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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序四 狂狷嘲世一教主

有时友人不客气的责备他说:“你何必天天说这些鬼话呢?”他说:“我是逢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请问,当今之世,不说鬼话,说什么?但我发表的许多文字,又可说:‘人见到了就是人话,鬼见到了就是鬼话。’这样说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如有人对他说:“某人对你不起,他如何如何。”他便说:“我这个朋友,他当然这样做,如果他不这样做,我的‘厚黑学’还讲得通吗?我所发明的是人类的大原则,我这个朋友,当然不能逃脱出这个原则。”

宗吾大谈他的厚黑方法,自称教主,自然是警世骇俗,令人感到怪异。于是友人就善意地劝他说:“你的废话少说些吧!外面许多人指责你,你也应该爱惜名誉。”他说:“我爱名誉,我更爱真理。话说得说不得,我在内心会作出判断,在没有下笔之前,我一定审慎考虑。已经说出了,就听任别人攻击,我并不答辩。但攻击者说的话,我仍细细体会,如果能令我心服,我还是加以修正的。”

他这样的嬉笑怒骂,毫不顾忌,自然得罪了社会,尤其得罪了以术道自命的大人先生。据说有一位关心世道的官人,首先出来对他声讨罪行,并著作一本《薄白学》,在成都某报纸连续发表,满口道德话,对于“厚黑学”大肆攻击,并且说:“李宗吾呀!赶快把你的厚黑学收回去吧!”但他读后置之不理,许多人劝他著文辩驳,他便说:“这又何必呢?世间的学问,各人讲各人的,信不信,听凭众人。就好比粮食果木的种子,我说我的好,你说你的好,彼此不须争执,只管把它种在土里,将来看它的收获就是了。”他们说:“你不答辩,可见你的理屈,是你的学说被打倒了。我们如今不再奉你为师,要去给他拜门,学‘薄白学’去。”他说:“你们去向他拜门,是很可以的,但是我要忠告你们几句话,《厚黑经》说:‘脸厚心黑的人可以得到一个大国的统治权,如果脸不厚、心不黑,连一碗大米饭、一匙汤都得不到。’将来你们讨饭吃,不要怪我。”后来那位“薄白学”的发明家,因为有依法横暴的事实,他的脑壳被人砍下来挂在成都公园的纪念碑上示众若干天,人人反而大为称快,这真是一件怪事了。

张默生

如今我们再反观厚黑教主的品行怎样呢?他认为“薄白学”是可以藏在心里去实行的,不必拿在口头上说;厚黑学也是可以藏在心里去实行的,决不许拿在口头上说。当年王简恒学习厚黑学时说过“做得说不得”的话,宗吾承认是至理名言。但后来宗吾既然把《厚黑学》不仅公然发表了,而且还逢人对人强说不休,于是就又变出了一条公理,那便是,厚黑是“说得做不得”的。所以他自从发表《厚黑学》以来,反而成了天地鬼神,在天空注视,在身旁监察,每想做一件事,刚一动念头,自己就想:“像这样去做别人岂不会说我实行厚黑学吗?”因此凡事不放手去做。你想,重庆海关的监督,是何等天字第一号的肥缺啊!但他不肯干,即使有人劝,劝也不干。官产竞卖处和官产清理处的经理处长,也不能不说是发财的机会吧!但前者他要求减薪,后者裁撤时,落得没有归家的路费。于是他自己解嘲地说:“我之所以不能成为伟人,根源就在于此。厚黑学呀,厚黑学,你真是把我误了!”