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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山重水复 难觅归处

帅朗看桑雅说得正色,忍不住笑了笑,什么事都是一点一滴积累升级的,犯罪也不例外,时间一长都是积重难返了,一笑,桑雅得意地飞了个媚眼刺激着帅朗:“走眼了吧?姐可是个彻头彻尾的二劳分子,要不是这次徐丽雅非回中州,我根本不敢回这儿来,这几年就在中州犯的事多,骗过一家服装厂的货款、骗过好几个想包我当二奶的傻B、那倒汇的吧就更不用说了,你碰见的那次是个意外,一般情况下,我们三个人联手,做事就是几分钟的事……”

“呵呵……”

“就你那两下还不在我眼里,少拽了……对了,你那俩个同伙是谁?”

“没啦,姐不笨到老被警察抓吧?从上海出来以后,我混过七八个城市,这都四五年了,警察毛都没碰着。”

“一个叫大妹,原来就是倒汇的;一个叫小宁,就那个扮警察的,是她男朋友,被梁根邦逮着了,逼问他钱的下落,被砍了四个指头,也不敢报案……后来把这几年存的钱都交出来人才放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在哪儿……”

“还有其他案底吗?”

说到此处,帅朗感觉到桑雅的手颤了颤,恐惧,总是有的,桑雅说着也有点黯然了。

“嗯,学得不少,一个号子里从小偷小摸到杀人放火贩毒的都有,本来不怎么会,等出来好像就都学会了……”

帅朗转移着话题:“那他们知道你的确切出身吗?”

“哟,那是见过世面的人了,是不是学了不少。”

“不知道的,我走一个地方就换一个身份,这俩同伙是在中州认识的。这次回来我见了大妹一次,就是那位,拍卖会电梯里你见的那位,我给了她一笔钱,已经走了……”桑雅道。

“后来出去打工,在上海一家酒店,摸了客人几个包……那时候水平不行,没走远就被警察抓了,判了一年,住了八个月,在上海女子监狱……”

“哦,怪不得警察叫你女魈,来无影去无踪啊……掩饰得很好,那我问你,你攒了多少钱?”帅朗问。

“啊?未成年就犯罪?…继续。”

“没多少,瞎折腾了,加上这五十万现在都不够一百万,我本来准备搞一千万收手呢,现在离目标还远着呢。”桑雅诚实地道。帅朗扑哧一声,笑了,笑得换了个姿势,仰躺到床上,忍不住地笑。

“最早是伤害,住少管所住了半年……在老家开封。”桑雅说了句,吐吐舌头。

“笑,有什么好笑的……”桑雅翻身起来,作势掐着帅朗,帅朗握着那双手,正色问着:“那我不笑了,说正经话,要让你以后不沾骗字,你能不能做到……警察没抓住你,不等于他们永远抓不住你;现在没下大功夫抓你,是因为你还属于小贼小骗没有造成更大的危害,一旦你突破底线,比如像梁根邦这样涉嫌重大诈骗,那他们会倾尽全力要把你逮回来……问你呢,能不能吧?”

“啊?还不止一次?”帅朗吓了一跳,一看桑雅的表情,又不好意思苛责了,点点头:“从头说。”

“那不骗我干什么呀?”桑雅愣色问了句。

“你问那一次呀?”桑雅眨眨眼,也为难了。

帅朗一阵胃疼,来了个难受动作:“什么不能干?如果你做不到,那就什么也不用说了,你爱干嘛干嘛,想做多大的买卖随便,做得越大,栽得越快……桑姐,我是一个警察家属的名义给你做这个咨询工作的啊,你要放不下以前,可就没有以后一说了。”

桑雅点点头,帅朗一撇嘴:“这就难了,说说你的案底,犯什么事?关了多长时候。”

本来兴奋的桑雅黯淡了,颓然了,旋即也像帅朗一样来了个仰身动作,仰躺在床上,半晌才说着:“其实谁想当骗子,没办法不是,书没念多少,教养比书还少,本事比教养更少,除了到饭店酒店端盘子洗碗扫地,其他还干什么呀?再不就嫁个男人,可男人有几个好东西,除了上床他就不想别的事…”

“这就是今天要解决的问题。”帅朗道,一把把桑雅压在胳膊上,眼盯着问着:“把你的履历给我说一遍,我想办法……拣重要的说,有案底没有。”

帅朗被呃了下,似乎自己也在其列了,正糗着,桑雅一翻身又面对面看着仰着的帅朗,手指撩拔着笑了笑道:“你例外,我知道我要是个普通女人话,你一定会娶我是不是?”

“我要不逃,被警察抓着怎么办?被梁根邦逮着怎么办?”桑雅问。

“嗯……当然,现在敢说这话,放几个月前我都不敢说这话,我连自己都养不活呢。”帅朗点点头。

桑雅被逗得咯咯直笑,这一笑,软乎乎、烫乎乎、绵乎乎、肉乎乎的身躯直在帅朗怀里打颤,顿让帅朗恰如注射了一针肾上腺一般,思路的感觉溶为一体。

“那我……你觉得能重新开始?”桑雅不确定地问。

“他是这样说的,骗的原罪不在于人性的本质,而在于社会的实质,精神时代培养的是君子,物质时代嘛,只能培养出骗子来了,没啥研究的了,身边睁眼瞧过来瞧过去,都是骗子。”帅朗笑道。

“当然能。”帅朗重重强调着,一伸手指:“第一,我给你买一个假身份。”

一连串的说教很有意思,桑雅温玉送怀,笑着问:“为什么呀?”

“这个不行吧?我假身份多了。”桑雅否决了。

“这么说吧,比如你以前骗汇,这纯粹就是个违法行为,所以你见了警察就心虚;比如你拿走人家徐丽雅的钱,这纯粹是黑吃黑,五十万,判你若干年……而我这五百万,虽然是弄别人的,但不涉及违法……这个骗有很多概念,比如这次拍卖会,人家堂而皇之买假货,谁也没治,拍卖不保真那是合法的,骗了白骗……我老爸是警察,他可研究的一辈子骗术,到最后他把专业扔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帅朗问。

“不一样的,不是造个假身份证那么简单,现在这个行当的骗子早就升级了,他们会在手里养一个假身份……注意,这个身份是养的,从出生到上学都有记录,连派出所的户籍记录都有,所有的都是真的,就是没有这个人……这样的身份你在异地可以完全开始正常生活,只要不犯案,只要人家不是寻根究底要查个清楚明白,这东西就能瞒过去,过了十年八年,你这些小案子追诉期一过,你就是自由人了……哎对了,你没杀过人吧?命案可是不死不休啊。”帅朗提醒着。

“什么意思?”桑雅愣了。

“没有……我那杀人那胆,要有那胆早把梁根邦做了。”

“那你就错了,善泳着必溺于水、犯险者必陷于险,您那是逃命,我教你的是,根本就逃而逃。”帅朗正色道。

“对了,以后和你的所有接触过的同伙不再联系,就见了面也当认错人了……”

“切,不信,你才逃过几回,要说这个,姐才是专业的,我走过好几个城市,好多次都是从警察眼皮底下溜了。”桑雅得意地道。

“我懂了,可隐姓埋名,我干什么呀?”

“嗯,这个我很专业。”帅朗道。

“你傻呀?你骗人都骗得了,还怕找不上干的?就你这国色天香花容月貌再加上冰雪聪明,干其他挣一千万也不是多难的事嘛……”

“我是说,不管法律这张网多大多密,撒到海里,总有漏网之鱼……”帅朗道,神秘地看着桑雅,桑雅一愣脱口道:“你想教我怎么逃?”

“呵呵……真的吗?”

“我是说呀,生活就像一个海,法律就像一张网,咱们所有的人,就像生活在大海里的形形色色的鱼,我是条小丑鱼,桑姐你是条美人鱼,嘿嘿……”帅朗笑着,桑雅也乐了,支着肘自上而下斜斜的看着帅朗,帅朗的眼睛却往下看,半露着的酥,一点紫珠,忍不住伸手轻薄着,惹得桑雅一阵娇笑,桑雅却是被帅朗的说话吸引着,制止了帅朗的胡闹,出声问着:“你究竟要说什么?”

“当然是真的,再说了,还有我呢,我这么聪明再指点指点让你怎么赚钱,将来发财那是分分钟的事,对吧?”

“呵呵……那你准备和我说什么?”桑雅笑了。

笑了,相视而笑,俩个人,渐渐恢复了先前的气氛,帅朗慢慢描绘的一个憧憬让桑雅开始沉浸于其中了,想了片刻,桑雅突然间想起什么来,不放心地道:“对了,可你呢?我一消失,那麻烦岂不到你身上了?”

“投个屁呀,宁信骗子,别信雷子……警察再黑,它骨子里还是警察,对于嫌疑人的痛恨那是镌在骨子里的,改不了,所以对很多嫌疑人来讲,那叫悔过有门、自新无路……只要有过这么一节,你就永远进不了主流社会……比如我,就被派出所行政处罚过几回,求职都成问题,进机关单位甭想,一政审,直接就捋了,交报名表的资格都不给你……”帅朗道。

“我现在觉乎着我是被另一伙骗子推到这一伙骗子面前了,估计就没有你,麻烦也会到我身上,只是没想到这么巧,两头都有梁根邦,他犯这么大事居然还敢在中州鬼混,那他妈简直不想活了……其实现在你最大的威胁不是警察,而是这群人……怎么我觉得我现在的最大的威胁也成了这伙人……我就有点奇怪,记得我上午告诉你的那个神奇的骗子吗?我都想不清楚,这老家伙怎么把祸水,全引我这样了……喂喂,你干什么呢?”

“不是,那是什么,劝我投案自首?”桑雅反问道。

帅朗感觉到了有动作,要起身,不料被桑雅伸手摁在枕上了,往下一瞥,桑雅消失了,钻在被窝深处,帅朗稍有紧张地提示着:“桑姐,我正想问题呢,你别让我纵欲过度,影响思维啊……哦……”

“那你就不理解我了,我不是说这个。”帅朗道。

差一点刻八点,帅朗刚要打电话催催,见得货场通道里一辆器材装备车开出来,下意识地招着手,一眨眼看到了车里呲牙咧嘴的大牛,正笑着鸣着喇叭打招呼。

“不想听……”桑雅轻柔的摁上了帅朗的嘴,吻了吻:“我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一天我有栽了的时候,我不后悔……本来我们一起我也没抱多纯的心思,可我看得出,你和我不是一路,看得出,你喜欢我,是真心的,我不想让真心喜欢我的人为难……”

嘎声车停,大牛跳下车来,屁颠屁颠奔上来,自打饮料上赚了个钵满盆盈,这会对帅朗可是推崇得紧,今天的事就是充分证明,一般情况下,就亲爹妈七点多都叫不起这货来,奔上来随手一扔车钥给了帅朗,尔后是大惊失色:“咋了,哥,谁打你啦?不想混了……”

帅朗心疼了一下下,果真是为难地一撇嘴,自己那份心思估计没有逃过桑雅的眼睛,顿了顿道:“我有几个想法,不知道你听不听我的。”

是额前那片於伤,在大牛看来说不定是挨了谁一板砖,帅朗顾不上和这位瞎扯,拿着钥匙问着:“东西呢?”

“那不正合你心意吗?省得让你难做。”桑雅道,很直白。

“在车上。”

“那你是在想,再把我迷晕,明天早上悄悄走?”帅朗问。

“好了,那我走了,明天给你还车啊。”

“胡说,没有。”桑雅笑了笑。

“没事,咱后勤处的车,你爱开就开着呗,回头油票拿来我找我舅给你报去……嗨,这就走啦?中午喝两盅去,好长时间没聚聚啦……”

“姐,你刚哭了?”帅朗突然奇怪地问了句。

“喝个逑啊,程拐都喝进去了……”

同样的感觉也在桑雅的眼中,伴着轻吻的动作,她在抚着帅朗前额上的伤处,似乎这张并不出众的脸让她有无限爱恋,眼中总也化不开的不舍,让帅朗觉得好似心里某个部位在被重重地拷问。

帅朗伸着脑袋斥了句,呼着开车走了,把大牛一个人翻眉瞪眼扔在当地,想了半天没想明白今天帅朗是咋地拉,可从没见过帅哥这么严肃……不过知道程拐酒驾被交警提留走的事,想想也是,说不定帅朗心情不好的厉害,目送的车好远,这才缩着袖筒拉着衣襟回去了,这天气渐渐凉下去了,一眨眼,又心揪上饮料滑坡的销量,把帅朗给忘了。

帅朗凝视着桑雅的时候,泛起这么个怪怪的想法,现在,觉得这种相视相拥的感觉如此之好,好到眼睛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像爱的延续、爱的升华。

车驶过路口转进巷子,又驶了几分钟直到了这所老式小区的楼下,帅朗提着一包东西蹬蹬蹬上楼,开门,乍开眼前一亮,桑姐正对着镜子梳妆,抬头嫣然一笑间,让帅朗似乎觉得昨夜的春潮未褪,素面白皙粉嫩的脸蛋配上两道浓似深黛的叶儿眉,较之以赤裎相见却是更多了几分风韵。

对了,俩人都没穿衣服,女人的感情都很奇妙,帅朗明明觉得桑雅从背后揽着的自己像在哭,不过接下来的发生的事却出乎意料,她把帅朗很温柔的抱在怀里……再往下,帅朗已经回忆不起自己的衣服是被脱的还是主动脱的,不过回忆得起的是状如仙镜般的惬意感觉重温。

“馋死你呀?跟上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嫣然一笑间,桑雅来了个女为悦己者容的得意,不过接下来不好听了,直斥着帅朗:“上床可猴急,床上表现一点也不过硬……呵呵。”

是帅朗,俩个人此时已经换个四目相对的姿势,躺在一个窄窄的枕上,彼此能看到自己在对方眼睛里的影子,帅朗喘着气,伸手拢着桑雅额前的乱发,湿湿的,还带着汗迹,桑雅无言的握着那只手,爱怜地放在唇边,轻轻地吻着。

“穿上……我现在明白红颜祸水了,谁娶你,谁他妈非得英年早泄……”帅朗咽了口口水,扔过包衣服来,桑雅接到手里,起身,呶嘴给了帅朗个浅吻,逗了句,咯咯笑着进换衣服了。

同样的时间,同样也有人在处心积虑……

换衣服,眨眼把这身制服外套换到身上,很合身,桑雅穿好站到了镜前,深蓝色的工装,长裤,还带着帽子,一换整个人的形象大变,特别是长发挽起掖进帽子,整个人被制服衬托得很文静,庄重,从来没穿过,桑雅倒看得饶有兴致,出声问着:“帅朗,这什么制服?”

……

“铁路公交制服。”

“弟兄们,准备开工,这次玩把大的……”

“穿这个干嘛?”

沈子昂起身着,又像打了针兴奋剂,快步离开技侦室了,背后这位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伸了长长的懒腰,扯着嗓子很有匪气地喊着:

“这都不懂,制服是第一道挡箭牌,为什么骗子都喜欢扮成医生、警察、公务员、国家干部之类的身份呢?那是因为在潜意识里,这些职业是高人一等的存在……我爸说了,阶级观念在中国人的意识里从来没有消亡过,你不服气我给你找身环卫工的衣服你上街一趟,一多半人看你的眼光是怜悯的……”

“今天是咱们专案组的幸运日啊,一个经侦,点醒了刑侦外勤;一个宅警,估计要逆转我们的侦破方向了……谢谢,要真如你所料,这头功看来还是你这位清网英雄的……对了,召集你的人,休息不上了……”

“稀罕呀,姐什么没扮过,这还用你教……啊!?”

“一直以来,我们认为他们出钱的方式是通过地下钱庄或者赌场什么途径,所以重点放在黑金上,可要不是黑金呢,毕竟现在涉外的商务和交流已经频繁了,如果他们以合法的账务来往消化掉这些赃款,在境外再合法地纳税,那么我们以前的侦破方向,可就要南辕北辙了……”

桑雅刚不屑了句,回头看着帅朗从卫生间出来,立时是失色惊叫了一声,愣在当地了。帅朗嘿嘿一笑,摆了个pose问:“帅吧?”

“有点意思。”沈子昂笑了,这中间的隐情也几乎要呼之欲出了,转账时间正是四一九电信诈骗案发后的两到三天,一直以来没有发现嫌疑人洗钱通道,如果是以这种合法账务来往走通时,那就能给省厅对境内外合伙诈骗提供一个有力的佐证了,边思索着,这边行双成的包袱撂完了,笑着解释着:

很帅,桑雅咬着嘴唇,惊讶地点点头,眼光里甚至有几分恐怖在内……吓住了,帅朗正穿着一身鲜亮的警服,肩章、胸号、金属扣熠熠生辉,一看桑雅这表情,帅朗又教育上了:“……注意,想骗倒别人,你首先得骗倒自己……你这种看到警察下意识一惊惧的目光一闪,有经验的老警察一眼就能盯上你不是块好料,比如我爸在火车上抓坑蒙拐骗的,其实根本不用费劲,几个警装的一路走过去,提留几个出来,十有八九错不了……甚至于有时候歪打正着,能揪出个逃犯来……眼光,要自然,你看到警察,要当没看见一样……”

“现在我就得拿事实告诉你了……”行双成一欠身子,一搬电脑,键盘一按,转账记录的明细显示在屏上,沈子昂眼睛瞬间大了一圈,就听行双成解释着:“分别于四月二十日、四月二十二日三次向昶盛信息咨询公司转走一百六十三万,我查了下转账的企业代码,是一家叫新天地的电子商务公司,账户来往正常,不过除了这三笔就没有其他账务,我估计,这应该是个空壳公司……”

帅朗走上前来,给桑雅解释着表情上的漏洞,桑雅怎么也自然不出这一茬来,弱弱地问着:“你一大早出去,就是找警服去了?”

“哟哟哟,你把我胃吊足了,直接说完,再吊我受不了了。”

“嗯,我回了趟家,把我爸的穿出来了……不怕查,铁路公安和地方是分开的,普通人分不出来……准备好了吗?走……你得自然啊,你要不自然,我还不敢带你了,要你坐家里等着?”帅朗问。

“虽然我拿他们没办法,可在国内咱们省厅的授权是通行的,我可以查它的关联账户呀?再往下查我居然发现这家公司在中州有业务,您信不?”行双成道。

这一问,桑雅倒不悦了,挽着胳膊不放了,帅朗笑了笑,被挽着出了门,出门便把桑雅的手拉开放过一边又是教导着:“你现在穿得是铁路公交制服,乍一看呢,和警服制式有点相似,这第一印像会让很多的忽略……不过你不能和警察这么腻歪,像同事,同事知道不?不是同床,保持五十公分安全距离……还有,你看人,别抛媚眼,怎么看来看来都像个小姐,靠……哦哟,别拧,疼死了……”

沈子昂的兴趣瞬间也被提升一个档次,拉拉椅子,貌似郑重地道:“还有什么发现?”

俩个人嬉笑着,下了楼,不过桑雅倒觉得这话的确有点道理,毕竟自己接触过的生活方式并不算很多,很多层次也是自己所不了解的,而帅朗呢,似乎在这个上面,要比她强不少,最起码一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架势,让桑雅感觉,好像和自己记忆中见过的警察还真没有什么两样。

“我要是告诉你,这些钱都是大陆个人、私企以咨询、服务费转账走的,你是不是觉得更有意思?”行双成更神秘了。

八时,在聚仙茶楼吃早餐,大方大方、大大方方,一直是帅朗强调着内容,聒噪了一顿饭,出来时,桑雅学得挺快,倒还真显得大方了几分。

“继续,有点意思了。”沈子昂一愣,知道有后文。

九时,华艺商厦,帅朗陪着桑雅大摇大摆进商厦,原本这种过于公众的场合桑雅一般不会轻易真面目示人,在帅朗的左哄右诌下,还真陪着逛了一圈,偶而看看身上不同以往的打扮,渐渐地那份戒备放松了,或许是因为帅朗在身侧的缘故,根本没有什么戒备的。

“是没什么稀罕,可不是新加坡元,是人民币。”行双成道,很神秘的表情。

出了商厦,帅朗驾着铁路后勤处那辆器材装备车,绕行着街头,有时候还故意在交警、巡警车跟前绕一圈,第一趟遭了桑雅拧几把,帅朗解释着,要破除把自己定格为嫌疑人的心理痼疾,见了警察要大大方方,不管真的假的;第二趟,绕过个十字路口,停车的当会桑雅学胆大了,敢直视了……第三趟,还笑着向一位巡警示意……第三趟,无所谓了,不过桑雅却是指着骑摩托的巡警评价着:“咦?老公,我怎么觉得警察好像都比你帅嗳?”

“你这不是瞎扯么?22个月接近两年,新加坡能收入一个亿的公司海了去了,这有什么稀罕的?”沈子昂一听,有点不屑了。

“废话不是,咱山寨的和人家真货怎么比?走,不看了,再看你还得勾引真警察去……”

“好好,不进,就当咱俩聊天。”沈子昂这次很开通了,知道这帮宅男挖消息有的是办法,甚至地省厅技侦特别是网警队伍里,不乏有和黑客水来相当的人物,这些人有时候挖消息也是亦黑亦白,让人防不胜防,一说这个,行双成压低了声音道着:“这个公司的支出非常好查,除了通信、人工、水电、楼租和普通的公司没什么区别,但它的收入非常恐怖,22个月,收入1.43亿……我没干坏事啊,我是根据他们的纳税纪录计算出来的,还是不完全的统计。”

帅朗调着车头,走了,自尊被伤了一下下。

“我当然要慎重。”行双成笑了笑,继续解释着:“所以我有意识地查了下这个账户,不过这件事不能进报告里啊,你要非进报告我就不说了。”

第二站,却是到了邮电大厦,车绕着大厦行走的功夫,桑雅指点着昨天是什么什么地方见到的梁根邦,帅朗却是眼光四下打量着,停车场正对的有几个摄像头,这个场景恐怕要给全录下来了,安排着桑雅坐在车里别动,自己却是大摇大摆下车,腋下夹了公文包,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像办公务的警察,桑雅在车上看着,很快看明白了,自己同伙原来那装扮是貌似,而这位扮警察,简直是神似,比如人家进大厦门厅,是挺胸昂首,那趾高气扬的样子,一般人他都学不来的。

当然得慎重,两个人都知道所指什么,电信诈骗案已经查了数月无果,单凭一个技术发现,当然无法确定嫌疑方向。

进了门厅,帅朗掏着口袋亮了下警徽:“铁路公安处的,我们要调阅一下昨天上午六时四十分左右的停车场监控录像……”

行双成很得意地说着,好像是一个意外之举,只不过一听之下,沈子昂重视了,很严肃地说着:“这事得慎重。”

总台叫着保安队的来了,帅朗很大气地和这位保安队长握握,寒喧了几句,又是正色说上了:“……高队长,据我们的掌握的情况,我们铁路警方追辑的一位抢劫嫌犯很可能入住你们宾馆,怕影响你们正常营业,所以我们大队人马没来,先调用一下你的监控……”

“好,请听……根据外事处刚刚中转的资料,加上我们的技术手段排查,这个公司租用了四条中继和一条DDN专线,这就意味着,这个公司可以建起至少100门的程控电话,出局的端口可以扩充到八至十个,如果有租赁的网络端口的话,通过中继转换,可以保证这上百门电话在网络传输中保持清晰的通话质量,简单地说,有这种硬件设施,组成一个VIOP网络电话丛是举手之劳……”

那位保安队长,客气地领着这位山寨警察,进电梯了……

“我人都坐这儿了,不就准备洗耳恭听么?”

……

“昶盛信息咨询公司,我在这个公司发现了点有意思的事,想不想听听?”

用了半个小时才出来,桑雅看得目瞪口呆,特别是俩保安把帅朗送出来的时候,那份恭维和客气劲道,比真警察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上了车,桑雅略有不解地问着:“你就不怕查你证件?”

“什么事?”

“这和你们骗汇时搞个穿警服的坐那儿是一个道理,人都有心理惯性,我要是骗钱去说不定他们会怀疑会细看看,可办公务,他敢怀疑么?”帅朗得意一笑,驾着车,驶离了这里,随行回来的还带了两张光盘,却是升级后的监控所做的备份,找了一个地方,把画面调出来,桑雅给帅朗指示着那位是梁根邦,那位是徐凤飞,88号买家对上了,而梁根邦却是第一次见,那张普通削瘦的脸让帅朗端详的很久,监控的水平相当好,虽然是远景,不过放大后能看到清晰脸型和五官轮廓。

“没用,远在海外,我们鞭长莫及……我是说其他事。”

“帅朗,你认他们干什么?”桑雅终于按捺不住问上了,不但指示的是谁,而且帅朗还了家图片社冲印出来一撂照片,等再上车时,桑雅显得狐疑了几分,帅朗笑道:“总得认识吧,别人家站我面前我都不知道是谁,那多丢份……再说我就不找他们,他们肯定回头要来找我,我得先准备好呀?”

“那就赶紧地把人找出来,我急着回家呢?”沈子昂笑了笑,拉着椅子坐到了行双成身边,有点喜色地问着:“怎么?是不是有好消息?你一摆这个谱,八成是有发现,一个王平、一个徐凤飞,我连他们的家庭住址可都提供给你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桑雅问。

沈子昂踏着稳健的步伐走进二层技侦室时,笑着和众人打着招呼,时间已经晚上十时了,说是休息,可绝大多数人还在,带头的那位斜斜地翘着二郎腿,手托腮看着屏幕,像是很无聊地说着:“沈组长,对于我们这些宅男警来说,坐在电脑前就是休息……这儿和一个笼子样,我们就想活动,也活动不开呀……”

“他们这么一堆案底能怎么办?能送进去就送进去呗,他们一进去,你一溜,都安生了……冲他把我装麻袋里揍一顿的事,捅他我一点都不内疚。”

“行组,不是说休息吗?怎么都还在这儿?”

“呵呵……那你要送不进去他呢?”

很久,俩个人保持着这个姿势,都没有动,只是帅朗感觉到,脖子里,湿湿的、凉凉的,不是湿吻,像是身后无声啜泣的桑雅在洒着莫名的泪……

“送不进去他,那我把我自己个送进去,谁也没治?”

“那你别看……捂着眼睛……”桑雅拉着帅朗,坐下来,背朝着床,果真捂着帅朗的双眼,仅仅是捂了一下下,然后从背后伸着双臂,环着帅朗,整个人贴在帅朗的背上,枕着那副宽厚的背,脸摩娑着,搪搂得很紧,似乎生怕失去这唯一的依靠、似乎在享受这片刻的温存、似乎就像这样唯愿已足。

“啊?你自首?”

很轻,轻得不含暧昧的成份,帅朗像被磁石吸引着,踱着步,到了床边,眼睛眨眼,很为难地说着:“要不,还是把灯拉了说话吧,看着你我精神集中不了。”

“什么自首,不能举报呀?你一走,没后顾之忧,我回头弄一堆消息坐到公安局,他们得把我把大爷供着,几相权衡取其重懂不?和这几个嫌疑人比起来,你那些案底就是毛毛雨了……那玩意一掀,你就成漏网之鱼了,漏网的美人鱼,哈哈……聪明吧?”

黑暗中,听到了一声重重的叹息,似乎被帅朗的话说动了,旋即“啪”灯开,穿着亵衣的桑雅从被窝里坐起身来,昏黄的灯光下,粉色的亵衣、包裹着玲珑而喷勃欲出的身躯、洁白的颈项、零乱的长发、深情的眸子,像一副绝美的画,画中的人,轻启着嘴唇,招着手:“过来……坐我身边来。”

“嗯,凑合……不你说找身份去吗?怎么找。”

“可现在,咱们恐怕都掉进一个坑里了,中午一起时咱们说过,我拿的是另一伙在拍卖会上做局的骗子的钱,你拿得是那帮被骗人的钱,你躲的就是梁根邦,可躲来躲去却躲到了他的上线手下,听你说好像你那位女老板还有上线……你想想,梁根邦涉嫌的一起重大的电信诈骗案,这起案子我多少有点了解,跨了几个省手法雷同,操纵者可能在海外,我想这个上线说不定就是最终幕后人……梁根邦、徐丽雅都认识你,你在他们身边呆了那么长时间,肯定留下了很多很多线索……这条不归路,我糊里糊涂踏进来,你也踏得够远了,即便我们一起躲,总有躲不开的一天……”

“这不就去吗?别说话啊,你一句话也别说……”

没说话,床上的那位没说话,不过帅朗看到了黑暗中隐隐地动了动。

聊了儿句,对于帅朗的想法桑雅却是知道了个大概,揣度着似乎没有什么危险,这倒放下了几分心,不多会,车驶到了肿瘤医院,车停打完电话,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医院停着的功夫,桑雅听见帅朗打电话找谁,不解地问着这地方似乎和在长曷碰上做假证的不同,帅朗呢笑而不语,只安排着别吭声。

但这对于有男人所有缺点的帅朗而言,脸皮的厚度足以承受这些,不但没有拂袖而去,而是倚着门轻声说着:“桑姐,我在想,我不走,你也别走……我们都该换个活法,可躲不是办法,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不是不想和你一起走,而是不想和你一起躲,要走,我也是堂堂正正带着你走,谁也管不着咱们……”

神神秘秘地几分钟,就见得一位披着大外套缩着脑袋的爷们循着车号上来了,桑雅看着这像号街头混的痞子,帅朗一摇玻璃的功夫,那人却是一扭头,作势便走,帅朗在后面喊着:“老康,不认识了?”

“管你想干什么,老娘都没兴趣,滚。”床上的桑雅轻叱着,没给帅朗任何机会。

咦,那人回头,正是康医闹,细细一打量,来了个恍然大悟,上来直往车后钻,帅朗驾车发动的功夫,那人直埋怨着:“哟,我说兄弟,吓死我了……你穿这身干嘛,吓我一跳。”

“我不是想干那事。”帅朗解释着,确实没想,这当会危机重重,哪还顾得那玩意。

“康哥,你还怕警察呀?”帅朗笑着问。

那一位更没境界,直接骂了句:“滚出去,老娘没心情干那事?”

“不是怕,是不想惹上麻烦呗,这年景混俩钱多难,让警察盯着,生意耽搁得心疼,要逮着,那得罚得咱肉疼,有点事犯人家手里,得揍得咱浑身疼,我就不能看见这身衣服……哎兄弟,你怎么这身打扮?”康医闹出声问着,有点惊讶了。

不过帅朗没有这么高境界,站了半晌没见搭理,开口轻声问:“你睡着了么?”

“泡妞去啊,这衣服多帅气,你不喜欢,小姑娘们都喜欢……没准上了白上,钱都不付,哈哈……”帅朗一句玩笑化解了狐疑,后面那位咧着嘴哈哈跟着笑,不经意瞥了旁边坐着桑雅一眼,笑声立止,心里嘀咕着这丫旁边就坐这么漂亮个妞还去泡妞,真是暴殄天物了。

生存,还是毁灭!

嘎然车停在医院后墙下,帅朗回过头来,问着:“东西呢?”

那么是因为什么?帅朗说不清,可也不忍心俩个人这么冷淡,一夜过后再各分东西,形同陌路,如果那样的话,似乎比私奔带给他的遗憾会更大……于是他鼓着勇气推开门了,但一推门又望而却步了,这是一朵悬崖边上的玫瑰,采摘的芬芳和粉身碎骨的危险俱在,此时的心理很像一位伟人的得瑟:

“人长得什么样,得先见见,我得给你找个差不多点的。”康医闹很有专业素质地道。

是因为她身边的危险,好像也不是,帅朗想着从拿了那五百万开始,自己的危险就接踵而来了。

“就和我位同事长得差不多……没她漂亮,你凑合着弄一个有七八成像的就成。”帅朗指指桑雅,打了个马虎眼。

是因为她是个骗子?好像不是,帅朗自忖自己也好不到那儿。

桑雅微微一瞥,异相立现,那货从大外套的腋下拽出来厚厚的一个大纸袋,瞟了桑雅一眼,帅朗干脆摸着桑雅的脸,扭了个位置,笑着对康医闹说着:“老康,你今天得优惠点啊,不能白让你看美女……哥这妞漂亮不?”

在帅朗看来,俩个人萍水相逢、一夜浓情,就再怎么样也不应该发生非郎不嫁非妾不娶的托付终身之事,可偏偏不久前又发生了,帅朗有那么份感动,以前亲过、摸过、非礼过的美女不少,可从没有这样想委身下嫁的,这一感动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当然,感动间也有那么份迷懵、那么份茫然,甚至隐隐地心中或许还有点抗拒。

“漂亮,漂亮……”康医院真心来了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似乎应该发生点浓情似火之事,可偏偏没有发生,像冷战一样。

“那你看过一定忘不了了?”帅朗故意问,此时桑雅不悦地打掉了帅朗的手。那位康医闹笑着道:“放心吧兄弟,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您就把我当成太平间躺的那些烂肉,根本不会说话。”

门没锁,虚掩着,帅朗也推开了一扇门,一扇通向卧室的门,房间里一片黑暗,不过帅朗知道,桑雅肯定躺在床上,肯定还在生着闷气……洗澡出来,披着衣服进了卧室就一言未发,把帅朗冷清清扔在外间的沙发上,帅朗枯坐在沙发上等了两个小时没动静,终于按捺不住,推开这个通往美人之榻的房门了……

嗯?桑雅狐疑了下,听懂了,这其中是帅朗在暗示,其实俩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康医闹在给俩人吃定心丸,意思是放心用吧,不会让别人知道……厚厚的一摞身份证被翻了一遍,挑了一张,直递帅朗,帅朗看了看,名字叫张茜茜,脸型差不多,确实没有桑姐漂亮,不过年龄上看二十七八,凑和了……递给桑雅,桑雅微微蹙蹙眉,有几成相似,不过明显还是差了点,后面的那位康医闹解释上了:“没办法二位,最像只能到这程度了,不过也没什么,有几成像就差不多了,派出所大头像失真的厉害,就真人真证差别也是有的……这和办假证不一样,那玩意过不了的地方太多。”

……

帅朗看看桑雅,桑雅勉强点点头,帅朗回头问:“其他呢?”

不多会,技侦组里来人了,开始小心的提取这些跨度十几年的报纸,院子里站着沈子昂抬眼看看忙碌的同行,心情很豁朗,仿佛刚刚打开了一扇门,让思路跟着开阔了,是一扇,通往真相之门……

“那,都在这里……”康医闹递过一摞东西来,一看,连桑雅这个外行人士眼睛也亮了亮,是一摞证明,户口本、学生证,看了看帅朗,这次衷心点点头了。

“那这次如果我们真抓到人,能不能把买单的荣幸给我呢?”沈子昂笑着道,像是示好,放下了高高在上的架子。几个刑侦上来人点点头,相视一笑,前嫌俱泯。

“多少钱?”

“有啊。”童政委道。

“3500。”

“就知道你不看案情通报,端昱和昶盛根本就有账务往来。”范爱国笑了笑,指头点点续兵,续兵眯着眼,看了方卉婷一眼,方卉婷也在吐舌头,这是俩人最初来查的地点,却把这个放在眼前的提示漏了,多了糗色,只不过这时候沈子昂被兴奋包围着,没有注意到俩个人的不自然,安排着:“叫一组技侦来,把这些东西都提回去……小方,通知CCIC罪案信息中心,回头把涉及的案子卷宗全部调出来,跨省的通过行组长协调……看来,我还得跑一趟省厅外事处了,说不定这次得国际刑警帮咱们忙了……对了,范组、续队、童副政委,我听说你们刑侦中队有庆功宴的惯例?”

“开玩乐吧?老康,净拣熟人宰?”

“你怎么知道?”续兵不客气了句。

“兄弟呐,我真证和假证有实质性区别呀?就这证,你上飞机、住店、办驾照甚至办护照都没问题……”

果真留下的线索,肯定是精心收集的报纸,有十几年前的信函诈骗案报道,有内蒙的合同诈骗案、有宁夏的集资诈骗案,还有没有掌握的几处诈骗案报道,细细再一看,范爱国指指一则报道说着:“这是新加坡的《联合早报》,报道的是当地实业公司捐赠,华州电子原器件贸易公司……还有这家,昶盛信息咨询公司,我现在都敢说,这是端木和徐凤飞海外的窝点……”

康医闹极尽言辞自夸着自己的真证假用,桑雅却是冷不丁问了句:“有那么玄乎吗?确实有点贵啊。”

不多时,这帮急色匆匆的到了目的地,好在早有安排,让房东保留着现场,等进门时,几个脑袋凑着一看,沈子昂顿时解了个心结一样,长舒了一口气……

“您二位知道这证怎么来的么?”康医闹解释着:“我告诉您二位,这可是真实存在的人、也是个真实身份。”

没二话,不约而同地下楼,上车,到了车门相视一笑,对于这瞬间抓住了灵感,当然是实地验证了,两辆车趁黑出了机动车检测中心,鸣着警笛,直驰向田二虎的住处。

“那撞车怎么办?”桑雅问。

李莉蓝解释没完,这几位外勤加上沈子昂,加上方卉婷,趿趿踏踏往外跑,果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了,被人一说,才觉得那儿贴一圈报纸似乎很不合理,扎眼的厉害。

“这你放心,贵有贵的理由。”康医闹一摆活,说上了,敢情是中州所在省人口众多,每年的高考录取线比其他省份高出不少,于是人民群众就开动小脑想办法了,把闺女小子送外省考试,本来只能考个专科,到其他落后省份,能上大本了;本来能上大本,没准能走全国重点……一送走,那得解决户口问题呀,一般情况下都是到当地乡镇一级再造一个农村户口注册、参加考试,考走考不走,那可就都成双籍人了,有新身份,而原驻地的身份户籍资料还没有注销,这倒好,让这些户口贩子钻空子的,不少人花点钱买回这个户籍来,奇货可居着呢。

“这一对傻啊……你们继续看,墙皮掉的地方不贴,墙面脏的地方不贴,偏偏在沿窗边贴一圈……过去咱们农村家里怎么贴的,首先是怕墙灰蹭了被子,沿床边贴,次之是那儿墙皮裂了,贴着图个省事美观……我就没见过沿窗边贴的……那地方最不容易脏……嗨,都跑什么?”

“哦,那可够费劲啊,听说过囤金囤银囤粮食的,敢情囤户口也能发财,哈哈……别瞎摆活着老康,你从别人手里买顶多几百块,废户口能值几个钱,咱们省光黑户多少呢……降降,顶多给你一千五。”帅朗坐地还价了,一口砍得老康满脸茄子色,桑雅正待掏钱,倒觉得这么多无所谓,不料帅朗使着眼色制止着,似乎还有话要说,这倒让桑雅停下了,笑着看着俩人打嘴官司。

“不贴那儿贴哪儿?”续兵随口问。

东西肯定要,不过就在价格上了,讨价还价了几回,还到了两千八,那康医闹想起个事来,直拍巴掌:“兄弟,你别搞价……你要不砍价了,我告诉你件事,不,两件,一准值钱。”

“你傻呀?那有把旧报纸贴窗边上的?”李莉蓝道。

“哟?是不是?那你说说。”帅朗来劲了,自己的意图还没有说,老康倒有新鲜玩意了。

是窗户的照片,玻璃有点糊,窗边的墙上贴着一片旧报纸,童辉看了半天诧异地问着:“这有什么不对?”

“第一件事呀,你查的那死人吴清治,你走了两三天吧,警察来查过一回……还把死亡证明提走了,刑警队的。”老康正色道。

“那个那个……那儿不对劲。”李莉蓝在喊着,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偏偏这位胖婶也不知道自己喊什么,叫着方卉婷:“倒倒倒……把画面倒回来……对对,就这儿?”

帅朗眼珠没动,不过谑笑消失了,不动声色问:“第二件呢?”

完了,随着画面的定格,全部完了,像是纵览了一遍骗局无形实施的过程,仍然是没有什么发现,续兵挠着腮边诧异地说着:“没发现什么呀?要我说,这些买家肯定有知道情况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咱们没法开展工作呀?”

“管用不管用,别我白说了。”康医闹看不出表情来,不放心了,帅朗一说管用,这货又是神神秘秘道:“第二件呀,还是这事,警察走了不久,又来了一拔人,还是查吴清治的死……不过他们没找上我,找上太平间那位管事的,就上次你见过的那家伙,塞了个五百块钱的红包,问了几句,给他糊弄走了。”

证词,田二虎到省厅举报的录像,一位长相朴实,断臂的中年人,如果不是知道现在的结果,就可怜兮兮的录像,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个骗子……再播,聚艺阁的搜查录像,空荡荡的房间,加上一个不知名的女人留下的一个影像,这个人很年轻,明显不是徐凤飞,在专案组看来应该是骗子的同伙……快完了,讨论中,各人渐渐焦灼,似乎这些已经看过无数遍的东西再没有什么新意,到了田二虎住所的搜查录像,同样没有什么发现,空荡荡而且很零乱的屋子,一桌一床,斑驳的墙皮还有不少地方贴着旧报纸,整个一个贫困户的房间……

“为什么糊弄人家?”帅朗问。

拍卖的镜头,几件重点证物,包括帅朗、包括华辰逸、包括王修让以及一干名流的场面都在,还包括已经被捕的嫌疑人加上那位不知所踪的88号买家,足足放了半个小时,讨论了一番,从这个上面对比拍卖行闹事以后的录像,差不多能看出实施的轨迹,庄家和部分买家之间的猫腻昭然若揭……只不过这种合法的欺诈,对于警察也是毫无办法。

“太平间那位,一瞅就是群不是正经来路的……我对这个不感兴趣啊,我是一声没吭,要不是今儿碰着你,我还想不起来呢。”康医闹说完了,很凛然地来了个结束语,标榜着自己嘴牢什么的。

“那就是我们有忽视的地方了……小方,把卷宗,现场的证据,勘察资料,图像全摆出来,咱们从头过一遍……”沈子昂道,方卉婷调试着电脑,几个人对着屏幕,又一次很专心的开始看上了……

有点意思了,帅朗甚至有点后悔自己忽视这事了,桑雅没吭声,这事她也插不上嘴了,只是觉得帅朗纠缠的事好像比自己身上的还多,停了停,在康医闹很贪和眼神里,帅朗拿了一撂钱,整撂的一万,一扬,待康医闹伸手要接,又调戏了下,收回来了,接着才把自己的意图亮出来了,笑着道:“老康,钱是小事,你知道兄弟我从来不小气,对吧?”

不会,肯定不会……罗列出来的事,吴清治十年牢狱,田二虎残疾,这份仇放普通人恐怕都忘不了,更何况这么深的江湖恩怨。

“对对……”

“是啊,这就是我发现的东西,既然设计得这么精巧,而报复却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端木和徐凤飞还逍遥法外,这对于另一方是一个重大的威胁,那么,是我们忽视了什么他提供的线索,还是这人放弃报复了呢?”沈子昂说着,终于从被动中第一次主动地开始想此案的得失了,狐疑地看着几位外勤:“大家觉得,会放弃吗?”

“那我还有个事咨询下,像你这号办证的,中州有多少人?什么渠道……”

“对,报复,他试图把端木、徐凤飞都交到我们手里,照片、线索、举报,以及聚艺阁有意地给瑞昱转账,都是在提示我们。”方卉婷道。

“……”

“报复!?”童副政委脱口而出。

“吭声呀,就按你说的,三千五,不打折。”

沈子昂道,翻着资料解释着:“帅前辈的资料给了我一个思维方式,那就是顺着骗子的思路去想问题,大家刚开始说了,他的目的无非在于圈钱、报复以及实施之后全身而退……现在,还有那一个没有实现?”

“哎,好!”老康一听乐了,摆活着:“不多,像我们这种手法非常隐敝,不用就都是休眠身份,一用就是合法身份……中州像我这号囤身份资料的有十几个人,我们差不多一路,各医院有几个,还有做中介的,这帮人接触的人多,也能拿到身份……其他的和我们不是一路。”

“这就是咱们共同要想的办法,咱们一屋子臭皮匠,怎么也要顶一个诸葛亮了吧?现在咱们抛开一切,不管他圈走多少钱,这个暂且咱们查不出来,查出来也逮不着人……也不管他骗了多少人,这个合法的骗局恐怕已经成定局,追回赃款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咱们也不要管楼下关着的这个不开口的混蛋,这些死不悔改的嫌疑人都非常有信仰,绝对不会和警察合作的……咱们直奔目的,看资料。”

“其他的是什么人?”

笑了笑,都笑了,似乎话题谈得有所不妥,大悖这位沈督察的平时作风,不过这样的气氛倒是很轻松,轻松间童副政委问着:“沈组长,那我们该怎么办?好像从头到尾一直就是任他们摆布的棋子……”

“那就杂了,比如专业造假证的,中州没一万也有八千……还有劳务市场,有些纯粹是骗民工到那儿打工,连人带证全蒙走了……再有就搞信息类的,比如专业信息贩子,都是批量买,从银行买储户资料或者股市、楼市里买个人身份资料,很便宜,几十块钱买回来,克隆身份,也不安全……再有就是人才市场里,学生资料更便宜,一份十块八块就能买上,高峰期成车拉出来,更便宜……不过这些也不安全。所有的里面,我们是最老套的,但也是最安全最隐敝的,我们只和行家打交道,一般人买,咱还不买给他呢……”

“对……‘引导’这个词用得好。”沈子昂不吝言辞赞美着,很确定地说着:“没错,就是在引导,他通过引导我们去找嫌疑人,成功地掩盖了他圈钱的目的,也成功的掩护了他们逃之夭夭,庄家消失了,举报人田二虎消失了、随即拍卖行的也堂而皇之消失了……其实即便是他们不消失,我们也没有什么有力证据指控他们……所以我说,单从犯罪的手法来讲,这个可以进教科书了,不管是谁实施的它,大家想想,卷走一大笔钱,然后把对手扔给警察,躲起来看事态发展,那感觉该有多好?没有比这种报复更快意的了,大家觉得呢?”

“呵呵……各行有各行的道啊,真他妈生财有道,看来你这三千五拿定了……”

“再有,就是转视我们的视线了吧?”方卉婷道,感觉今天的气氛很好,大胆地说着:“引出来了端木,把我们的视线牢牢转移在这个重点嫌疑人身上,随后再通过聚艺阁栽赃……由聚艺阁引出瑞昱,让另一个重点嫌疑人徐凤飞,也就是徐丽雅浮出水面,表面看貌似徐丽雅设计的骗局,但恰恰又给了我们一个矛盾,让我们发现徐凤飞和端木的密切联系……他好像是通过栽赃的方式举报,引导我们去查。”

帅朗笑着,钱在手里一掂一掂,那康医闹眼珠一动一动,看得帅朗蛮有意思,压着声音问:“要不老康,这一万我也懒得数了,全给你?再给办点事。”

“对……”沈子昂赞道:“没错,这是很关键的一步,我不知道他怎么撬动了这么多名流,不过干得也非常漂亮,让我们投鼠忌器,不敢有所太大动作,毕竟社会反响很大……谁来接下面?”

“您说。”老康眼睛快绿了。

“第二层应该是让当托的出来闹事,并直接上诉到区法院,既然到了法院,又是民事诉讼,即掩人耳目,又可以规避我们的介入……把水搅浑。”范爱国头脑清醒,说了一条线。

“你说行家才和你们这号打交道,我突然想起来了,有个欠了我钱的,也是个行家,没准就是通过你们这号渠道买上真实的假证藏起来了,帮我找出来怎么样?”帅朗道,这才是真实的目的。

“对,这是第一层,最直接的诉求,干得很漂亮,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他们究竟圈走了多少钱,光聚艺阁的转账就到一点三个亿了……谁来接着?”沈子昂道。

一听这个,老康脸拉下来,摇摇头:“兄弟,那行有那行职业道德,医生没医德咱管不着,可咱不能干这事不是?坏人好事以后谁还找咱们做生意。”

“圈钱,圈走一大笔钱……应该上亿了,而且走得是灰色地带。”李莉蓝很专业地道了句。

“你误解了,我不是让你捅别人……有这么个身份,叫王丽,家住中州市光山县小韩乡固始村,绝对是个假身份……要查很简单,我觉得这个人在购买这种身份时候买的不止一个,买了很多个,买的是一男一女的身份,年龄在四十左右……像这样的大客户,不管谁卖出来的,我想他一定忘不了,对吧?”

“对,就是这种感觉……”沈子昂像是此时还在兴奋之中,笑着道:“我重新捋了一下思路,我当一回事后诸葛亮啊,如果我是这个庄家,组织实施了这么大一个骗局,大家说说,我能得到的好处有多少?……谁先来?”

“理是这个理,不过谁卖了他也不吭声,比如我卖给你,我肯定谁也不说。”康医闹道。

“这叫犯罪心理体验,当控制欲得到发泄时,会让犯罪实施着得到类似事业上成就感的心理满足,可以作用于人的生理机体。”方卉婷冒出一堆专业术语,不过大家听得明白,就是很爽的意思。

“那就不一定了。”帅朗把一撂一万直扔到康医闹怀里道着:“全归你了,剩六千五那是定金,就这么个不疼不痒的消息,你真挖出来,我再给你一万……不用告诉我谁买的,告诉我同时卖走的资料都叫什么名就行了……简单吧,不违反你的职业道德吧?”

“这东西严格地说不是我做的,是咱们省的反骗专家帅世才前辈的手笔,我粗略估算了一下,他收集整理的诈骗类案例有两千多宗,甚至于比我们CCIC掌握的罪案还要丰富,还有一个更关键的问题,他不是从警察的角度来看诈骗,而是从……我不是有意贬损帅前辈啊,他是从犯罪者的角度来看骗局的组织和实施,所以在看到不少罪案的时候,我甚至有一种兴奋感……小方,这在心理学上叫什么?”

咝……那位康哥们直吸凉气,被这笔不菲的收入激起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在职业操守的职业收入面前有点难以选择了,帅朗催了句:“老康,我相信你的人品,不过我不相信别人的人品,您说两万块,能不能从其他人手里买到消息?要不我到其他地方撞撞运气……”

说着话,把一摞打印的资料递给方卉婷,方卉婷按着人头分发着,一看还是对拍卖会的分析,几个人倒觉得意兴索然,偏偏沈子昂很有兴趣说着:

“要找不出来呢?”

“没有……”李莉蓝瞬间正色了。那几位脸色一整,也恢复严肃表情了,这又让沈子昂愣了愣,隐隐地觉得好像在这个氛围着自己反倒有点不合群了,拉着椅子坐下来,开口先说着:“大家别这么严肃,就咱们中州参案的几位开个非正式短会……打扰大家的休息实在不好意思,不过我今天下午被好好上了一课,很有点心得体会,咱们分享一下,如何?”

“无所谓,车马费总是要给的。”

拉方卉婷做挡箭牌了,那三位却是不好意思和太年轻的方卉婷开玩笑,正吵着,沈子昂进来了,也是一脸笑意,看现场这么热闹,愣了下:“咦,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成,等我消息。”

“就是啊,李大姐,我记得你被抢过一条金项链呀?有没有这回事?早到我们外勤训练几天,别说被抢,你抢别人都没问题……”童辉突然想到了个笑话,是经侦上这位科长上街购物被人抢了项链的事,一说这个几个人笑得更欢了,李莉蓝拍桌子指着这几位取笑的外勤喝斥着:“你们……你们还好意思,这充分证明,你们这些外勤不作为……小方,说句话,这仨老爷们枪口一致对准我了,可好意思……”

老康咬咬牙,挟好自己的东西,下车了,貌似没事人似的遛达着走了,不过帅朗知道这些人有的是野路子,在他们的本专业之内,那找人肯定是一找一个准,要这种货色都找不出来,其他人就更甭想了。

“你还甭说风凉话,人家技侦上没摸过枪的,抓得人不比你们少,就二楼那小胖子,小行,清网英雄,那次追逃不逮着几十个来……上回鞋厂投毒案的嫌疑人都跑到边境了,还是被他们定位了。”李莉蓝道,胖手指点着,似乎非要贬低外勤一般,一听这话,范爱国听不下去了,插了句道:“李大姐,他们可只会定位,不会抓捕呐……上海咱们同行被一个普通嫌疑人闯进派出所,一把刀造成死伤六人的事,还都是警察,不管怎么说,这就是过份依赖高科技的结果,但凡有一个半个我们这号拼过命的,他刀都掏不出来,直接拿下……”

“你真要把人家都挖出来?”侧面,桑雅小声问了句,帅朗看了眼,看着桑雅脸上多有不忍,不过还是点点头道着:“当然要找出来,你不找他们,他们就要找你……怎么?你有点负疚感?”

“年龄怎么了?哎老童,你是不是看着技侦组里三十岁的警督衔很受刺激呀?告诉你,你羡慕嫉妒恨吧,没用,就咱们警校小中专的学历,这辈子在基层现成了……”李莉蓝取笑着,一取笑,续兵和范爱国笑得更欢了,平时可都是童副政委给大家做思想工作,不过自打进专案组,童副政委一直就这样理屈词穷无言以对。这不,被李莉蓝取笑了几句,不愠不火,笑笑摆摆手:“羡慕、嫉妒都有,恨可没有……现在的高科技玩意我还真不懂了,不过有一点啊,要是这么高科技都逮不着人,我这羡慕、嫉妒可也就没了。”

“徐姐对我不错……”桑雅道了句。

一训,续兵和范爱国吃吃笑着,沈子昂如果不在,李莉蓝当之无愧地在年龄上是老大,谁也斗不过人家这张利嘴,童辉自嘲地笑了笑:“李大姐,咱好歹一个战壕里出来的,留点面子啊,别拿我这年龄说事。”

“拉倒吧,就你说的那什么集资一准是骗局,到时候把你一扔,自己个卷钱先溜,和拍卖会这套有什么区别?既然都是骗子,还讲什么道义,真要让梁根邦逮着你,徐丽雅要是知道你黑过他们的钱,你觉得她会念旧情么?”帅朗劝道。

“情况还没有,我看你快有病了。”李莉蓝发了句牢骚着,训着童辉道着:“老童,你儿子都快上大学了,怎么还跟我派出所见你那时候一样?”

“随你吧?就这么走?要是老康也泄了底怎么办?你相信他。”桑雅问。

一说没情况,仨人跌坐到椅子里,吁了口气。

“不相信,你先安顿下来,随后我亲自给你找个身份……走了啊,还得几小时路程,天黑我得赶回来。”帅朗道,发动着车,桑雅幽幽地叹了声,看着正色一脸的帅朗,没有说话,只是有点黯然。

这几日神经渐渐紧绷得快像神经质了,方卉婷笑着道:“沈组通知你们回来开会,暂时没有新情况。”

车驶出了中州市,一路平静,只是在南关出口收费站停了几辆警车像在协查什么,不过看到俩位制服男女,还有一位是铁警同行,开得又是铁路局的装备车,查也没查便即放行了,随着驶上高速路,桑雅那颗悬着的心才慢慢地放下来了,此时才省得帅朗的良苦用心,临阵在市里警车边上绕几圈,那是让自己熟悉这种感觉呢。其实,网没有那么严那么密,总也会有漏网的一个两个,这两位,疾驰在出省的高速路上,车渐行渐远,渐渐不见踪影……

嘭声指挥部的门几乎是被撞开的,紧急通知通知归队的续兵队长、范爱国主任和童辉副政委三位外勤带队急匆匆进了办公室,对着稍稍发愣的技侦、经侦几乎是吼着道:“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