没有再伸缩了，仿佛停顿了似的。
想想看，一座可以容纳足足一百万人观看演出的大型演出场地。光是舞台便能容纳三万到五万以上的演艺人员同时演出。
张灏也看了看那罗网。
想想看吧，当《九韶》的盛大华章响起，三五万仙女挥舞流云水袖在上面翩翩起舞，这阵势该是多么的惊人？
白衣天尊看了看头顶三丈的罗网。
相比之下，当年东眷女在阳城举行的两百人演出，简直连草台班子都算不上了；甚至青元夫人的在九黎的演出也变得那么寒酸而不值一提。
这时候，她才想起白衣天尊曾经说过，某些大神们在动辄数以百万年为单位的漫长寿命里，真的是闲的发毛了，所以，一变态起来往往比普通的人类更加变态。当时，她没有深刻理解其含义，不过现在看到张灏的眼神，她立即就明白了。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高台，但见台上许多乐器整整齐齐摆着，只是空无一人，仿佛是一干正在排练的人，忽然得到命令统统离开了这里。
就连初蕾也看到了那双眼睛里满满的狠毒和邪恶。
她忽然想起姒启。
白衣天尊看了看张灏满是狞笑的眼睛，摇了摇头。
自从姒启在九黎不辞而别之后，就遥无音讯了。
如今来了这么重要的一刻，岂不兴奋到了极点？
她倒没有太过担心姒启的安全，因为她知道有云华夫人，一切都便不再是问题。
也实在是追捕司这么多年没有大事，他太闲了，整个人都要长毛了。
问题是，正因为云华夫人和青元夫人姐妹两，她反而无法再追问姒启的下落了。
想一想这个场景，他便醉了。
只是心底略略惆怅，原本最好的朋友，就这么永无消息了吗？
想想吧，白衣天尊和他的新婚妻子，都匍匐在自己的脚下，倒在天网里哀嚎挣扎，苦苦的求饶，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但是，她什么都没问，甚至没有提起姒启这个名字。
当折磨弱小者已经成为习惯之后，现在，他更愿意看到那些强大的大人物匍匐在自己面前颤抖的场景——尤其是鼎鼎大名的白衣天尊。
她只是聚精会神地极目远眺，想象华章响起时的场景。
可是，张灏并不是不忍心看到这地球少女等一会儿将如何被这天网束缚，如何遍体鳞伤的挣扎，想法，他一想到很快天网上的刺马上就要将这么美丽的少女刺得千疮百孔，血流成河，遍地打滚哀嚎时，他就压抑不住强烈的兴奋之感了。
白衣天尊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支玉笛，“初蕾，你看……”
也许是因为那娇弱的地球少女实在是太美丽了，简直就像这死亡地带开出的一朵鲜花。
她回过神来，接过那支玉笛看了几眼，忽然道：“这是姒启的玉笛。”
他说话间，目光却一直死死盯着凫风初蕾。
“哦？是姒启的？”
“虽然迟到了七十万年，但总比不来的好，今天，你白衣天尊还有什么话可说？”
“没错！这是他母亲的遗物，他总是随身带着。”
不周山之战后，大家都以为会派出追捕司通缉共工，却不料，他径直去了弱水，一去就是七十万年。
“原来如此。”
“不周山之战后，我们追捕司就曾经以为会接到命令奉命追捕你，没想到，这命令迟到了七十万年……”
初蕾拿着玉笛，但见玉笛上面的半截裂痕依旧，正是当年在褒斜道军营，姒启求婚失败离开褒斜的前夜吹奏一曲之后，玉笛断裂，他的手指也受伤，从此再也无法弹奏玉笛了。
他甚至可以形象，自己的大名也必将因为抓获这二人永垂青史，成为大联盟里最伟大的追捕司司长。
这玉笛，还曾是当年在钧台的时候姒启赠送的定亲之物，只是，当时她没有接受。
这可能是追捕司有史以来最令人轰动的一件大追捕了。
所以，一看到玉笛，她就想：莫非姒启刚刚正在此地？或者一直都在此地？
当初，他也在观星台上见过那地球少女的模样，所以，第一面便确定了她的身份，也因此，整个人兴奋得要发抖了。
不过，如果他正在此地，那么怎会单单只遗留了这支玉笛？
他肆无忌惮地盯着那娇弱的地球少女，做梦也没想到原本是为了追捕一人，现在，却将那二人一网打尽了。
直到走出这道大门，她还在想：姒启，便是奉命在这里排练九韶，然后，会在天后的生日盛宴上举行演奏。
那是一双狼一样阴冷的目光。
姒启何在？
尤其，当他看到白衣天尊身边多了一个人时，一双眼睛彻底亮了。
之前在台上排练的，是否正是姒启？
张灏手里端着的武器也瞄准了白衣天尊的胸口，那是粒子冲锋枪，古老，但杀伤力依旧。
渐渐地，已经走出了音乐林的边缘。
正是追捕司的司长张灏。
她想，很可能这一辈子也无法再见到姒启了。
为首之人掀开眼罩，冷冷地：“白衣天尊，我们已经等你多时了！”
正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九韶》之声。
他们全副武装，就连眼睛都全部笼罩在防范剧毒的特殊丝绸罩子里，很显然是为了防备这边境的各种病毒。
那是举世无匹的盛大华章，那是历代中央天帝钦点的盛世之音，那是任何人间帝王梦寐以求却不够资格的天音。
他们身上的服饰颜色是会自动变换的，此时，就和这边境的茫茫黄沙一模一样。
她停下脚步。
一队金色的人影从天而降。
白衣天尊也很意外。
白衣天尊没有幻变，也没有挣扎，甚至没有任何逃窜的迹象，只是看着这天网，长叹一声。
这琴声并非幻觉，而是真实的大型演奏。
天网，慢慢地开始缩小，于二人头顶三丈方圆成一只倒立的口袋，慢慢地将二人笼罩。
很显然，之前正是姒启在这里举行大型排练，只暂时为自己所布下的元气所阻挡，此刻，音乐林上空的元气所撤掉，乐声自然就立即传出来了。
这天网完全是自动生长，遇大则大遇小则小，寻常的冷兵器休想伤其分毫，就连烈性炸药也休想毁损其半分。
初蕾只听了片刻便道：“这是姒启指挥的乐队。他曾经告诉我，他负责训练一支三万人的大型乐队，要在天后的生日晚宴上表演《九韶》。”
白衣天尊站在原地，看了看那张举世闻名的天网，说真的，许肿琳等人的那些法宝比起这张天网，还真的是太小儿科了。
“天后的生日？”
初蕾也没有逃窜，面上甚至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惊惶，只是紧紧握住那只温暖的大手。
“当时他说是两年之后，算算时间，已经没多久了吧。”
白衣天尊没有逃窜。
白衣天尊若有所思，这么说来，要不了多久，大联盟便会有一场极其盛大的聚会了，届时，诸天神佛都会齐聚，借着天后的寿辰好好热闹热闹。
就算他再厉害，他带来的地球人可就不好说了。
他忽然道：“姒启当时在九黎跟你不辞而别？”
前后左右，空中地下，统统都是一张网在收缩，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白衣天尊都无法逃窜了，更何况，这次他还多带着一个人。
她点点头：“他原本和我约定在我登基之后离开，可是，回九黎的第三天他便失踪了，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天网是根据大神们的特性自动扩展，比如白衣天尊属于巨人一族，所以，天网就变得特别特别大，可以无限制扩展，几乎考虑到了白衣天尊幻变巨人时的任何可能性。
白衣天尊沉吟了一下，摇摇头。
此际，白衣天尊和凫风初蕾就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天网从四面八方笼罩下来。
她解释：“姒启绝非一个见风使舵之人，他也算是我生平最要好的朋友。他之所以不辞而别，我想，绝非是他故意为之，而是情非得已。毕竟，云华夫人是他的继母……”
据说，落入天网之中的人，纵然是功力高强的半神人，也无法挣扎超过三分钟，而且，只要罗网者，没有任何逃脱者。
他点点头：“姒启的人品自然信得过，可是，初蕾，你听这乐曲……”
也是追捕司对付超级要犯的重要法宝之一。
虽然距离音乐林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可是，气势恢宏的《九韶》还是十分清晰。
这便是令星际逃犯们闻风丧胆的“天网”——真正的天罗地网。
曲声非常宏大，又时而婉转如高山流水，时而金戈铁马如江河湖海，更多的时候则平和缓慢，如花开富贵，如百鸟朝凤。
巨大的罗网，用了最上等的宇宙合金，柔软，绵密，能自动伸缩，能自动放射出威力极大的质子武器，冷却下来时，又可以自动缩小，以内里的倒刺深深刺入被绑之人的每一寸肌肤。
最初，初蕾没有听出任何异常，只是觉得这曲子非常非常悦耳，也仅此而已。
那是一张悄无声息的罗网，正是从绿色横生的屏障里伸出，然后，从东南西北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可是，听久了，就慢慢地摸出一点门道了。
初蕾也停下。
这曲风和姒启昔日的风格迥然不同。
刚走出两步，他便停下脚步。
姒启昔日虽然只吹奏玉笛，但是，他的音乐自成一派，有很明显的抗争，倔强，甚至是愤懑或者不甘，这显然和他小时候的身世以及跟母亲的遭遇有关，他曲声里那种严重的和某种命运对抗的精神，曾经令凫风初蕾过耳不忘。
白衣天尊收了扳指，拉着她转身就走。
可现在，耳边听到的《九韶》完全变样了。
谁也不知道流亡在这里的那些星际逃犯身上到底有过什么样的故事。谁也不知道那些逃窜犯中还有没有类似横霸一样的受害者？
这曲子竟然纯粹一片祥和，就像某位大富豪的贺礼上，所有人都歌功颂德，连声讨好，谈笑风生，锦上添花，此外，竟然很少有什么波澜起伏，也更没有昔日他曲子中那种拼命抗争的不满之情了。
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一片真正的不毛之地，除了通缉犯，没有任何人愿意踏入这里半步。
初蕾忽然有些意外，难道这演奏者不是姒启？
纵然是追捕司也不愿意跨越这里半步，他们生怕一不小心就沾染了那些令人恶心的毒蛇臭虫，惹一身骚。
可是，白衣天尊看了看前方，开口了：“指挥者正是姒启。正是他主导了这曲大型的舞曲。看样子，他对这曲子已经完全演奏熟练了，现在听来几乎已经毫无差错了，四平八稳……”
这些杂乱无章的毒物在美丽的绿色外表下，倾吐出一阵一阵令人作呕的恶心臭味，以至于但凡有些身份的大神谁也不愿意靠近这里，哪怕是路过都会远远地避开。
初蕾注意到这个词：四平八稳。
这道绿色屏障，便是T54和外界的分界线。
四平八稳是个中性词，但是，如果一首曲子也被人评价为四平八稳的话，那显然不是多好的评价。
大荒漠有一道巨大的屏障，屏障上密密麻麻地长满了类似爬山虎一类的绿色植物，遮蔽得满眼都是绿色，可这绿色里却全是各种各样横行的蝎子，爬虫，毒蛇以及所有你所能想到或者想不到的剧毒之物。
她忽然有些不安：“姒启的曲风怎么整个变了？”
极目远眺，T54的大荒漠就像一片沉睡了许多年的死亡之地。
白衣天尊淡淡地：“不是曲风变了！是他人变了。心变了，曲风自然就变了。”
半晌，她慢慢地从沙地上站起来。
她思忖这话，不知该如何接口。
可是，初蕾一点也不灰心，她反而笑起来，既然有第一个横霸出现，那么，就一定还会有下一个。
为何心变了曲风就变了？
以青元夫人的手段，想必早已把各种罪证消灭得一干二净了。光靠横霸的口供，根本无法指证青元夫人。
姒启又因何变了？
更重要的是，时隔多年，已经找不到证据了。
“准确地说，姒启不是心变，而是心态变了。很可能早在九黎河之战或者他和大费的决战时，他的心态已经变了。只不过，到了音乐林，再也没有任何外力掩饰的情况之下，这种变化就更加明显而已。”
横霸已经是恶名昭彰的流窜犯，别说出去佐证了，就连走出T54只怕也不可能了。
初蕾忽然觉得自己有义务为姒启讲几句话，至少，她认为姒启并非如此。
“算！而且是大罪！不过，目前来看，横霸根本无法指证她们。”
尤其，当她想到万国大会上，自己被大禹王下令追杀，唯有姒启挺身而出，不顾一切举起劈天斧差点被大禹王射死的场景，就觉得更有义务要替他辩解几句了。
她只是轻轻问：“毒杀地球人如果不算罪证的话，那么，毒杀低等神族算犯罪吗？”
她非常认真：“我所认识的姒启绝对不是一个小人，更不是随意改变原则见风使舵之人。”
初蕾慢慢地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但见他一直观察扳指，便好奇地拿过扳指看了看，但见这褐色的扳指平平无奇，她也看不出这扳指上到底有什么奥秘。
“我也认为姒启并非是见利忘义的小人之辈，但是，他可不仅仅是你所认识的那个涂山侯人，他还是大禹王的儿子！大鲧的孙子！”
可是，他研究了半晌，也没发现这奥秘到底在哪里。
她想，这跟他是涂山侯人有什么关系呢？
凭借直觉，他认为这扳指一定有非凡的意义，横霸的母亲临终之时把这扳指拼死交给儿子，难道仅仅是因为这扳指能让儿子认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扳指会不会有别的意图和作用？
他难道不一直是大禹王的儿子大鲧的孙子吗？
白衣天尊捏着那只扳指，反复查看。
白衣天尊意味深长：“大禹王和大鲧家族，可世世代代都和高阳帝家族不和！”
莫非是因为青草蛇这种东西特别恶心丑陋，在地球人的心目中最是讨厌？
凫风初蕾吃了一惊：“大鲧竟然也和高阳帝不和？他们不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吗？”
只是，为何天穆之野在地球上的实验对象全部选择了将人类变成青草蛇就不得而知了。
“大鲧当然和高阳帝不和！大禹王更是痛恨高阳帝！”
于是，春媚所遇见的那批被变成青草蛇的商队，以及有熊氏一族，统统都遭殃了。
“……”
横霸的族人很可能是第一个被选中的实验对象，然后，天穆之野怕暴露真相，便彻底杀人灭口之后，终止了在低等神族之间的实验，将战场转移到了地球上。
“大鲧治水失败，便去偷了当时的中央天帝的息壤，所以被天帝一怒之下处死在羽山。这个天帝，就是当时的高阳帝……”
这也充分证明，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天穆之野已经在暗中进行大规模的病毒实验了。
凫风初蕾愕然。
追查了这么久，这是白衣天尊得到的第一个有价值的线索。
这是人人皆知的神话。
为此，横霸曾经杀掉了三四名天穆之野的玉女，也因此成为永久的通缉犯，从此再也没有能够离开T54.
大鲧偷天帝息壤，然后被天帝处死。
他信誓旦旦，说他的母亲和他的族人全部中了天穆之野的病毒，被变成了一大帮子怪物。
只万万想不到，这个天帝，居然是高阳帝。
横霸是第一个公开指证天穆之野的人。
她还以为这个天帝是西帝。
初蕾沉浸在第一次星际穿梭的震撼里，白衣天尊却想起横霸。
按照时间推算，也该是西帝才对啊。
毕竟，若是有人把地球上的蚂蚁全部杀绝了，可能地球人也不认为他犯了多大的错，顶多认为他是个疯子而已，跟一群蚂蚁较什么真呢。
要知道大禹王可是才死了不到十年的时间，怎么就牵扯到高阳帝那么遥远的年代去了？
可能就算她杀绝了整个地球上的人，在大联盟的眼里都不算什么罪过。
好一会儿她才勉强道：“如果是高阳帝处死了大鲧，那大禹王怎么会活这么长的时间？”
也的确是这样。
“大鲧，是高阳帝时代的名臣。彼时，地球上的小冰河时期爆发，冰川消融，海平面抬升，全球爆发了大洪水，导致大部分陆地都被湮没了。为了让地面重新露出，高阳帝便派大鲧下去治水。大鲧自持是半神人，法力无边，可是，他来到地球之后才发现，小冰河时代的大洪水是他这个半神人也根本搞不定的，他采取了许多办法最后都失败了。他立功心切，干脆返回大联盟，从藏宝库里偷出了著名的息壤，所以才激怒了天帝……”
这时候，她也才明白青元夫人为何会那么嚣张了，口口声声都是杀一个人杀一群人不如杀一只鸡。
凫风初蕾亲眼见识过息壤，那是涂山侯人在小鱼洞使用过的，比指甲盖还小的一丁点膨胀成了一大片围墙那么大。
甚至，连蚂蚁都比不上。
当时涂山侯人曾亲口承认，那正是他的爷爷大鲧偷来的息壤，而且就只剩下那么一丁点了。
大神们的科技，武器，医疗以及各种方面，都已经远远到了人类无法想象的地方了，只能以蚂蚁的程度去仰望了。
她实话实说：“息壤真是个好东西，能迅速有效地围堵洪水，为何高阳帝却震怒处死大鲧？就算大鲧没经过他允许就拿了，可是，也罪不至死吧？”
人类也永远不明白大神们到底要干嘛。
白衣天尊却摇头：“息壤固然可以快速阻止洪水，却根本无法根治洪水。而且息壤有一个极大的弊端，那就是遇水则自行生长，并且无休无止。你想想看，如果为了治水撒下去一大把息壤，却不加以控制任凭其生长，那么，很快，地球上就不是洪水的问题了，而是会全部被坚硬顽固的泥土全部占领，再也不会有多余的一点空余留给任何生物，也包括人类……”
人类，就是大神们眼中的蚂蚁。
初蕾吓一跳：“这息壤自动蔓延不会停止吗？”
人类在大神们眼里，何尝不是如此？
“息壤其实是一种病毒式繁殖的基因武器，并非是真正的泥土，所过之处，一切都会被吞噬，包括洪水，如果真的任凭息壤蔓延，那么地球很快就会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坚固土包，甚至会自动膨胀，危及整个太阳系甚至银河系……”
就像一群蚂蚁看着人类，可能蚂蚁一辈子也不明白人类到底是要干嘛。可能在蚂蚁的眼里，人类便是高高在上的神吧？
他顿了顿：“息壤的本质，就有点类似于D病毒。”
如今，想来，简直是太可笑了。
初蕾惊呆了。
在认识白衣天尊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已经是地球人之中很了不起的人物了，觉得自己的父亲老鱼凫王，大禹王这些都是很厉害的人物。甚至一段时间认为连大费这种角色都是不可战胜的。
早知道息壤，却不知道息壤原来这么可怕。
初蕾看看天空，又看看地上的黄沙，忽然觉得自己很渺小。
“事实上，当初大鲧急于求成偷了息壤，很快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而且，也在地球上造成了极大的危害，甚至迅速被吞噬了大量的地面，许多湖泊海洋都已经变成了坚硬无比的巨大铁土包，就像一个个巨大的怪物伫立在地球上，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吞噬剩余的其他土地。大联盟幸好尽早发现了这个问题，立即调派人手，才阻止了地球彻底被吞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时间币已经出乎她的想象了，而另一个星球居然在刷智商币。
白衣天尊之所以特别清楚这件事情，就因为当时去处理这件事情的正是他本人。
“在那个星球上，通用的货币是智商。一个人的智商越高，购买力就越强。购买任何东西，都需要刷智商币，一些白痴无法生活，一些智商低下者也很快沦为赤贫或者被淘汰，所以，那个星体上的竞争特别激烈，每个人都冲刺极高的智商，所以，他们的科技发展到了令人吃惊的地步……”
共工一族向来以治理环境著称，在环境和气候治理方面是一等一的高手，整个大联盟无出其右。
“智商币？”
正因为他及时清理，才让地球免于一难。
“时间币还不算什么，我曾经去过一个很大的星球，那里，全部是支付只智商币……”
可是，也正因为当时的他和高阳帝极度不和，他便对漫天的洪水袖手旁观，没有采取任何多余的措施。
初蕾暗忖，果然如此。
“高阳帝得知这消息后，十分震怒，直接下令处死大鲧，此事虽然简单粗暴，但是严格说来也没有多大原则性的错误，毕竟，这事情的后果实在是太严重了，滥用基因病毒一类本来就是死罪，而且彼时的大联盟管理比现在还更加严格……”
“大联盟虽然明文禁止公开使用时间币，但是，本质上是一样的。大神们的段位以时间计算，越是高级的大神时间就越多，而低等的大神各种修炼本质上便是为了获得时间。无论是服用丹药，神药以及不死药，其实统统都是为了获取足量的时间币……其实，人类也是这样。人类表面上使用黄金白银，可是，每个人都在拼命争取时间，争取更长的寿命，赚钱也是为了获得更好的医疗条件，获得更长的时间，只不过，人类由于自身的局限，根本无法争取更长的时间，所以，看起来没有这么明显而已……”
但是，大鲧被处死之后，许多人都为他鸣不平，毕竟，他偷息壤的目的和别人不同，是真的为了根治大洪水而不是因为其他，至少，他的出发点是好的，虽然本质上犯了错误。
“整个大联盟都是支付时间币吗？”
也正因此，不少大神私下里都认为高阳帝当时太过简单粗暴，一点人情都不讲，大鲧死得有些冤枉。
初蕾听得津津有味，尤其是这个时间币，她见识过黄金白银贝币以及各种各样的货币，却从未见过时间币。
不过，高阳帝的处理结果在法律上并无漏洞，就算有人心怀不满，但终究没法公开指责他。
“事实上，透骨镜这种东西，也只有T54上面才会使用，而其他正常的星体上的大神早已摆脱了生老病死的侵蚀，他们根本不会为一般的病毒所侵，基本上是用不上这玩意的，不过是因为T54的自然环境十分恶劣，毒蛇猛兽横行带来各种流行病毒，而且这里没有元气和能量的补充，也得不到大联盟定点定时的空气净化，所以，这里的逃犯们才会慢慢地像人类一样，也开始生病，受伤，要忍受各种各样的痛苦……他们每一次治病都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币，有些人纵然痊愈了，可时间币不足了，照样是无声无息的死亡……”
就连凫风初蕾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
先别说科技文化的巨大差异，单单就拿这透骨镜来说吧。地球人最大的痛苦便是病痛，被各种绝症缠绕，往往一人得了绝症之后，不但耗尽全家的资产也无法治疗，自身更是要承受各种极大的痛苦。可是，要是有这么一枚透骨镜，能够为重病的人类扫描一下，然后，你就能看到各种癌症患者精神抖擞的痊愈，那该是多么神奇？
小时候，她听得这个神话，一直也觉得天帝太不近人情了，明明是他派人治水，可为何明明有息壤这样治水的宝贝却不肯主动拿出来？不主动拿出来也就算了，大鲧好不容易去偷了，怎么也罪不至死吧？但是，完全没想到，真相原来是这样。
她在星际之间行走，目前为止，虽然只在共工星体和这个T54停留过，但是，已经对大神们的生活叹为观止了。
试想想，天帝要你大鲧去治水，可是，治水的结果却是整个地球都被废了不说，还可能变成一个巨大的黑洞从而吞噬别的星球，引起巨大的灾祸，这不是找死吗？
初蕾听得真是悠然神往。
反而是你不去治疗，那滔天的洪水最多危害一时，一地，而地球上总还有别的地方是完好的。可一去治疗，则把地球彻底给治死了。
“正是如此！无论得了多么重大的绝症，无论已经到了何等样的程度，只要透骨镜把他们身上的病毒全部吸附剥离，他们自然就会痊愈了。而且透骨镜不单有吸附病毒的功能，还能弥补一部分受损的细胞，所以你看到的那些病人才可以在治愈的瞬间立即就恢复健康，就算非常严重者也顶多休养一两天而已……”
某种意义上讲，大鲧之死并不冤枉。
“天啦，岂不是拿着这个透骨镜往绝症病人身上一扫，那些绝症病人都会不药而愈。”
就算和高阳帝向来不和的白衣天尊也不得不承认：高阳帝的过错虽然不少，但是在这件事情上，过错真的不大。
“透骨镜纵然不能吸附百分百的病毒，但是，绝大部分是可以的。尤其是人类所以为的那些绝症，比如癌症，艾滋以及各种死亡性病毒，统统都在透骨镜的吸附范围之内。”
可后来的地球人在记载这事时，就只言片语，只说大鲧偷息壤被处死，又不说为何被处死，这就造成了后人极大的误解。
初蕾好奇极了：“无论什么病毒，无论多么厉害的病毒，都可以被这个透骨镜吸附出来吗？”
也可能是因为高阳帝后来迅速落败，也可能是大禹王掌权的时间太长，故意模糊了历史，所以，久而久之，真相就这么彻底被湮没了。
“纵然是T54这样的逃窜犯聚居之地，医学科技也胜过地球人起码上万倍。在这里，治病早已经不用像人类那样服药，手术或者其他落后的手段了。那个透骨镜便是检查病人全身的，只要有病，便会彻底显现在透骨镜上面；而透骨镜的反面则是专门吸附病毒的工具。事实上，人体之所以生病，原因便在于感染了病毒，而要痊愈，只要驱除病毒就可以。人类在落后的时候，只能靠着药物去压制病毒，但无法直接剥离病毒。可是，透骨镜便能直接将各种病毒吸附出来，病人自然也就不药而愈了……”
“传说中，大鲧死后在羽山三年尸体也不腐烂，而且尸体逐渐膨胀，天帝以为诈尸了，便派人去查看，来人一划开大鲧的尸体，一条小龙便从大鲧腹中飞出来，这便是大禹王……可是，这里的三年，并不真的是三年，三，很多场合指多，三年就是很多年的意思。真实情况是，大鲧被处死在羽山之后，被就地埋葬，直到三十万年之后，尸体也不曾腐烂，而从大鲧自身孕育出来的大禹，本体是一条小龙，又经过了几乎几十万年的净化才变成了大禹王……”
“你笑什么？”
大禹王变成一个地地道道的地球人，还是近一百来年的事情。
白衣天尊笑起来。
在这之前，他都是以小龙的形式存在。
初蕾干脆把头套彻底揭开，好奇道：“刚刚那个鬼医治病真是太离谱了，他光拿那个透骨镜照一下，随便说几句，那些病人就真的能痊愈吗？是不是故弄玄虚？”
否则，云华夫人也不至于看上他一个地球人，不离不弃一直追随了。
白衣天尊微笑：“你第一次在星际之间独立行走，元气还不足以支撑很长的时间，更何况是T54这样的边缘地带，感到不舒服是很正常的。不过，再坚持一段时间，习惯了就好了。而且，T54是最不舒服的一个灰色地带，无论气候还是环境，都是银河系最恶劣的，否则，也不会沦为罪犯们的集中地了……至于其他星球就好多了，踏上去能让人很快适应，不会出现不舒服的感觉……”
也正因为有了这样离奇的身世，大禹王才可能凭借远远超越一般人的功力，调动大军，遇山开山，遇水阻水，斩妖降魔，彻底根治困扰地球上万年的大洪水了。
半晌，她坐起来，长叹一声：“我真不敢相信我居然能够从地球来到T54这样集中了全银河系星际战犯的地方……”
也正因为他的父亲大鲧是被高阳帝所斩杀，所以，他自然对高阳帝恨之入骨。
一股缓缓的元气在周身游走，胸口那种烦闷欲炸的感觉才慢慢消失了。
“大鲧孕育大禹当然并不是无缘无故的，实则是他死后，胸口的一点愤懑之气不肯散去，毕竟，他生前真的是为了治水而尽心竭力，无可指责，偷息壤也是情非得已，他自己也不知道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可是，天帝没有给他任何分辨的机会，也没有顾念他以往任何的功劳，就这么直接下令处死，他当然会很不满，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所以，那点愤懑之气一直不肯散去，久而久之，这怨气就孕育成了一个全新的生命……”
白衣天尊在她旁边坐下，伸出一只手，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大禹王，真可谓是从父亲的怨气里诞生出来的生命。
走出T54的边境，凫风初蕾终于揭开了厚厚的面具，深呼吸一口，重重地倒在了沙地上面。
所以，他一出生就自动继承了父亲要治水的强烈使命，而且自动继承了父亲治水的所有经验和教训，天生就是一位高明的水利专家。
她以为这是一个庸医，故弄玄虚而已，刚要说话，胸口却一阵气闷，喉头仿佛有一股热乎乎的东西要涌出来，她大吃一惊，尚未开口，白衣天尊一把拉住她转身就走。
“大禹王一直认为他的父亲是被冤枉的，他认为偷一点息壤也不足为奇，因为他的父亲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是为了治水，所以，偷拿息壤怎么也不至于死罪，所以，对于他父亲之死一直耿耿于怀……”
凫风初蕾连续看了好几个人病人就诊的情况，但见鬼医也没有更换任何方法，所有病人躺上去之后，便清一色的用透骨镜照射，照射之后，便用镜子的反面去吸附病人身上的病毒，然后，也没有什么药物，也没有任何手术，反正人类熟悉的那些医疗手段一样也没有用，就这么让那些病人离开了。
至此，凫风初蕾终于恍然大悟，为何大禹王非要处心积虑偷袭鱼凫国了。
……
大禹王原本出自蜀中汶山，按理说，和鱼凫国向来是同宗同源，怎么说来也该有几分亲厚之情，可是，他少时虽然在汶山生长，但一成年立即就离开了蜀中，从此再也不曾回归。
周围又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那病人也苦笑一声，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现在想来，他对蜀中一直有一种异样的复杂情感，甚至是痛恨和抱怨。
“你的病毒太深了，需要回去好好休息一天。这一天之内不要有任何剧烈运动，尤其不要有任何纵欲的行为……”
也许，他很早就知道老鱼凫王的真实身份了，至少，听到了一些风声，他也知道老鱼凫王便是高阳帝的转世，毕竟，“颛顼化鱼凫”是蜀中人人皆知的一个传说。
这次，费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后面排队的人不耐烦地吹口哨了，这个病人才慢慢地从树桩上爬起来，他额头上脸上全是汗水，整个人虚脱了一般，甚至需要靠着旁边的树桩才能勉强站起来。
于是，在他有能力之后，当然第一件事情就是替父亲报仇，也顺便铲除这个对于大夏威胁最大的邻国。
可鬼医生却面无表情，还是拿着透骨镜在那个人的身上移动，从头部到肾部，然后，镜子上的黑气便慢慢地变得浓郁起来。
消灭鱼凫国，并非是大费刻意为之，更非大费一意孤行，甚至根本不是大费这种臣子级别能筹划成功的，相反，这可能是大禹王精心筹划多时的一场伏击战，每一个细节，每一个陷阱，都可能是他亲手安排，只是派了大费去执行而已。
围观众人听得这话都哈哈大笑。
大禹王种种苦心孤诣，为父报仇，凫风初蕾都能理解。可是，当她想到万国大会前后，大禹王一直以黄帝后裔自居，心底就一阵一阵发寒。
“放松，别像一条蜈蚣似的动来动去，这位病人，你的病有三种，第一种在头部，你的颅内已经被严重感染，第二种却是在肾脏，双肾都被严重感染，第三个嘛，却在生殖系统，你已经纵欲过度了……”
一个人明明很清楚自己的身世，却能够若无其事地以最痛恨之人的后裔自居，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下一位躺下去的人则显得有些紧张。
难道为了合理合法继承帝位，成为万王之王，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但见那个病人翻身爬起来，摸摸心口，脸上的病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连声道谢，吹着口哨走了。
白衣天尊如看着她的心思，淡淡地：“大禹王之前的帝王是尧帝和舜帝，这二位都是以黄帝的后裔自居，导致整个天下都以炎黄子孙自居。到了大禹王时代，他若想称霸天下，自然也不能例外，他既不能别出心裁，更不能改弦更张，只能沿着前一任的脚步走下去，否则，别说他夺取天下了，他根本不可能得到舜帝的赏识，也不可能被当时的舆论所接受，所以，只好干脆也以黄帝后裔自居，如此，才能大行其道……”
“好了，你的病毒已经被去除了……下一位……”
以黄帝后裔自居，却掉转头立即就悄无声息把高阳帝的故土整个给灭掉了。
然后，他便举着那镜子放在病人的心脏处，不一会儿，只见镜子的表面就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黑色。
一如舜帝刚一失去兵权，便被驱赶到苍梧之地，最后，连两名妃子都保不住，不得不跳水而死。
但见他手里举着一枚圆圆的镜子似的东西，对着趴在树桩上的一个病人慢条斯理的：“透骨镜显示，你的心脏已经被病毒入侵，肺部也有感染，好了，转过身来，让我帮你把这些病毒全部吸出来……”
人间帝王的法则原本就趋向于大神们的厚黑之说，原也无可厚非，大禹王无非也是和舜帝踩着尧帝的肩膀上位一样，十分正常；但是，大禹王的野心可比舜帝尧帝大多了，他要做的根本不是一国之王，而是全世界之王，只万王之王，甚至更多更多……
只见一个全身绿色的人坐在一根高高的木桩上面，他那样子简直就像是木桩上长出的一截枝条。
“据我所知，大禹王一降临地球便是成年人，没有经过少年时代，也没有任何亲属，就像是凭空降临一般。他在汶山所谓的亲族都出自他的口述而没有任何人亲眼所见，而且，他只是从汶山走出，但真正在汶山生活了多久，谁也不知道！很可能他是受到云华夫人的照顾，接受了天穆之野的一些神药，所以才完成了从小龙到人类的蜕变，不然，他根本无法单独变成人形。事实上，不但是大禹王，很可能大鲧的死亡和孕育新生命，都和天穆之野有一定的关系，不然，大鲧没可能无缘无故在死亡之后还能单独孕育出新的载体，这在理论上来说是不成立的，除非是被天穆之野注入了新的医学条件，或者干脆就是天穆之野的医学实验对象……”
她悄然上前一步，踮起脚尖，这一下，便将前面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初蕾长嘘一口气：“天穆之野的手竟然伸得这么长？”
初蕾听得鬼医生三个字，就更是好奇，敢情这人山人海的地方竟然是一家医院？
“不然没法解释云华夫人为何以玉女之尊，却偏偏去青睐一个貌不惊人的人间帝王。要知道，大禹王之前还并非帝王，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是在云华夫人的帮助之下才当上大禹王的！”
“老实点，一边待着去吧，别以为你块头大就有什么特殊的……”
“既然如此，为何大禹王提前娶了涂山氏？为何不直接和云华夫人成亲？”
“哈哈，在鬼医生这里，你还敢插队？”
白衣天尊摇摇头。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那大汉远远地从地上爬起来，悻悻地拍拍屁股，却再也不敢冲上去插队了。
也许，大禹王是掩人耳目，也许是另有缘故，反正男人的心思不好说，但可以肯定的是，涂山氏是当初的大族，家大业大，对大禹王夺取天下应该有极大的帮助，本质上，这是一场政治联姻。
有一个彪形大汉表示不服气，三两下蹭掉了前面的一个瘦子，得意洋洋地排在了前面，可是，他尚未站稳，头顶便伸出一个巨大的镊子，无声无息就将他扔了出去。
初蕾想起大将军涂山奉朝，忽然觉得白衣天尊所言非虚。
有一个尖细的声音不停地喊：“别急，别急，排好队，一个个来，一个个来……谁也不要插队，注意，谁也不要插队……”
纵然涂山氏和大禹王都死了，涂山奉朝还秘密掌握大军辅佐涂山侯人起兵，显然涂山家族和大禹王的关系，就绝不是外界更不是涂山侯人所以为的那么差——事实上，他们的秘密关系是相当亲密的。
这屋子里没有任何武器，也没有任何奇形怪状的星际毒虫，可是，这里却人山人海，围得一道狭窄的大门水泄不通。
“姒启身为大禹王之子，不可能不知道这一段家族渊源，纵然他以前不知道，云华夫人也肯定会告诉他。我担心的是，他被云华夫人利用，成为别人的一颗棋子……”
在一间明黄色的玻璃屋子外面，她停下脚步。
“可是，大鲧已经死了那么久，高阳帝也去世许多年，就连大禹王也死了，他还能怎样呢？他难道要杀了我报仇不成？”
沿途，有许多奇形怪状的武器铺子，其中的许多武器凫风初蕾不但从未见过，而且连形容都无法形容，她觉得这些武器比周山的武器库所见识过的那些尖端宇宙武器更奇怪，更不可思议。
“这倒不一定是非要针对你。可是，有一件事初蕾你可能不是那么清楚……”
时间币的消亡，便是身体的消亡。
初蕾狐疑地看着他。
他们中的许多人，手臂上已经亮起了红灯，那是时间币已经报警的讯号，于是，你能清晰地看到有些人走着走着就倒下去了。
“当年的万神大会上，我提出让涂山侯人做地球之王，他婉言谢绝了，却自动请缨要到九重天见识一番九韶的精髓。我答应了他的这个要求，但是，带他去九重天的却是青元夫人，青元夫人又把他交给了云华夫人，所以，他这段时间到底在音乐林干了些什么，又为何一直要呆在这里，或者为何非要替天后排练这么大阵仗的演出，我统统都不清楚，事实上，自从九黎大会之后，我从来也没有再见到过他了……”
他们知道已经毕生无法走出T54了，索性就把这里当成了新的家园。
初蕾心里一沉，心道，莫非自己终究一天还是要和涂山侯人翻脸相对？
只见这鬼市上并没有什么鬼，也没有人装神弄鬼，来来往往的全是各大星际之间的流窜犯，只见他们服饰不同，形态各异，口音话语也都有区别，但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蛮横，放纵，破罐破摔。
她很是不安：“涂山侯人，他一直很有理智，也从来不是被人轻易煽动之辈，他该不会也不分缘由就直接倒向青元夫人吧？”
可到了这个鬼市，她才真的是大开眼界了。
“怕就怕青元夫人纵然要利用他，但是，却不会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他成了别人的棋子还懵然不知。”
凫风初蕾对鬼市并不陌生，她在金沙王城外面的鬼市里曾经亲眼见到一群没有头颅的鬼魂进去走了一圈，出来的时候每个人都顶着一个全新的人头，也就是说，在鬼世上，只要你有钱，就连人头都可以买到。
白衣天尊但见她迷惑的眼神，随手指了指九韶传来的方向：“这九韶虽好，可是，分明已经变了味道，全变成了巴结逢迎之声，哪里还谈得上什么盛大华章？再说，《九韶》的精髓在于金戈铁马，建功立业，宏大的世界观和宇宙观，讴歌的自来便是有极大功劳的中央天帝，而她天后算什么？天后立过什么大功？有过什么了不起的战绩？武力值高居众人之上？科学艺术成就无与伦比？或者曾经在道德上有过什么不可磨灭的闪光点？统统都没有！不是吗？她怎么配得上《九韶》呢？无论怎么看，天后都不配单独享受《九韶》这样的华章！
T54的下面，有长达几百公里的鬼市。
事实上，天后不但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功劳道德，相反，单看她整治情敌的手段就知道，她的私德堪忧！而且她在诸神中的口碑也很差。
横霸抬起头看向门口时，发现他和那个一直没有揭开面具的陌生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姒启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他如是一个真正的音乐人，就该早明白《九韶》的真谛！若是他不明白那也就罢了，那充其量只能说明他是一个不懂装懂附庸风雅之辈；可是，若他真正明白了《九韶》的真谛和精髓，还要继续这样装下去，那么，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仅仅是为了巴结天后？”
白衣天尊淡淡地：“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想来就来想去就去。”
涂山侯人，绝对不是不懂装懂的风雅之辈。
“你不是通缉犯吗？你怎么能离开这里？你难道不怕追捕司那帮疯狂的家伙？”
自从汶山第一面起，凫风初蕾就发现，他是她生平所见最有天分的音乐人。
他点点头。
他对音乐的爱绝非出入任何的潮流或者传统，完全是出于一种天生的狂热和喜爱，无师自通那种。
“怎么？白衣天尊，你要离开这里了？”
涂山侯人，根本不可能不知道《九韶》的精髓！
横霸追上。
既然他完全了解《九韶》的精髓，却还是执意如此，那他，又是为了什么？
白衣天尊转身。
一念至此，岂不冷汗涔涔？
“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离开T54，你就好好呆在这里，有一天需要你指证时，我会来找你。到时候，你只需要实话实说就行了。切记，你能再滥赌滥饮，要是你的时间币再耗尽，你就永远没有机会替你母亲报仇雪恨了！”
姒启，莫非真的已经加盟了青元夫人的团队？
白衣天尊忽然抓住他的手，在他的手臂上按了一下，横霸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时间币忽然多了一万年。
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这已经成了事实？
“罢了罢了，你虽然是了不起的白衣天尊，可是，你自己都已经成了通缉犯，你怎么可能帮上我？你知道那帮娘们的厉害吗？她们的首领青元夫人心狠手辣，可不是以前的西王母了，现在绝大部分的神族都不敢招惹她们……”
她不敢想象。
说完，他又摇摇头。
白衣天尊还是十分平静：“事实上，几百万年来都没有人怀疑过息壤的来源，也不清楚为何息壤可以爆发式的病毒增长，将所过之处彻底夷为黑洞一般的荒漠？我本来也不清楚这件事情，直到D病毒的诞生，我才联想到这事情，忽然惊觉，息壤，很可能也跟天穆之野有关系……”
“你帮我？你会帮我？”
“最初我只是简单的推测，但是，当我再次去羽山走了一趟，我就明白这不完全是猜测了……”
他几乎跳起来。
她很意外：“你又去了一趟羽山？”
“如果我帮你呢？”
他点点头：“当年，我被钦点下来治理息壤带来的后果，便顺手亲自将被处死的大鲧埋在了羽山。可是，初蕾，你知道我为何要将大鲧埋在羽山而不是别的地方吗？”
他浑浊的目光忽然火焰一般亮了一下，可声音却很低很低：“找天穆之野那帮娘们报仇？我……我不是不想，我是无能为力啊……只怕我走不出这T54就会死掉……”
“为什么？”
横霸看了看他手上那枚褐色的扳指。
“因为羽山正是当初被息壤祸害得最厉害的地方。羽山原本是一座四季常青的大森林，之所以叫羽山，是形容山里的鸟多得很，飞鸟过处，落下的羽毛就可以飘零成一座山脉。羽山下面有一条很宽的大河，洪水肆掠途经此地时，羽山也分毫无损，只淹没了周围低矮之地。但是，息壤过处，整个羽山彻底被夷为平地，迅速被变成了一座巨大无比的古怪土山，纵然被控制之后，也已经寸草不生，生命散尽，从此成为了一片不毛之地……”
白衣天尊忽然道：“横霸，你就从未想过要替你母亲复仇吗？”
“……”
横霸舔了舔嘴唇，他的舌头很长很黑，就像是一只粗苯的熊。
“我当时将大鲧埋在此地，原是为了让他呆在自己曾经付出血汗的地方有所慰藉，可这次我前去此地，却发现羽山早就变了……”
白衣天尊摇摇头：“罢了，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吧。”
“变了？变成什么样了？”
他呆了一下，舌头有些打结：“离开这里？……我……我怎能离开这里？我出去那帮娘们就会杀了我……”
“经过七十几万年了，按理说，什么样的污染病毒都已经可以平息了。可是，羽山依旧寸草不生，还是一片不毛之地，我觉得很不对劲，回来后查证了一下，当今世界上，除了D病毒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病毒能做到这一点。也就是说，这个息壤的病毒属性，和D病毒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只是比D病毒低级一点，吞噬膨胀的速度也远远不及D病毒而已，可以说是D病毒的低级版本……”
白衣天尊慢慢站起来：“横霸，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初蕾很吃惊：“莫非天穆之野这么早就开始未雨绸缪了？她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横霸连连摇头，很认真地想了想，还是摇头：“那帮娘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看上去样子都差不多，当时我怒火攻心一门心思杀人，也没注意她们分别都是什么样子，再说，那时候，我也来不及去一个个看清楚她们的模样……”
“很可能她们最初只是出于医学研究，并不是要干什么。但是，人的心里就是这样，你的初衷往往会和最后的结果背道而驰……”
“还剩四个？那么，你要是见了她们，还能认出她们来吗？或者，你还记得她们身上有什么特征吗？”
科学家们最初发现了原子、分子、质子、纳米……利用各种原理研制出了各种超级武器，最初也不见得是为了毁灭世界，毁灭全人类。
横霸立即道：“当时一共有七名玉女，我杀了三个人之后，剩下的四个全部逃跑了……”
可是，当武器生产出来了，足以威慑全世界，毁灭全世界了，那就不同了。
白衣天尊放下扳指，“你说你在边境杀了三名玉女，剩余的全部逃走了？那么，逃走的人是多少？”
当一个人的能力和权利达到某个程度的时候，整个心态都会变化了。
横霸忽然很是绝望，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就连你白衣天尊也成了通缉犯，你还能怎么帮我？唉。那帮娘们真的不好惹是吧？就连白衣天尊都怕了她们，我还能怎么办呢？我就一辈子就这么完蛋了吗？”
“天穆之野最初可能也没有想要干什么，纯属巧合而已。可是，当她们发现了大鲧体内的怨气居然凝聚成了一个胚胎的时候，她们很可能推波助澜，促成了一个新生命的诞生……”
白衣天尊还是盯着那枚戒指。
“老天！莫非大禹王的诞生也和天穆之野有关？”
横霸已经擦干了眼泪，他被酒精浸泡得已经很浑浊的双目泛起了最后一丝光芒，满是期待：“白衣天尊，你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会不会帮我？”
“以前我不敢肯定！但是再去羽山时我就明白了！按理说，羽山根本不可能孕育单独的生命，就算大鲧体内的胚胎也不行。非得是有外力相助不可。依照彼时的情况来看，也唯有天穆之野的医学援助才能做到这一点。而从后来的事情来看，也完全吻合这一点，从胚胎里一飞出来的小龙立即离开了羽山，没有片刻的耽误，是因为知道在羽山自己活不下去，没有生命体征，而小龙一旦飞走，大鲧也当即彻底灰飞烟灭了。再加上后来云华夫人忽然离奇出现，不离不弃地跟着大禹王，就证明大禹王正好就是他们的研究对象，很可能云华夫人正好就是负责这个实验对象的主要责任人……”
青元夫人是个聪明人，就算横霸已经逃亡在外，他的证词无人相信，可是，如果再有相同事件发生，就难免引起大联盟的怀疑，所以，就彻底停止了在低等神族之间的实验。
初蕾完全听得呆住了。
随后的这20万年里，天穆之野再也没有找低等神族下手，而是将实验的主战场放在了地球上，很可能便是因为当年横霸那场凶杀案。
就说嘛，云华夫人相貌才能样样上上之选，又贵为女神之尊，却居然纡尊降贵去做大禹王无名无分的婚外情人，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啊。
甚至20万年之后，也一直无法替他们报仇雪恨，伸张正义。
可是，如果她真的是这个实验项目的负责人，那么一切就可以解释清楚了。
遗憾的是，彼时她能认出儿子，可儿子却万万认不出他们了。
很可能她在长期研究大禹王的过程中，也真的对大禹王有了感情，但是，她还是不可能直接嫁给大禹王，因为，大联盟早已做出了规定，神人们和凡人私通也就罢了，可要是公开婚配，那是要被处死的。
横霸母亲拼命递上去的扳指，便是明证。
云华夫人当然并不愿意被处死，所以，就这么无名无分也就可以理解了。
那群向横霸哀求的怪物，目的是为了告诉横霸真相。
否则，就算她乐意，大禹王也不敢这么委屈她啊。
也就是说，20万年之前，天穆之野已经开始拿活人，甚至是活着的低等神族进行实验了。实验结果表明，她们挥手之间足以让一个低等神族瞬间异变。可能是因为当时病毒等级较低，所以被异变的神族只是外形上的异变，意识尚未失去，就像横霸的母亲，明明遭到儿子的砍杀却并不还手，而是拼尽全力将唯一的信物送给儿子，企图让儿子明白自己和族人们的处境。
初蕾仔细回忆自己有限几次见到大禹王时的情景，忽然发现，大禹王的确对云华夫人是一种过分的客气甚至是尊重。那种恭敬和顺从，已经绝对不仅仅是一个男人对红颜知己的态度了，某种意义上讲，是下属对于上司，仆从对于主子的态度。
这个大联盟里微不足道的通缉犯之一，果然是天穆之野的病毒实验里最早的受害者之一。
她想通了这一点，很快就明白白衣天尊为何要讲这么大一通话了。
横霸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也因此，她的脸色忽然发白了。
那双早已被苦酒浸泡得麻木不仁的双手，在恐惧之深时，还是本能地散发出应有的表情。
既然天穆之野这么早就安排了这个实验项目，那就证明她们绝对不是没有任何目的，相反，她们对外宣称驱逐了云华夫人，也只是一个假象而已。很可能云华夫人正是天穆之野很重要的一个角色，毕竟，她是青元夫人的亲姐姐。
白衣天尊没有忽略他颤抖的眼神、战栗的声音，以及情不自禁颤抖的双手。
既然云华夫人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那么，她怎么可能放着姒启这么好的帮手而不要？
横霸松了一口气，声音却微微颤抖：“真是太可怕了，他们居然又去地球搞事了，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呢？难道他们真的肆无忌惮，20万年过去了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难道谁也找不到她们的证据？我发誓，一定是天穆之野那帮娘们干的，一定是她们！她们是惯犯！除了他们再也没有别人了……唉，就算我知道是她们，可没有人相信我。连我们这些低等神族都没有办法，地球人可能就更没办法了……”
让姒启加入她的团队，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目前为止，她还活着。”
不然，她何必煞费苦心一直扶持姒启？先是处心积虑要让姒启做上万王之王，不成之后，立即便将姒启带到了音乐林，而且严禁姒启再返回地球（她自行假设姒启是被云华夫人从九黎带走的），云华夫人此举不是昭然若揭吗？
“老天！我发誓那不是幻觉！真的不是幻觉！当年我也是这样，被追捕司的人污蔑为幻觉，无论我怎么解释那些人都不相信我……天啦，这个可怜的地球人现在怎么样了？她也被杀死了吗？”
姒启，很可能已经被选中成了天穆之野新的代言人。
“后来，我专门去那片山林查看，可是，各种证据表明，这些人都是死于猛兽之口，仿佛那地球少女之前所看到的全部是幻觉……”
最可怕的是，要是姒启根本就不明白这一点，那该作何感想？
“天啦，一定是天穆之野那帮娘们干的！一定是她们！”
她这时候也才明白白衣天尊的煞费苦心：带自己来大联盟走这一遭，绝不是心血来潮，也绝不仅仅是为了好玩，而是要让自己有一个心理准备：有朝一日，自己很可能和曾经最要好的朋友刀戈相向。
“一个地球人。她和你一样，忽然有一天，看到自己全族的人都变成了青草蛇，而她自己也受到青草蛇们的围攻，差点被变成了青草蛇。不过，她拼死反抗，敌人的企图未能实现。等她清醒之后，才发现遍地的青草蛇已经彻底消失了，整个族群生活的地方全部被大雪覆盖，只剩下累累的白骨……”
走出去很远，她还脸色煞白。
“地球人？”
她只是想：这种情况可以避免吗？
“那是一个地球人。”
当双足踏在另一颗黄色的星球，回头看大联盟时，只见九重星彻彻底底是一颗蔚蓝色的星球，比地球的颜色还深几分。
横霸几乎跳起来：“谁？谁那么倒霉居然也遇到这样的事情了？”
初蕾四下环顾，但见自己脚下的这颗星球虽然也有花草树木，也有各种飞禽走兽，可是，真如白衣天尊所说，比起大联盟就差远了。甚至四周的空气都显得稀薄很多。
“几年前，有个人的遭遇几乎和你一模一样。”
她站立片刻，忽然觉得有些气促，呼吸也慢慢艰难起来。
横霸试探性地：“天尊为何忽然来找我？难道你找我的原因就是为了打探这件事情？”
她去九重天时，全程无需穿任何飞行服就能自由行走，可是，一旦换了别的星球就不行了。
戒指被放在横霸的怀里已经整整二十万年，可见他对于当初那个类似母亲眼神的怪物是如何的耿耿于怀。
在别的星球上，离开了飞行服，她几乎无法独立行走。
白衣天尊还是看着那褐色的水晶戒指。
而且，元气修炼这种东西，根本无法速成，需要漫长的时光来堆积，就算是大神们，也往往要耗费几十几百万年或者更长的时间来改善自身的体质，否则，就只能借助外来物，比如飞行器之类的。
“为什么？”
初蕾前段时间得到的元气，几乎全是来自于白衣天尊的强行输入。可是，这种速成也不是办法，一旦停止输入，就不会有更大的长进，也正因此，离开了白衣天尊，她在星际之间简直就是寸步难行。
白衣天尊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也许，正因为你们名不见经传，她们才拿你们下手。”
正要拿了飞行服穿上，却听得白衣天尊道：“初蕾，把灵药服下吧。”
“绝对没错！辰星虽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神族，可是，我们却久仰天穆之野的大名，知道她们的桃花会，知道她们冠绝天下的十万玉女，当然，我们这种小神族从来也没有资格获得邀请参加她们的蟠桃会，之前和她们算是素不相识……”
她这才想起九重天之行，除了增加了见识，还收获了两颗灵药。
“横霸，你确信你当初在辰星上见到的那个人是天穆之野的玉女？”
初蕾可不敢独自享用，而是把灵药拿出来，但见那两颗灵药一红一黄，都小小如枸杞一般，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
横霸并没有太意外，他双眼中的恐惧只是又加深了几分，声音很低很低：“那怪物真的是我母亲？难道她们真的是被天穆之野的那帮娘们给变成了怪物？可是，她们为何要这么做？我们跟她们素无往来，更谈不上任何恩怨……”
白衣天尊却道：“这两颗灵药，一颗解毒，一颗提升元气。都是极其罕见之物。西帝此人多疑善妒，刚愎自用，虽然自身早已百毒不侵，但是他总疑心其他高等级大神有逆反之心，所以总是准备了灵药防身。尤其是这颗提升元气的灵药，可以在短时间内优化人类的体质，不可多得。我原本也是随口提提，不料他真的送你了，哈哈，这也算不错了。初蕾，你尽快服下，不但可以克制病毒，而且还可以极大提升元气……”
“你看到的那个怪物，很可能真的就是你的母亲！”
初蕾依言服下，果然，一股淡淡的热气立即从足底升起，很快，四肢百骸之间就像一股电流窜过，随即，整个人便觉得神清气爽。
他一怔，但没有急于发问，可眼中写满了疑惑：你拿这枚扳指干什么呢？这扳指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可对别人来说，根本微不足道啊。
她深呼吸，忽然发现困扰自己很久的黑蜘蛛病毒的影子竟然彻底淡化了。
白衣天尊仔细地看了看戒指，忽然道：“这戒指能借我用一段时间吗？”
她吃了一惊：“百里大人，我这是彻底解毒了吗？”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我母亲生前一直佩戴这枚扳指，须臾不离。当时，那怪物把这戒指放在我的手心……”直到现在，他依旧不寒而栗，“你可能不相信，当时，我竟然认为那怪物就是我的母亲……可是，我的母亲怎么会变成一个怪物呢？这怪物又怎么能真的是我的母亲呢？”
他摇摇头：“西帝的解毒灵药很稀罕，就算不能彻底解毒，但是，可以极大地压制病毒。这可比单靠元气来镇压强多……”
那是一枚很普通的褐色石头戒指，正是辰星上特有的褐色水晶石。
初蕾闻言真是大喜过望。
他递过去：“天尊，你看……”
西帝的解药非同一般，它可以化解一部分病毒，虽然谈不上根除，可是，能大大降低病毒自身的存活和活跃速度以及繁殖能力。
他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
要知道，靠元气压制，病毒随时会反弹，只要元气稍微减弱，或者在重伤处于元气衰竭的时候，病毒立即就会窜出来；但是，被灵药缓解削弱就不同了，病毒也会一直跟着削弱，大大降低其活跃的程度。
横霸泪眼滂沱：“我逃到T54才勉强活下来。在这里，我已经失去打探真相的机会了，也没有资格了，我也试图在其他逃犯中打探，可他们都认为我是疯子，他们根本不相信有神族会被变成怪物，他们都认为我才是凶手，是我在撒谎……久而久之，我就不再和那些傻逼谈论了，我决口不提此事……可是，天尊，我真的发誓我没有杀他们，那帮娘们才是真凶……唉，我好恨……我好恨自己无力为族人报仇雪恨，自己也只能丧家之犬般躲在这里……”
她生平所最担心的无非就是黑蜘蛛病毒，只要病毒被控制，她便觉得真是天大的乌云也散开了。
白衣天尊缓缓地：“这以后，你再也没有试图去打探真相了吗？”
白衣天尊但见她笑语盈盈，也笑道：“另一颗灵药也是很有好处的，这以后你在一般的星球上行走都不用穿飞行服了。但是，一些特别剧毒特别高温的地方还是需要的，尤其，当遇到攻击时，就非穿不可了……”
横霸哭了好一会儿，但见白衣天尊沉默，以为他也不相信，急忙道：“天尊，我发誓我说的全是真的……全部都是真话……我真的没有任何理由屠杀我自己的族人，我们是一个很小的神族，没有任何权利和利益的争夺，我为什么要杀绝他们？你可能不会相信，那娘们刚现身的时候，大叫要将我也变成怪物，说我是漏网之鱼……而且，我追赶那娘们的时候，那些怪物分明还活着，可是，我逃亡不久之后，便得到消息说我的族人全部死了，全被杀了……真的不是我杀的，绝对是那帮娘们杀的……我只是恨！我只是恨自己当时没能活捉那娘们，打探出真相……”
她大喜过望：“这么说来，我不但压制了病毒，还能自己在星际之间独立行走了？”
不光人和神之间有本质的差距，神族内部之间也有高下之分。高级的神族也可以肆意欺压低等的神族。
“没错。”
多可怕。
虽然走不太远，可是，好歹也是可以自由行走了。
她只知道人类面对大神时处于这样的绝境并不稀奇，但没料到低等的神族面临相同的绝境已经无路可走。
初蕾欢喜得几乎要跳起来。
那种强大的绝望之情，根本令人无所适从，一度认为除了死亡，再也没有任何别的路可走了。
“西帝的有些法宝其实也是蛮不错的。拿来用用也无妨。哈哈，不过今天问了他要这两件法宝，可能他会气得肉疼好一阵子。”
她当初的感觉可以说和横霸几乎一模一样——你亲眼看到许多人变成了满地的青草蛇，你自己也身陷绝境。
他自己当然用不上西帝的任何法宝，可是，她需要。
初蕾却看着一直哭泣的横霸。
她需要，他就得去拿来。
他突然很庆幸自己能带她走这一遭。
初蕾想起西帝拿出灵药时悻悻的样子，也笑起来，她想，其实那个老头还蛮有趣的。
他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笼罩在一身辐射服下面的凫风初蕾。
“百里大人……”
彼时，没有任何人相信凫风初蕾的话，也包括自己。
话音未落，忽然被白衣天尊一把抓了起来，她眼前一黑，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就已经被飞行服包围，虚悬在了空中。
她明明看到的是满地的青草蛇，自己也差点被人变成了一条青草蛇，可是，当自己亲自踏入有熊山林时，看到的却是荒漠一片。别说青草蛇，连青草的影子都没有了。
与此同时，耳边轰隆隆的响声已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各种武器更是从四面八方蜂拥扫射。
可怜的凫风初蕾，当时也是这样。
一时间，头顶，天上，东南西北……她闻所未闻的一些热兵器已经发狂般地将二人彻底包围。
白衣天尊想起有熊山林。
好一会儿她才能透过飞行器的面罩看到外面的情形，只一眼就惊呆了。
而且，她们早期的实验对象居然是低等神族。
但见天上密密麻麻集结了无数的战斗飞行器，就像蝙蝠一样把空中全部占满了。
20万年之前她们就精于此道了。
她惊呼：“这是什么样的敌人？”
天穆之野的歹毒实验，果然是早已存在。
“著名的银河战舰。”
一个熊一样的汉子，这样嚎啕大哭显得很滑稽，可白衣天尊却察觉一股嗖嗖的寒意。
“银河战舰？”
到后来，他干脆呜呜地哭起来。
“西帝这个该死的家伙，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果然，一转身就给我玩这一套……”
说着说着，横霸已经泪流满面。
西帝提倡演戏，既然是演戏，就要演足。
“我只是死也弄不清楚，明明她们已经将我的族人全部变成了怪物，可为何尸检的时候，他们又全部变成了正常的人类？我亲眼所见，天尊，真的是亲眼所见，我的族人全部被变成了怪物，可追捕司却说我的族人都是被屠杀，根本不是我说的什么怪物，也因此，他们更认定我在撒谎……但我真的没有撒谎……天尊，我发誓我没有撒谎……你想，我有什么理由要杀绝自己的族人？我就算杀人，我能杀我的亲娘吗？我们族群中，孩子都是母亲抚养，也只认母亲，我怎么会杀掉我的亲娘？我怎么会？”
当然，西帝的演戏和别人不一样，而是真刀真枪。
天穆之野一定会杀人灭口。
既然许肿琳、张灏之类单兵作战或者小团队的攻击力都严重不足，那就调动大军好了。
他很清楚，自己纵然被赦免，出去也难逃一死。
银河战舰，便是大联盟里战斗力前三甲的大军之一。
横霸之所以20万年也不离开这里，甚至遇到大赦机会也一再放弃，根本原因，其实就在这里。
如果银河战舰都不行，那不妨换上更好的。
尽管已经隔了二十万年，横霸眼中依旧满满地全是恐惧和愤怒：“天尊，你知道那帮娘们可怕到了什么地步吗？我逃亡了很久才知道，辰星上那些异变的族人，居然全部死了！追捕司说，那些族人全部是被我杀死的！是我屠杀了一族之人后，亡命逃窜，逃亡途中见色起意又杀了恰好路过的几名玉女……放他娘的臭狗屁，我怎会屠杀我自己的族人？我怎么会？分明是那群娘们栽赃嫁祸……”
初蕾模模糊糊地看着那排山倒海般的攻击，整个人都不好了，仓促道：“陛下不是说演戏吗？怎么成这样了？”
也许，自己也会异变成那群怪物中的一员。
“他的确是演戏，可是，这戏和别人不一样罢了。”
比死更可怕的，是异变。
“天啦，他就不怕真的把你给打死了吗？”
横霸无法分辨，也没有任何分辨的机会，他只能逃亡，因为，他很清楚，惹了天穆之野，唯一的下场就是死。
“不怕！因为他认为如果我没被打死，那就是真的在演戏；但如果我被打死了，那他就认为我根本不配做他的队友，死了也是活该。”
这证词，是逃回去了几名玉女所提供的，证据确凿。
西帝正如是想，也是如此安排。他甚至因为好奇，非要调动大军，看看这个不可一世的人物到底能量几何。
通缉他的理由也很简单：见色起意，屠杀玉女，罪大恶极，属于必须彻底被毁灭载体的滔天大罪。
毕竟，他一直从未和他直接交手，所以，对此也很是遗憾，非要通过别的途径来一较高低不可。
接下来，横霸顺理成章成为了通缉犯，因为他杀死的全是天穆之野的玉女，而且杀人的地点在一个小行星的边界上。
初蕾之前还觉得那老头有趣，现在简直觉得西帝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一个野心家。
横霸当场杀死了三人，剩下的几人见势不妙，当即逃窜。
看看那普天盖地的火力吧，自己躲在飞行服里，而且刚刚才服下了两颗灵药，可还是被撞击得浑身要散架似的，更何况白衣天尊还是赤手空拳。
横霸怒从心起，干脆挥刀向这几个玉女杀去。
她很担心他，可是，她无能为力。
为首的玉女极其嚣张，大吼：“你竟敢杀我天穆之野的人？你是活腻了吗？”
她不但插不上手，使不上半分力气，反而只能躲在他的背后，眼睁睁地看着四面八方的火力集中向他轰炸。
刀上血迹未干，几名玉女已经赶来，见了横霸，不由分说便围住他，宣称他是杀人凶手。
那些高性能高频率的武器简直就像是卯足了劲似的，不把他粉身碎骨绝对不会停止。
横霸追上去，一刀就将她几乎劈为了两半。
眼看第一波攻击无效，立即改成了第二波攻击。
也许是真的精疲力尽了，女人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那是一种采用特别的元素合成的超级子弹，对于人体密度一万倍的大神都具有重大杀伤力。
横霸拼尽全力追了她好几天，才在一个行星带的边境将她追上。
很显然，这是专门用于围攻超级大神的。
女人武力值并不怎样，但行动迅捷。
甚至可能是专门用于对付他白衣天尊这个级别“战犯”的。
女人吓一跳，她可能是用毒的高手，武力值却不怎么样，面对横霸的咄咄逼人，她转身就跑。
子弹很小很尖，就像是一把把笔直的箭，但是，却令人更难躲避。
横霸听得这话，情知这女人才是凶手，当即便杀将过去，想捉住她问清楚事情的真相。
白色长袍凌风飞舞，成为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这女人显然没料到他是从外面赶回来的，还以为他天赋异禀，躲过了病毒。
那些子弹纷纷坠落长袍之上，但是，有一支却划破了长袍，直奔白衣天尊的背部。
可他还没回过神，就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咦，这里居然还有一个漏网之鱼，难道药性在这家伙身上不起什么作用？这就怪了，其他人都变异了，没道理他毫发无损啊……”
就在子弹贴近肌肤的一刹那，忽然无声无息坠落，白衣天尊猛地跳开一步，那子弹竟然在地上炸裂，一瞬间，就多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
横霸惊呆了，举着刀，根本无法砍下去了。
就连白衣天尊也微微骇然。
这怪物，居然是自己母亲的眼神。
银河战舰的威力，跟张灏等人差了何止百倍千倍。
那眼神，分明就是母亲的眼神。
银河舰队，果然名不虚传。
他本能地以为这怪物吞吃了母亲留下了扳指，正要杀怪物替母复仇，可当他的刀砍下去的瞬间却犹豫了，他分明发现那怪物满眼泪水，根本不躲不闪，竟然绝望得令人惨不忍睹。
第二波攻击失效，舰队立即又放出了第三套方案。
可现在，这怪物居然把扳指放在自己手里。
只听得嘤嘤嗡嗡的声音，竟是一群苍蝇似的东西飞了出来。
那是他母亲的扳指，整日佩戴，须臾不离。
可是，那不是苍蝇。
横霸看到这物件，立即就懵了。
那是具有吞噬性的“银河苍蝇”。
就在他大着胆子蹲下去细看一只最大的怪物时，那怪物居然挣扎着跳起来，一个物件落在了他的掌心里。
白衣天尊一看“银河苍蝇”，就倒吸一口冷气，今天若不小心行事，只怕自己也很难脱身了。
这些怪物为什么要哀求自己呢？
初蕾在防护罩里看到那么多密密麻麻的不明生物飞过来，也吓一跳，但见那些苍蝇似的东西，每一只都有两尺大小，距离远时还不觉得稀奇，可近了，面对面看到这么大的苍蝇，真是令人惊骇。
横霸是个粗人，但不是蠢货，他很快明白这些怪物好生异常，根本没有攻击自己的打算，而是在哀求自己。
尤其，一群苍蝇已经趴在了她的面罩上面，竟然伸出长长的尖尖的类似鸟喙的东西在往面罩上扎。
可是，他连砍几刀之后，发现这些怪物根本就不反抗，尽管浑身鲜血也只是躲闪避让，悲惨鸣叫，而其他怪物则团团围着他，并不进攻，只是发出阵阵的哀嚎，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冤屈，而向他求救似的。
想这特制面罩，一般的炸药都炸不烂，可是，这群苍蝇的喙竟然比炸药还厉害，很快划拉出吧唧吧唧的声音，竟然要生生扎破面罩一般。
他开始对这些怪物挥刀相向。
初蕾骇然，可是，她整个人困在飞行服里，别说反击了，简直就是坐以待毙。
当时，他的第一印象是：这些怪物吞吃了自己的族人，自己必须杀掉这些怪物。
白衣天尊一伸手，猛地将她扔了出去。
可当他看到一大群怪物居然在自己面前哀号时，当时就吓得酒醒了一大半。
初蕾但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就像飞了起来一般，很快，黑压压的苍蝇团体已经看不见了。
好在横霸当时是半酒醉的状态，一直以为自己花了眼睛，否则，早就被吓死了。
舰队并没有立即向她调整火力，仿佛并不太在乎她的死活，只是集中了全部的力量，彻底瞄准了白衣天尊。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群可怕怪物，他们形态各异，张牙舞爪，嘶嘶有声，奇怪的是，他们并不急于攻击横霸，反而团团围着他，发出一阵阵类似哀求、求助的悲号。
那群苍蝇，也彻底围住了白衣天尊。
横霸那次正好外出，他好酒，经常星际穿梭到处寻找美酒，等他醉醺醺地赶回辰星时，但见辰星上所有人忽然都消失了，围绕在辰星巨大广场上的，全是一群怪物。
它们盘旋在他的头上，身上，四周，可是，隔着一尺的距离时，便再也无法攻进去了。
所有人都认为，有朝一日，横霸会让这个低等神族慢慢地发展壮大。
它们长长的尖喙伸出，拼命地啄，拼命地发出嗡嗡声，可是，无济于事，它们无法突破那层厚厚的元气，只急得四处乱撞。
尽管他还年轻，已经凭借战斗值被推举为了族中的首领。
渐渐地，苍蝇失去了攻击目标，开始互相攻击。
那时候的横霸还是个热血青年，他渴望见识外界的世界，渴望让自己的族群也变成其他高等族群那般威风赫赫，他从小天赋异禀，其武力值在全族中是最高的。
只见它们长长的尖喙互相扎在对方身上，有的开始躲闪，有的开始惨叫，有的开始到处乱窜，这一乱套就不得了了，只见黑色的苍蝇简直如下雪一般纷纷扬扬往地上坠落，很快，空中黑压压的乌云就彻底淡去。
横霸的族人原本也是正常的形态，可一夜之间，几乎所有人都变成了妖孽。
舰队上的首领也许是见势不妙，立即就发出一声号令，所有的苍蝇掉头就飞，很快，白衣天尊的四周便彻底空荡下来。
要知道整个银河系的生命形状其实都差不多，外星人和地球人的不同，只在于地域的不同，真要说差距，也是在于密度和元气的不同，相比地球人，外星人充其量更加高大或者更加矮小或者其他的大同小异，而不是外形有太大的差异。
只见地上两尺多长的苍蝇根本不是什么苍蝇，而是一群模仿苍蝇生产的机器武器，取名苍蝇，为的是利用其“无头苍蝇”的原理，在任何情况之下都能主动攻击敌人，以达到一般的武器所不能触及的盲点。
族中全体人忽然中了病毒，他们哀嚎，打滚，异变，好端端的半神人竟然一个个长出了豹子的尾巴，有的甚至变成了狮子的头颅或者一些莫名其妙的怪物……
可是，纵然是无头苍蝇也无法突破白衣天尊的元气屏障。
直到20万年之前的某一天，平静被彻底打破了。
敌人见这招失效，大怒，立即发出了又一波的疯狂扫射。
如此平静的日子持续了几百万年。
这扫射平平无奇，但是，持续的时间却很长，初蕾纵然是在射程之外，但是远远听得这疯狂的轰炸声音，还是胆战心惊。
他们人口少，族中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杰出人物，在整个大联盟里属于籍籍无名的低等神族，历代中央天帝几乎从未光顾过他们的星体，也从未提到过他们。
她很清楚，白衣天尊早已到了彻底脱离武器使用的境界，完全可以靠着身体密度的改变来达到飞行和抵御武器的地步，可是，再大的元气面对这么长时间这么大火力的密集攻击，真的能一直坚持下去吗？
辰星是一颗中等大小的星体，星体上有几百位同族的低等半神人。
更令人担忧的是，她发现白衣天尊一直都在防御，而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反击。
横霸居住在距离T54很遥远的辰星上。
是不是他的元气只能防守而无法反击？
“我真是恨死那帮娘们了，最可恨的是，我还根本没有任何复仇的机会……我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们整整一个族群就这么灭绝了啊，全被灭绝了……”
而且她也想象不出来，一个赤手空拳的人面对这么强大的一支舰队，要如何才能反击？
他重重地捏着酒杯，酒杯的碎片深入他的掌心也浑然不觉。
可是，光是防守，无法反击，这岂不是一开始就处于了不利地位？
横霸的眼中忽然有了恐惧和愤怒：“那个可怕的女半神人……是她先企图灭绝我们的族群，是她几乎把我们整个族群灭绝了。我原本是保护族群，可是，在天穆之野那帮娘们眼里，我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我一个人斗不过她们，在大联盟也没什么地位，只好任凭她们歪曲事实，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把自己洗白成好人，我却只能流亡T54……”
这又不是单兵作战的年代，并非一对一单挑。
“女半神人？”
一个人，面对一支军队，总是很悬的。
“杀了一个女半神人……”
而且，她一直没有发现他有军队。
“杀了谁？”
一个人的力量，怎么着也是有限的吧？
“这，我不是说了吗？不是我自己想来的！我不就是杀了人吗？”
初蕾很着急，可是，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问你为什么会来T54！”
她甚至不敢打开飞行服分毫，否则，自己马上就得分散白衣天尊的注意力，还得让他来搭救自己。
横霸眼一瞪，正要发怒，也许是忽然想到对面的人是谁，立即又不敢瞪眼了，只含糊不清：“我……我他娘的谁愿意来T54啊，这不是无处可去了吗？啧啧啧，其实，在T54呆久了，还觉得这地儿真的不错，自由自在，吃喝玩乐，和一群渣渣今朝有酒今朝醉，哈哈，久而久之，你便成为了彻彻底底的神界渣滓，再也没有任何雄心壮志了……反正我们也不敢踏出T54的边境，否则，追捕司那些阴魂不散的家伙便会立即抖落锁链向我们走来……当然，我不是怕了他们，也不是打不过他们，只不过，我不想和他们再拼命了，我老了，不想拼了……”
她打定主意，及时是自己帮不上忙，也尽力别添乱，所以，尽管心急如焚，还是一直安安静静呆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你为什么会来T54？”
远远地，那抹白色的身影很是孤寂。
横霸又喝了一大杯苦酒，摸了摸头，“哪一年？我都快想不起来了……我想想看，我来这里至少也有二十万年了吧……哈哈，我可是这里的资深元老了，天尊你别看这里的人虽多，但其中绝大多数是不入流的小角色，他们中许多人只有区区几千年的寿命，纵然杀了他们也得不到多少时间币。不是我鄙视这些渣渣，他们中上万年寿命的人都很少，上三万年的就更是凤毛麟角，只有我……只有我一个人……他们根本不配和我为伍……”
他站在天地之间，背负双手，遥遥看了一眼初蕾的方向。
白衣天尊淡淡地：“横霸，你是哪一年来的T54？”
就在这时，又一波攻击响起了。
横霸忽然放下酒瓶：“不对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连不周山都撞倒了，你怎么会沦为通缉犯？就算追捕司那些家伙出面，你也不至于怕了吧？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那是银河舰队上最新的武器，也是为了这一次的追捕才第一次投入使用。
“哈哈，白衣天尊，你也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是吧？不过，我很好奇，他们怎么就敢公然通缉你呢？再说，以你的本事，怎么着也该跟他们干上一架，哪怕毁天灭地，怎么会跑到这里躲起来？”
这哪里是什么演戏？
堂堂炎帝之子，流浪到了T54行星带，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很显然，银河舰队接到的是绝杀令。
他看了看白衣天尊的手臂，想起他那无穷无尽的时间币，眼中有羡慕和妒忌，但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你就算有无穷无尽的时间币又能怎样？你只能一直陷在这个泥塘里，在这个大荒漠里，和一大批蟑螂老鼠一般恶心的家伙为伍……哈哈，炎帝要是知道你来了这里，只怕死了也得气得活转来吧……”
格杀勿论！
横霸醉眼朦胧：“白衣天尊，你怎么也成通缉犯了？哈哈，你可是我们整整几代人的偶像，我们都以为你迟早要成中央天帝，没想到你居然和我们一样成了通缉犯……哈哈哈，通缉犯啊！通缉犯！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才会来T54吗？拿的是最穷凶极恶最走投无路的人才会来这里的啊。哈哈，你知道来了这里会有怎样的后果吗？那就意味着你只能老死这里，永永远远也不能离开这里了……”
很快，白衣天尊雪白的袍子已经散发出浓郁的烟火味道。
横霸果然闭嘴不言了。
可是，银河舰队的攻击手仿佛知道这些武器对他没有任何作用似的，攻击密度忽然减弱了，但是，随即却是白光一闪。
白衣天尊淡淡地：“不该问的就别多问。”
白光中，是一道无声无息的冷光，直接刺向白衣天尊的胸口。
横霸却指着佩戴面具之人，斜眼：“这位高兴大名？”
据说，白衣天尊生平只受过一次伤，那就是不周山之战后，他伤在心口。
白衣天尊打量他几眼，也不做声，只是拿起一瓶苦酒喝了一口。
那是他的死穴。
也许是多年的放纵无度，他的眼珠子都变成了一种金色和蓝色混合的浓浊之色，将他原本的半神人特征几乎消解得无影无踪了。
那也是他的高密度身体上的唯一的软肋。
他饕鬄一般，连续畅饮了好几瓶，这才啧啧连声：“好酒！好酒！这才是真正的好酒！我以前可从未喝过这么好的酒。”
银河舰队正是瞄准了这一点，集中火力猛攻，分明是要彻彻底底将他一举消灭。
很苦很涩，喝下去，却有一股甜蜜的气息在周身游走。
白衣天尊，终于怒了。
横霸第一次品尝这不可思议的美酒。
他的白色身影忽然暴涨，他的一只手在空中恢出，只一拳，白光便随着一艘战舰一起飞了下去。
老头讪讪地转身，走到门口，又回头仔仔细细看了一眼白衣天尊旁边的那个戴着面具之人。只可惜，那人笼罩在厚厚的面具之下，他根本就看不清楚其真面目。
紧接着，一拳又一拳，连续好几艘战舰落下去，一时间，火力大减，其他战舰竟然不敢再围过来。
老头稍稍迟疑，横霸大笑：“人家白衣天尊不是包下了小酒馆吗？你还不滚出去？”
稀疏的轰隆声里，终于传来一个刻板而冷漠的声音：“白衣天尊，你已经被彻底包围了，若不立即向银河战舰投降，十秒钟后，舰队将启动终极毁灭程序，你便不会再有任何投降的机会了……”
白衣天尊一挥手：“好了，你也出去吧。”
白衣天尊冷笑一声：“你们原来是来让我投降的？我还以为是直接就来杀人灭口的……”
“这是我多年珍藏的私人享用，今天白衣天尊来了我才拿出来。再说，就算我拿出来，你付得起时间币吗？”
刻板的声音道：“白衣天尊，这已经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毁灭程序即将启动……十、九、八……”
横霸虽然在小酒馆出没多年，但是，看到这些苦酒，眼睛也亮了，大叫：“臭老头，这些东西为什么以前没有拿出来过？”
“该死的……”
老头嘟囔着回头，将一大筐苦酒全部推了上来。
白衣天尊拉起初蕾就跑。
“把你这里最好的苦啤全部拿出来。”
一艘巨大的战舰苍蝇一般跟在后面，他刚飞出去，战舰就炸裂了。
这个人的时间币，竟然是无穷无尽的。
整个银河系仿佛都颤抖了。
当阴阳老头看清楚他的手臂时，吓了一跳，仓促道：“天啦……”
天幕之间漆黑一团。
白衣天尊伸出手臂。
纵然隔着飞行服，凫风初蕾也耳膜震动，眼前一黑，但觉自己就像从高空中垂直坠落，分分钟就已经粉身碎骨了……
阴阳老头警惕地盯着白衣天尊，非但不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反而死死盯着他的手臂，不阴不阳：“T54有T54的规矩，就算你是白衣天尊你也不能不付账……”
醒来，依旧是满眼昏花。
很快，小酒馆里便只剩下了四个人。
天很高，云很淡，夕阳把整个天空都染成了一片淡淡的金色。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了。
她眨眨眼，如在梦里。
横霸已经在T54纵横多年，他满是凶悍的脸上也早已被酒精侵蚀得千疮百孔，可现在，他的眼中已经有了深深的恐惧之情。
一只大手伸出，她借力，立即坐起来。
偏偏这股风令他寸步不能移动。
她发现自己完好无损。
没有任何武器，就只有一阵风。
不但完好无损，整个人又精进了一层。
横霸面前真的是一阵风。
她想，那可能是西帝赠送的灵药彻底被自己吸收了。
横霸挣扎着也要趁乱溜走，却被一阵风生生阻挡：“你留下。”
白衣天尊也完好无损。
众人哪里还敢有丝毫异议？交头接耳地出去了。
他在银河舰队的疯狂攻击之下，全身而退。
白衣天尊一挥手：“你们都出去吧！这小酒馆我要暂时用一下。”
而身处的地面也变得特别熟悉：青草，绿树，红花，褐色的土地，熟悉的空气……居然重新回到了地球。
白衣天尊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因为穿了防辐射服，佩戴了面具，谁也看不清楚其真容。
她小心翼翼：“你没有受伤吧？”
悍匪们都知道，再凶的歹徒在白衣天尊面前都不算什么。
他摇头，他的笑容云淡风轻。
横霸听得众人七嘴八舌议论，好几次要爬起来，可哪里爬的起来？他万万想不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大名鼎鼎的白衣天尊，原本快血脉喷张的怒火瞬间便消失了。
他已经很多年不会受伤了。
“莫非不周山之战后，他便和我们一样成为了通缉犯？”
可是，她眼前却全是银河舰队疯狂攻击的场景。
“真不敢相信，不周山之战后，他居然还活着……”
身为一个地球人，哪里见过如此强大的火力攻击？几乎彻底颠覆了她昔日对于战争的全部理解。
“老天！可不是白衣天尊吗？他怎么成通缉犯了？”
白衣天尊倒是若无其事地解释：“银河舰队启用的全是最新款的武器，某种意义上是新武器的试验地，所以，银河舰队才让几乎所有半神人都闻风丧胆。西帝这次派出银河舰队，已经不仅是试探我的能力如何，而是真的要在大联盟面前起到震慑的作用，否则，他觉得以后大家都会藐视他的权威……”
“真的是白衣天尊啊……”
假戏真做。
有人低声道：“白衣天尊？是白衣天尊？”
假杀真死。
众人耸动，这时候才惊跳起来。
她却恨恨地：“西帝真是太狠了，他分明是要你的命。”
白衣人拍拍手，云淡风轻：“谁还要来试一试的？就一起上吧，免得我一个个解决太麻烦了。”
这是真的。
就在大家以为来者必死无疑时，却见几只武器和着人一起飞了出去，外面轰隆一声巨响，悍匪们当场被炸飞了。
西帝这人，比最难缠的敌人更加可怕。
这些星际逃犯，几乎每个人手里拿的都是亡命的武器，此时一起扫射，威力就可想而知了。
如果你自认是他的盟友就认为他可能放你一马，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他分分钟可以攻击得你怀疑人生。
一时间，七八名悍匪一起向白色人影扫射。
西帝分明是恼恨白衣天尊公然带人上九重天，他当时虽然迫于形势不做声，可下一刻，对不起，招招都是杀手。
除了两手空空的横霸，开口以及没有开口的人都出手了。
银河战舰都出动了，那就是通告整个大联盟的围观者：你们看着吧，我已经这样对付白衣天尊了，我可没有容忍他。
暗处一个不知名的声音也大吼一声：“先把这嚣张的家伙赶出去，兄弟们，上啊……”
只不过，他死不死又是另一回事了。
横霸也反应过来，怒吼一声：“你什么东西，居然敢大言不惭要包下小酒馆？”
死了，是他运气不好，哪怕是盟友也是没用的盟友，死了就是活该。
横霸尚未开口，他旁边的一名悍匪忽然跳起来，便携式中子武器嗖的一声射出去：“你算老几？你想包小酒馆就包？”
不死，那就是运气好，你就老老实实继续做我的盟友吧，继续替我干活吧。
就连阴阳老头都狐疑地看着这陌生的客人，仿佛在想：你吹什么大气？你包得起吗？
而且，经过银河舰队这番攻击，全天下更会沸沸扬扬，也就是为白衣天尊招来了更多的祸端。既然西帝出手了，其他人就更不会客气了。
小酒馆要的可是时间币而不是黄金白银，许多年来，从未有人能够如此豪气。
西帝这个人，之诡诈多疑，之睚眦必报，真是可见一斑。
此人好大的口气！
对待盟友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敌人。
来人如无其事，淡淡一笑：“你们都先出去一下，今晚的小酒馆，我先包下了。”
初蕾愤愤地想，真是鬼才愿意做他的盟友，什么好处都没有，先提防他一个人都防不胜防了。
所有目光齐刷刷地看着他。
而且你好不容易活下来，还得继续替他卖命。
可来者白衣飘飘，如一堆雪似的笼罩了周围的视野。
这天下哪有这种人？
T54行星上是从未有过白色的——白色在这里无法存活。
她对西帝的一丝好感瞬间被粉碎了，觉得这死老头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一抹白色将这黑暗的地下世界彻底照亮。
白衣天尊见她一直愤愤地，就逗她：“你是不是很担心我被他们消灭了？”
满屋子的烟熏火燎忽然沉寂下来。
她老老实实：“我当时真的很害怕。”
他话音未落，人已经重重瘫在地上，手里的苦啤酒杯咣当一声坠落在地，摔得粉碎。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已经不在乎任何辐射病毒以及武器攻击了。”
老头仓促后退，横霸却勃然大怒：“哪个不长眼睛的家伙竟敢管我的闲事？活腻了吗？”
“可那不是一般的武器啊，那可是银河舰队啊。在这之前，我只见过真实的东井星人的老式战斗机，而且他们还未脱离西北大漠的深坑就重复坠落下去，根本就没飞起来。跟银河战舰相比，这老式战斗机简直就是破铜烂铁了。西帝出手如此狠辣，我忽然觉得没什么必要跟他合作吧？”
一阵风，将横霸的拳头定在半空，距离老头的双目不过一毫米的距离。
白衣天尊笑起来：“我还真谈不上完全是跟他合作。而且，就算他完全不插手，我也不能对D病毒坐视不理……”
横霸大怒，一掌就向老头的面上砸去。
他不仅仅是要找西帝合作，只是无论如何要把西帝拉进来。
阴阳老头还是不阴不阳：“你是输多了，忘记了，横霸，你的时间币已经全部输完了……”
一如西帝，他再不喜欢白衣天尊，也得把这个人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此时，他看着自己渐渐空荡荡的手臂，已经不足以支付一堆苦啤的时间币，醉醺醺地破口大骂：“时间币呢？谁偷了我的时间币？他娘的谁偷了我的时间币？老子非宰了他不可……”
二人只是互相需要罢了。
横霸是T54行星带最有名气的悍匪之一，也是最早一批来到这里的资深悍匪，凭借巧取豪夺，原本累积了令人吃惊的时间币，据说好几次都等到了重出江湖的机会，但是，他已经习惯了在T54的生活，竟然不愿离去，自动留了下来。
一想到D病毒，初蕾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些低等级的罪犯很快便被掠夺了全部的时间币，悄无声息地死去，而一些本领大的囚犯却因为充裕的时间币填充，竟然在这里皇帝般的生活下来，权利，欲望，美食，娱乐，应有尽有。
是啊，不解决这个心腹大患，很可能就是危在眼前。
时间币，便在这里应运而生。
她忽然有些沮丧：“西帝把那些变异少女全部转移了，他可能早就做好了置身事外的准备，为的便是不让你拿到他的把柄？”
一些低等级的罪犯压根就没有三五万年的时间，所以，只好到处去掳掠时间以延长自己的寿命，换来重出江湖的机会。
他摇头。
通缉犯们情知一跨入T54行星带便是漫长的岁月蹉跎，要想获得重出江湖的机会，就必须等一个契机或者是中央天帝大赦天下。但是，这样的机会不多，而且往往要等三五万年才有一次。
西帝不会这么愚蠢，因为，这把柄既然已经落在自己手里，转移也没用了。
时间币，其实是一种时间。
怕就怕，转移的根本不是他，而是愚蠢的天后。
在T54行星带流通的并非是黄金白银以及大联盟通常使用的各种贵金属，而是一种叫做“时间币”的特殊钱币。
而西帝因为包庇他老婆，还压根不承认这一点。
小二的声音很冷：“恕不接待时间币不够的客人！”
“而且西帝对于D病毒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重视，难道就光我们，准确地说是你一个人苦苦奔走？而且现在为止，我们依旧没有什么线索……”
可是，他另一只伸出去付账的手却停下来，有点尴尬，手臂上空空如也，报警之声接连响起，他真的已经身无分文。
“没有线索就去找线索呗。”
横霸大怒，猛地一掌拍在柜台上：“放狗屁，大爷我有的是钱……”
“就算找到一个横霸又能如何？也许把全宇宙所有曾经中过基因病毒的人都找到，青元夫人不承认，那又能如何？”
阴阳头的枯瘦小二不阴不阳：“横霸，你的时间币已经不够了。”
“哈哈，初蕾，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无论谁都对青元夫人束手无策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大光头举着一瓶沙漠之水酿造的苦啤酒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又醉醺醺地趴在柜台上：“再来一瓶……再来三瓶……”
“可不是吗？我真不知道，究竟怎样才能绊倒她！”
漆黑的地面就像一座巨大的迷宫，但见星星点点的鬼火下面，人头攒动，面目各异，口音各异，拿着各种奇形怪状武器的各大星体通缉犯齐聚一堂。
你明明知道所有坏事都是她干的，可是，你没辙。
小酒馆同时也是旅馆，客栈，饭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你没确凿的证据，光凭借推论，纵然是秃子头上的虱子你也没辙，你无法替她定罪。
这是一家建造在地下三百公里深处的小酒馆。
青元夫人有钱有势有人有军队还有禹京这样的死党——只要她举起不死药呐喊一声，初蕾敢保证：全天下大部分的半神人都会听命于她，而不是西帝。
T54行星带，一家最热闹的小酒馆。
在不死药和西帝之间，绝大多数人的选择会如何，可想而知。
他们往往把罪犯们驱赶到这里就算完事了。
更令人沮丧的是，初蕾怀疑西帝到底有没有对付天穆之野的决心和本领？没准他还不是天穆之野的对手呢。
追捕司，从不轻易跨入这个行星带。
如此一想，简直觉得青元夫人才是最后的终极黑手，简直无人可敌，岂不沮丧得要命？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几十万年以来，已经有了不成文的规矩，只要通缉犯们逃到了T54行星带，追捕司的追捕工作便暂告一段落。
白衣天尊却一把拉起她，“走吧，初蕾。”
当然，通缉犯们轻易也不敢越过这个行星带，毕竟，大联盟的追捕司也不是吃素的。
她没精打采：“回九黎吧，反正都到地球了。”
这里，是通缉犯们的乐园。
“回什么九黎？我们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通缉犯们肆无忌惮地在这里出没，购买最新款的武器，一次次逃脱大联盟的追捕。
“好玩的地方？什么地方？”
当然，这里也有各种各样的毒蛇猛兽，以及各种星际之间的毒虫毒兽。
她狐疑，这时候还有心情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这里有举世无双的天然陨石洞穴，深入地下达到几百公里的四通八达的地下鬼市，更有各种银河系尖端的地下武器交易市场。
白衣天尊却一把拉住她的手，神神秘秘：“去了你就知道了。再说，你才享受了西帝的两颗灵药，不出去显摆显摆也说不过去吧。”
T54行星带是著名的大荒漠，也是银河系所有通缉犯最爱选择的藏身之地。
她挥舞一下胳臂，察觉自己全身完好，身轻如燕，心想，既然如此，再出去走走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