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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疑案

其实这个公寓啊,也算是半个宾馆,那老板把一些房间改成情侣套间,对外日租。我俩过去后,那老板带着我们上了三楼,指着最里面一个房间,哆哆嗦嗦的说,“那里死人了,警察大哥,我害怕,就带到这了,你俩过去看看。”我心说他这年纪我给他叫叔都行,被他反叫大哥,我有些不适应。

这一上午就稀里糊涂的过去了,等快到中午时,刘千手从办公室走出来了。我发现我现在打心里对他有提防,尤其看他过来,我整个心都不自觉的快跳起来。刘千手进来后跟我们说一个事,有个公寓的老板打电话报警,说他那发生一起凶案,让警局速去人看看,而且刘千手还特意强调,这凶案或许跟舌头案能联系到一起。这去现场的事,现在都归我和杜兴管,我俩不耽误,开了警车往那奔。

杜兴有些怀疑,在一旁问了一嘴,“爷们,你不在这待着也行,但你告诉我,那房子死的是男是女?还发现什么线索了?”那老板摇摇头,说他没敢进那房间,这房间三天前被一个小伙订了,而且像这种情侣套间,在订出去后,他们都不会过去打扰的,可今天中午到了结账的时候了,那小伙也没下来,他就合计上来问问,没想到刚走到房门口,就发现有血从门缝溢了出来,这才报的警。

杜兴睁个迷糊的眼睛问我,“叫我干啥?”我脑筋飞转,想琢磨个借口出来,但问题是真没啥好借口,最后我冷冷望着他,说了句,“没事!”这也就是我跟他关系铁,换做别人,杜兴早抡拳头了。他抱怨一句,没事你叫我干啥?接着又趴桌子补觉。我盯着手机发了半天呆,最后无奈的暗叹一口气,突然间,我觉得我好有压力。而且我也彻底迷糊了,真不知道刘千手和第四人之间到底什么关系?刘千手又为何有害我和杜兴的心思?

我听完的第一感觉,这案子小不了啊,血都流出来了,这得死几个人啊?我和杜兴不再为难这老板,我俩还特别严肃对待这件事,一同小心的向那房间靠去。等来到这房间前,我俩一左一右的站在门两旁,我还顺着门缝看了看。跟那老板说的一样,有一股血迹切着门缝溢了出来,而且看架势,都有要凝固的迹象了。虽说自打进警局到现在,我也接手几个案子,算是有经验的刑警了,但看着血迹,心还是有些扑通扑通的乱跳。

这时候我和杜兴都在办公室,杜兴正趴桌子呼呼睡呢,我有种立刻告诉杜兴的冲动。他都这么说了,而且刘千手本来就很神秘,我觉得我和杜兴俩人的智商加起来都顶不过刘千手,他要是想害我俩,那我俩可太危险了。但我刚喊了一句杜兴,第四人又给我发消息,嘱咐我,现在不要急,不要表露出什么,等他下一步的指示。我有种想骂第四人的冲动,心说你有这话你早说啊,杜兴都被我叫起来了,我咋圆这个场子?更可气的是,第四人还下线了。

杜兴给我使个眼色,让我沉住气,他先敲了敲门,问一句:“里面有人么?”没人回答,他这问话声只在走廊里传出一股回音来。事先老板已把钥匙给了杜兴,杜兴就拿着这把钥匙,警惕的把门打开了。杜兴很有经验,怕凶手在门口埋伏着,在推门的一刹那,他不仅没进去,反倒急向后退了几步,还把枪举起来准备好。

他先发一个图片,是个千手观音,但脑袋那地方被ps了,换成刘头儿的大头帖,而且在这观音像旁边,还跪着一个人,咧个大嘴把舌头伸了出来。我一下联想到舌头案了,心说按照第四人的提示,难道这案子是刘千手做的?我被这想法吓住了,脑门都有些呼呼往外冒汗。这还没完,第四人又说,“记住了,下一个目标,极有可能是你或者是杜兴!”

我也很敏感的举枪配合着,谁知道这门后会什么样?会不会有个变态举着一把利斧砍向我们呢?门开后,我们并没遇到任何危险,可当我看清门里的情况时,脑袋嗡了一声。我描述不出心里的感受,反正惊悚、诡异、变态、血腥这类的字眼一一浮现出来。

我真不知道第四人这次为何这么邪门,问我这件事,本来我想跟杜兴念叨念叨来着,后来一合计还是算了,等吃完回警局的,我套套话再说。我又没啥胃口了,勉强吃几口,没办法,杜兴本来想的好法子,全被第四人一句话给搅合了。回去后,我又把手机打开。想了想,我刚才下线可没跟第四人打招呼,这多少有些不礼貌,我也担心他等不了这么长时间,早就走了。可没想到,他依然在线,看我上线后还主动问了一句,“刚才干嘛去了?”我就随便解释一下,他也不跟我客气,话题一转又说了一个事,或者准确的讲,他用图文的形式告诉我一个惊天的秘密。

有一个男子的裸尸,跪在门口,双手被绑在背后,他低个头,嘴上有伤,一时间我看不到伤口什么样,反正一股血迹从他嘴巴开始,一直延伸到地上。他下体也受到重创,那根棒子被人割了,那里一片狼藉,同样也出了不少血。地上的血,就是由这两个伤口流出来的。这还不算什么,在两旁的墙上,被人用刷子沾着血,写满了孔字。

也亏得有手机挡着,不然这一口,都得喷在桌子上,但饶是如此,我也被同一桌吃饭的民工鄙视了。他瞪了我一眼,还不吃了,喊老板算钱。我也理解他,豆腐脑这东西,喷溅出去,看着确实恶心。杜兴还问我一句,“你咋了?吃个早饭还看手机,这下好了吧,吃吐了。”说完他还就势要抢我手机。我没给他,但听话的把qq关了。

我心说笔仙案不是了结了么?张峒和陈小魁都死了,笔贩子坐了牢子,怎么这勾魂的孔字又出现了呢?而且还被写出来这么多。我实在压不住了,心脏噗通噗通的狂跳起来,甚至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颈动脉也在抖动着。杜兴比我镇定一些,但也没好过到哪去,他骂了句他娘的,就拿起电话打起来。

这样缓了一会,第四人又发来一句话。按之前的经验,我以为第四人又会发图片呢,可谁能想到他这次这么直接?发的话还这么折磨人?他问我:“那人舌头饺子吃起来啥感觉?啥味的?”我刚有点胃口,盯着手机的同时还正把一勺豆腐脑放在嘴里,他这么一说,我那恶心感又来了,噗的一声,把豆腐脑全喷出去了。

这电话是给刘千手打的,接通后,他对着电话大喊:“刘千手,快点叫支援,把警局里最好的法医,血迹专家,痕迹专家全都叫来,这他妈是大案啊。”我没听清刘千手怎么回话的,但我合计着,用不到一刻钟,支援就会赶来。我俩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好现场,防止证据被破坏。我和杜兴没进屋,就守在门口。杜兴对我摆手,那意思我俩一起蹲下来,看看那男尸的脸啥样。

突然间,我手机响了,是qq的提示音。我心说这一早晨的,谁这么无聊叫我?莫非是第四人?我没记错的话,自打从燕山镇回来,他就没露过面,大有销声匿迹的架势。我急忙掏出手机,点开看一眼,还真是它。它问了两字,“在不?”说实话,我挺想他的,甚至也想他的提示,我们现在遇到的这个人舌头案,一点进展都没有,我真想他能提示点东西。我有好多话想跟他说,但一时间又不知道从哪说起,最后我怕他等久了又下线了,只急忙回了一个字,“在!”

可男尸距离我俩有点远,我们蹲着也看不清,杜兴又伸手过去,想把他的脸往上抬抬。没想到还没等杜兴抬呢,他竟有反应了。他抖了一下身子,借着这个劲,还失去平衡,一个侧歪倒了下来。其实这不算什么怪异,这男子一定是刚死了不久,他这一抖算是个死后的条件反射,可坏就坏在,他倒在血泊里,啪的一声,把我和杜兴身上嘣的全是血点子,我脸上也没幸免的溅上几滴。

我俩也没特意起个大早,估摸在七点钟左右才去了那个地摊,我发现杜兴说的真对,那帮民工吃饭,何止是有食欲?他们那食欲也太好了,都低着头秃噜秃噜吃着,大有把这地摊吃黄了的架势。我俩跟别人拼了个小桌,点的是很传统的早餐,豆腐脑和油条。杜兴吃自己的,我则一边吃一边四下看着,从其他民工身上寻找吃货的灵感。

我俩不是一直好奇这男子脸啥样么?现在可好,他这造型,让他脸一览无遗的展现在我们面前。他双眼被人横着抹了一刀,也是血糊糊的,他嘴巴更恐怖,貌似被人剪了,还齐着嘴角剪的,让那裂开的伤口延伸至耳边。这画面很有视觉冲突感,我被他狰狞的外表吓住了,还脚一滑,跌坐到了地上。杜兴也被弄得直恶心,把头扭到一旁缓一缓。

这观点我也认同,杜兴又往下说,“今天你小子忍一忍,就别吃饭了,饿上一天试试,等明儿一早,咱俩去地摊吃早餐去,我知道一家地摊,就在工地旁边,每到早晨,很多民工在那吃饭。一来你是真饿了,二来看看人家那食欲,保准能胃口大开。”我一合计,就按杜兴说的办,我俩试试去呗。而且当天晚上,我还去杜兴家住了。

我俩这么待了一小会,杜兴开口说,“李峰,你先去洗洗,把身上血点子弄干净了。”我机械般的说了声好,又站起来找洗手间。我穿的可是白衬衫,被血点子一溅,要是等干了再洗就难洗了。我在洗手间又是洗脸又是搓衣服的,本来并没多想,但人的潜意识总爱作怪,不经意间,我猛地想的一个可能。

杜兴比刘千手强多了,他给我提个建议。“李峰,你他娘的就是活自在了,以前赶上大饥荒的时候,什么人肉不人肉的?那树皮草根都被啃了,有一盒饺子,那可是上天的恩惠,你现在就知足吧。”

这男士的舌头没了,极有可能被凶手拿来包饺子了,那他生殖器也没了,难不成也被包饺子了?我一下被这想法弄的恶心吧啦的,我不能接受自己吃了别的老爷们的那个东西,我忍不住对着洗手盆哇哇吐上了。其实我这就是干呕,早上吃那点豆腐脑早消化没了,胃里都空空的。

刘千手真实惠,这次也不抠门了,带我吃了一顿大餐,菜是没少点,可我依旧吃不下去啥。最后不得不打包拿回去,这倒便宜了杜兴。我以为刘千手会不乐意呢,毕竟我刚才撒谎了,说厌食症好了,可自打出了诊室,他就对我这厌食症不咋关心了,还应付的来了一句,“又没好啊?那没事,咱们接着想办法嘛。”我突然有种感觉,刘千手这次带我去看心理医生,只是拿治疗厌食症当个幌子而已。

或许我这呕吐声很大,把杜兴都引来了。他没进来,就站在门口,一边看着那案发现场,一边又抽空瞅瞅我,说了句,“李峰,振作点,别这么娘们儿!”我心说你还有心情说我?我不客气,提了一嘴,“大油,那男尸生殖器没了,你说那玩意去哪了?”杜兴也不笨,一下反应过来,他早晨吃的多啊,这一通吐可好,把门口弄脏了好大一片。我发现我俩真是难兄难弟,先后吐了不说,精神上也都挫了一大块。

我不知道他这话具体指的啥,但我猜,一定跟我头脑里那个模糊的记忆有关系,就是上次刘千手勒我后,我突然记得的片段。我是急着要走,也没多寻思这话,连忙点头应了下来。刘千手也问我一嘴,“感觉还厌食不?”我连连摇头,说现在很有胃口,感觉能吃下一头牛去,其实我是编的,就凭侯国雄摇一摇秒表,我这厌食症就能改善?那也太假了。可刘千手信了我的话,还满意的对侯国雄说声谢谢,他一定跟警局有啥协议,反正我俩没花钱。在出门的一刹那,我又偷偷看了一眼侯国雄,他没看着我俩,正捂着嘴咳嗽呢,貌似感冒了。

这次是刘千手带队,没用一刻钟,就领着一帮人赶了过来,小莺也在里面。我看到小莺来,心里稍微安心一些,我相信她的水平,但那房间看着太难受了,我也没打算跟他们进去,就跟杜兴一样,站在走廊里。他们可有的忙了,这现场需要收集的线索太多了,刘千手也看出我俩难受来,索性安排个轻松的活儿。他让我俩去楼下,找老板聊聊,收集下房客的资料。

可刘千手没急着走的意思,还问我咋了?我扭头又看了侯国雄一眼,这时的侯国雄,恢复常态了,也站了身,一边往我俩这儿走一边说,“李峰,有句话你要记住,有时候有些东西被藏起来,或许是为了你好,不要特意去挖掘它,不然会有麻烦的。”

这种情侣套间,入住都要登记的,我们查了资料,也知道这房客的姓名和身份证号了。杜兴趁空问了一句,“这房客带来的女的什么样?”其实他这么问也没错,能来情侣套房住的,肯定都是情侣,但那店老板摇摇头,说那房客是自己来的,并没带女子。这让我听得一愣,不过打心里也有个猜测,心说那女子弄不好是后来的,男子先开房在上面等着呗。

不得不说,他用这种目光看着刘千手,我还勉强能接受,可他又这么直接看着我,就把我吓住了。我本来正从躺椅上爬起来,被他的目光一逼迫,我竟一失手整个人从椅子上侧歪下去。我这举动引起刘千手的注意,他急忙起来往我这凑。我是顾不上疼的,爬起来就拽着刘千手想走。我觉得这心理医生忒邪门,弄不好有精神病,我俩还是早点离开为妙,甚至回去了我也得跟小莺反应反应,以后啊,少跟他合作。

我又让老板回忆下,看能不能想到这期间有什么可疑女子偷偷上楼了。老板是想配合我们,毕竟这是在他买卖地头上出的事,早结案对他也有好处,可他想了半天,最终也是无奈的摇摇头。我和杜兴没法子,只好把男子的资料抄好,算作一条线索上报了。我们又在现场配合一会,等没我们什么事了后,刘千手带着我俩先回了警局。虽然我急切想知道现场里都发现什么了,但这事真急不来,只能熬着等法医那边出结果。

侯国雄现在的眼神很可怕,目光中一丁点人类的感觉都没有,反倒像一匹野狼,发出阴森恐怖的兽光。他正盯着刘千手看着,而刘千手却把他当成不存在一样,依旧低头看着杂志。我醒来后一直没动,但眼睛睁开了,尤其这会愣愣的看着侯国雄,也让他察觉到我。他猛地一扭头又看起我来。

回去后,我们各自回到自己岗位上干起别的活来。这期间我又想到一件事,第四人之前给我发信息,说刘千手有问题,我这么一联系,突然有个很纠结的猜测。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能制造出这么变态的凶案的,凶手一定不是一般人,而且那孔字代表着他对我们二探组很了解。如果说这都是刘千手做的,那就能解释很多疑点了。可我有种抵触这个猜测的心里,不管第四人怎么说,我总觉得刘千手不是坏人。我说不好自己什么心情,反正昏昏沉沉的过了一天,在快下班的时候,法医那边把资料送来了,刘千手招呼我和杜兴开会。

我盯着那秒表,渐渐地双眼中上来一丝倦意,稀里糊涂的闭上了眼睛。在睡梦中,我貌似还听到一些对话,是侯国雄在跟刘千手交谈,只是他俩交谈的语气不怎么客气,貌似也有些争吵。我有些着急,可这时候身子根本不受我控制,甚至连大脑也都麻木了,我只知道有这个事,就又一转念,睡过去了。我睡的迷糊,醒的更是突然,没有外力的干扰,我却跟过电一样一哆嗦,猛地睁开了眼睛。我还在诊室里,不过当我一扭头又看着侯国雄,尤其看到他那举动时,心里突然来了一阵惧意。

这次参会人员不少,小莺和痕迹专家都过来了,我们聚在会议室,刘千手把掌握的资料,一件一件说给我们听。先是死了这个男子的,他叫辛启义,是个车间的小班长,平时没啥不良嗜好,人也本本分分,没犯罪记录,却不知道为何摊上这档子事。接下来又说了犯罪现场的,那墙上的孔字,证明是用男尸身上的血写的,而那男尸嘴和下体的伤口,被证实是用刻纸刀弄出来的。整个屋里除了男子的指纹外,并没第二人的指纹,但却出现了一个女子的鞋印,按痕迹专家的分析,这鞋印是来自于一款瓢鞋的,39码。按照磨损程度以及压力来分析,这女子身高在一米七零左右,体重在一百二十斤上下。另外,在房间床上,还发现一个充气娃娃,这娃娃穿着那款瓢鞋,在它体内发现精液,证实是男尸的,床头柜上还有两个酒杯,一个上面有男尸的唇纹,另一个没有任何痕迹。

刘千手只负责带人过来,现在他倒轻松了,窝坐在一个沙发里,找了本杂志随便翻阅。我心里有点警惕,总觉得这事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在躺下去以后,我问了一句,“侯医生,你要怎么治疗?”侯国雄从兜里拿出一块秒表,还跟我嘘了一声说,“你要安静,也要配合我,你呼气的时候打心里数一,吸气的时候打心里数二,眼睛更要盯着秒表看。”我知道这又是催眠的一套理论,我不知道其他厌食症患者看心理医生时会不会也是这种治疗方法,可现在我都被赶鸭子上架了,尤其还有刘头儿在,我合计一番妥协了。

我听到这儿,头都大了,心说这咋给人感觉这么诡异呢,难道是那充气娃娃杀的人?毕竟它穿着瓢鞋,现在还没别人出现的线索。但这么想也不对,那充气娃娃才多沉,咋能留下一个正常女子才有的鞋痕呢?形势一下变得扑所迷离,刘千手介绍完资料又让我们都发表一下看法。可我们能有什么好办法?按现在掌握的线索来看,更没啥好的突破点,只能从那男尸的身上入手,展开调查。

我见到侯国雄的第一眼后,当场愣住了,因为我发现我错了,这个人我还真见过一面。在东北锤王案中,我和杜兴不是去省里送过一次资料么,却因为高速封路,我俩不得不卡在高速路口,那时有个爷们过来借火儿,就是这个侯国雄。当时他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却又很灵验的话,我本来都快把他忘了,这次见面,我全想起来了,连带着一时间也愣在当场。这期间侯国雄也在看着我,我觉得他肯定认识我,但他根本不提这事,还摆手让我坐在一个椅子上。

据了解,那男尸结婚了,妻子正在外地出差,她也收到了男尸的死讯,正往回赶,估计明天才能到警局配合调查。我一听这个,知道他妻子的嫌疑全被排除了,但我们都不死心,希望他妻子赶过来后,能说出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会议就开到这,刘千手宣布散会后,我们又都收拾一下准备下班。我是这么决定的,自己买点速食品,早早回家休息,今儿一天的折腾,让本来就厌食的我,身子有些发虚。

我得了厌食症,就是看着好吃的,尤其是肉类的,竟一点胃口都没有,身子也饿的越发虚弱。杜兴比我好多一些,只是不吃饺子,他没少开导我,让我别想不开。我当然明白这道理,但脑袋里就是转不过这劲来,最后刘千手想了个办法,要带我去看心理医生。我也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去了,心说真要看好了,我能少遭罪。这心理医生是小莺的老朋友,之前多次帮过警察,我一直知道这个人,却没机会见过。这次刘千手带头,领我过去。他有自己的诊所,叫侯国雄,我们跟他提前约了时间,所以来到诊所时,并没其他的病人,这也用不着我们等了。

可没等我离开警局时,又来事了。我是我们二探组最后走的,正当我要锁办公室门时,电话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无来电显示,这是一个讯号,第四人要找我。按照以往的经验,他都先电话晃我,接着又在qq上给我传图片。我没多想,一下把电话挂了,可现在我在走廊里,就这么跟他聊天不太方便。我又把办公室门打开,转身走了回去。

等第二天一早,我们就立案了,这案子我觉得小不了,虽然现在还没接到哪里出现命案的消息,但这肯定是迟早的事。只是我们立案归立案,调查起来却相当有难度,除了三盒饺子外,并没更多的线索了,当然了,所谓的局长给我们加餐的说法,也都是谎言。杜兴有个想法,说这次的凶手不简单,甚至都有种挑衅我们的意思,毕竟我们二探组有点小名气了嘛。我心里也憋了老大一股火气了,虽然他给的三盒饺子没毒,没把我们怎么滴,但给我心里留下不小的创伤。

等坐下来后,我立刻把qq打开,我发现第四人还没上线,就耐着性子等起来,打心里还猜上了,心说这次他又有什么提示?会不会跟人舌头案有关呢?这时候qq闪动了,不过第四人没发图片,而是用略带生气的口吻说:“你接我电话。”我被弄得挺纳闷,甚至特意核对一下,这确实是第四人啊,他今天怎么变风格了,要跟我语聊?还没等我回话,电话又响了,依然是他。说实话,我挺怀疑我俩能不能从语言上好好沟通,他有次电话里跟我说了几句话,那吱吱呀呀的怪声,我根本听不清楚。

我和杜兴都忍不住了,拎着塑料袋哇哇吐上了。我这嗓子眼就是小了点,不然凭现在的恶心感,我觉得我能把胃和肠子全吐出来。这期间刘千手没吐,反倒盯着我俩同情的看着。我心里那个恨啊,心说刘邋遢!你刚才肯定吃出来了,明白这饺子啥样,可你那时候咋不把话说明白呢?害的我和杜兴都快吃完一盒饺子了。这后半夜,我和杜兴就没过消停,甚至连睡觉都没睡踏实。

接通电话后,我没急着说话,却很仔细的听着,打心里也做好了准备,心说不管他说什么,就算听不懂我也要强行记住,等通完电话再慢慢琢磨,想办法破解。出乎我意料的,第四人这次的话语很清楚,也是地道的普通话。他开口说两个字,“李峰!”我当时脑袋顿了一下,有种极不适应的感觉,心里也有那么一丝的惊喜与惶恐。惊喜不用说,能跟他沟通,我有种很荣幸的感觉,而让我惶恐的是,他说话口气很冷,也没参杂着任何感情。我估计这不该是他原本的嗓音,电话那头一定装了变音器。

我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今晚正好是小莺值班,我俩赶过去时,刘千手站在门外,小莺刚出来。她手里拿着一个报告单,但没急着说,先看了看我们。我急切想知道啥结果,就连连催问她。小莺一转身又回去,找了三个黑塑料袋出来,一人分我们一个。我望着这塑料袋,嗓子就有点痒了。小莺更是在这基础上狠狠打击我们一下,她说,“刘探长拿过来的那个饺子,里面的肉馅是人的,而且还是人舌头肉。”

第四人继续说,“我有事想跟你聊聊,但电话里不安全,咱们约个地点当面谈。”我真搞不懂他为何说电话不安全,我这手机一直没借给别人,根本不可能被安装监听设备,我也没特意录音,他在电话里说什么,也只有我能听到。可话说回来,他怎么说都行,见个面啥的对我来说也不是难事。

我俩是一次踩好几个楼梯这样飞奔下去的,但跑这么快也没用,一切都晚了,那送饺子的早走了。保安跟我们描述了那个送饺子的人,中等个头,体型很大众化,带着一个摩托车头盔,看不出相貌。我觉得保安说这些跟没说差不多,杜兴一合计,又给刘千手打了电话。电话接通后,他直奔主题,问刘千手刚才是不是吃出啥来了?刘千手没正面回答,反倒让我俩迅速来法医室。

我应了下来,还让他说时间与地点。第四人让我拿笔记,他说的那个地点,出乎我意料,那附近全是洗脚城或者做保健的,不是什么正经场合。第四人说完就撂了电话,不给我多问的机会。他约我的是晚上九点,现在时间还早,我一合计,先回家休息一会再说。我找个饭馆对付了一口,又在家里待到八点多才出门。我没掐准点,大概提前二十分钟赶到指定地点,是一家保健会馆。

这把我吓住了,我心说杜兴忒狠了,不就抢个饺子么,咋抢急眼了还?大不了我少吃点,把那盒让给他呗。我想接话跟他说,但他抢先跟我来了一句,“李峰,这不是我的牙!”听完的一瞬间,我脑袋里嗡了一下,看着牙的形状明显是人的,饺子里吃出人牙来,这什么概念?我突然有点恶心。杜兴倒沉得住气,一摆手跟我说,“别慌,咱们现在就下楼,问问保安啥情况。”

我四下看了看,别说第四人了,这会馆外面除了我,连个人影都没有。我心说自己总不能在人家门口干耗吧,而且我猜测,第四人之所以约我在这里见面,也绝不会在路边闲扯,肯定会在会馆里开个房间密聊。我自行拿了主意,先进了会馆,点了一个小包房。我发现这会馆门脸不大,要价可真黑,一个保健套餐,竟收费五百块,我一个月工资才多少钱啊?可为了跟第四人见面,这钱我咬牙出了,进了包房后,我还给第四人的qq留言,告诉他,这个包房的门牌号。

杜兴也问了一句,“刘千手,你不吃你那盒饺子咋整?”刘千手头都不回,又说一句,“你们也别吃了。”随后他下楼了,我和杜兴看了看,我估计杜兴想的跟我一样,刘千手就是个刘神叨,他不吃还让我俩不吃?我俩傻啊?我和杜兴饭量都不小,吃一盒饺子哪够啊,我俩定好了,谁吃的快,谁就先吃刘千手那盒饺子。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俩这次为了一口吃的,较起劲来,全加快速度往嘴里塞饺子。我这还没啥大状况,就是冷不丁吃多了,有点噎得慌。杜兴吃着吃着哎呦一声,捂着嘴直哼哼。我以为他没出息咬到腮帮子了呢,还咧嘴笑话他来着,但他一张嘴,吐了一个牙出来。

给我做按摩保健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要我说她能有二十岁就不错了,但她手法挺好,给我按的很舒服。我本来没急,一边享受着一边等着第四人的突然出现。可直到这套保健做完,第四人也没来,这还不算什么,那女孩突然扭捏的往我身边靠来,要不是我拦着,她就得解开扣子跟我睡觉了。

刘千手挺怪,刚吃两个就把眉头皱起来了,还有点抿嘴的意思。我留意到他的表情,不解的问了一句,“咋了头儿?”刘千手眼神都变了,很冷的望了望我俩,又从饭盒里拿出一个饺子,一起身走了,还丢下一句话来,“不吃了!”我都快被他整懵了,他不吃就不吃呗,还拎个饺子走干啥?再说,这饺子吃着特别鲜,挺可口的,他应该爱吃才对。

我这下全反应过来了,我要的保健套餐还包括这种特殊服务,怪不得那么贵。我不是那种人,也就把这次鬼混的机会放过去了,那女孩看我不接受她,竟更不好意思了,还默默的转身离开了。我也没跟她多说啥或者多解释啥,趁空我又连连给第四人留言,想问他到底啥时候能过来,现在已经过了我俩约好的时间了,他怎么能失信呢?可第四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又在包房耗到了九点半,我真耗不住了,毕竟保健套餐做完了,我要赖着不走,就显得我这人不地道了。

我不客气,把这饺子拎上楼,但我耍了个滑头,半道停了一会,把饭盒开打,挨个儿吃个饺子尝尝。我想知道这饺子都啥馅的,如果是我爱吃的,那我赶紧把这盒放最底下,到时先把那两盒破的给他俩,我偷偷吃好的。我小算盘打得不错,可这三盒饺子都一样,大白菜肉馅的。我也就没多管,也没打乱这三盒的顺序。跟我预料的一样,当我把饺子拿上去,跟他俩说明这是局长给我们的夜餐时,他俩都叫好了。杜兴还高兴的吧嗒吧嗒嘴,现在就是没酒,不然要我看他还得喝一盅呢。我们仨各自捧了一盒饺子,闷头吃起来。

没法子,我白花了钱又从会馆溜达出来。别看时隔不到一个小时,但会馆外却有了变化。一辆贴着黑膜的私家车停在不远处。要换做没来警局时的我,绝对不会在意这私家车,毕竟乍一看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可自打跟刘千手接触以后,我变得敏感多了,这车的黑膜让我特别警惕,我心说难不成第四人坐在里面?又或者这不是第四人,而是有人特意监视我?

出乎我意外,当我看到那礼物时,没想到是三个快餐盒,鼓鼓囊囊的。我打开一看,是三盒饺子。我问保安,“这谁送来的?”保安回答,而且眼神中稍微带着一丝嫉妒,“是局长,他今晚在朋友那玩呢,听说你们把抢劫案破了,很高兴,也知道你们二探组连夜审犯人很辛苦,正巧他朋友那做饭方便,就让人送了点吃的过来。”我这下明白了,而且打心里还赞了局长一下,心说这领导当得不错嘛,还知道我们饿了。

我壮着胆子往那走,其实我就是打个幌子,想在私家车旁边转一下,如果车里有人,心虚之下肯定会露出破绽来。我这么做也真有了效果,刚到私家车旁边,那车驾驶位上的车窗就被摇了下来,刘千手一边吸烟,一边冷冷的望着我。我没想到车里坐的会是他,而且我还一下有了个很大胆的猜测,第四人没来,弄不好跟刘千手有关,他知道我俩约会的事,提前来搅合了。

赶巧的是,在我们还没吸完烟时,办公室电话响了,是楼下保安打来的,说有我们仨的东西,刚被人送来的。这让我们挺吃惊,我可不信送快递的到这时候还没睡呢。刘千手撂下电话还先问我俩一嘴,“能是啥东西啊?”杜兴立刻接了一句话,“是呢,会是啥呢?”我发现他俩都挺坏啊,说完这话都看着我,这意思不明摆着呢么,他俩懒蛋不想下去,让我跑趟腿。我是不嫌麻烦,而且跟他俩都是哥们也不见怪,我一点头接下这事,嗖嗖的跑下楼了。

刘千手看我不说话,先来了一句,“李峰,上车。”我心里挺纠结,不过一时间我还真没啥借口拒绝他的邀请。没办法,我硬着头上坐到副驾驶位上。刘千手递我一根烟,我俩吸了两口后,他突然问了一句:“怎么大晚上想到来这家会馆做保健呢?”我先呵呵笑了笑,编个借口说,“最近火大,想找个地方败败火。”其实我这借口很牵强的,刘千手肯定不信,但他没戳穿我,我俩又沉默一会后,他说:“李峰啊,心里有啥事一定跟我说,不然憋久了,会让这事更严重的。”我面上应了一声,心里却持否定态度,我想明白了,要把这事缓一缓,拖几天调查一下。看到底是刘千手有问题,还是第四人那儿有毛病?

在凌晨三点多才把他们审完。我们仨要么打着哈欠要么伸着懒腰的一同回到办公室。我们都饿了,可这个时间段上哪弄吃的去?别说饭店了,烧烤店都关门了,只有24小时服务的超市可供考虑。面包、泡面啥的,我们吃腻了,杜兴就说,“要不就这样吧,咱们吸几根烟缓缓神,凑合着找地方先睡一会,等明儿早晨早点买早餐吃。”我和刘千手也都同意了,我们仨一边吸烟一边胡扯起来。

刘千手挺直接,最后还点我一句,“今晚你别回家住了,我不放心,到我家睡一晚吧。”我一听到刘千手家的字眼,一下想起来他家那神秘的卧室了,那里太古怪,别说现在是怀疑他的期间了,就算在平时,我也不敢去啊。这次我倒没口不对心,很痛快的摇头把他否了,我说我跟大油约好了,今晚去他家睡。我发现我在刘千手面前真不是一个撒谎的料子,他听完咯咯笑了,明显把我品的透透的。但他没多说啥,一踩油门,把我送到杜兴那儿。

按说把匪徒一网打尽,我们也该放松一下,不过我们二探组没闲着,又连夜审讯起来。这次抓到的都是悍匪,但他们人倒挺敞亮,大有明人不做暗事的架势,进了审讯室,我们没怎么费力气,他们就一五一十的招了。只是银行抢劫案,算是大案子,记录的东西很多,就算是他们这么配合,也让我们忙活到后半夜去。

他没上楼,就在楼下跟我告别了。杜兴跟我啥关系,别看我是突然到来,他依旧表示欢迎,还主动把我拽到屋里去。他家最近买了个电脑,其实他哪懂什么电脑,就是为了玩游戏的,尤其像枪战这类的,他玩的都上瘾。我看他正跟别人打cs呢,也没空跟我聊天,我就也没说啥,先自行躺床上睡去了。

他们一共四个人,头头更是神通广大,不知道从什么渠道,买了一把AK和一把M4(都是突击步枪)。这着实让我们头疼,他这东西方武器的汇集,看着威风得紧啊,可这一天的晚上,刘头儿接到线报,我们三个探组联合突击行动,把他们堵在被窝了。那三个手下当场被逮了,头目却挺狡猾,黑灯瞎火的抓起一条枪和一把子弹就逃了。我们二探组最勇,尤其杜兴,他也带着一把突击步枪,冲在最前面,看架势要跟匪徒拼拼枪法。只是到最后这枪战也没打起来,我也算服了那头头儿了,拿着AK的枪,却抓了一把M4的北约弹,记得给他带上手铐子时,他气的都快翻白眼了。我本来还担心这一战我们会死人的,没想到能这么顺利。

说实话,一个是刘头儿,一个是第四人,他俩突然有冲突了,我真有些雾里看花的感觉。而且最近还出现一个人舌头案,我不知道这起凶案会不会跟他俩的冲突有什么联系。我胡乱想着,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目前我只对杜兴放心,尤其还在他家,我睡的挺踏实,可夜里我还是被一泡尿憋醒了。

这次回归警局,我们也不再像之前那么闲着,跟一探组和三探组一样,接了案子,忙活起来。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我们没遇到啥诡异离奇的案子,却接手了一桩银行抢劫案。那个抢劫团伙很大胆,也很聪明,夜里悄悄摸到银行,用钳子夹断铁窗户,从主任室跳进去,再用枪制住保安,用氧焊切割钢板的技术把保险库给打开了。

人懒也得分情况,憋着尿,我想睡也睡不下去。没法子,我只好不情愿的爬起来,就势往厕所走。杜兴家是一室一厅的格局,这时候他也在我旁边躺着,呼呼睡的正香,换句话说,整个屋的人都在这卧室里了,可客厅里却突然出现红光。我心里纳闷,不知道这红光从哪来的,还一闪一闪的,挺邪乎。我心说难道杜大油犯马虎了?睡前电视或电脑没关?演什么节目呢?我带着好奇心,捂着小腹,强压下尿尿的冲动,往客厅凑了过去。他家卧室和客厅都朝北,所以我得转过一个弯才行。

杜兴也忿忿不平,说他可是二探组的帅哥,以后这种露脸的事,让他去就好了。我面上赞同的点点头,可心里却也把他这说法给否了。倒不是说我不认可杜兴的外在形象,而是他很容易就一口一个他娘的,这话要在镜头前说秃噜嘴了,毁形象的威力不比刘千手小哪去。当然了,不管咋说,这采访已经完了,都说过去的事就算了,我也没太在乎。

就当我转弯的一刹那,那红光消失了,整个客厅变得黑乎乎一片,我冷不丁有些不适应,而且还四下打量着,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我又掐了掐自己大腿,挺疼的,说明这不是梦境。我彻底模糊了,不过大晚上的,我也犯不着跟这红光较劲,或许是有警车在楼下开过呢,被警灯一晃,客厅才有这怪现象。可这么想也有点解释不通,为何客厅有光,卧室没啥变化呢?我的尿意不让我在客厅久留,我又急忙跑到厕所,嗤嗤尿了一通。等出来后,我犹豫好一会,最后放弃了,心说还是睡觉吧,等明儿一早再说。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媒体采访的是刘千手。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一晚我们仨一起看的新闻,当刘千手那鸟窝头出现在电视里时,我当场有种泪奔的冲动。我心说刘头儿啊刘头儿,这可是上电视啊,你咋就不能打扮打扮呢,本来我们树起的形象,全被他这鸟窝头给破坏了。尤其我更没好意思说,我还想指着这次出名去划拉一个对象呢,这下好,全没戏了。

我是拿出不较真的心态来,但那红光跟我较真上了,在我刚躺下的还没等闭眼睛时,客厅那边又有反应了。这次红光闪动的特别频繁,乍一看,我都联想起时空隧道了。我急了,知道这觉是睡不好了。我一起身顺带着也使劲推大油。大油被我打断睡意,显得很不满,不过当我一指客厅后,他也一下愣住了,还骂了一句,“他娘的,什么东西啊?”

我们当然没必要为了这事下机,刘千手也真能忽悠,跟罗一帆电话交谈一通,就把这事给推掉了了,至于陈小魁的死怎么结案,我心说随罗一帆怎么办吧。而且这次去外地协助办案,也让我们二探组在整个乌州市出了名,不仅警局的人都知道了我们的厉害,乌州市的各大媒体也报道了我们。

杜兴可是暴脾气,也不怕鬼啊神啊这类的。他顺手抄起床头柜的胶皮棍,也顾不上穿鞋,光俩大脚丫子咚咚的往客厅里赶。我本来都去客厅看过一次了,为了陪大油,我又跟过去了。很邪门,在我俩刚转到弯时,那红光又消失了。杜兴皱着眉,四下看着,还特意跑到凉台上,往楼下瞅了瞅。可跟我意料的一样,没啥线索。杜兴闷头琢磨上了,他家铺的都是地砖,我怕他冻脚,又特意给他找了双拖鞋,这期间杜兴想到一个法子,不过这也只能勉强叫一个法子。他说:“咱俩把被褥都拿到客厅来,今晚就在这睡了,我到要看看那红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没好意思反驳,心说咱俩要都搬到客厅来了,那红光却跑到卧室了咋办?

我们第二天一早就坐了飞机,但当我们上机后,接到了罗一帆的电话,他有些慌张,说陈小魁死了,在家里从凉台上摔下去了,经过现场鉴定,应该是意外摔下去的。乍一看,这又跟笔仙案有联系了,可我打心里觉得,陈小魁的死是自杀,刘千手给的那个笛子,起了效果,没想到这个富商的二奶,心里还有一丝良知。

其实在他这法子的基础上,我本来有个改进的建议,我俩一个在卧室,一个在客厅,两头堵它。但这么一来,我压力就大了,万一那红光奔我去了,我不得被它吓个好歹的?我没提建议,点头接受杜兴的说法。杜兴打了地铺,我窝在沙发上,就这样我俩勉强凑合着躺下了。不过我俩有睡觉的样子,但谁也没真睡,时不时睁开眼睛看看,留意着屋里的变化。这有点熬人,就好像一个人既喝了咖啡又吃了安眠药,困得要死还就是睡不着。

可刘千手真就这么不地道,他只透了一点资料给我。“李峰,咱们二探组第四人跟你有很大关系,你也别急着问那么详细了。不过当你认识他时,别被吓住就是了,因为他不是人类,也不属于禽兽,而是一个全新的物种,也有他自己的一套做人法则。”刘邋遢这话太深奥了,我琢磨不透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当然了,我不会笨的以为第四人是外星人,刘头儿说他是全新的物种,那一定是说他的内心比常人要怪,仅此而已吧。

没多久我手机响了个提示音。有电话,但响了一小下就被挂了,很明显有人晃我,我拿出来一看,无来电显示。又是第四人。我估计他这次这么晃我,应该是qq上有啥留言了,我急忙打开qq。他发了一张图片,而且图片很大,有两兆,接收的特别慢。我心里合计好了,要是这爷们发这图片没用,大半夜的光浪费我流量,我保准跟他较真的说道说道。可等图片接受完显示出来时,我看着它愣住了,也没了跟第四人说道说道的想法了。

杜兴一直看着窗外的景色,听到我的问话,他回头看我一眼,又瞧了瞧刘千手。他能有这举动,我怀疑他早就知道第四人的身份了,但一定碍于某些事,他不能告诉我什么。我就求助似的盯着刘千手,那意思咱们仨都一起的,你俩心里都知道了,却不告诉我,是不是忒不地道了。

这图片很形象,画着刘千手,他正打坐呢,用一副古怪的手势,怎么看怎么有种施展妖法的感觉。而在他面前,凝聚着大量的红光,就好像说,这红光是他发出来的一样。我先后这么一联系,有了个猜测,第四人是在告诉我,刚才的诡异是刘千手弄出来的?但这不科学啊,就算他会妖法,发出什么红光来,可这红光怎么进来的呢?总不能说刘千手在家施法,这红光能穿过无数道墙飞过来的吧?我算被弄晕了,又看了看杜兴,我犹豫老半天,觉得这消息还是先不告诉他的好。

在我琢磨事的期间,刘千手和杜兴都没说话,也都闷头想着,刘千手突然叹了一口气,就好像这一口把这案子牵扯出来的东西全部吐走一样。他不再留恋这个地方,给车打着火,开走了。在回燕山镇警局的路上,刘千手跟我俩说,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了,回到久违的乌州城。我被他这话一带,想到了第四人,我记得他也受伤了,不知道我们仨这次离开,他会什么时候走,更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车里没外人,我就抱着试试的态度问了一句。

我俩一夜没睡好,第二天早起来有点憔悴。这也亏了我俩都是爷们,不然一起睡一晚上睡出憔悴来,上班后被刘千手瞧到,他指不定怎么想呢。今儿警局也来了一个特殊人物,就是被钩舌那个男尸——辛启义的爱人。他爱人下了火车就直奔警局,刚看完辛启义的尸体,整个人的状态不咋好,哭的眼睛都肿了。尤其她还抹了一些眼影,被泪水一搅合,乍一看跟熊猫似的。

其实这维修女子和陈小魁都是女人,都有一个没有爱情的婚姻,也都有亲人朋友在这两桩凶案中死掉,但维修女的苦与痛让我感受到的是一丝无奈,陈小魁的恨与妒让我品味到的却是一种邪恶,甚至还多多少少有一种蔑视感。再往深了说,这世上哪有笔仙啊,还不都是心里的善恶在驱使么?一般人的生活,是普通而平凡的,但这也是某些人所奢求的。

我们对她的供词很重视,放下手头上一切的活儿,全都来到审讯室。刘千手主打问话,我和杜兴旁听着,时不时补充一句。要我说,辛启义的爱人一看就属于女强人类型的,不管是穿衣打扮还是举手投足间,都表露出一股现代职业女性的气质,而且她还特别聪明。她先跟我们说了一些辛启义的琐事,反正都是好话了,为人正经、务实,孝敬老人与顾家这类的,她这么说无非是提高辛启义在我们心里的印象分,让我们更有理由及早破案。可我听完她这番话,持的是怀疑的态度,如果辛启义真那么正派,那充气娃娃怎么解释?娃娃体内的精液都是他的,那老爷们要不花心,能跟充气娃娃办事?

我们开的是一辆私家车,没那么多避讳,刘千手当司机,又把我们带到了那个维修店的门前。这时候都下午了,我们在车里等了半个多钟头,那维修手机的女子带着女儿出来了,打烊回家。今天风很大,走了一会,那小女孩说了几句话。我坐在车里当然听不到那小女孩说什么,但女子把外衣脱下,紧紧裹在小女孩身上,她却因此冻得瑟瑟发抖。这一幕把我感动了,而且打心里还不由的叹了一句。

接下来她又说了辛启义的一些近况,尤其在她出差期间,辛启义打电话跟她说过一嘴,他有个哥们有困难,跟借两万块钱,他看在情面上,自作主张的把钱借出去了。这是不小的线索,按照经验,很多凶杀案都跟债务挂钩。如果能找到跟辛启义借钱的人,我们再顺着往下挖线索,这案子弄不好就能水落石出。我们仨来了劲头,追问这女子知不知道借钱人是谁,可她摇摇头,说辛启义没提。我们不死心,又特意带着女子回了趟家,翻箱倒柜的找了一大通,希望能发现欠条这类的证据。可很遗憾,我们一无所获,而且这女子回到家后,触景生情,哭的哇哇的。她该说的都说了,我们也不想过多跟她提尸体的事了,就这么悄悄的走了,留下她一人静一静。

不得不说,刘头儿的嘴巴真损啊,而且他也真聪明,能把张峒跟陈小魁的关系猜个八九不离十,这两人弄不好是青梅竹马吧。虽然张峒杀了人,甚至也试图杀我,可这一刻,我却对张峒充满了怜悯,觉得他是个汉子。刘千手带我们来就是这个目的,尤其陈小魁拒客的态度也让我们知道,此地不能多留。在刘千手带头下,我们仨又离开了。

刘千手又给我和杜兴下了任务,辛启义借的两万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要不是实在哥们,他肯定不这么轻易借。我们就从这方面下手,展开调查。我觉得第一怀疑人就该是辛启义的领导,他不是车间小班长么?要是车间主任有急事,跟他借钱,看在顶头上司的份上,他不能不借吧?我奔着这个猜测,跟杜兴一起去了趟车间,找那主任聊了聊。

刘千手又说了一句话,但我敢肯定,他这话瞎编的。他说,“陈太太,张峒也说了,这一辈子他都在等一个人,但一直没等到,可他不后悔,死,也值了!”陈小魁不理我们,又转过身背冲着我们,我从侧面能看到,她眼眶有点湿。

面上我们是在随意的问话,其实我俩都在品主任这个人,我和杜兴的想法差不多。这主任人挺敞亮,家里底子不错,真不缺那一两万块的应急钱,他的嫌疑被排除了。但我们不能白来啊,我又让他提供点消息,问辛启义都有什么朋友这类的。按主任的话说,辛启义很低调,上班时跟大伙关系处的很好,还能说会道的,可一到下班后,他很少跟大家聚餐,总待在家里陪陪老婆或者上上网这类的,有种宅男的意思。这可让我头疼坏了,一个宅男,平时生活轨迹就是上班、回家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挖到可疑线索的机会无疑又少了。

她现在“没罪”,我们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气氛一时显得很尴尬,但刘千手突然咯咯笑了,打破这个局面。他往前凑了凑,跟陈小魁说,“陈太太,张峒死前让我给你个东西。”我一听心里激灵一下,心说我咋不知道这事呢?张峒死前我也在场啊。陈小魁反应很大,甚至都站起身来,看着刘千手。刘千手一摸兜,把那个双音金笛拿了出来。这笛子本该算是物证的,也真不知道刘千手为啥这么大胆,把它偷来了。刘千手把金笛子递了过去。我发现陈小魁接过金笛子时,脸色一暗,显得很伤心。

我和杜兴一白天都没回警局,耗在这事上了。但给我的感觉,案情一点进展都没有,等到了下班时候,我心里都有点疲惫了,就跟杜兴提个建议:“大油,咱俩找个地方练练身手吧。”其实这也是一种自我调节的方法,我想松松筋骨,顺带着让身心都舒缓一下。要在以前我提出这个要求,杜兴保准当即同意,因为我跟他练身手,说不好听点,我就是找虐去了。可今天邪门,杜兴摇头把我否了。

刘千手问保姆陈小魁在哪?保姆说陈太太在阳台上坐着,一连好几天都这样。刘千手找个借口,说我们有事要跟陈太太商量,让保姆不用跟着,接下来我们仨全去了阳台。陈小魁坐在一个藤椅上,她知道我们来了,但只冷冷看了一眼,连招呼都没打。我这次瞧得仔细,陈小魁眼里露出一丝恨意来,或许是怪我们把张峒杀了吧。

我有些不乐意,问他晚上干嘛去,连我都不陪?杜兴回答很简短,也让我没咋听懂,他说他要去找个女人,还说让我回警局等信,他会邀请我和刘千手晚些时候也过去。我心说这啥概念,他去找女人,然后我和刘千手随后也要去,这女的什么人?跟我俩有半毛钱关系?等我再想问的时候,杜兴走了,叫个出租车先行一步,把警车留给我。

三天后,我出院了,当然也拆了纱带。我发现我的脸还是有些肿,给人一种膨膨胀胀的感觉,但戴个帽子,拿风衣遮一遮,还是勉强能出门的。我们出了医院,刘千手带着我俩去了一个地方,就是陈小魁家。现在案子结了,她家也没警察了,我们突然来访,让她家保姆很意外。但看在我们是刑警的份上,她也没说啥,痛快的开了门。

我没法子,只有按他说的办,别人都下班出警局,我却稀里糊涂开车回警局。这时间警局没啥人了,我怕刘千手也走了,回去第一件事,就寻思去他办公室看看。我刚走到他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里面有摔东西的声音,乒乓的动静还不小。我也不知道这是咋了,赶紧敲了敲门。没敲几下,刘千手就把门打开了,问我找他什么事。我发现他在极力隐藏着心里的怒意,只是他隐藏的再好,眼神却出卖了他。受第四人影响,我对刘千手的态度已经发生很大转变了,但我有自己的原则,别人说什么,我不会不信,也不会全信,不该问的我不问。我只把杜兴那话转达了,又客气几句扭头就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等消息。

刘千手说过,她是一个二奶,另外三个是正房,在二奶面前秀恩爱,这不是作死的节奏是什么?就好像在瞎子面前说视力一样。不过要我说,这陈小魁也忒蛇蝎心肠了,因为一个妒字,竟动了杀心。这次要不是我们来,光凭罗一帆他们,或许笔仙案最后真有可能成为一桩悬案的。我一醒来就接受这么多讯息,让我觉得好累,我们又一转口聊点别的,把这案子的事带过去了。

都快到七点钟了,杜兴的电话才打来,他挺兴奋,说了个地址,让我俩快点来吃饭。我本来就糊涂,被这电话一弄,糊涂劲更大了。刘千手也接到了杜兴的电话,他还特意来找我,约着一起去。杜兴说的这地址,不是饭店,也不是什么会馆之类的地方,就是很普通的一个民宅,还是个顶楼。我俩爬完楼梯敲敲门,开门的是个女子。这女子有点姿色,但打扮挺朴素的,看长相估计年纪跟我不相上下吧。看我俩站在门口,她倒挺客气,当先开口说:“刘哥、李哥来了?快屋里请!”我心说我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个妹妹?而且她怎么知道我俩叫什么?难道是杜兴说的?这时候杜兴也喊了一嗓子,让我俩别装相了,快进来。

刘千手还从本夹子里翻出一些照片给我看,这是四个女人的照片,她们我都认识,就是包括陈小魁在内的那四个玩笔仙的富太太。我依次把照片看一遍,发现在这些照片里,很多都是其他三位秀恩爱的,只有陈小魁孤零零的。我觉得这就该是陈小魁对其他三人动了杀机的原因。

这屋子不大,四十来平的面积,杜兴正在厨房切菜呢,而且他现在这打扮,都快让我认不出他来了。他穿着一身厨师服,尤其脑袋上扣个大帽子。我心说你还能做饭?从我认识你那天起,你就没炒过一盘菜,别以为穿个厨师的衣服就能当厨子,这职业可是靠手艺说话的。

刘千手品出我的想法,没等我问,又继续介绍起来。那维修店女子,并没犯什么罪,而且到目前为止,她也不知道笔贩子的双重身份,更不清楚他犯事了,她带着女儿依旧给人修手机,维持生计。至于陈小魁,虽然是这两起案件的策划者,或者称之为始作俑者也不为过,她却逃出了法网。张峒死前没把她供出来,那笔贩子虽然交代了一切,但并没实质证据,判不了她的刑,她依旧当她的阔二奶。

不过话说回来,我看着这女子又看看杜兴,突然间好像明白点啥似的。女子很细心,对着我俩看了一眼,又去找拖鞋去了,我趁空问刘千手一句:“头儿,这是杜兴新处的女友么?”我以为我这猜测八九不离十,但刘千手摇摇头,还古怪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