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叫郭造的青年男子,已经被监管在保安办公室了。”
“现场是谁发现的?”他问保安队长。
这时候,接到报警的刑警赶到了现场,乐少强安排他们继续勘查现场,然后让保安队长带他去看看郭造。
罗迷娜的尸体惨不忍睹,鲜血溅了满床,头已经被人取走。这样的死法对一个美女来说确实太残忍了点。乐少强叹息着,仔细勘查起现场,发现了一些搏斗的痕迹。
郭造还没从“地狱美人”的恐怖中摆脱出来,缩在角落里惊魂未定,抬头看见乐少强走进来,眼中顿时闪出光亮。他曾经跟着梁铮与乐少强见过几次面,此时一见到这个认识的刑警队长,便像找到了救星,不停地要求警方保护他的安全。
小区保安队长赶紧向他汇报有关情况,被杀者是住在三楼的单身女子罗迷娜。乐少强紧紧皱了眉头,他对罗迷娜的情况非常熟悉,实际上,这套房子还是他转手给梁铮的,虽然他曾劝梁铮不要养情妇,但梁铮还是把这儿当成了家外的安乐窝。
“是‘地狱美人’杀死了她,她还会来杀我的!”郭造有些神经质地喃喃说道。
28楼的楼道已经被保安封锁了,警察还没赶到,楼道外挤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群众。“乐队长,乐队长来了!”那些保安认得是住在本小区的刑警队长乐少强,连忙把他迎了进来。
乐少强听完郭造断断续续讲述的全过程,盯着这个长得还有些帅气的年轻人问道:“你那么晚去罗迷娜家做什么?”
“28楼出人命案了!”有人回答。乐少强心里咯噔一声,连忙穿上警服,下了楼向案发现场跑去。
“我?”郭造刚才只顾着害怕,却忘了自己的处境,听乐少强这么一问,登时想起自己敲诈莫南的事来——那可不是小罪!但是他猜不准警方有没有发现那只因为反抗而扔在罗迷娜房里的手提箱,里面可有两百万现金哪。
“出什么事了?”他问他们。
乐少强见郭造的目光飘乎不定,说道:“郭造,据我们的现场勘查,房门并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也就是说,罗迷娜很可能认识凶手并给他开的门。我不相信有什么‘地狱美人’,你迟不来早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现凶案现场,不仅仅是偶然吧。”
乐少强走到阳台上呼吸新鲜空气,看到楼下有很多人喧哗着往小区的南边跑。
郭造吃了一惊,额上冒出冷汗,说:“队长,你不会……不会怀疑我杀人吧?可我说的句句属实,当时确实有个可怕的女人在房间里,她带着面具,跟传说中的‘地狱美人’像极了。她……她还想杀我,幸亏被我逃出来了。”
乐少强
“郭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乐少强打断他的话。
她肯定会来杀他的!
郭造的眼珠转了转,低头说:“不瞒您说,我……我跟罗迷娜在处对象,所以经常来跟她幽会。可我想不到会出这种事。”
是她!一定是她!他想起这几天在城市里疯传的“地狱美人”,那个传闻说,做过亏心事的人见到“地狱美人”就会死得很惨,自己见到的就是“地狱美人”,他和罗迷娜都遭到了报应。
“胡说!”乐少强厉声道,“罗迷娜的床上有一箱准备好的行李,表明她急于想离开家,你不可能在这时来和她幽会吧?”
郭造躲在小区保安的办公室里,尽管身边有好几个保安,但他还是浑身发抖,他怎么也料不到会有这种结局。这太恐怖了,让他再也没有能力进行基本的思考,脑中一团乱麻,似乎那可怕的女人仍在追杀他。
郭造惴惴不安地揣摩着乐少强的神色,心里寻思那装着两百万的箱子到底有没有落入警方手中。如果他们真的发现了它,干脆就一鼓脑儿推到罗迷娜头上。
他连滚带爬跑到楼下,逃到门口保安处,像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没多久,整个小区沸腾了,人们把罗迷娜那幢楼围得几乎水泄不通。
“我确实不清楚,对了,罗迷娜曾是梁铮的情妇,梁铮死得那么惨,也许她急于离开这儿,这也是常人心理。想不到我只是她的一个玩物罢了。”郭造叹了一口气,又试探性地问,“乐队长,也许她还会带走不少从梁铮那儿弄来的钱呢。”
那高大的女人追进房间,手中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朝郭造狠狠捅来。郭造本能地用手中的箱子挡在胸前,刀“扑”的一声扎入手提箱,郭造拼命把手提箱往前一推,爬起来就往门口跑,一边大叫着:“杀人啦!救命啊!”
“你提这个做什么?”乐少强警觉地说。
罗迷娜摇了摇头,郭造看见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便走了过去,问:“娜娜,你怎么了?”可是在那一刹那,他惊恐地看到罗迷娜的头突然掉了下来,咚的一声落在地上,滚到他的脚下——而她的身体长出了一颗新头,那是一张白如鬼魅面无表情的女人脸。郭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等反应过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发软,连叫也叫不出来,向后直跌入卧室。这时,他才发现床上的无头尸体,明白原来罗迷娜早被人杀死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认为,以罗迷娜的个性,如果不带走一笔巨款,肯定是不会走的。”
这是,他看到有个女人站在门口,借着从窗户透入的朦胧夜光,郭造看清这个女人正是他的情人罗迷娜。他松了一口气,笑道:“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干嘛这样一声不响地站在黑暗里,怪吓人的。”
“乐队,有没有可能是图财害命?”在身旁的助手吕小威说。
可是,房间里仍是一片死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郭造感到气氛不对,连忙回身向门口走去。
“不太像,如果是财杀案,为什么罗迷娜箱底的首饰没被拿走?而且凶手也不会割走她的头,凶手杀人手法和残忍程度跟梁铮吕同案都很类似,这几个案子肯定有关系。你们先把他带回局里做笔录吧。”乐少强指了指郭造。
“娜娜,娜娜,你在吗?”郭造小声叫道,“快出来吧,不要跟我开玩笑了,车马上到点了。”
郭造从他们的对话里推测出警方并没有发现那个手提箱,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现在他可以以一个完全受害者的身份接受警方的保护了。
房间里没开灯,黑乎乎静悄悄的。
“地狱美人”总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除非她真是个幽灵一想起幽灵,郭造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郭造皱了皱眉头,她到底在做什么呢?他取出罗迷娜配给他的钥匙,打开了门。
警方在小区内展开了大规模的搜索,可是毫无结果,小区门口的监控录像里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进出,难道那个“地狱美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这小妮子肯定等得着急了吧!郭造按了按门铃,等着他的情人来开门。可是按了几次,都没人开门。
“不排除有翻墙逃跑的可能。”乐少强说,因为这个小区比较古旧,所以监控和安全设施很不完善,这给了凶犯极大的方便。
他走上楼梯,来到罗迷娜的门前。
“乐队,有重要发现!”一个警员兴奋地跑过来报告——在小区南墙的墙角果然发现了一只可疑的女鞋,怀疑是凶手翻墙时留下的。
郭造很得意,现在他就要带着罗迷娜走了,先离开这个城市过一段潇洒快活的日子。虽然手提箱很沉重,但此时的他却觉得轻飘飘的。
“‘地狱美人’!”乐少强从警员手中接过这只黑色女式低跟皮鞋,有三十九寸尺码,对女性来说算是比较大号的了,似乎从侧面印证了郭造的话。
死鬼梁铮的酒后醉言还真有用!郭造心想,这老家伙等于送了他一座金山,只要他愿意,以后还可以随时去莫南这家“备用银行”取钱。
“立即在全市范围内布控,密切注意可疑女子。”乐少强命令道。
他利用莫南回身的机会,利用躲在江堤下的快艇,用最快的动作把钱都倒在船上,放回那只空箱子,又让罗迷娜雇的流浪汉去取箱子,故意迷惑转移莫南的注意。可没想到,罗迷娜竟被杨梦跟踪,不得已,他们只得准备绑架杨梦,可没想到莫北突然出现,他们只好扔下她仓惶逃走。
接二连三发生恶性案件,给了警方很大的压力,上级已经下令要限期破案,乐少强这个刑警队长面临着职业生涯中最大的一次挑战。
这两百万来得那么容易,也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他原本以为,莫南可能会报警,那样就比较麻烦,但没想到,这个伪善的家伙那么快就把答应了他所有的要求,还似乎很怕他。
处理完现场,他紧皱眉头坐入警车,接下去还要向局长李丁汇报,连夜开展侦破工作。
郭造来迟了五分钟,因为他在路上看到警察临检,而他的手提箱里,一分不少的藏着那笔敲诈莫南得来的两百万现金,所以他只得绕了个道,远远躲开警察。
又是一个不眠夜了!
郭造
杨梦
这时候,门铃突然响起——是郭造!郭造终于来了!
杨梦想不到莫北那么快就给她安排了新的工作,而且还是赫赫有名的龙腾公司董事长的秘书。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莫北特意带着她见了公司里一些重要人物的面。因为是董事长的新秘书,加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莫北对她有特殊的关照,所以公司里所有的人都对杨梦非常客气,有的竟显得有些谦卑,这让杨梦挺不自在的。
一切梦想,都结束了!
“梦梦,以后你就安心在这儿好好工作,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莫北说。
接下来的事让她更为恐惧,她看到那女人从背后抽出一把锋利的刀,割掉了她的头颅,颈口喷出的一股股热血像红色大菊花似的开放在洁白的床单上。她的头被那女人提了起来,孤零零的悬在空中。
杨梦感激地点点头,整理了一下桌上的东西,见莫北还站在旁边不肯离去,便笑道:“莫哥,谢谢你,我会努力工作的。”
罗迷娜的灵魂飘了起来,她看到那女人坐在自己的身上,还在使劲掐着她的头颈,生怕她没有死绝。她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自己,她发现自己的死相很丑,伸出沾着血的舌尖,双目圆睁,因为惊恐而使得脸部肌肉扭曲成古怪的表情。
莫北这才想起自己和她总待在一起有些不妥,这几天,只要和杨梦碰面,就好像空间中存在一种磁石,莫名的力量吸引着他,让他不忍离去。
罗迷娜微张着嘴,口边流出血沫,圆睁眼睛盯着在她上面的苍白如鬼的艺伎面具,她很想看看在这张面具下的是一张什么样的脸,但她的瞳孔开始放大失神,黑暗如一张黑色的大布幕遮盖了她的视野。
“好,我还有点事,先走了!”莫北只得说。
死亡的恐惧和窒息的痛苦使罗迷娜像钓到岸上的鲶鱼般挣扎翻腾,可那女人的手就像一只铁箍,紧紧扎进她的肉里,她任何的反抗都是徒劳的。
可是,当他回过身时,意外看到冯苗苗气呼呼地推门闯入办公室,一看到杨梦,脸上的表情更可怕了。
“你,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罗迷娜吓得全身发抖,她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传闻——“地狱美人”!她想喊救命,可是还没有发出声音,那幽灵一般的女人就抢先扑了上来,把她压在床上,狠狠掐住了她的喉咙。
“苗苗,你怎么来了?”
罗迷娜被扔到了床上,她惊恐地爬起来。
“好啊,莫北,原来你真的脚踏两只船!我还不敢相信别人的闲言碎语呢,想不到竟然是真的。”冯苗苗叫道,快步走了过来,一脸醋意地盯着杨梦,眼里似乎冒出火来。杨梦本能的往后缩了缩。
罗迷娜吓得尖叫起来,想夺门而逃,可是她的力气根本敌不过闯入者,那女人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拖扯到房间里。
“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莫北解释说。
可是门外空无一人。在那一瞬,罗迷娜感到恐怖的氛围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连忙把门关上。可当她回过头时,猛不防看见背后站着一个戴着日本艺伎面具留着长发的高大女人。
“那像什么样的?”冯苗苗争锋相对地说,“莫北,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专情,原来也是个口是心非花花肚肠的庸俗男人。”
这该死的,终于来了!罗迷娜从床上跳了起来,连鞋都没穿便蹦到门边,高兴地开了门。
莫北见办公室的职员都盯着他们看,便把冯苗苗拉到一旁,小声说:“我们先出去,我再跟你解释。在这儿吵架被大家看着多不好。”
她拿起手机,刚想拨出郭造的号码时,突然听到门外似乎有响动。
“你也知道害臊?告诉你莫北,有人已经盯了你们几天了,你用不着再向我解释什么。”
郭造他怎么还没来啊?罗迷娜有些坐立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莫北心里有些窝火,原来自己跟杨梦的约会竟然被人偷偷跟踪,那个人也太可恨了。但表面上仍不得不对冯苗苗陪笑脸,他知道以苗苗的火爆个性,惹急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现在哥哥又出去办事了,没有人能压得住她。
罗迷娜叠放好最后一件衣服,把闪亮耀眼的小箱首饰一鼓脑儿倒在旧报纸上,然后包起来藏到大手提箱的最底层,在皮包里又检查了几遍信用卡,一切准备就绪,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在床上用手绢擦脸上的汗,补上妆。
“现在有她就没我,有我就没她,莫北你自己决定吧,你如果还在乎我,就马上让她从龙腾公司走。”冯苗苗指着杨梦说。
但是,爱情并没有帮她从欲望的鸿沟里跳出来,反而变本加厉地向梁铮索取,因为她很清楚,爱情不能给她带来任何物质享受,她必须在离开梁铮前攒上一笔足够的钱。可就算梁铮对她百依百顺,这样的积累也实在太慢了。就像当初梁铮恰到时机地走入她的世界一般,在一个雨夜,从醉酒的梁铮口中吐出的一件事情让她激动得再也睡不着觉了。
“苗苗,你不要太不讲理了好不好?”莫北生气地说。
回想起这几年的生活,罗迷娜感觉就像做梦一般。直到现在,她对自己如何沦为梁铮的二奶甚至还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需要这种生活。在没来这个沿海城市前,她只是西南农村里的黄毛丫头,是繁华的城市改变了她,这儿对初进城的农家少女来说就像是天堂,那时她就下定决心要做这天堂里的公主。她凭借着天生丽质和高挑的身材,成为一家四星级酒店的迎宾小姐。在那里,她看尽了人间世态,那些一掷千金的富翁和珠光宝气的女人,那些逢场作戏卖弄风情的浮世相,使她渐渐明白,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去获取,而女人的青春美貌就是最大的资本,有钱的男人和美貌的女人之间只是互相猎取罢了。为了更好地在城市里发展,她还改了自己的名字,让它更富有女人味。就在这个时候,梁铮恰逢时机地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他给了她梦想中的舒适生活,但仅仅这些还不够,她的青春不止值这些钱,她要向猎取她的男人猎取属于自己的东西,她迷失在物质的欲望里,然而直到她遇上梁铮的司机郭造,才明白自己的生命里原来还需要爱情。她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在梁铮的宝马车上,他们疯狂地做了第一次爱。她觉得自己成了一个真正有灵魂的女人,一个被爱情滋润的女人。
“我怎么不讲理了?”
罗迷娜慌乱的在房间里收拾衣物,不时张望着墙上的猫头鹰小挂钟,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离郭造来接她的时间还有半小时。半小时后,她就要彻底告别这个城市,跟心爱的情人郭造去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了。
杨梦在一边尴尬地看着他们,红了脸低声说:“你们不要吵了,要不……要不我辞职好了。”
罗迷娜
冯苗苗哼了一声:“想不到你这只小狐狸精还挺识相的。”
虽然是夏天,莫南却发觉自己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不许你这么说她!”莫北提高了音调说,“梦梦,你不要听她的,她太小心眼了。”
莫北走后,莫南窝在沙发里,久久盯着眼前那两张“地狱美人”相片发呆。过了好一会儿,他颤抖着拿起相片,一点一点撕了开来,直到撕成碎纸片。
“我小心眼?莫北,你大度!你们莫家的哥俩都一样大度,大度到都想同时拥有两个女人!”冯苗苗咬着牙说。
莫北很高兴,总算替杨梦办了件有用的事,而且,有他和哥哥的关照,腼腆的杨梦在龙腾公司工作肯定要比麒麟公司快乐。他迫不及待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杨梦。
突然“啪”的一声响,冯苗苗的脸上现出了五道红印,她怎么也想不到,平时温文尔雅的莫北会动手扇她一耳光。可她忘了,在莫北的心中,哥哥莫南是他的一个偶像。因为小时候,在市政府任职的父亲整天因为公务繁忙而顾不上家,母亲又有病,只有哥哥照顾着他和妈妈。哥哥虽然有不少缺点,但莫北却决不能容忍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侮辱他。
莫南心不在焉地回答:“哦,这样啊……刚巧小琳今天辞职了,那女孩就来顶她的工作吧,你让她这几天到公司报到就行。”
冯苗苗的眼泪涌了出来,她抚着那半边脸,嘴唇颤抖着,用一种绝望的眼光看着莫北,颤声说道:“……你打我,为了这个仅认识几天的女人,你竟然打我!好!我知道你的选择了。莫北,我恨你,我恨你!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地狱美人’吧?你会受到报应的!”说完,便哭着扭头跑出了办公室。
“对了,梁总的接待秘书,就是昨晚跟踪郭造的那个叫杨梦的女孩,恐怕不能再在麒麟公司工作了,哥哥能不能给她安排一下?”莫北替杨梦提出要求。
一听到“地狱美人”,莫北心里便起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他呆呆地看着冯苗苗消失在门口,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他有些后悔,自己真不该那样冲动打了她。
莫南像从梦中醒过来,沉吟了一声,说:“当然,当然,我会跟少强说的。”
员工们见到这种老板家族的家丑,都不说话了,低头去做自己的工作。莫北看了看呆在一旁的杨梦,尴尬地笑道:“没事的,她就是这样,过一会儿就好了。”
“他们俩会是‘地狱美人’吗?我们要不要向乐少强提供这个情况?”莫北问。
莫北走后,杨梦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发呆。她心里清楚莫北对她好,但是,冯苗苗的愤怒又让她感到有些害怕。她慢慢整理前任秘书小琳留下的东西,当她打开电脑,竟意外发现小琳留下的一个便签文档,这相当于电脑上的备忘录之类,小琳似乎因为匆忙而忘了删掉。
莫南坐在沙发上静静听着,脸色越来越阴沉。
“这几天,莫总变得好可怕,似乎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了。”
“我觉得这两个人有问题。”莫北于是把昨晚发生的事如实告诉了莫南。
“我在他的桌上看见人的断指,害怕极了,我该怎么办?”
莫南那天晚上在罗迷娜楼下目睹了这一对男女的私会,当然知道这件事,但这几天被那些烦人的事一搅,加上梁铮已死,郭造与罗迷娜爱怎么样怎么样,谁也管不着,所以早已把这事抛到脑后了。现在听到莫北突然提起这种桃色之事,倒有点吃惊。
“我应该尽早离开这个公司。”
莫北点头,但莫南说的又谈何容易。那个地狱美人一直躲在幕后,连警方的全力侦破都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他们又如何能找出凶手呢?他走到门口,望着别墅前的花木盆景发呆,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对莫南说:“哥,你知道梁哥的情妇与他的司机郭造好上了吗?”
……
“警察只能保护一时,不能保护一世。你放心,我已经准备雇两名私人保镖,相信凶手也不会那么容易得逞的。现在最要紧的是,我们应该反客为主,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尽快揪出这个藏在暗处的‘地狱美人’。”莫南说,他的双目发亮,射出可怕的光芒。
冯长正
莫北站了起来,激动地说道:“既然受了威胁,我们就申请警察保护吧!乐少强不是我们的老朋友吗?他一定会特殊照顾你的。”
冯长正坐在二楼阳台的摇椅上,双目出神地望向前方,然后长叹了一口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在他的身后,冯苗苗正在哭诉着今天在龙腾公司的遭遇。
莫南点了点头:“这也是我那么急找你来的原因,也许,凶手的下个目标就是我了。”
“爸爸,莫北他太欺负人了!”冯苗苗流着泪说。
莫北大吃一惊,叫道:“难道‘地狱美人’真的是凶手的标志?凶手的目标还有你和冯伯伯?”
“苗苗,离开莫北吧!”冯长正缓缓说道。
“一张是吕同的,一张是我的。”莫南叹了一口气说,“收到相片的四个人中,有两个人已经死了。”
“什么?”冯苗苗以为自己听错了。
莫北不解地盯着茶几上的相片。
“和莫北分手吧!”
“冯长正说了谎,那根本不是什么摄影展上的作品,实际上,他和梁铮并非惟一收到‘地狱美人’的人。”良久,莫南才缓缓说,从提包里取出两张相片放在茶几上,这是两张完全一样的“地狱美人”相片。
冯苗苗吃了一惊,这不像从爸爸口中说出的话,她和莫北的恋爱一直得到父亲的大力支持,可是现在,就因为这小小的一架,就劝他们分手,这太不合常理了。虽然今天莫北打了她,可是她也感到后悔,他和那个小狐狸精的关系并未明确,自己真不该到龙腾公司去闹,毕竟男人都是要面子的。自己真是太冲动了,走了大大的一步错棋。其实她心里并不想和莫北分手,在和莫北的交往期间,她曾和他吵闹过无数次,但每次都会雾开云散,父亲也会劝他们和好,甚至亲自当和事佬。可这次为什么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直接劝他们分手呢?
莫南狠狠抽着烟,眼睛无神地凝视着前面的墙壁。莫北从来没有在哥哥脸上看过如此严峻的表情,哥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的心里直打鼓。
冯苗苗一头雾水,不解冯长正的意思。
“不错,冯伯伯说,那只不过是一幅普通的摄影展作品而已。不过,虽然‘地狱美人’不存在,但我总觉得,出现在梁铮车里的相片并非偶然。”
“你不可能再跟莫北在一起了。”冯长正又说道,“趁这个机会,跟他分手最好。”
“那么说,你的那张相片是冯长正的?”莫南听说莫南的讲述,反倒吸了一口冷气。
“为什么?爸爸,为什么?”冯苗苗走到父亲跟前,看到父亲的眼里透着复杂忧虑的目光,这种目光她以前只有在父亲遇到非常棘手的大案时才看见过。难道,莫家遇到了什么“麻烦”?但凭莫家的势力,有什么不能摆平的?莫北的爸爸——莫天远,虽然从市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了,可在江灵市的余威尚在,加上莫南在黑白两道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谁见了都让他三分。莫冯两家是世交,在很早之前,莫天远还是江灵县法制局局长的时候,冯长正就是他的下属,后来,莫天远当上了副县长、县长,江灵县撤县设市时,又成了江灵市的第一任市长。冯长正也跟着升任市检察院检察长。两家的关系向来不一般,她和莫北的关系一经确定,就得到了双方家长的大力支持。冯苗苗怎么也想不通,父亲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于是莫北把那天冯苗苗说的向莫南复述了一遍。
“你不要问为什么了,总之,今后不许再去找莫北,不许跟莫家人发生任何关系。”冯长正严肃地说道。
“哦?”莫南抬头看着他,似乎不理解他的意思。
冯苗苗伤心地问道:“你们都怎么了?为什么都那样反常?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说完,跑回自己的房间里,扑到床上痛哭起来。
原来哥哥还在为“地狱美人”困扰。莫北正想告诉哥哥关于“地狱美人”的真实情况,便脱口说道:“‘地狱美人’根本不存在,她是苗苗编的鬼故事而已。”
冯长正听到女儿的哭声,心中痛了一下,捏紧了摇椅的扶手。
莫南让他坐下,用手使劲搓了搓脸,点燃一根烟,沉默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问:“小北,你对‘地狱美人’怎么看?”
也许,这本是一个错误!自己这一生犯的最大的也是最不可饶恕的错误。从那时起他就在想,报应的一天总会来到的。十多年来,他都在痛苦和自责中度过,有时还做噩梦,梦到自己在地狱里被阎王审判,四周是阴森森的雾气,站满了凶神恶煞般的鬼,它们拿着各式各样的刑具,准备随时对他进行拷问。不知从何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和喊冤声,令人胆战心惊。
“哥,出什么事了?”莫北问。
这一审就审了一夜,醒来的时候,满身都是虚汗,似乎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一般,以至于冯长正经常产生这样一种错觉——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地狱里被审问过?
莫南已经在客厅里等他了,莫北看到哥哥的脸色,就知道他昨夜肯定没过好,一夜之间憔悴了很多。
现在,真正的现实中的报应就要来了!刚收到那张照片时,他还以为那是个恶作剧,于是当冯苗苗发现这张奇怪的照片时,他就随口编了个谎话,可是,后来事情的发展,让他越来越觉得心慌。十几年来一直为之焦虑的这一刻终于到了。但他没想到,会以这种残酷的形式出现。他知道,“地狱美人”是为什么而来,但他猜不出她是谁?难道她真的是从幽冥而来吗?她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这种怦然心动在他跟冯苗苗之间从来没经历过,他们之间似乎是没有心跳的爱情,门当户对一帆风顺却缺少激情,此时,莫北似乎觉得自己找到了遗失很久的宝藏,或是生命中更宝贵的东西。可是一想到冯苗苗,他又有一种负罪感,也许冯苗苗跟他讲述“地狱美人”,无意间竟成了谶语。这样胡思乱想着,莫北神情恍惚地走进别墅。
想到这儿,冯长正不禁打了个深深的冷战。
莫北掉转车头,驶出了旧城区,直到他在莫南那套豪华的别墅外停下车时,思绪还没有从杨梦的眼神中摆脱出来。那眼神就像拥有魔力,让他怦然心动,这种心动已经许多年没有过了。莫北恍然回到了初恋,那时也有这样莫名的悸动,有些甜蜜,有些慌乱,有些青涩,但却如清水般的纯净,没有半点污染。
莫北
莫北
莫北看向雾霭沉沉的江灵湖,湖水幽深碧绿,一直延伸入朦朦胧胧的白色雾气中,微风迎面吹来,带着些森寒之冷。这一段时间,他一直被“地狱美人”和那几桩恐怖的杀人案困扰,很少能静下心思来好好欣赏这些野外的湖光山色。今天是周末,他特地约了杨梦,来江灵湖为她拍写真。
与杨梦目光交汇的刹那,莫北从她的眼眸里看到了闪动的柔情,似乎在跟他说话。莫北心中怦然一动,脸上发烫,感觉自己像要融化一般,那颗心跳得更厉害了,连忙对杨梦摆摆手,钻入车内,发动了引擎。
“梦梦,工作还顺心吗?”莫北问她。
“谢谢你,莫大哥。”杨梦朝他挥了挥手。
杨梦点了点头,经过几天的熟悉,做惯了接待秘书工作的杨梦很快进入了角色。因为是莫北介绍的,公司里的人都对她很客气,为了不让人说闲话,她只有努力工作,把一切都做到最好,莫南也对她的工作相当满意。
当莫北打开车门时,忽然觉得背后有一道目光注视着他,那目光很特别,令他的心脏扑扑直跳。莫北悚然回头,却只有杨梦站在院门边看着他。
“这我就放心了。”莫北笑着说,指着前方的一棵在湖边低垂的柳树说,“你看,这儿的景色棒极了,烟波浩渺的野湖,雾气中透出的朦胧的金色阳光与青绿的湖水交相辉映,水边的垂柳就像一个梳妆少女,如果再配上你,几乎就成了一幅完美的印象派画作。”
“哦,那只有下次再请你光临了。”杨梦的眼神里有些失望,她把莫北送出院子。
“我可不懂什么艺术。”杨梦笑道,“不过这儿的景色确实很特别。”
两人下了车,杨梦邀请莫北去她家坐一会儿。杨梦取出钥匙打开院门的锁,可就在莫北跟着她穿过绿荫浓浓的庭院时,收到了莫南的来电,说有要紧事找他,让他马上回去。莫北只得向杨梦告辞。
“对我来说,你就是艺术。”莫北说。
“不,不,这里挺好,挺幽静的,比起新城的居住环境好多了。”莫北连忙说。
杨梦看到他的眼神中那炽热的光芒,心不禁一动,像只慌乱的小鹿一样在胸膛里跳跃起来。
“让你见笑了,我家很穷。”杨梦说。
莫北支起三角架,架上奥林巴斯专业照相机,取起景来。杨梦在边上看着热情高涨的莫北,有些痴痴的出神。调校完毕,莫北拉起杨梦的手,让她站到柳树边,指导她摆各式的POSE和摄像模特的种种技巧,乖巧聪明的杨梦很快就学会了如何适应镜头,让莫北高兴得连叫OK、Very Good,对这次的摄影非常满意。
“这就是你的家?”莫北惊奇地问道。他的心头有一种悸动,原来这种不起眼的旧房子也能养出如此清丽的女子。
湖畔边,杨梦就像一个来自古典童话里的公主,使莫北回到了小时候的遐想中。有那么几次,他盯着镜头里的杨梦,竟忘了按快门。自己从来没有为一个女子如此神魂颠倒过,也许是上天安排了他们在梁铮葬礼上的相遇。他用镜头捕捉着女孩微妙的表情,他要拍出杨梦最美丽动人的瞬间。
宝来车困难的穿过一条小街,在一处民房前停下,这是家独门独院的民房,虽然陈旧,但给人的感觉很干净,房屋前有一个很小的院子,种满绿色的花草,探出矮矮的墙头,显得很幽静。只是屋后不远处有一幢刚刚竣工的七层大楼,非常不协调地矗立在背景中。这儿已经是旧城改造的边缘了,用不了多久,杨梦的房子也将被拆迁。
不知不觉间,湖上的薄雾渐渐散去,江灵湖露出澄静秀美的真面目,阳光照在湖面上,金光粼粼,湖边绿荫如烟。
车子穿过城市的主干道,朝老城区驶去。这是江灵市最老的区域之一,已经被列为旧城改造的计划,但不知为什么,这几年仍没有动静。车子在狭窄的街道上行驶,莫北恍若进入了童年时光。那时,江灵市给他的印象就是这些古旧的砖瓦木房,到处挑着晾衣杆,花花绿绿的衣服像旗帜一样随风飘荡。旧城里布满迷宫似的小巷,每一条小巷似乎都通向一个神秘幽深的所在,现在,莫北还常常梦见自己在这些小巷里迷失。但是,一想起马上就要去杨梦的家,莫北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紧张和激动。
莫北完成了摄影创作,和杨梦一起坐在岸边一棵大榕树下休息,他从车上拿来塑料布铺在草地上,摆上精心准备的野餐食品。榕树的树冠像大伞一样遮住了阳光,树阴下清凉无比。
莫北替杨梦办完出院手续,开车送她回家。
“说说你的爸爸妈妈吧!”莫北说,他很想了解杨梦的一切。
“在麒麟公司,我已经成了一个多余的人了。”杨梦叹息道。
杨梦的眼帘垂了下去,若有所思,然后抬头说:“我的爸爸妈妈很早就离开我了,我是由养父母带大的。”
莫北想了一下,说:“这样吧,我跟哥哥商量一下,看看他有什么意见。为了安全,现在你暂时不要去麒麟公司上班了。”
“哦,对不起。”莫北道歉说,他想不到,这美丽的女孩还是个孤儿,她太可怜了。
“我们报警吗?”杨梦问。
杨梦微笑着摇摇头:“不要紧,就说说我的养父母吧,他们是普通的国营企业双职工,他们都是善良的好人,一直把我当亲生女儿对待。所以,我并没有吃什么苦,反而过着快快乐乐的幸福生活。”
“不错,但他们昨晚的行为实在蹊跷,似乎有什么重大的阴谋。”
“原来那幢小楼是他们的。”莫北点头说。
“但是我们并没有证据啊,罗迷娜只是梁总的情妇,就算她跟郭造有私情,法律上也只是普通男女朋友关系,并没有什么不妥。”
“嗯,只是,他们去年被哥哥——就是他们的亲生儿子,接去澳洲住了,国内的房子就给了我。”
“郭造和罗迷娜肯定有问题,也许他们跟这一系列的杀人案有关。”莫北推测说。
“你现在就一个人住?”
医生为杨梦做了身体上的复查,除了轻微的脑震荡外,其他倒并无大碍。回想起昨晚的经历,杨梦就觉得如同做了一场噩梦。
“就一个人。有时候,也挺孤独害怕的。前几天,他们来信说,让我也去澳洲,可我还不想离开家乡,这儿挺让我眷恋的。”杨梦悠悠叹息说。
“好了,没事就好,以后可不许那样鲁莽了!”莫北露出笑容。
“如果以后觉得孤独害怕,就打个电话给我,我不能帮你什么,陪你聊聊天还是可以的。”莫北说。
杨梦感激地看着他,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冲动。莫大哥,谢谢你救了我。”
“谢谢,我都习惯了。”杨梦抱着膝笑道。
莫北正色说:“这是医院的留观室。梦梦,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那样大胆,去跟踪别人?还好昨晚我及时赶到,他们见到有人来就逃掉了,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对了,你觉得莫总最近是不是特别有些心神不宁的?”过了一会儿,杨梦问。
“莫大哥?这是什么地方?”杨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躺在这儿,她迷惑地看着莫南。
“我哥?他肯定为那几个案子弄得神思恍惚了,你不必担心。”莫北说。可是说到这儿,他心里也有些害怕。“地狱美人”早已向哥哥发出危险的信号,可“她”就像一个真正的幽灵,忽隐忽现,令人捉摸不透。特别是罗迷娜的惨案发生后,莫北心里更着急了,不知道这个“地狱美人”会在什么时候向哥哥下手。但他必须安慰杨梦,这个水一样纯净的女孩不应该卷入到这些复杂可怕的事情中来。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男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张英俊的脸出现在面前,竟是莫北。
“你跟我说说,莫总是怎样的一个人?”杨梦说。
“不!你们别走!”杨梦向虚空伸出手去,睁开了眼睛,却发现眼前是白白的天花板,自己躺在一张干净柔软的小床上。
“他啊,表面虽然看起来严肃认真,不苟一笑,可是内心里还是生着团年轻时才有的那种激情。虽然也有一些小缺点,但也算不上什么大错误。更要紧的,他对家人非常好,又事业有成。我对他很崇拜,这才是成功的男人。”
在黑暗里,她看到了光,那光线是如此温暖,如此祥和。在那光里,她又见到了爸爸妈妈。他们还是那样年轻,在光晕里微笑着,向她招手。她似乎回到了幸福的童年,她绕着爸爸妈妈的腿嬉戏,笑声咯咯,他们都在慈爱地看着她。可是,不一会儿,那光线暗了下去,爸爸妈妈在瞬间就消失了,四周又留下一片无边的黑暗,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看来他也是个不错的领导。”杨梦笑道。
潮湿的小巷地面冰凉如水,在她失去最后的意识时,仿佛听到旁边传来嘈杂声,接着,就是一片寂静,死亡一般的寂静。
“当然,你在他手下工作,不用担心会吃亏。”莫北说。
“你们想做什么?”杨梦心里一阵极度恐慌,可是,还没来得及喊救命,颈边就挨了一记重击。杨梦嘤了一声,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再也站立不住,软倒在地上,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杨梦还想问什么,突然,远处传来一串尖叫:“救人哪!快来救人哪!”
郭造的眼珠转了一下,呵呵阴笑道:“杨梦,对不住你了,我们必须带你到另一个地方。”
他们连忙站起来往出事处看去,却见湖面上有个小孩在拼命挣扎,头在水面浮上浮下,看样子已经坚持不住了。岸边还有几个小孩,站在那儿喊救命。
“你少废话。”郭造的匕首抵得更紧了,杨梦感到脖子上一道生疼,也许那儿已经出了血。她看见这两人的目光中透着恐惧和近乎绝望的疯狂,现在,他们肯定不会相信她的话。
“那小孩溺水了!”杨梦惊叫道。
“我没看到什么。”趁郭造松开手之际,杨梦替自己辩解。
话音未落,就见莫北飞步跑向小孩落水的湖边,一边脱掉上衣,一头扎住了湖水中,朝小孩奋力游去。
罗迷娜抓着她的手,问郭造:“她肯定跟踪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杨梦提心吊胆地站在岸边看着莫北在湖里救溺水的小孩,直到他们安全上了岸,她才松了一口气。
“你在跟踪我们?”郭造怒冲冲地说,取出一把匕首架在她脖子上。杨梦只得摇头,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
小孩呛了不少水,还好救得及时,咳嗽了一会儿,没什么大碍。
杨梦惊恐地看着郭造和罗迷娜从两边向她逼来,她想喊救命,郭造猛的扑上来,掩住了她的嘴巴。杨梦拼命挣扎,可是一个柔弱的少女怎抵得上两个狗急跳墙的人,他们把她按到了墙角阴暗处。
莫北全身湿漉漉的,杨梦连忙跑到车上取了条毛毯盖在他身上。
杨梦
“你真勇敢!”杨梦敬佩地看着莫北。虽然莫北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但到关键时刻却一点也不含糊。
“混蛋!”莫南大骂道,把手提箱往地上狠狠一摔,跑出了地下过道。
“这没什么,小事一桩!”莫北恢复了精力,用毯子擦干身上的水,交代那些顽皮的孩子们以后不要到湖边玩耍,便和杨梦回到车上,开车回市区。
莫南没理他,提起箱子,却是轻轻的,连忙打开来,里面的钱早已不翼而飞了。
杨梦默默看着专注驾驶的莫北,心潮起伏不定,她不知道今后自己还会与这个年轻人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心里打不定主意,是否应该把这个故事继续下去。她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
“我不知道,是个女人,当时她戴着口罩和墨镜。对了,她给了我五十元钱,要不,这五十元我不要了。”他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元人民币交给莫南。
将近市区,天上忽然乌云密布,有如大军压境,一场大暴雨就要来临了。
“那人长什么样?”
郭造
流浪汉战战兢兢把箱子放在莫南面前,终于说出一句话:“不关我事啊,是有人让我做的。”
郭造垂头丧气的撑着伞走在大雨中。今天这暴雨大得有些吓人,从中午一直下到晚上,仿佛把整个城市都泡在水里了。
“把箱子拿过来。”他说。
从公安局出来时,天已经黑了,郭造回到家,吃了晚饭,却不敢待在屋里,撑了把伞在街上乱逛。这几天,他一直蹲在公安局里,一来警方要对他进行调查讯问,二来他自己也不想离开公安局,因为那儿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几天下来,警方并未发现他敲诈莫南的犯罪事实——那装有两百万元的箱子肯定被“地狱美人”顺手带走了。他不知是庆幸还是懊恼,因为这样一来,虽然他的罪行得以暂时掩盖,但不能再在局子里待下去了。下午,乐少强通知他可以走了,他还央求乐队长能让他多住几日,乐少强说你这不是把刑警队当旅馆了吧?他说“地狱美人”要杀他,可是他也知道,没有确切的证据,警察不可能浪费警力去保护一个平常人,最后,他还是被赶出了刑警队的大门。失去了警察的保护,郭造惶惶不可终日,总感觉“地狱美人”会随时出现。
那人像听不明白,或者被枪口吓坏了,双唇颤抖。莫南这才明白,眼前这个人不过是个托而已,自己上当了。
这次敲诈到那两百万,真是乐极生悲,赔了夫人又折兵!郭造不禁对天哀叹。
“你就是那个勒索我的人?”莫南冷冷问道。
雨越下越大,已经快到深夜,城市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了行人,只有马路上的车子在大雨中呼啸而过,溅起很高的积水。每当车子经过,刺目的大灯灯光便穿破雨帘,刺得郭造睁不开眼睛。他的身体在打烊的商店卷帘门上投下不断变形的影子,常常吓了自己一跳。
莫南掏出枪指着他,顿时,通道里乱成一团,那些流浪汉受了惊吓,一哄而散,转眼间全跑出了通道。
还是回去吧!郭造有些害怕。可是,他又不敢回家,罗迷娜的下场让他心有余悸,心里盘算,准备在附近找家旅馆住下再说。
那人听到背后的响动,回头看到莫南,吃了一惊。
走了没多远,就见一条小街口设有旅馆的灯箱,郭造心中暗喜,加快了脚步。
昏黄的过道灯下,通道两边挤满了流浪汉,这些衣衫褴褛的人都以警觉而生怯的眼神盯着莫南,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莫南感觉到来自另一阶层的威胁,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小街寂静无声,仿佛成了一座死城,没看见半个人影,一排破旧的路灯在雨中透出昏黄朦胧的灯光,像一个个凭吊者肃立在路边。这让郭造感到很不安。
这条地下通道正在检修中,停止了开放,却成了城市流浪汉的天堂。莫南猜的没错,那家伙确实是个流浪汉。
似乎有一双眼睛在黑暗处盯着他!
那人跑入了江滨路的地下过道。莫南下车跟了进去,他紧抓着藏在内衣里的手枪枪把,这是他几年前从吕同那儿搞来的六四式手枪,一直没派过用场。
郭造的心脏开始扑扑狂跳起来,可那个旅馆似乎还很远,那些该死的招牌都把距离缩短了。就在这时,他看到前面的地上有几张白色纸片,那些湿纸片在路灯下显得非常突兀。它们就像在诱着郭造,吸引他捡起它们看个究竟。当郭造捡起其中的一张翻转过来时,顿时吓得连伞都拿捏不住,跌坐在雨地上。
这回一定要弄清你的真面目!莫南愤怒地盯着路边的那家伙,但是,他怎么也不能够把那家伙跟“地狱美人”联系起来,这是个猥琐的男人,就像个流浪汉。
——那是“地狱美人”的照片!照片上那妖艳女子在这种雨夜环境下更显得诡异阴森。
这是个其貌不扬的家伙,他鬼头鬼脑向两边看了看,见没有人,拿起那只手提箱就跑。为了保险起见,莫南特地放弃自己的车,另拦了一辆出租车跟住他。
为什么?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她终究还是来了!郭造毛骨悚然,连伞都忘了捡,爬起来就往回跑,可是,狂跑了不一会儿,他突然感到双腿发软,四肢无力。怎么会这样?郭造痛苦地扶住墙壁,胃里有如火烧。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袭上心头,那是对死亡的恐惧,就像毒蛇一样从脚边爬上来,冰冷地缠住了他的全身。
一会儿,他看见有个人向堤边的手提箱走去。莫南的心差点堵住了嗓眼——那家伙终于出现了!
他跪倒在雨水里,背后有一道冰冷的视线让他心里发毛,他赫然回头,发现在背后十几米处的那个街口慢慢走来一个人,那人全身披着红色的雨衣,在大雨中有如一个幽灵。
莫南装作走向自己的汽车,实际上绕了个圈,躲入一个他自信没有人发现的角落里,注意着堤上的手提箱。
——“地狱美人”!!
这是怎么回事?
“救……救命!”郭造想喊救命,可喉咙像针刺似的,发出的只是沙哑得连他自己也听不清的模糊声音。他只得拼命向前方爬去。
莫南回过身,故意放慢脚步,他想发现那个人的踪迹,可是,附近没有一个人走过。莫南忍不住回身看了一眼,那个手提箱仍好好在堤上。
但他实在爬不动了,双手双腿就像发了泡的面条似的,撑不起沉重的身体,像一只被截掉四肢的狗一样趴在了大雨倾盆的路面上。
莫南数到第三十九节堤链,把手提箱放在铁链下的江堤上。手机响了,对方说,他做得很好,并叫他走开,不准回头。
前方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在雨声里听不大分明,但他确实感觉到了——有另一个人向他走来。那人走到他前面,停了下来,雨水从红色雨披上不断滴落在他眼前。
但他又不得不照神秘人的话做,俗话说“破财消灾”,但愿交了这笔钱后,从此天下太平。
郭造努力抬起头,看到了一张让他魂飞魄散的脸——是那张鬼一般的艺伎面具!她就是杀了罗迷娜的“地狱美人”!
电话里的神秘人就是“地狱美人”吗?梁铮和吕同真的是他杀的?他为什么要杀他们?为什么如此残忍地对待他们?难道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拒不交付勒索款而遭来杀身之祸?可是,如果真是这回事,梁铮他们在这之前肯定会跟自己通气的,为什么一点讯息都没有?莫南隐隐感到,事情也许并不那么简单,其中必有蹊跷。
可是,背后街口的那个人又是谁?!
他一定要找出这个人,把他碎尸万段!可现在,自己毫无办法,也许,他只是那个人眼中砧板上的一条鱼而已。
郭造向“地狱美人”伸出手去,他想摘掉她的面具,但他的视线开始模糊。
他环视四周,希望发现可疑的人,可是,这儿除了几个稀稀拉拉的行人,就剩下湿湿的草坪了。他细细数着堤链,忽然感觉自己挺悲哀的,有一种受辱的愤怒。
在模糊的视野里,他看到那人轻轻摘掉了面具,他努力分辨这张仿佛隔着一层磨砂玻璃似的脸,终于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莫南来到江边,天已经黑了,今晚的天气不好,江风很大。
“是……是你!”他挤出两个字,似乎看到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股难以忍受的疼痛从肚里滚上来,喷出一口血,向上伸的手臂突然重重的落了下去。
傍晚,他按照神秘人的指示,带着装为现金的手提箱来到市民广场,在那等了半个小时。又收到对方的电话,说交易地点变了,改为江滨,让他把箱子放在江堤右翼的第三十九节堤链下。
一张“地狱美人”的照片像落叶似的飘落在郭造的脸上,又被雨水冲落到他嘴边,郭造口中不断喷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它。郭造圆睁着眼睛,身体还在微微抽搐,但他已经看不见它了!
莫南站在地下过道里,怔怔的看着打开的箱子,他仍然不敢相信,那两百万现金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凭空消失了。
一切又都恢复平静,暴雨仍然倾盆而下,冲掉了所有的痕迹。
莫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