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笑道：“这你们就不懂了，这个人，是杀不得的。”
“放他走？”两个弟弟同时吃了一惊，“大哥，他可是来杀你的啊，你怎么能放他走呢？”
“为什么？”舒尔哈齐愤愤地问道。
“是啊是啊，”努尔哈赤笑眯眯地道，“这个人……放他走吧。”
“因为，杀人本来不是件好事，”努尔哈赤解释道，“我们杀这个人容易，可是别忘了，他还有家人，有部落的。今天你杀了他，那么他的家人和部落成员，就会络绎不绝地赶来找我们报仇，到时候你是杀不胜杀啊，人家在暗处，咱们在明处，万一什么时候让人得了手，那可就划不来了。”
“干掉这家伙！”舒尔哈齐和雅尔哈齐火了，“这家伙太缺德了，趁人上厕所的时候搞暗杀，幸亏大哥你有提防，否则的话……大哥你就死在粪坑里了，传出去名声多臭啊。”
舒尔哈齐听了不服，抗辩道：“照你这么个说法，咱们干脆放下兵刃，当和尚算了，现在我们征战，哪天不是杀得血流成河？难道那些人就不会报复我们了吗？”
努尔哈赤不紧不忙地提起棉裤，走过去一瞧，果然见到一个刺客正趴在雪地里，脚踝之上，被他一箭贯穿。这时候他的两个弟弟听到动静，也急忙赶了过来，揪起那倒霉蛋一问，原来此人的名字叫伊素，此来正是要刺杀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笑道：“那不一样，行军作战，对方是父子兄弟上阵，一家人，一族人，甚至整个部落都在一起，一旦你击败了他们，就等于征服了整个部落。而且战争的杀戮，非常血腥残忍，会让许多人心有余悸，产生强烈的恐惧心理，再也兴不起反抗的意念。而这个人不同，他是个单独的刺客，无论你用何种方式杀害他，非但不会在他的家人心中引发恐惧，反而会激起仇恨。仇恨之心既生，想再以恐惧慑服对方，那可就难了。所以像这种刺客，与其杀掉，结怨于人，不如放他走，反而不会有后患。”
就听黑暗之中，传来了一声响亮的惨号。
对于古代战争狂人来说，“死一个人，是场悲剧；死一百万个人，是一个数字”。杀一个人和杀一百万个人，就是莽夫与封建帝王的区别，莽夫会追求一时的杀戮快感，杀死一个无力反抗的人，因而让自己付出代价。而封建帝王则不同，封建帝王所做的事情，就是将大规模杀人合法化，一旦大规模杀人被合法化了，那就会在民众心里产生强烈的恐惧，也就扫除了后患，开辟了帝王之路。
努尔哈赤发出了巨大的用力声，就好像他完全沉浸于洗手间的快感之中，而手中的弓箭，却对准那个黑影，“嗖”地一箭射出。
偷牛贼与这个洗手间的故事，载于《皇清开国方略》之中，因为这两个小故事凝练了努尔哈赤一生的帝王智慧。这种帝王策术，说透了也非常简单：
努尔哈赤如厕的时候，还有一个良好的习惯，他总是将长弓拿在手上，搭箭上弦，引而不发，这种心理姿势，有助于顺利地解决生理问题。而那天夜里，努尔哈赤就是这么蹲在土坑上，张弓搭箭，协助腹肌用力。正在吭哧憋肚痛快之余，努尔哈赤的眼角一扫，忽然看到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潜伏而来。
第一，善于发动大规模战争的能力。
而努尔哈赤去的这个洗手间，就是这样一个席天幕地的坦荡之所。
第二，韬光养晦，击弱避强的能力。
说起早年间东北的洗手间，那堪称人世间最能应付差事的土木工程，无非是在家门口附近掘一个土坑，坑上搭两块木板，讲究的再搭一个木棚子，不讲究的，干脆就这么席天幕地，大有君子坦荡荡的味道。
第三，治大国如烹小鲜的能力。
却说努尔哈赤这个人，因为打小过着流浪乞儿的生活，被苦难磨砺得非常机警，此人刀剑从不离手，就连去洗手间，都拖枪带刀携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